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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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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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极为少数的精锐悍卒,没有哪个不怕死的,这年头不比前些年,入伍就是为了讨个营生,混口饭吃,还真是把自个的命卖了?

    面对着后面骑兵,鄂老头将气机收回,晓得这几十骑冲锋起来的刚猛力道,不敢托大,将内力遍布全身,长舒一口气,如滚滚白龙,右手菜刀带出一道淡黄色劲风,卷起数堆雪,向着刚刚冲到面前的几骑凶猛劈去!

    后继的三位骑兵手中北林刀还未砍下,便被老人一刀腰斩,带着惊讶表情的上半截尸身还飞向身后袍泽怀中,死了也没瞑目。

    鄂禅将菜刀衔在口中,内力翻滚至左右两手,各抓住刚失去主人的战马缰绳,身体原地陡转,双臂加力,将两匹几百斤的战马向冲来的骑兵群中狠狠扔去!

    掷马双匹!

    上万斤的冲劲瞬间将前面的几骑兵士砸下马来,被后面勒不住马的骑兵接连践踏,不多时,就已变成一团肉泥,还不如前面几位兄弟死得痛快。

    鄂禅得势不饶人,将剩下那匹健马抓住双腿,举过头顶,又向着骑兵群中猛然砸去。

    可怜的马儿没有过这腾云驾雾的尝试,在空中还发出惊恐的嘶叫,好在这恐惧感没有多大一会,便被甩在人群中,筋骨尽断而亡。

    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冲在前面的骑兵看到这白发老人威猛如斯,不敢再掠其锋芒,纷纷向后退去。

    后面的骑兵可看不清前面的状况,感觉前面的袍泽向后撤退,赶忙死死拉住缰绳,有的骑术不好的,便连人带马一起撞向前面的人,死没死不好说,起码骨头得断上十几根。

    “撤!撤!这老头太他娘厉害,要冲你冲,老子可不敢上去了。”

    “****个乖乖,咱家校尉也没人家霸道吧,这还打个屁啊,给别人卖命的事俺不干!”

    “卧槽,你他娘拿着刀别乱跑行不,这都戳俺胳膊上了,卧槽,谁又戳老子屁股!”

    各种咒骂声,哀嚎声混作一团,战马也在原地长嘶凑着热闹。

    骑兵大乱。

    二蛋双手举着根用来‘杀敌’的木棍,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不住张望,本来想是助师傅一棍之力,但是想到被叮嘱过千万不能妄动内力,于是干脆在旁边掠阵算了。

    看到师傅威猛如斯,他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乖乖,这是平日里跟俺抢东西吃的老头?也太他娘生猛了吧,一人砍几十个人啊,还把人家逼的不敢上前,这以后可不敢跟他老人家叫板了,不然那一刀下来,十个小爷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吶!

    这个刀法就是以前打死俺都不想学的开山刀法?咋看着不像呢?早知道这么牛叉,给他老人家磕几十个头也得学过来啊,猛,真他娘猛!

    阵前的鄂禅不屑冷笑,记得当年血翅营那帮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好汉,都是不要命的生猛家伙,即使是双手被砍下,那也得用牙咬掉对方几斤肉的主儿,就眼前的这些孬种,还配称得上“血翅营”三字?

    还以为会碰上一场鏖战,没想到几刀下去,掷去马匹,就将这队骑兵逼回,身子骨都还没暖和。

    血翅营以前确实战功累累,是北林王朝中不可多得的铁血之师,随着老一辈人的相继退伍,这个血翅营就有点变了味道。由于声名显赫,许多巨门豪阀和朝中官员,都将庶出旁系子弟送到这里镀镀金,给他们安上一个光鲜的资历,也好以后平步青云。

    这帮家伙家里殷实,大手大脚惯了,被人们戏称为“富贵营”,对这称号他们不但不怒,反而洋洋自得,都以在这富贵营从军为荣。

    这些纨绔平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武艺却不肯下得半点功夫,战场拼命也不如床上厮杀那般熟络,平日里欺凌弱小专横猖獗,碰见硬点子了,这帮爷可不上去玩命。

