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世俗的,所以对于嫁人这件事,她是极为欢喜的。
正思量间,外面响起一阵山呼之声,然后大帐门帘被挑起,一袭红袍的萧煜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然后大帐中响起一连串的女子娇呼声音,林银屏被萧煜背着出了大帐,直接送入早已准备好的三十六抬大轿之中。
虽然是轿子,但是几乎就是一座小房子了,轿子四角分别立着四只金凤,风首同向轿顶,轿顶处则有一颗硕大宝珠,整座轿子通体红色,较内铺有厚实地毯,不但有桌椅,甚至还有一张软塌,可供新娘休息,而且由三十六人抬动,根本感觉不出太大颠簸,并且轿子窗口帘幕低垂,遮得极为严实,外面根本看不到丝毫轿中情景。
一路上,一千骑的迎亲队伍,两千人的送亲队伍,拱卫着这顶三十六抬的大轿,缓缓朝中都城中行去。
正午午时时分,浩浩荡荡的三千人马才算回到中都,此时的中都已是礼乐齐鸣,好生热闹。
主轴道旁满是看热闹的民众,大多数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止步,萧煜与林银屏所在大轿则在人群的围观之中,朝位于中都最高点处的萧王府缓行而去。
一进王府大门,便是铺天盖地恭贺声音。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王爷和公主可是天作之合。”
“那是,这老话怎么说得来着?哦对!金童玉女。”
“今日王爷的大喜日子,一定要不醉不归才成。”
“嘿,你那酒品我就不稀得说了,万一发起酒疯来,还不让王爷把你给扫地出门?”
此时萧煜的王府更已经是宾客满堂,有先一步返回中都,统御西北的大都督徐林,有坐镇西凉州的闽行,有与徐林分庭抗礼的西都大都督黄汉吉,也有草原上的老将禄时行,还有萧煜的心腹诸葛恭和小舅子林寒。地方官员那边更有西凉总督李宸,西凉总兵陈函,西河州布政使,陕州布政使等人。
当然还有随着萧煜一道回府的蓝玉、紫水阳等人。
不知为何,萧煜情不自禁地对着这些人猛然施了一礼。
诸人先是一愣,是徐林率先还礼,之后所有人纷纷微微侧身还礼。
萧煜诚心笑道:“萧某能有今日,全是仰仗诸君鼎力扶持。”
“今日萧某大喜,咱们不醉不归!”
第一百零九章 大婚(三)()
王府正堂丝竹缭绕,随处可见喜庆痕迹,虽然是白天,但仍旧有二十四支孩童手臂粗细的巨大红烛正熊熊燃烧,将整个大厅照的金碧辉煌,尽是俗世的烟火气,富贵气和太平气。
只是新郎和新娘的高堂都已离世或是不能赶来,只能是摆了四尊牌位,而今日的证婚人,则是由特地赶来的道宗大真人天尘真人担任。
天尘大真人常年隐遁于俗世之中,在座的大多数宾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新任天下第九的真容。与在东都相别时比较,此时的天尘真人容貌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原本黑发间夹杂的银丝已经尽数褪去,面容端正雍容,嘴角和眼角的皱纹也消失无踪,一袭玄黑色峰主道袍愈发衬托得他姿容不凡。
天尘大真人背对四尊供奉桌上的排位而立,一身红袍的萧煜在林寒的引路下,徐步自厅中穿过。此时的萧煜一身吉服,是罕见的华丽装饰,宽袍大袖,两道长穗自两肩垂下,双袖和胸前后背各自绣有一条行龙,愈发衬得萧煜面若冠玉。
其实单以相貌而言,萧煜顶多只能算是中人之上,比起公孙仲谋和蓝玉等人还略有差距,不过所谓贵养气,萧煜早已不是那名落魄失意人,成为西北王后,威严日重,此时气度仪态与吉服上的六龙刚好是相得益彰。男子本就以气态风度为重,故而此时的萧煜才显得如此出尘脱俗。
萧煜稍稍站定不久,便有喜乐响起,环佩叮当声中,有暗香溢出,先是四名正妆女子捧着各色礼器从侧门进入,然后便是萧玥亲自推着自己未来的嫂子从正门而入。
萧煜仍旧是端庄站着,心中百味交陈,目光只是望向正门处,再也移不开半分,这满堂的宾客也再难入他眼中半分。
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只有那名被红色盖头遮住了绝世容颜的女子,女子仍旧是坐在轮椅上,兴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是微微抬起头来,隔着盖头与萧煜对视了一眼。
虽然隔着一层红绸,但萧煜却真的感觉到了这如水般清澈的眼波,这道眼波中有欣喜、有幽怨、有感慨、似乎万千情绪都融汇到了这一望之中。
就在这轻飘飘地一望之下,萧煜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是有什么碎裂掉了。
林银屏坐在轮椅上,被萧玥缓缓推到萧煜身旁。
今日的林银屏身着大红嫁衣,细看之下,嫁衣上的双袖、前胸、后背、下摆各绣有六只展翅翱翔的飞凤,位置与萧煜吉服上的行龙一般无二。
