自率军攻打中都,而他查莽就是要使汉中的西北军难进半步。想到这里,他在身前的青铜案几上轻叩三下,轻声道:“徐戥。”
一名棱角分明的年轻将领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说是年轻将领,只是与帐内的其他人相较,其实也不年轻了,马上就是而立之年。徐戥和查莽一样,都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一路走上来的,算是东北军中的少壮派,不过与查莽相比,徐戥的卖相要好上太多,不能说剑眉星目,但也是棱角分明,而多年的沙场磨砺更是让他极具男子阳刚气息,在一众粗糙老爷们中算是“粗中有细”的典范了。
查莽缓缓说道:“若是本督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正明三十年入伍,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
徐戥抬起头来,笑道:“都督大人所言不错,末将是在正明三十年的冬天入伍,先是做了三个月的辅兵,又转为战兵,至今已经是第十三个年头。”
查莽笑了笑,“从一个辅兵到如今的都统官职,走了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这次本督想让你独领一军,你以为如何?”
徐戥即惊且喜,单膝跪地道:“末将定不辱命”
查莽再次环视一周,语气淡然道:“诸位,咱们从东北千里迢迢来到西北,异地他乡,我不希望有哪位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查莽顿了顿,然后猛然加重了语气道:“但是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若是要死,就像个爷们一样去死,别让伤口在背上。”
简文三年三月初八,在林寒抵达汉中五日后,查莽的东北军与闽行的西北军终于打破了一月之久的沉默,正式开战。
在查莽任命徐戥独领一军后,徐戥就与林寒麾下的一万骑军有过一场正面实打实的交锋,后者刚刚踏平了蜀州,踏平了南中,虽是长途劳顿,但是士气正盛。反观东北军,自从入西北作战,都是顺风顺水,虽然查莽已经提出警告,但大多数中层将领仍旧是没有放在心上。
在第一轮冲锋对撞之后,东北军足足有千余人阵亡,西北铁骑爆发出来的战力让徐戥暗自心惊,东北军虽然也以骑军闻名,但与真正的西北铁骑相比,还是差了稍许,西北铁骑甲大郑果真不是虚言更何况现在的西北骑军被萧煜补充了大量的草原轻骑,战力再上一层楼,即便是对上后建铁骑也不会落入下风。
第二次冲锋,东北军的伤亡已经接近西北军的两倍。
徐戥毫不怀疑,第三次冲锋之后,自己这支骑军将被彻底打残。
第三次正面冲锋后,徐戥浑身浴血,握住铁枪的手臂已经开始剧烈颤抖,而他的副将在斩杀数十人后,被林寒麾下骑军都统石勒一枪贯穿胸膛,落下马去,被无数马蹄踏成肉泥。
西北军胜势已定。
好在查莽亲自为徐戥压阵,果断全军压上,迫使林寒大军不得不向后退去,徐戥才没有全军覆没。
此战之后,东北军上下再无一人敢于小觑西北军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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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北月()
剑阁行营骑军都统石勒是西北诸将中的一个异数,父亲是西北军老辈将领,母亲却是一个被掳掠来的草原女子,他的出生只能说是一个意外,故而在家中地位尴尬,不能说受尽欺凌,也是夹起尾巴做人。 少年时独自离家参军,从马弓手做起,第一次上战场就射杀了一名草原百户。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战功没被上官尽数占去,被升为校尉。在随后的二十余年时间中,按部就班地做到了一营统领,本来他这一辈子也就要止步于统领,最后却是因为入了林寒的眼,在林寒上位后被升为都统,甚至盖过了他的老子。当年他老子也不过是副都统而已。
萧煜亲军是以当年的汗王亲卫为老底子构建,多有草原儿郎,随着萧煜长居西北中都而对草原的掌控力逐渐下降,萧煜掌控这些草原骑军就不得不依靠林银屏的名分,故而林寒在一度被废之后仍能再次上位,而石勒能够上位,也是与他一半的草原血统有着莫大关联。
在第一次大规模的骑兵交锋之后,双方又有过几场试探性的厮杀,谁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损失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陕中,从来不以奇险著称,东北军和西北军又都是出自大郑,无论军备还是制式,都没有太大差别,说到底还是要看主将和兵卒本身。