    鄂老头知道这些兵士往日里作恶多端,他自己也不是那心慈手软之辈,迈开大步,随手捡起一把北林军中常见的制式长刀,如杀神般向那队骑兵走去。

    在前面的兵士看得真切,吓得魂飞胆丧,急忙朝后面逃命,可后面的人马堆在一起,哪有他们通过的路径。俗话说狗急了会跳墙,这人急了肯定比狗要有能耐的多,心思活泛的就踩着马匹跳上了墙头,踩着村民家的房屋,撒丫子猛跑,那叫个踏屋雪无痕吶。

    可没等他们逍遥快意多久,就被急袭飞来的军刀插入后心,穿了个通透,鲜血沁透屋顶茅草。

    鄂老头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如果将这些人放回去,传出消息,那自己带着两个小的在北林王朝中就寸步难行了,所以他在动手时就已决定,这队人马,一个都不能留!

    看到屋上再没人敢爬上去,他面容狰狞朝着大批人马走去,面对着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兵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手起刀落,瞬间便砍掉几个兵士头颅。

    正在老人家砍得爽快之际,一柄银枪如阴冷毒蛇,朝着他的腹部偷袭而来!

    鄂老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他在战场厮杀次数比常人吃饭喝水都多,临危却不乱,内力喷薄而出,护住要害部位,同时收腹侧身,手中北林刀划入枪身,顺势向来人的手中砍去。

    那柄银枪并未顺势而攻,一击不中后,抽离退去。

    鄂老头眯着双眼望去,刚才偷袭的,正是那位领头的致果副尉。

    鄂禅冷笑道:“老夫眼拙了,血翅营这帮杂碎个个脓包,没想到你这官职不大的副尉却是位入神府的大高手。依照你的身手,做个游击将军都绰绰有余,怎么在这当个芝麻绿豆官,还是个副手,奇怪啊。”

    入神府的高手足以在江湖中开宗立派,成为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仰视的大人物,如果入了军伍,这样的高手也会享有高官厚禄,一个领军校尉起码是跑不掉的。

    鄂老头没想到在这血翅营中,就恰巧碰到一位。

    致果副尉山羊胡上依稀沾染白雪,持枪凝立,阴沉着脸说道:“您老人家不也是早入神府的高人吗。要是早知道如此,在下可不敢虎口拔须,惹到您的头上。”

    这位副尉父母是奴籍,出身贫贱,幼年时受尽欺凌,尝遍世间疾苦,等他少年时被高人传授武艺三年,后投身军伍,这才依靠高超武道修为在军中出人头地。

    不过他一没有靠山背景,二不善于溜须拍马,从军十来年才熬上个六品校尉官职。前些天,又惹到一位手眼通天的权贵人物,军职被一贬再贬,到了血翅营做这从八品致果副尉,若不是他一身功夫实在硬实,约莫被贬成个牵马小卒都有可能。

    被大人物碾压过后,方知自身单薄,这位致果副尉更加勤勉练武,终于到前几日,刚刚晋级到七境跨海境。

    还没等去炫耀一番,就碰到了这么个扎手的硬点子。

    鄂禅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鹅毛飘雪,将菜刀刀面不断拍着左手手心,豪迈笑道:“来来来,老夫许久没碰到你这样的高手了,咱来大战三百回合。”

第三十一章 血翅营(下)() 
面对着鄂老头的叫阵,致果副尉眉头紧蹙,向后转身,冲着余下几十名兵士厉声喝道:“结阵!准备冲杀!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北林军中以治军极严著称于世,这帮兵卒手头不硬,胆子也不大,违抗军令的下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面白发老头虽然出手霸道,但还有一搏之力,若是违抗军令的话,肯定没了性命。斟酌一番,众兵士还是纷纷捡起丢在地上的北林刀,强打起精神,排好阵型蓄势待发。

    致果副尉踏步向前。

    他并未冲着鄂禅冲去,而是起身飞腿,向两边街道的院墙踹去。

    土坯搭建的院墙轰然倒塌,露出几张村民惊恐的脸庞。

    致果副尉并未理睬这些面容蜡黄的村民,长枪指着前方:“鹤翼阵,冲杀!”

