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秋叶送他这把伞,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那么道宗与他有关联这件事,换一个角度来看,确实是事实。
“道宗混元伞一直在秋叶身上,随着秋叶名满天下,这把伞也被很多人熟知,所以认出这把伞不是难事。”
黑袍中年低头惨淡一笑,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笑意显得格外凄凉。作为一名空冥上境的剑修,今日出剑被萧煜强行禁锢,从而被他找到自己,以飞剑斩断了双腿。不过现在看来,拥有混元伞,从开始萧煜便立于了不败之地,自己做的一切就是一个笑话。
“秋叶真人即使大都督也不敢言必胜,如此看来大公子的机缘真的在秋叶真人身上了。”
黑袍中年人说完这番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飞剑被破,双腿流血过多,若无救治,怕是活不长了。
牧叔看了一眼将死的黑袍中年人,又想起先前坡上的那道身影,说道:“你是暗卫?我草原虽然不及大郑,但也不惧怕大郑,难道你们想挑起战争?”
黑袍中年人通过情报早就知道这是草原王林远的心腹,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他看了眼牧叔,冷笑说道:“草原王会怎么想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有人希望这个车队永远回不到草原。”
牧叔想起草原上那位夫人,沉默片刻后摇头说道:“大汗还是春秋鼎盛,她此时动手太早了。”
听到这好似草原王庭中的秘辛,萧煜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这次暗卫竟然想要将草原使团一网打尽,而不怕草原王林远的报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转头看向牧叔身后,只见牧叔身后林寒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俏脸上仿佛挂了一层寒冰。
中年黑袍人摇摇头,说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只有这些是大都督希望你们知道的。”
牧叔的脸色骤变。这几乎是**裸的阳谋,中年黑袍人说的话都是事实,那么即便他们一行可以顺利回到草原,也必定要一场内斗。
最终得益的只能是大郑。
但是明知这般,也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攘外必先安内。
牧叔脸上的表情缓缓敛去,闭目深深吸了口气,随着这呼吸,周围的天地元气开始咆哮。白色残雪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吹动,漫天飞舞。
他睁开眼睛,看着那名黑袍中年人,也是看着萧煜,寒声说道:“安国公,好算计!”
第五章 夜色下,火堆旁()
随着牧叔的愤怒,周围的天地元气开始咆哮起来。
萧煜的识海中,身周的天地元气仿佛暴风雨下的湖泊,他就如一艘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此时此刻他必须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才能支撑着站在牧叔的身前。
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名履霜修行者,而是一名普通人。
萧煜平静的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你们本身不合。又怎么会被人找了机会。”
牧叔瞬间收敛了表情,说道:“那你又是谁?萧烈的钉子?我可以让你随时消失,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萧煜后退一步,他知道秦穆绵就在坡下,而有混元伞在手的自己完全可以支撑到秦穆绵前来,所以他并不太拍牧叔的威胁,但是他并不想激化现在的矛盾。
所以他解释道:“我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片刻的沉默。
牧叔注视着萧煜的双眼,对于萧煜的解释不置可否,忽然他拔出腰间的弯刀,然后走到那名中年黑袍人身前,面无表情,反手劈下。
刀锋从黑袍中年人脖颈的左侧砍了进去,毫无阻碍的划过,从右侧划出。
鲜血喷射,黑袍中年人的头颅喀拉一声掉了下来,骨碌碌滚下胸膛,刚好停在他双膝上的剑匣上面。
三人不再在这停留,走下斜坡。
这时使团众人稍作喘息后,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们挣扎着起身,开始打扫战场。
如血般的残阳映照下来,浑身浴血的武士,沾满鲜血的白雪,还有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些组合在一起,并不血腥,反而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萧煜走到秦穆绵和易两人身旁,三人静静看着这幕画面。虽然早就猜到会有伏击,但真正面对这样场面的时候,萧煜心中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不平静。
草原武士彼此简单止血涂药,包扎伤口后,将受伤极重的同伴们抬上马车,然后开始补刀。
补刀就是在所有敌人的尸体上再补上一刀,不管先前是否有死有活,现在是全部死了。
当这一切做完,草原武士再看向萧煜时,目光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有些震撼,有些凝重,甚至还有些敬畏。
他们看到了萧煜的出手,知道萧煜是一名超出俗世的修行者。
而修行者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得到普通人的敬重。
更何况这还是一名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修行者。
在刚才的战斗中,牧叔一直牵制着对方最强大的那名修行者,并没有出手。是萧煜独自一人解决掉那名剑修和双刀大汉。
所以,他们觉得萧煜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对于敌人的冷漠无情,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握,尤其是舍命抓住剑修的飞剑,更是令人感到震惊,他不单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还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
牧叔走到萧煜面前,注视这萧煜,说道:“刚才你的表现很不错。如果战斗,你不会是我的对手,但若是我在你这般年纪,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他看着萧煜黑色多于白色的双眼,问道:“而刚才的战斗中,你用了道宗的飞剑,魔教的摄元手,佛门的初级金身,甚至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手段,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本事?”