天尘真人面带笑意,来到两人面前,打开手中的一只玉盒,从中拿出两只同心玉佩,说道:“今日是你两人大喜,掌教真人下山之前曾留下谕旨,将这一对天心环佩送于你两人,一人一枚,权作贺礼。”
在座诸将兴许不知道这天心环佩是什么物件,可紫水阳这些修行界人物可是一清二楚,这一对天心环佩乃是道宗三代掌教真人送与自己道侣之物,后来两人联袂飞升,便将这对玉佩留在了道宗之中,这对天心环佩也因为两位神仙飞升之功,沾染了一丝仙缘气,不但可以清神醒脑,而且还能保护紫府识海,实在是修行界中一等一的珍宝法器。
天尘真人将玉佩交到萧煜和林银屏手中后,笑道:“待会儿大礼过后,你两人便是结发夫妻,日后互相扶持,贫道在这儿先行祝贺,祝愿你二人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煜郑重一礼,道:“萧煜谢过掌教真人,谢过天尘真人。”
天尘真人笑着摆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新人成礼。”
蓝玉从一旁拿过一条红绸,红绸中间有一个硕大的红花,萧煜和林银屏分别拉着红绸的一端。
天尘真人开口道:“一拜天地。”
萧煜亲自推着林银屏转过身来,朝向门外,因为林银屏行动不便,便坐在轮椅上,而萧煜则是双膝跪地,两人的高度倒是差不太多,一起朝门外的一方天地拜下。
天尘真人侧身到一旁,道:“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来,朝上方的四尊排位施礼。
四尊排位分别是林远、林银屏的生母、方璇和萧煜的外公。
“夫妻对拜。”
萧煜站起身来,终于不用给自己的夫人下跪,而是对面互相鞠了一躬。
天尘真人拈须微笑道:“礼成。请新娘先去歇息,诸位开席。”
登时一名名侍女和仆从穿梭往来,将各色菜式和酒水流水般断了上来,丝竹声更是瞬间大作。
——
夕阳西斜,萧煜才从酒席中脱身,只觉得酒意直冲头顶,让他头痛欲裂,胸中翻涌不休,此时萧煜倒是有些羡慕早早去了后宅的林银屏,不用承担这陪众宾开宴的重任。
虽说他是西北王,但在这喜庆日子,这些军伍出身的属下们也没给他留多少面子,一个接一个的敬酒,若不是萧煜不断凭借修为化开酒意,恐怕此时已经醉死过去。
萧煜扶着墙壁,回首忘了一眼仍旧是人声鼎沸的大厅,踉跄地朝后宅走去。
此时后宅已经是焕然一新,到处贴着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好不喜庆。
林寒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从一旁扶起萧煜,笑道:“姐夫,这边儿,那边是去临风阁的路。”
萧煜一愣,脑中一片混沌,不知道到底是酒醉走错了路,还是自己下意识地想要去那儿。不过既然有人引路,他便不再多想,被林寒扶着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新房走去。
恍恍惚惚间,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萧煜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新房之外,林寒贼笑一声道:“姐夫,接下来就得你自己走了,我去给你站岗。”
萧煜挥了挥手,示意他快滚。
在林寒走后,萧煜站在原地醒了下神,然后挥退守在门外的丫鬟侍女道:“去管事那里领赏钱去。”
丫鬟们福了一礼后,小碎步退了出去。
萧煜轻轻推门走进新房,然后掩上房门。
林银屏盖着红布盖头正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
此时新房内就剩下了萧煜和林银屏二人。
萧煜拿起放在桌上金丝缠玉的称杆,在手心轻轻拍打了几下,然后笑了笑,以平日绝不可能出现的轻佻语气说道:“夫人,为夫可要来了。”
说完,萧煜走到床前,坐在林银屏身边,用手中称杆轻轻挑起林银屏的盖头,露出那张倾城容颜来。
萧煜伸出两指,微微挑起眼前女子的雪白下巴,笑道:“远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给本王笑一个。”
林银屏打掉萧煜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笑骂一声:“死样。”
萧煜顺势握住林银屏的素手,笑道:“怎么?不愿意笑,那本王给殿下笑一个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章 大婚(四)()
林银屏学着萧煜平常时的样子,一笑置之,不再搭理他这个话茬,顾而言他道:“夫君。”
醉意朦胧的萧煜猛地打了个寒颤,闭着眼睛小声嘟囔道:“我觉得你还是喊我萧煜比较舒服。”
林银屏白了萧煜一眼,“不喊夫君喊什么?难道喊官人?”