闽行和林寒这边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八万兵力已经快要是査莽的一倍,在闽行看来,只要能与査莽正面一战,就绝无输掉的道理。
接下来就论到西北军展开反攻了。
东北军将西北军分割开来,自己却也陷入了异地两线作战之中。
朔风凛冽,牧人起立于一处墩台上,远远眺望着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中都城,喟然叹息。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中都,中都也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巍巍而立,城墙层层递进如山峦叠嶂,几欲与白山比高,城墙之间又有大小瓮城相连,棱堡箭楼穿插其间,设计之巧妙,当真不负天下第一雄关之名。
如此雄关,当年若不是蓝玉兵变献城,萧煜即便是击溃了西北大军,也只能是望城兴叹而已,如今攻城之人变成了牧人起也是如此,若后建和草原再不出兵,只靠手中的区区八万人马,想要攻下有数万守城甲士的中都,实在是难如登天。
牧人起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半生征战,想起了许多故人故事,抬起手中马鞭,遥指中都,轻诵道:“当年慷慨守太平,抛头洒血,换得国安宁。如今乱世如危楼,跃马扬鞭,做得窃国候?皇帝故,百姓苦,志踌躇。挽得雕弓如满月,射西湖,气吞山河猛如虎。”
这首牧人起即兴而作的词,在格式上略有欠缺,却将自己的一生完全展现出来,从前半辈子的守国门到如今后半辈子的逐鹿天下,让人只觉得胸中自有豪气,九曲回肠。
就在这时,有响箭声音,牧人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
牧人起看了眼身旁随行的僧人,僧人微微颔首。
牧人起抬抬手,示意护卫退下,让此人过来。
待到走进,牧人起方才看清来人模样。身段修长,黑衣白鞋,眉眼似画,一双丹凤眸子更是如画龙点睛,气质出尘若仙,比起所谓的四大美人都不逊色多少,竟是一个雌雄莫辨的相貌。
男生女相,却胜过世间万千女子。
可惜是男子。
来人缓步慢行,在距离牧人起还有十丈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换换开口,嗓音清冷,“久闻王爷威名,却是不知道王爷还有这等文采,不知可有词名?”
牧人起笑了笑,“信口胡诌,对不上词牌,若说名字,倒是不妨叫观中都。”
来人轻笑道:“好一个观中都,好一个气吞山河如虎。”
牧人起言语泛起笑意,“气吞山河,不过是老夫自吹自擂,倒是皇帝故,百姓苦,志踌躇,这几句比较合乎老夫心境。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北月。”来人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牧人起淡笑道:“北月?老夫却是知道后建修行界年轻一辈中,在秦穆绵之后又出了一位叫做完颜北月的,据说是谪仙人降世,被魔教的几名长老视若珍宝,共同收入门下,轮流传艺。”
一袭黑衣却穿了双白鞋的完颜北月默然不语。
牧人起也不在这件事上深究,继续问道:“你这次来见老夫,应该是有话要说吧,后建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完颜北月终于开口道:“几位王爷不同意出兵西北,大长老也是这个意思。”
牧人起一双已经显出霜白之色的眉毛下意识微皱,眯起眼睛,隐约有杀机,问道:“为什么?”
面容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北月毫不畏惧地与这位东北王对视,沉声道:“完颜弘曾对大长老言,若是后建此时出兵,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最终还是后建自取其祸。”
牧人起的眉头皱的更深,自言自语道:“为别人做嫁衣?”
若是萧瑾听到此言,恐怕就要大大赞叹完颜弘的先知卓见,在原本萧煜早早身死的历史中,牧人起就是因为被后建牵制,始终不能南下中原,才让萧烈有机可乘得了天下,而萧烈一统中原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携大胜之威北伐后建。虽然最终萧烈在东北圆觉寺事变中身死,但后建也被连破十二城,损失惨重。
完颜北月平静道:“在下窃以为完颜弘所言不无道理,若是中都被破,西北则兵败如山倒。如今秦政已灭,只剩下陆谦一家。虽然陆谦内结白莲教,号称百万大军,但与萧煜湖州一战,却已经让人看出所谓的百万大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十几兵卒难抵西北一骑,而且还有蓝玉掣肘,败亡只是早晚之事。秦政败,而萧煜危,萧煜败,则陆谦危,陆谦再败,后建危矣,王爷以为然否?”
