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瞥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尖,惋惜道:“可惜了。”
黑衣剑士手持长剑再度前行,低声笑道:“确实很出其不意,可惜只有一次机会,而你却没有把握住。”
秋思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大日印轮。
与此同时在秦权的书房内,萧煜面对周围悬浮的无数火星,皱紧了眉头,确实如白姓老者所说的那般,他失算了,万万没想到晋王秦权竟是一位天人境界的高手!
可仔细一想,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以大郑皇室的底蕴,所谓法财侣地,一样不缺,若是有心修行一道,只要不是罕见的“废材”,万万没有不能有所成就的道理。
秦权坐在椅上,轻轻一拍桌子,漫天火星化火箭,不留一丝缝隙的朝萧煜齐射而来。
与先前的那一波火箭相比,这次的火箭不论数量还是气势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萧煜不敢硬接,五指虚张开合间,在他身周三尺之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好似梦幻泡影。
那些飞入他身周三尺之内的火箭,仍旧是带着长长的尾焰在急速前行,可与他的距离却是奇异的没有半分减少,似乎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秦权哦了一声,“原来是佛门的婆娑世界,难怪啊。”
萧煜看着自己身周三尺外密密麻麻的火箭,平静道:“晋王殿下真是深藏不漏。”
秦权终于起身,一边绕过书案一边淡笑道:“过奖了。”
萧煜眼神骤冷,不逃反攻,率先出手,两手均是化作元屠,交叉抓出,打定了主意要与秦权贴身近战。
而近战,最好的武器自然是自己的双手。
略微出乎意料之外,萧煜左手所化元屠竟是毫无阻碍的落在了秦权的肩膀上,元气震荡,可既没有骨断筋裂的声音,也没有金石碰撞之声。
萧煜脸色骤变。
他的元屠就像抓在一层无形盔甲上,这幅盔甲看不到,却真实存在。而这幅盔甲不但没有抓破,反而隐隐还有反弹之力,
萧煜只是稍一思量,便知道这是什么了,罡气!武道修行者独有的罡气。
罡气如何修行,没有具体传承法决,只是以武入道的修行者在踏入天人境界后,多数会自行领悟,而武道修行者又被称为单修一脉的诸多修行者中战力最强的修行者。
在救人、治病、占卜、丹道、乃至窥视天机等等各方面,武道修行者可以说一窍不通,但是杀人的本事,却远超道佛魔等诸多修行者,唯有剑修可以比拟一二。
萧煜有苦自知,先前看秦权以元气驱使火焰,本以为是个精通术法的天人高手,所以才会想要贴身近战,却没想到这不过又是个阴险的障眼法,是引君入瓮,静待萧煜自己送上门来。
秦权任凭萧煜抓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等萧煜抽身退后,已经是轻描淡写的一掌印在萧煜胸口上,萧煜轰然倒飞出去,将一整面墙壁完全撞了个稀碎,径直落到书房外的院子中。
先前那无数火箭没能攻破的婆娑世界,被秦权一拳打碎。
第一百四十章 菩萨蛮()
秦权信步走出被萧煜撞破了整面墙壁的书房,周身本就不怎么彰显的罡气愈发收敛,在房前台阶上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听说你杀过天人,今日不妨试试能否杀了本王。”
秦权话音刚落,一道黑红长虹便至他身前三尺,萧煜毫不客气的一掌按在秦权的胸膛上,元气咆哮,两人脚下地面如波浪一般起伏,秦权看似纹丝不动,实则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幅度晃动,而周身的无形罡气更是溅起无数涟漪。
秦权面无表情,向后退了一步,化去萧煜残留在他身上的“余韵”后,道:“佛门的掌中佛国。还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也好让本王开开眼。”
萧煜一掌无功之后,身形后掠,立在院子中心的一方假山上,吐出一口浊气,开口直呼名讳道:“秦权,等你到了徐林的境界,再同我说这些话。”
秦权走下台阶,稍稍自嘲道:“萧煜你还真敢把本王不放在眼里啊。”
萧煜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周身黑红元气缭绕。
秦权每下一步台阶,便留下一个深深脚印,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伸出,双拳朝萧煜猛然挥出。