萧煜睁开眼睛,无奈道:“还是夫君吧。”
说话间,萧煜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上面早已放好的托盘,托盘中有玉壶和两只水晶酒杯,萧煜将两只酒杯斟满后,递给林银屏一杯,笑道:“夫人,请吧。”
两人各自端酒一杯,手臂相交,萧煜看着林银屏,猛地伸过脸去,在她的耳边轻轻厮磨了一下,然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林银屏将自己酒杯中的酒饮尽后,终于藏不住小女子的羞涩,雪白的面庞上染了一层比火烧云还要绚烂的醉红。
萧煜轻轻俯下身去,为行动不便的林银屏先脱去红色的绣鞋,然后再将凤冠霞披除去,散开发髻,一头黑瀑滑落腰边。只剩下一身大红嫁衣的林银屏跪坐在床上,让萧煜枕在她的膝上,一双素手为他解下头冠,轻轻梳理着发丝。
萧煜深嗅了一口女子身上的幽幽体香,问道:“喝过了交杯酒,接下来该做啥了?”
终究还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林银屏大窘,一个脸蛋红得似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啐了他一口,“怎么喝了点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萧煜仍旧是闭着双眼,却猛然伸出双手,搂住了林银屏的脖子,林银屏只是象征性地微微抵抗了一下,便随着萧煜的双手缓缓俯下身来。
“唔。”
不过未等萧煜品尝到那两瓣薄唇,就已经被两座下压的山峰彻底埋住了面庞。
林银屏大羞,无奈被萧煜揽住了脖颈,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这个羞人姿势,感受着胸前的触感,不一会儿后,竟是眼神迷离起来。
还是萧煜先松开手,才让林银屏如获大赦,可惜双腿行动不便,就是想要落荒而逃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林银屏只能是自欺欺人地半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去看萧煜的眼睛。
萧煜自己将外袍脱去,然后轻轻将林银屏跪坐的双腿放平,林银屏身子躺着,脑后的黑发铺在红色的床上,美的让人眩目。
萧煜平静地除下内袍,露出身上各式各样的疤痕,这些都是萧煜体魄还未大成时留下的,此时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银屏看到有一处血洞距离萧煜的心口不过几寸的距离,手指轻轻颤抖,似是想要摸上一下。
萧煜握住她的这只伸出的小手,没有让她去触碰自己身上的伤痕,而是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捏了一下,笑道:“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若身上没留下几道伤疤,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等林银屏说话,萧煜另一只手悄悄攀上了她的领口。
林银屏轻呼一声,红色嫁衣被萧煜拉开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贴身小衣。
萧煜松开那只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双手开始协同作战。
林银屏的防线一溃千里。
林银屏眼神迷醉起来,嘴里喃喃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萧煜回过头来,轻轻吹了一口气。
两道帷幕从两旁缓缓落下。
——
夜凉如水。
整个王府仍旧被无数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照的通明一片。即便是在距离中都城不远处的白山上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白山顶上出现了一个淡淡身影,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她拍开泥封,如男子般豪气饮酒,不顾酒液打湿胸前衣襟,将这一坛酒一气饮尽。
一轮明月当空。
月光下的女子目光锋锐如刀,死死盯着那座仿若天上仙宫的王府,目光中有不甘、有苦涩、有失望、有难过。
今夜,有人在那儿成婚。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缓缓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目光渐渐柔和,脸色却黯淡下去。
她抬头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轻声自语道:“我是不是不该来?”
她低下头去,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呢喃道:“是不该来!”
女子不再用自己的修为压抑上涌对酒意,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只能是抱紧了头,全身微微颤抖,可远在中都城中的喜乐丝竹之声却仍旧透过群山,传入自己的耳中。
女子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双耳,双手却似是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声幽幽叹息。
另一名女子登上白山,望着眼前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宿敌,心中五味杂陈。
情之一字,最是害人,最是伤人,最是误人。
慕容没有说什么,只是依着已经醉了八分的女子跪坐下来,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缓缓抚摸着她的如云秀发,低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哪成想,女子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