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云乱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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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云乱煜-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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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某也是略知一二,我起身草莽,也不怕赵都督笑话,不能说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没读过几本书,没有读书人的那些弯弯绕绕,有话就直说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赵都督恐怕是来意不善,我只是勉强踏入天人境界的修为,也没有本事与暗卫作对,只求赵都督划下道来,看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萧煜一笑置之。

    司马箴继续说道:“我司马箴的图谋,不说赵都督,恐怕很多人都能猜到一二,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可归根结底还是那几家传承千年的大宗门在幕后推波助澜而已,我不过是一介白身,司马家以前也只是一个二流世家,自然不敢去想什么逐鹿天下,只是想要混一个从龙之功,不在局限一州之地而已。不管是萧煜的道宗是后建的魔教、是东平郡王的佛门,还是卫国的剑宗,亦或是大丞相和横渠先生的儒门,谁给我的价码够高,司马家就效忠于谁。”

    萧煜淡笑道:“一个司马家的分量,未免有些轻了。”

    司马箴哈哈一笑,没有多言。

    萧煜平淡道:“昨晚在中州城西门,赵家死了一个天人境界,你在当晚就得到了消息,而在我与颜可卿交手时,

    你司马箴就已经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你忌惮我的修为,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错就错。此时你再跟我说这些,未免有谄媚之嫌。”

    司马箴从椅上站起身,弯腰抱拳道:“司马箴拜见西北王!”

    萧煜安坐椅上,冷冷地望着司马箴。

    大雨依然倾盆,天气清凉,但司马箴却汗流浃背。

    萧煜缓声说道:“本王这次来本是想与司马家做一笔交易,只是现在本王改了主意,还是端木家好一些。”

    司马箴低声道:“中州乃是四战之地,殿下的根基尽在西北,所以王爷所图谋不会是中州,而殿下又是选择了端木家,司马箴斗胆猜测,殿下所图的,应该是天下第一大州,蜀州。”

    萧煜笑了笑。

    司马箴似乎背负了一座小山,腰板越来越弯。

    过了许久,萧煜方才缓缓开口道:“司马先生,看来你比端木睿晟聪明多了。”

    司马箴终于轻疏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殿下过奖。”

    萧煜站起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道:“你司马箴想要骑墙头,本王便应允你,让你看完了胜负,再做决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人团圆有人离别(上)() 
傍晚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再次打破了赵家的宁静。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有预谋行动,赵家在短短半个时辰中就损失超过二十人以上,而且这二十人皆是赵氏的直系成员,至于其他客卿家仆之流,就更数不胜数了。

    端木家、司马家、暗卫,中州城中三个举足轻重的势力一起出手,即便是三大世家之首的赵家也消受不起了。

    巍然立于中州数百年的赵家似乎在刹那间风雨飘摇。有些在常人看来巍然如山的庞大基业,在一些人那边,覆灭不过在翻手之间。

    颜可卿站在司马家的望楼上,望向墙外已经如小河一般的青石板街道,雨水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色。她曾经在修行界最高层次的殿堂中登堂入室,也曾在最底层的市井中驻足停步,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也见惯了王侯显贵一朝跌落凡尘,贫苦百姓卖儿卖女,卖笑女子的辛酸苦泪、一辈子不见光的谍子、刚上沙场就死于沙场的小卒、父子相杀、易子相食,太多太多,她已经麻木,早忘了伤春悲秋是什么感觉,只是今天忽然有些感慨,青春易逝,年华易老,以往种种还彷如昨日,转眼间她已经为人母十三载,而那个女人的儿子更是以一种超然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中州赵家,屹立不倒数百年,号称履霜九十九独占半壁,死士门客无数,另外还豢养骑兵两千六,这份偌大的家底,看似是铁打的江山,可在那个年轻人的面前,只是几次出手,就已经风雨飘摇。

    有些事不服不行,她虽然在嘴上说方璇没能笑到最后,可她也是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赢家还是那个已经早早死去的女人。没办法,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儿子呢?

