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慕容背后长发上的九支银簪飞出,如孔雀开屏在身后悬停,淡金色佛光在从九支银簪上发出,在脑后连成一道光圈。
慕容转头看了萧煜一眼,“我镇压九尊,你毁去三尊?”
萧煜用手中乌木杖在脚下地面上顿了顿,说了一个字,“好。”
慕容屈指再弹,“梵音、叹妙、雷音、人音、佛怒、颂德、广目、彻听、遍视。”
九柄银簪激射而出,飞至九尊尸巫头顶天灵三寸处悬停。
萧煜一步踏出,走进甬道,一瞬间,一股死气沉沉的阴冷气息朝萧煜涌来,而十二尊尸巫好似受到了惊动,开始颤动起来。只不过其中九尊被慕容银簪镇压,只是颤动却无其他变化,只有三名最高大的尸巫从千年沉睡中醒来,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三名尸巫苏醒之后,动作僵硬地活动了下身体。三双死寂而无神的双眼在经过短暂的游移之后,最终全部汇聚到了萧煜的身上。
然后三尊尸巫朝萧煜直直奔来,三尊尸巫除了脸色苍白,皮肤干枯,倒是与常人无异,只是周身骨子里却透漏着一股死寂气息,尤其是尸巫周身披着的惨白骨甲,更添一分恐怖。
萧煜拿起手中乌木杖,气海中元气瞬间流转全身,周身体外暗红色元气缭绕,不等三尊尸巫出手,萧煜已经是一杖率先打出。
萧煜这一杖是取自青水冢,以杖代指,裹挟起一道螺旋元气,宛如一个钻头,跟位于最前的一尊尸巫短兵相接。这名尸巫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盖下,刚一接触乌木杖,便被其中蕴含的元气弹开,但却被身后两名尸巫抵住后背,合三名尸巫之力一齐卸去萧煜这一杖。
接着三名尸巫合成一个三角阵势,朝着萧煜横冲直撞而来,萧煜也不硬抗,以玄武合仪护体,手中乌木杖缠绕一条狰狞元气青龙,一劈一挂将一名尸巫朝一旁带去,杖上青龙则是灵犀如活物,水涌上另外一尊尸巫的身躯,继而将这尊尸巫缠住片刻。接着萧煜左手化元屠,扯住最后一名尸巫,往身后的石厅抛去。
正在维持九支银簪的慕容面无表情,只是稍稍避开这名飞出的尸巫。
紧接着萧煜从甬道中倒掠而出,同时在身后还两名尸巫在直直追击。单论这三名尸巫的实力,每尊的体魄都有近乎一般修行者履霜巅峰的体魄,但是心智全失却让这些尸巫失色太多,原本十二尊尸巫可结成一座阵势,以不变应万变,可如今被慕容先手镇压九尊,剩下的三尊面对萧煜这个履霜巅峰大修行者,实在有些不够看。
萧煜在半空中扭过身形,一掌按出。先前被萧煜扔出甬道的那尊尸巫刚刚从地上爬起,便被萧煜一掌按在天灵之上,轰的一声,这尊堪称铜皮铁骨的尸巫被萧煜掌心处的磅礴元气生生压倒在地。
接着萧煜一脚平步青云踏在身后其中一名尸巫的胸口上,将他远远踢飞出去。
最后一名尸巫终于近到萧煜身前,一爪带起厚厚尸气朝萧煜头顶笼罩而去。
这尊尸巫身上的尸气乃是历经千年沉淀,大巫死后残留的体内元气化成,阴邪无比,若是被尸气入体,便如附骨之疽,极难剔除,比起剑宗的无生剑气还要难缠几分。
萧煜也不敢轻易沾染,手中乌木杖以一记十拍子拍开这一爪,然后手中乌木杖如雨点一般敲打在这尊尸巫身上,这些尸巫也不知是被怎样的秘法炼制,历经千年身体仍旧堪比钢铁,乌木杖敲击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金属铿锵之声,这尊尸巫根本没有痛觉,任由萧煜一杖捣在他的心窝处,拼命轰出一拳打向萧煜。
萧煜在胸前小幅度稍一拂袖,化去这刚猛之极的一拳,但仍旧是被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逼的向后退去,萧煜后脚一撤,将全身所受的力道借助这一脚朝脚下地面散去。若是寻常地面,必然要被萧煜这一脚踩出一片蛛网裂痕,只是这个圆厅中地面不知什么石质,一踏而下,竟然只踩出一个几寸深的小坑。
萧煜借着反弹之力,退而复进,一指点中尸巫的眉心穴窍之处,正是上丹田紫府识海的所在。
人有三魂六魄,三魂可离体,六魄常驻体魄,这些尸巫生前皆是修为高绝的大巫之身,虽然随着身死,三魂已散,但是六魄却被人以巫教秘法禁锢于尸身之内,制成了萧煜现在所见到的尸巫。没了三魂便没了神智,但存有六魄,就还有本能。所以萧煜只需破掉尸巫体内残存的六魄即可,大可不必理会尸巫那堪比金刚的体魄。
果不其然,尸巫被萧煜一指点中眉心,不知疼痛的尸巫竟然发出一声沉闷怪吼,抱着头栽倒在地。
萧煜与第三尊尸巫交手仅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先前被萧煜一掌拍在天灵上的那尊尸巫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僵硬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再度朝萧煜扑来。