萧煜怒喝一声,袍袖鼓胀,周身上下金光熠熠,佛门金身、魔教锻体、巫教锻体、道宗金丹玉液、浩然气、婆娑世界,一同用出,丝毫不作避让的同样双拳击出。
萧煜与秦权针锋相对,轰然撞在一起,秦权一拳打在萧煜脸上,萧煜也不客气的还了秦权胸口一拳。两人各自退后一步后,秦权当先踏出一步,双手一拉一带抓住萧煜的手腕,身形旋转一圈后,生生将萧煜扔飞出去。而萧煜身在半空中,也不甘示弱,一记鞭腿顺势扫在秦权胸口上。两声闷响,萧煜直接撞塌了秦权的书房,秦权连退十几步,一直退到中院的月亮门处,后背还未触及墙壁,身上残留的磅薄元气就将身后的月亮门炸成一堆残垣断壁。
萧煜刚从书房的废墟中站起,秦权已经重新来到他的身前,双手扼住萧煜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狠狠砸入地面。萧煜还以颜色,几乎同时双腿一绞,缠住秦权的腰部,把这位大郑王爷重重别倒在地。
萧煜来不及起身,就与秦权互相抓住对方,就像小孩子打架一般,在地面上开始不断翻滚,哪还有半点萧大公子和晋王殿下的气度。
两人翻滚起来的气势可以说地动山摇,周围不管长廊还是院墙,都好似是纸糊的一般,触之即碎,不一会儿功夫这个原本亭台楼阁,长廊假山的院子此刻已是面目全非,变成一片断壁残垣,再也看不出原本半点模样。
翻滚间,秦权仍旧死死扼着萧煜的喉咙,萧煜则是不断猛砸秦权的两侧太阳穴。掐了半天,秦权似乎觉得不大可能掐死萧煜,也不甘落后,同样开始猛击萧煜脑袋,完全是坊间无赖打架的招数在两人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秦权有天人罡气,萧煜则是以神通数量取胜,打了半天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青石铺地此刻已经全部变为粉末,萧煜看准机会,一脚踢在秦权胸口上,脱开身来。
此时再看两人,均是被打散了发髻,披散着头发,好在周身元气护体,衣服还勉强算是完整,不至于太过狼狈。
平生第一次这般打架的秦权脸色阴沉,有恼羞成怒的倾向,虚手一张,原本应是挂在书房墙上的一柄带鞘长刀飞入他的手中,冷然笑道:“难怪你敢说取本王项上人头,以你的修为,恐怕算是天人之下无敌手了吧?”
萧煜看了眼握住刀柄的秦权,从袖中取出破阵子。祁山之行,他与慕容得了那份巫教经文,事后经过白水段和紫水阳的翻译,萧煜又多了一门修行法诀。后又经过秋叶的回梦之旅,虽然半途而废,但在识海星空中与秋叶分身一战,还有看掌教真人衍化天人之妙,让萧煜隐约有了将五脉神通融为一炉的感悟。
此时的萧煜不是天人,胜似天人。天人之下无敌手不外如是。
秦权右手握紧了刀柄,左手握住刀鞘,“当年方阁老留给你的遗泽?好东西。”
萧煜当先踏出一步,学着秦权的样子一手握剑柄,一手按剑鞘,淡然道:“破阵子。”
动了真怒,却越发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权保持着拔刀姿势,冷然道:“菩萨蛮。”
此刀本是剑,儒门四十八神剑之一,只是秦权不善用剑,得了此剑之后,集合三名当世铸刀大师,以三人殉炉的代价将这把菩萨蛮改剑为刀。后又经过秦权战场杀伐,以杀伐之气养刀,此刻早已与原本的儒门神剑天差地别。
若说先前萧煜和秦权两人,徒手还不能破开对方护体元气,此刻刀剑各自在手,那便真的是生死相斗。
萧煜不敢托大,周身浩然气运转攀升至巅峰,破阵子同样出鞘,随手挽出一个剑花,以太乙分光剑的神通一剑化八,八柄几乎可以假乱真的破阵子悬在萧煜身前。
萧煜右手持剑,左手弹指有八,八柄元气所化的破阵子依此飞向秦权。
秦权猛然拔刀,在拔刀连进八步的同时连出八刀。
八柄破阵子被悉数斩碎。
萧煜面无表情,静观自己的八柄破阵子被秦权一刀刀砍碎,一直到在秦权劈出最后一刀后露出的一个细小空隙,萧煜猛然身形一动,身与剑合,早已蓄势待发的一记庶人剑直刺秦权心窝。
秦权这一次被逼退数丈,期间横刀身前,与萧煜剑尖连撞十数次,可萧煜这一剑所蕴含的剑气之磅礴,却让秦权暗自心惊,这一剑几乎可比拟天人一剑。
连碰十数次,未能化去萧煜这一剑,秦权颇为恼火,但只能一退再退。
一直退了八丈远,秦权退了八步,重新回到自己拔刀时的原点,刀剑相触近百次,才算彻底化去萧煜的庶人剑。
而这时,萧煜刚好向前踏出了八步。
再有一步,就是九步,九步九重楼。
八步蓄势已经让萧煜周身气机直逼秦权。
秦权面对只差一步的萧煜丝毫不退,他不打算再耗下去,他自恃自己的天人修为要与萧煜快速分出个生死。
倒不是说秦权有一命换一命的魄力,而是因为这里是西凉州,是他秦权的地方,而不是萧煜的草原王庭,萧煜若敢出剑,还能走得出西凉州?