    女人呐,在这个世道上,真正能自己撑起半边天的有几个?多半还是逃不过母凭子贵四个字。

    提到萧煜,就难免要想到那个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的男人,那人是知道她在中州的,但自从十三年前一别后,两人就仿佛真的是相忘于江湖,再不曾见过一面。

    她猛然回头转身,长袖和裙角微微吹起,乌发飘扬。

    虽然女子今年已经是四十岁的成熟女子,但往前推二十年,也是让一代人为之倾倒的绝色美人,岁月没有在女子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若是与本代圣女秦穆绵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不为过,故而这一转身的风华,堪称绝代。

    转过身后,她突然瞪大眼眸,差一点就流下眼泪。

    一名身着黑色大袖宽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望楼上,既有多年身居高位积聚的威严,也保留着几分当年未曾踏足庙堂时的名士风范,如同一坛放置了数十年的美酒,未曾开封,就已经飘香四溢。

    下一刻,女子脸色骤然冰冷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

    当下这一副老夫老妻久别重逢的场景,本应是脉脉温情,不过女子言语似乎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男子倒是也不以为意,只是稍微扶额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我是有怨气,十三年来,我不敢说在一直等你,可也总是盼着哪一天你会出现在我面前,让你知道咱们还有一个女儿。”

    男子轻叹道:“茹儿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女子眼睛一红,眼眶湿润,声音微微哽咽道:“你从来没把我们母女俩放在心上,我也是知道的,我和司马箴扮假夫妻,我让茹儿喊他爹,你可曾在意过?恐怕你只会一笑了之,自从方璇死后,你就只在意你的宝贝儿子,哪怕萧煜视你为仇,你仍旧是任劳任怨地给他铺路,你可曾在茹儿身上花过一分心思?!”

    萧烈默不作声。

    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萧烈才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明光他被我按在东都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多少次孤身一人的九死一生,茹儿有你庇护,过得倒是比明光还要好一些。”

    颜可卿如吃醋的小丫头一般愤愤道:“那我不管,你这为人父的,可曾看过女儿一眼?还有,你那宝贝儿子差点儿要了茹儿的性命,这件事怎么说?我这当娘的只是一个弱女子,奈何不得名震天下的西平郡王,可你这个当爹的敢不敢去管管你儿子?”

    女子年纪渐大以后,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时候少了,为儿女蛮不讲理的时候却多了。

    萧烈轻咳一声,知道在这件事上,一则自己理亏,二则女子也多半不可理喻,道理是万万讲不通的,退了一步道:“茹儿在哪儿,带我去见见她。”

    颜可卿轻哼了一声,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萧烈朝内宅方向走去。

    此时萧煜也正在后宅中,与小丫头萧茹成对峙之势。

    准确来说,其实是萧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异母妹妹,而小丫头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姿态。

    小丫头虽然面子上还在强撑,但实际上也有点胆颤,不得不说萧煜那一掷,给小丫头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虽然娘亲说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哥哥,但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啊,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四下无人,把自己给杀掉啊。

    萧煜倒是没什么为难小姑娘的心思,只是看到她后想起了许久不见的萧玥,难得的心情不错,逗逗自己这个妹妹而已。

    萧煜和声问道:“萧茹?”

    小丫头嘴巴厥得老高,“我才不叫萧茹,我叫司马茹,不对,我跟娘姓,是颜茹!”

    “我叫颜茹,我才不姓萧呢!那个男人扔下娘亲不管,你又欺负我,你们萧家的人可坏了!”

    “我们萧家的确是没有好人,不过最坏的那个这次没来,他叫萧瑾,整天就是想着怎么把我这个大哥害死,然后自己做萧家家主。”

    “这关我什么事?”

    萧煜摸了摸下巴,“如果让萧瑾知道萧烈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他八成就想着在你身上做点什么文章。”

    在小丫头的眼中,眼前这个所谓的西北王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大魔头,那个萧瑾竟然还想杀了大魔头,那岂不是比魔头还要魔头,此时又听到萧煜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也顾不得萧煜说她是私生女了,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煜瞧着小丫头这副模样,某种阴暗的顽童心理得到莫大满足,快慰笑道:“我起初见你时,还以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没想到原来是外刚内柔的小丫头,若早知如此,我就不拿你撞门了。”

    兴许是感觉出萧煜并没有恶意,小丫头放开不少,此时撅起嘴巴,“你可坏了。”

    萧煜笑眯眯道:“那我道歉好不好?”

    站在远处的萧烈看到这一幕,脸色古怪,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卿,你把茹儿保护得未免太过了一些。”

    颜可卿自然知道自己平日太过溺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以至于现在都可以嫁人的年纪,还不通人情世故,不过嘴上犹自强辩道:“你这个当爹可曾教养过一天女儿?现在怎么有脸皮说我!?”