萧煜此刻也对这群尸巫稍感棘手,若是一般的履霜修行者挨了萧煜那一掌,怕是头颅要被生生按进胸腔里,可这尸巫竟然丝毫无损,这等体魄单论抗击打能力几乎能媲美萧煜的那尊菩萨金身。
此时被萧煜一脚踏在胸口上的尸巫虽被远远踢飞出去,但却无损筋骨,一个翻身站起,紧随被萧煜按了一掌的那尊尸巫其后,朝萧煜直冲而来。
幸亏只是皮糙肉厚,体魄虽然强横,却略显僵硬,而且没有生前的修为。若是这十二尊尸巫或能结成阵势,或有神智,或者留有生前修为,三者只要有其一,萧煜和慕容今天便过不去这条甬道。
不过现在萧煜既然已经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自然不再留手,将乌木杖立于原地后,空出双手的萧煜不退反进,左手化元屠,一把抓住一名尸巫再度掷出,然后右手化作剑指,势若奔雷的点在另一名尸巫的眉心处。
尸巫被点中眉心,果然呆滞起来,而且还露出痛苦的神情,萧煜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这尊尸巫的小腹处,尸巫被踢得狠狠撞向墙壁。
萧煜一脚踢出后,不去看被踢飞的尸巫,一步迈出,咫尺天涯。萧煜如缩地成寸一般来到被他扔出的尸巫身边,这尊尸巫刚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便被萧煜一只手按住额头,整个身体瞬间在地面拖行,一直被推向靠大厅另一侧的墙壁,脑袋重重撞在不知名石材筑成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如撞钟般的声响。
接着萧煜同样一指点在这尊尸巫眉心上。
解决掉三尊尸巫后,萧煜又如法炮制的将剩下九尊被慕容镇压的尸巫一一解决掉。
萧煜终于得以喘息一口气,问道:“这十二尊尸巫就这么算是废了?”
慕容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在这巫教祖庭,有大阵护持,只要能够一点真灵不灭,过段时间后他们便可借助阵法之力复原如初,以你我的实力想要将他们六魄完全抹掉,还差得远。不过你也别打这十二尊尸巫的主意,若是把他们带出巫教祖庭,没有阵法护持,可就真成了十二具干尸了,白白毁掉一份前人遗泽,便让他们留在这里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说到这儿慕容意味深长的看了萧煜一眼,“毕竟主人不在,入室取之,实乃盗贼之举。”
萧煜看了十二尊尸巫一眼,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嘴中却说道:“修行者不是有一句话么,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第一百零八章 仿如昨日()
慕容懒得和萧煜多费唇舌,直接朝甬道内走去。萧煜笑了笑,拿起立在地上的乌木杖紧接跟上。
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不算大,就是普通房间模样,四四方方,最中间是一张石床,在石床上盘坐着一具枯骨。
慕容说道:“当时那位道宗前辈未曾闯过十二尊尸巫守护的甬道,所以只是止步于外面大厅。”
萧煜一阵思索,问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这座石室中到底有什么了?”
慕容点点头,“与其漫无目的的在偌大巫教祖庭中找寻,还不如来这儿碰碰运气。”
萧煜右手在乌木杖上摩擦了一下,说道:“可我怎么也不觉得这里能让我突破天人境界。”
慕容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求的是突破天人的机缘,什么是机缘?秋思能抓住在用出红莲业火时的一丝明悟,这就是机缘。你若想要直接越过天人,还是去道宗求一颗道祖所传金丹比较实在。”
萧煜呵呵一笑,“秋思的事情你都清楚?”
“秋叶同我说起过,长则五年,短则三年,秋思必能踏入天人境界。”
萧煜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又是一个天人,如今这天人高手怎么感觉不值钱似的?”
慕容笑道:“你若是生在穷乡僻壤,最大的就是县太爷,兴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六品以上的官员,可若是在东都,这六品的小官可不就是不值钱了吗?”