牧人起面沉似水,看不出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牧人起身侧的僧人忽然踏前一步,双手合十行礼道:“久闻完颜施主大名,贫僧有些修行上的疑难,想请完颜施主指教一二。”
“嗯?”完颜北月微微挑眉,一双丹凤眸子中有杀气。
僧人微笑道:“贫僧苦修多年,初入世间,对于世间高人早已是心向往之,今日难得遇到完颜施主,还望完颜施主体谅贫僧争胜贪嗔痴之念,不吝赐教。”
完颜北月温温吞吞地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黑衣大袖有裂帛之声响起,如银瓶乍破,金石之声内敛其中。
下一刻,修长身影如一道黑虹掠出。
地面积雪随之而动,卷起千层雪。
完颜北月伸出如玉双手,以代双刀,同时斩出。
随行积雪化作两条雪龙,随着那一袭黑袍磅礴前行。
飞雪乱舞,风雪迷人眼。
一记手刀穿过层层飞舞的乱雪刺在僧人的胸口,僧人向后退去近百丈,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沟壑。
僧人脸色凝重,在后退之中,悠悠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在胸前缓缓合拢。
僧人合十,退势戛然而止。
周身有璀璨琉璃色光芒涌现,皮肤上镀上一层如佛陀金身的沉沉金色。
佛门不败金身
还有一刀的完颜北月停下脚步,望着金光流溢的僧人,扯了扯嘴角。
被他卷起的风雪骤急。
完颜北月五指伸张,无数雪花簌簌落下,覆盖在僧人的身上,不过几息功夫,僧人已经变成一座雪人。
骤雪初歇。
完颜北月开始奔跑,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似有奔雷之势。
佛挡杀佛
第二记手刀落下。
似有琉璃碎裂之声响起。
牧人起转身离开,知道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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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魂()
道宗八位大真人,无尘已经身死,紫尘在东昆仑与上官仙尘激战,青尘带着落魂七丧去了草原大雪山,微尘现在林寒军中,玉尘去江南见可傅尘一面,天尘放出秋叶后留守坐镇道宗,剩下的溪尘、清尘与大真人之下第一人的玄尘则是一起去了中都。
青尘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魔教会在最后关头变卦作壁上观,这就让本该去拦截魔教高手的几位大真人腾出手来先一步去了中都。由此来说,青尘先手所布之局已经被破去大半。
中都西北王府明园。
三魂游离不定的萧煜如同一个半死之人。都天印和传国玺悬于萧煜上方,神华熠熠,镇压萧煜最后的气数。
天玑峰主溪尘和摇光峰主青尘,以及代掌天璇峰的玄尘,这三位道宗峰主再加上一个前首徒秋叶,一起并立在萧煜床前。
秋叶已经将萧煜的情形交代清楚,溪尘和清尘默不作声,玄尘微微皱眉。
在道宗尘字辈弟子中,玄尘虽然不是嫡传,也未曾完全踏足逍遥境界,但却是最为年长者,入门时间最早,即便是紫尘也要称呼一声师兄,故而三人中以玄尘为主。老人缓缓闭上双眼,额头眉心处有一只由道篆符文绘出的“天眼”缓缓浮现,一道青光自眼中射出,落在萧煜身上。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玄尘缓缓收起天眼神通,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溪尘轻声问道:“师兄可曾看出什么?”
玄尘略微沉吟,道:“萧煜六魄俱在落魂七丧中无疑,而青尘所在之处距离中都并不遥远。不过我方才用天眼之术追溯本源,已经惊动了青尘,若是让他走远就不好办了。”
溪尘冷笑道:“既然知道了青尘所在,不如就现在动手,我们四人之功加上两印之力,难道还斗不过一个青尘?”
隔空斗法非是当面较技,与战力高低无关,全看境界道行深浅,故而溪尘方有此言。
清尘点头道“溪尘师兄此言有理。”
玄尘忧心道:“就怕青尘来一个两败俱伤,到那时候你我几人讨不得好,而且不管伤了谁,哪怕是青尘,都是我们道宗内斗自耗元气之举。”
清尘无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可惜上官仙尘只能由掌教师兄亲自出手才能压住,否则可以让掌教师兄亲自出手,以他手段自然可以做到毫发无伤,”
溪尘叹息道:“事到临头,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行险一搏了。”
玄尘不再说话。
溪尘大袖一挥,十八道玄幡自袖口依次飞出,虚立于屋内十面八方。
清尘双手结成地君指决,一团幽玄之气悠悠然飞出,然后分作十八道,分别飞入十八道玄幡之中。
玄尘双袖一抖,屋内有云气自生,接着轰然一声,一方明镜如海上明月现于屋内,高悬于空,其上似有皎皎如月光流动。
此乃道宗六代掌教所炼的一桩异宝,与人对战并无奇异功效,却可照得幽冥鬼途,以此打开冥路,再以招魂决引之,最后以两印镇压,则可将萧煜六魄招回。
最后便是秋叶,朝着萧煜上方悬着的两印作了一揖道:“印起”
都天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