    刚刚给小丫头赔了不是的萧煜猛然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最后没有剩下一点多余表情。

    面朝萧煜的小丫头似有所觉,转头望去,看到自己娘亲与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

    萧煜转过身去,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冷淡道:“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天降大雨。

    萧煜这时候才想起,中元节,自己还没给娘亲上一炷香。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人团圆有人离别(下)() 
夜色渐渐浓重,雨势转小。

    中州城内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小去,萧煜知道这是第一阶段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暂告一个段落,他并不是要一鼓作气地将赵家置于死地,而是文火慢炖,一直到将赵家背后的那位老祖给彻底逼出来为止。

    此时萧煜正站在一条长廊中,望着廊外的雨景有些出神,曲苍候在外廊入口处,一身黑衣,戴着斗笠,披着墨色的雨披,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名暗卫披着雨披从夜色身处快步走出,在曲苍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扁平锦盒。

    曲苍接过后,略微扫视一眼,然后走进外廊萧煜身旁,轻声道:“王爷,是王妃的信。”

    萧煜回神接过木盒,打开之后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簪花小楷,应该是墨书的笔迹,因为林银屏自小并未受过中原系统的教育,只凭兴趣爱好学了一些,大楷尚可,若是小楷就未免力有不逮。

    萧煜笑了笑,“墨书不愧名字中有墨有书,这手簪花小楷的确写得好。”

    信里的内容很杂乱,有些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意思,应该是林银屏口述,墨书执笔,开始一如既往地问君安好,接着杂七杂八地讲了很多事情,先是王府中换了一批丫鬟,又从两人的私房中抽调了一笔银子,调动数百民夫和辅兵,开始接着整修王府,打算在明年年底彻底完工,另外又说今年私房中的银子已经不多,因为蓝玉和徐林多次从两人的私房中借钱,由此看来,公库里面的银子恐怕已经入不敷出,而年底时草原诸位台吉就要前往中都朝贺夫妻二人,若是如此以往,恐怕连回礼的贺仪都拿不出来。

    想到这儿,萧煜忍不住苦笑一声,西北穷,这是最大的问题,不比江南富足,在断了漕运之后,以西北五州贫瘠之地养二十万精锐大军,已经让萧煜的财政捉襟见肘,而草原那边的诸多台吉是萧煜立身的一大根本,却也不是不吃不喝的神仙,每月都要向中都索要各种物资,这让萧煜的财政进一步雪上加霜。虽然萧煜没有像大郑那般细致地分出吏、礼、户、邢、工、兵六部,但蓝玉现在就相当于兼职了吏部、刑部、户部三部尚书于一身,常常要与徐林为了军饷一事打些嘴仗,还要疲于应付草原台吉,在暂时无法的情况下,萧煜只能由自己的私库中拨款,勉力支撑中都已经摇摇欲坠的财政。

    他这次南下江都,未必没有借助江南道门和江左谢家的庞大财力的想法,而江南诸多世家也对白莲教苦之久矣,双方一拍即合,萧煜借其财维持自己的西北大军,而江南世家借萧煜之力驱逐愈演愈烈的白莲红巾。

    萧煜接着往下看去,所谓的家国大事,林银屏对于国事只是一笔带过,只是着重提了下秋猎快要到了,萧煜这个西平郡王要领头与草原诸台吉并中都诸将会猎于草原。重点还是在自家的家事上,中元节时,林银屏在中都家里遥祭了父母和婆婆,算算时日,秋社日已经不远了,按照大郑习俗,女子应当归宁,所以她打算回王庭一趟,以信中的语气来看,这并不是询问,只是向萧煜通知一声而已。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是提了一句,在外保重身体,若是无事,就早日归家。

    萧煜放下手中的信笺,脸上没什么表情,秋社日归宁,这个习俗他是知道的,只是林银屏的父母双亲均已不在,回不回娘家也就无甚所谓。这次林银屏执意回去,根底还是在江都之事上,这一次自己怕是免不了再去草原走上一趟。

    这时候另一个方向远处的阁楼中却是灯火通明,期间人影往来走动,不时还可以听到小姑娘的笑声,越发显得萧煜这边孤苦凄凉,萧煜想到自己媳妇儿伤心要回娘家,而萧烈却在这儿一家三口团聚,上演一出父女相认的戏码,不能说无名火起,却也不怎么痛快。

    萧煜将信笺折好放入袖中,转身出了外廊,一旁的曲苍早已撑起大伞,默然跟在萧煜身后。

    冷夜冷雨,雨势虽然变小,但是其中寒意却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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