萧煜点头感慨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啊。修行界和这朝堂这是如出一辙啊,咱们求的是虚无缥缈的天道,天道就是皇帝,灵虚就是刚摸到了官场的门槛,九品芝麻官。和合则是真正走进了官场,八品七品。空冥已经是中流砥柱,可比六品的知府。履霜则是由府入州,却还当不得封疆大吏,五品四品。天人可就是正正经经的封疆大吏,一州州牧乃至两州总督,三品二品。至于逍遥,就是当朝一品了。”
慕容摇头轻笑道:“这个说法倒是第一次听,有点儿意思。”
说话间,萧煜站在原地,慕容已经围着石床走了一圈,挥袖拂去枯骨上的尘土后,萧煜这才发现,尘土下的白骨竟然晶莹如玉,显然生前对于体魄的修为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慕容说道:“如今巫教式微,草原巫教更是几乎灭于你手,你有什么想说的?”
萧煜苦笑道:“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我可担当不起。不过如今的巫教只修神魂,不修体魄,与上古时体魄强横的巫教几乎就是南辕北辙,被人灭教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已经收回自己的九支银簪,八支由上而下依此插在青丝之上,右手两指夹着一支梵音,轻声道:“都说魔教得了巫教的传承之法,但却尚不完全,还有一份流传于武道修行者之中。”
萧煜拿着手中的乌木杖在那尊枯骨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一声金属碰撞之声,摇头道:“我虽然没有接触过武道,但魔教的功法还是略知一二,虽能锻体,但也没有如此纯粹的强横体魄,毕竟魔教功法还是需要元气为辅才能坚不可摧。”
慕容拂袖,整尊枯骨被她原封不动的以元气托起,然后移至一旁,露出原本枯骨盘坐处。
果不其然,在石床上有一篇石刻经文。
萧煜笑道:“俗套了啊。”
慕容说道:“本就是千年前之人行事,今日俗套,那时却不俗套。”
巫教祖庭内的廊道交叉纵横,几乎就如一张蛛网,岔路连岔路,可能走出了许久后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也可能越走越深,终不知来时道路。先前走进的几波人经过几个岔道后就已经各自分散,不知所踪。
在一处岔道内,原本七人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各自散去,只剩下领头的高大男子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女子。
高大男子走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儿后,忽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脚下说道:“有人来过。”
在他身后的女子稍一挑眉,“几个人?”
高大男子沉声道:“两个。”
女子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过去看看。”
高大男子默然点头,开始继续前行。
祁山山巅之上,原本直冲云霄的无形巨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
山巅上的两人一站一坐。那名天人剑修席地而坐,容貌枯槁,气色晦暗,似乎是身受重创,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站起身来。
在他身旁三丈处,有一把已经断为两截的长剑,他没有看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剑,只是盯着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那名锦袍男子。
即便是在首善之地东都,锦袍男子也是位居高位,自然积威深重,不怒而自威。
此时不管是看气色还是气度,两人高下已然立判。
天人剑修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方才一番天人交战,他不仅被眼前的锦袍男子生生打散了周身元气,而且手中长剑竟被这名男子两指夹着以体魄之力生生折断,最后男子一掌印在他的胸口之上,直接将他的中丹田破去。
现在的他除了空有天人境界,一身元气已经被锦袍男子完全撕碎,成了一个废人。
俗世第一人,这个名头很响亮。但不信服的人也很多。
能成为天人高手,尤其是年纪轻轻便踏入天人的,哪个没有几分自负?你号称俗世第一人,先不说这个名头的水分有多大,被郑帝逼得手刃自己发妻,这就是俗世第一人?若是如此,那么这个第一人不做也罢。
锦袍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平静,或者说淡漠。眼神落在这名天人剑修身上,也没有波澜,仿佛只是随手打杀了一名不听话的仆役,而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天人高手。
不知名姓的天人剑修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能是想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光彩的光彩点,不过锦袍男子没给他这个机会,向前迈出一步。天人剑修脸色一白,双耳中淌下两行鲜血。
锦袍男子一步一步前行,第二步,天人剑修双鼻流血,第三步,口吐鲜血。最后一步,双眼流血。
锦袍男子停下脚步,刚好四步,四谐音死。
天人剑修已经是七窍流血。面若死灰。
他艰难的说道:“不愧是俗世第一人。”
锦袍男子没有说话,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名天人剑修。接着锦袍男子目光越过天人剑修望向山外。
同样是山巅。祁山比起梅山要高出太多了。
不知怎么的,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一副多年前的画面。那是一年春天,梅山青翠,蜿蜒而上的山路小径上,一名尚无功名在身的年轻与一女子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青春作伴,是真的欢愉。
梅山之上赏梅台,两人一起上了赏梅台,只是家族庶出子弟的年轻男子站在这先贤遗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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