萧煜略一沉默,然后说道:“修行的本事,自然是通过修行者学到的。”
他当然不能告诉牧叔,他巧合下得了瞑瞳,然后用瞑瞳吸取其他人功力学会的。
牧叔微微皱眉,说道:“什么修行者会精通三教法门?”
“当然不止一个修行者。”萧煜平静的回答道。
牧叔疑问的语气加重,说道:“如此说来,你见过很多修行者?”
萧煜又是沉默一下,然后说道:“见过,也杀过很多手段都是从死人身上得来的”
这场战斗结束,萧煜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了草原使团成员的尊重,过去几天的旅途中,虽然没有人来萧煜面前耀武扬威或者挑战什么的,但是对于萧煜也谈不上什么热情。对待萧煜更像一件货物。
而现在不管萧煜走到哪里,都会有敬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谁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现在天色已晚,众人经过激战后也是疲惫不堪,所以牧叔决定,先不出西岭口,进西河原,而是全体扎营整顿,待到明早再重新出发。
营地中间点燃了几个火堆,初春的寒风依旧刺骨,所以除了几个守夜人,大多数人已经钻到帐篷中去了。
萧煜作为精神很好的几人之一,是今晚的守夜人。
他在营地后面的火堆,易在前面的火堆。而秦穆绵作为女性则不用守夜,被特许回帐篷休息。
寒风吹动萧煜宽大的袍袖,发出噗拉拉的声音,萧煜透过帐篷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前面像一块石头般的易。
他一手拿着一根树枝,不时挑动着火堆,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酒囊。
在寂静的夜里,只有火堆发出噼啪声与穿越密林的寒风发出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夜渐渐的深了,一轮明月爬上云梢。
柴堆上燃烧起的鲜红火焰不断跳跃,映红了萧煜的脸,拉长了他的背影。
数十名草原武士散于四周帐篷中沉沉睡去,一阵夜风吹起,独坐火堆旁的萧煜身旁多了一人。
白日里对着萧煜口口声声称着大公子的秦穆绵,似乎真的变成一个仆役,然而此时在火堆旁,她又变回了那个真正的自己,低低的轻声细语在萧煜耳边响起:“萧煜,明日便进了西河原,那边距离中都很近,可能会有些麻烦。”
萧煜拿着树枝无聊的拨弄着火堆,摇摇头说道:“我想朝廷还不至于动用军队吧。”
他看着这张精心伪装过的平凡面庞,在火光映照下依然散发出别样的美感,叹息说道:“后建的路不好走,草原的路同样不好走,有没有觉得后悔?”
秦穆绵习惯性想要磨蹭一下自己食指上的牡丹花戒指,却摸了个空,接着想起为了伪装早早摘了下来,索性笼起双手,说道:“得知朝廷的计划后,我确实很无奈。”
“莫非朝廷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干脆搂草打兔子,把我们一起解决了?”