萧煜叹息一声,没有迈出那第九步,若是换个地方,他还可能尝试挡下这一刀,可此时深处西凉州腹地,若是落下重伤,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了。
借着八步蓄势,萧煜骤然向后飞退。
秦权双手握刀,刀身上衍生出足有三丈长的刀芒,毫不客气的一刀横斩而出。
刀势如决堤洪水,势不可挡。
幸好府中杂役丫鬟甚至守卫都已被秦权遣散,否则这一刀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一刀扫平了院中的断壁残垣,骤然掠至萧煜眼前。
若是萧煜的剑意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决然庶人之意,那秦权的刀意就已经是长刀所向,所向披靡的诸侯意,骤得高位的萧煜在底蕴上终究比不上从出生就被封为晋王的秦权。
这是集合了秦权全部精气神的一刀,早年的征战杀伐让秦权这位实权王爷不是东都城中的纨绔子弟,假以时日,成为第二个徐林也非是不能。
境界不及,剑意不及,又身处虎狼之穴,萧煜只能再退。
周身黑红色元气缭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玉门关()
就在刀芒即将临身的前一刻,萧煜周身黑红色元气猛然变为黑色火焰,整个人一下子化为一颗黑色的火焰流星冲天而起,体内精血瞬间流失,使萧煜的脸色苍白起来,但这种代价换来的却是比秦权刀芒还要快上几分的飞度速度。当年瞑瞳还有莫风就是依靠此法逃过了秋叶的追杀,今日萧煜挡不得秦权一刀的情形下,无奈用出。
一瞬间萧煜已然出了占地十几亩的总督府,来到总督衙门前的长街上。
此时紫水阳与白姓老者,秋思与黑衣剑士仍在激战,萧煜将袖中的乌木杖甩给紫水阳,“紫老,速走。”
紫水阳眼神炙热,几十年求而不得的东西今日终于得手,一跃而起伸手握住乌木杖,大笑道:“几十年的宿愿,今日承大公子之情,终于了却心愿,看紫水阳手段。”
紫水阳双手握住乌木杖,猛地插入脚下地面,吐出两个字:“地裂。”
初始长街寂然,似是无甚变化。
可白姓老者却脸色骤变,激射远遁。
下一刻。
整条长街从街头到总督衙门被无形力量轰然劈成两半。
一道深有一丈的的裂缝延伸三百丈。
萧煜知道紫水阳这边大局已定,一个闪身来到秋思身边,手中还未归鞘的破阵子一剑直刺黑衣剑士胸口。
秋思距离天人半步之遥,而此时萧煜更不是祁山之行时的萧煜可以比拟,不是天人,胜似天人,甚至能与秦权相抗而不落下风。两人联手之下,还未渡过天人劫数的剑宗剑奴开始捉襟见肘,萌生退意。
萧煜主攻,秋思主守。破阵子每一次跟黑衣剑士手中长剑相触,都炸出一道似是龙吟的颤鸣之音。
萧煜依仗秋思为守,剑剑不留情,完全是一剑换一剑的架势,黑衣剑士有苦难言。
这时紫水阳已经逼退白姓老者,黑衣剑士一咬牙,与手中长剑身剑合一,一记剑六,刹那间遁出数里距离。
萧煜脸色苍白,拄着长剑看着远去黑衣剑奴,对欲要追击的紫水阳摆了摆手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敦煌再说。”
紫水阳冷笑一声:“算这小子运气好。”
萧煜没有搭腔,率先朝城外飞掠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守城的兵马,此时城中已经隐约可以听到马蹄声响。
总督府中,一身狼狈的秦权收刀而立,望着满目废墟,面无表情。
闻讯赶来的西凉总督李宸满头大汗,跪倒在地道:“下官护卫晋王殿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秦权平静道:“起来吧,不干李大人的事,此事本王自有计较。”
李宸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总督仪态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道侥幸,万幸秦权无事,若是这位晋王殿下在他治下的西凉州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头顶的官帽子,恐怕自己性命也是难保。
李宸毕竟是大郑十几名最高品秩的封疆大吏之一,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知道秦权无事,定下心神后,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殿下,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殿下意图不轨?”
秦权莫名笑了笑,说道:“萧煜。”
听闻萧煜二字。
李宸眼皮子一颤,能入秦权法眼的还有哪个萧煜,不就是在草原上兴风作浪的那个萧煜么!可这儿是西凉州首府,那位不认君王公然抗旨的萧驸马竟然来这儿刺杀大郑晋王?这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
秦权好似知道李宸在想什么,补充道:“没错,就是那个萧煜啊,萧家大公子的萧煜。”
李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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