秦穆绵摇头说道:“这个你放心,我的身份应该没有被发觉,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萧煜拿起一旁的酒囊递给秦穆绵。
秦穆绵皱皱眉,摆手拒绝了。萧煜也不以为意,自己拧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说道:“只要没发现就好,有你这么一位在对方计划之外的履霜修行者,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秦穆绵看着从萧煜嘴角低落的酒水,看着火光映照下萧煜的脸,没有再说什么。
第六章 青河边()
出了西岭口,就已经出了中原地区。
在西岭口以西便是西河原。通常是指沿着青河一线一直到中都,这一片位于大郑境内的平原。
而这里因为背靠青河,灌溉水源丰富,一直是粮食高产区,也是中都的巨大后勤基地。
草原使团一行人,此时出了西岭口,来到西河原上,遥望着远方如一条白线般的青河,便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传来的轰鸣声。
继续一路朝西北,顺着官道不断前行。
积雪变得厚重起来,离开了四周群山的保护,来到空旷的平原上,寒风变得更加猖狂,温度也骤然降低。
前方如雷鸣般的轰鸣声也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多出了微微的湿意。萧煜不禁有些好奇前面那条河流到底有多么雄壮,声音竟然能传出这么远。
带来到青河前,萧煜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这第一大河。水浪涛涛,水势丰沛至极,在青色的草原与黄色的土原之间肆意奔涌。
这青河若是从地图上看,就会发现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倒“几”字形,它发源于草原漠北深处大雪山,沿着“几”字的一撇横穿草原漠北,来到大郑境内,转向变成“几”字上面的一横,这一横则一直到中都才开始转向,重新回到草原,来到漠南。
现在萧煜他们见到的就是青河“几”字中的那一横。
在这段落差颇大的河谷里,水从高出落下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仿佛比天上雷霆还要震撼,这便是青河。
看着身前清澈的大河,感受着河水中蕴藏的无穷力量,萧煜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明白了为何这条青河能够帮助大郑挡住草原南下的骑兵,迫使草原骑兵必须攻克中都才能来到大郑的境内。
这样伟大的自然力量,非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站在河岸上,萧煜极力远眺,对面便是草原,不过清河滚滚,不能渡河,只能沿着长河而行,前往中都。
第二日,萧煜与草原使团再次前行,顺着河道旁的官道向东面前进,大概下午十分,便抵达了中都下辖的一个小型营寨。
这也是西河原上的特色,若是中都发生战事,这里便是粮仓和中转站,若是中都城破,这里便瞬间化为小型堡垒与其他营寨一起连成一片,构成阻挡敌人前进的第二道防线。
当然这里的敌人一般就是指草原上的骑兵。
不过草原的骑兵已经很多年没有越过中都。所以这里没有多少军营的肃杀,反倒是多了一些宁静。
礼部的文书早在前些时间就来到了这里,进了这座黄色的土城,已经早早有大郑军官迎了出来。
牧叔从马上跳下来,先与营寨的将军客气寒暄几句。然后开始安排使团进入土城。
毕竟使团里还带着不少重伤号,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萧煜看着这从来未见过的塞外风光笑了笑。刚想要在营寨里转转看看,忽然一人来到他身前笑着说道:“最近还习惯吧?”
这人正是林寒,他的身上还是一身轻裘,不过沾染了一些西河原上的沙尘,萧煜笑着说道:“还算习惯,而且景色不错。”
林寒微微一笑,说道:“这里与东都不一样,是你要日后生活的地方,不习惯也得习惯。”
萧煜笑着点点头。
林寒轻轻拍打一下袖子上的沙尘,说道:“介意和我去河边走走吗?”
萧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荣幸之至。”
清澈的大河,将两人的影子完美倒映出来。
林寒轻轻摩擦着手中的弯刀,低头看着自己狐裘下露出的鞋尖,与萧煜走在河堤上。
忽然她抬起头说道:“萧煜,你的后母对你怎么样?”
萧煜没想到林寒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摇头回答道:“我一年见她一次,没什么交集。”
林寒看着河面两人的影子,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但我的后母对我很不好。”
萧煜说道:“但是你还有父亲。”
“是的,还有牧叔。他们很关心我。”
“那么你比我幸运。”
萧煜看着林寒的侧脸说道:“不要说父亲,我连牧叔也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
林寒沉默了。
两人沉默的继续走在河堤上。
“她暗地里向大郑投诚,还与一个书生不明不白,只不过长了个漂亮的皮囊,所以才得了父亲的青睐。”
林寒脸色冰冷,说道:“以前那些小手段算不得什么,没想到这次却是要致我于死地。”
两人都是聪明人,林寒没有伪装什么,而萧煜也没有点破她,更没有问那个“她”是谁。
萧煜摸了摸腰间的剑柄,自从开始修行,他的剑锋上已经沾染了很多鲜血,此时听着林寒的话语,不知怎的有些期待未来的时光。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寒忽然停下脚步,萧煜也随之停下脚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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