    场地开阔后,平行可排十几人,听到长官发令后,兵士们咬着牙再度蜂拥而上!

    鄂老头面对这几十人的提刀冲锋,歪着脑袋笑着说道:“你这官当的可够狠的!怕打不过老子,让这些杂碎来消耗老子的内力,等他们死了,好换成你的心腹,这样血翅营就是你的一言堂了。反正你最后即使杀不了我,跑也跑得了,这帮家伙可就白白死在这了,借老子的手来清洗手下,你给上面撇个一干二净,从中渔翁得利,好狠的手段吶!”

    鄂禅虽然不如都九江有着玲珑心思,但对军中的龌龊事了如指掌,从那副尉对属下的阴狠就知道,这个货绝对不是一个对待兵士如兄弟的合格将领。他可不愿当别人的手中枪使唤,言语说明其中玄妙之处。

    兵士们把对面老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赶忙收起步伐,朝着致果副尉望去,脸上都是愤怒神色。

    山羊胡副尉心里一沉。

    这些兵士大多是被血翅营校尉招揽入伍,都是些混吃等死的家伙,他早就看不上这批人,准备回去坐上校尉的位置,从新招揽一批虎狼士卒,好好打造起自己班底。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还真是被这个老家伙说中了。

    致果副尉心中所想被一语道破,面容尽是阴沉,呵斥到:“本副尉听命行事,别听着老头瞎嚷嚷!上阵杀敌是你们的本分,再胡乱瞎想,军法不留情!”

    一位胆大的兵士喊道:“韩副尉,俺觉得这老头说的在理,俺可不愿意将性命丢在这破井村里,老子不干了,要打你自己打。”

    说完,这名兵士扭头向村外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他的咽喉就被一柄长枪刺破,大嘴不断张合,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是不断涌出鲜血。

    长枪抽走,软绵绵的身子扑倒在雪地当中。

    致果副尉长枪在他身上抹拭完血迹,寒声说道:“再不听军令者,和他下场一样!”

    剩下的人看到这位袍泽惨死,心中愤懑,可也没人再敢违抗副尉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拎着刀再度向前冲杀。

    鄂禅呵呵一笑,这少个人就少出份杀人的力气,反正动动嘴皮子又不费什么劲,还是都老头说得对啊,杀一人是为手中刃,杀万人是为口中谋。

    距离十步。

    鄂老头单脚踏出,提刀肩膀微倾,北林刀伸至身后,继而抡圆,划出道刚烈弧线,朝着面前兵士悍然劈出!

    刀锋威势如天虹!

    前面几人皮甲尽碎,没有发出一丝哀嚎,身子便从中分离,鲜红的肠子铺满土地上,还在徐徐蠕动。

    面对左边的攻势,鄂禅平行跨出一步,单膝着地,刀身改为撗掠,再斩三人!

    兵士的刀终于袭来,五把刀朝着他肩膀悉数攻去。

    鄂禅气机翻涌,以刀架刀,一跃冲上空中,高十余丈,待得力竭之时,头部朝下,脚朝上,右手挥出,铺砌一帘刀幕,滚入人群当中。

    刹那间,残肢断臂纷纷飞起,哀嚎不断响彻村中,鲜血四溅汹涌如红泉。

    再杀十人!

    看到手下兵士被屠戮凄惨,那柄蓄势已久的银枪终于按耐不住,阴毒似蛇朝着鄂禅下腹点杀而至!

    “哈哈哈,来得好!”

    早有戒备的鄂老头朗声大笑,叩于手心的左手中指,向那柄银枪枪身顺势弹去。

    银枪像被打中七寸,枪身猛烈弯曲几近折断,去势比来势更为凶猛,带入人群中又断送了两位血翅营兵士性命。

    致果副尉目呲欲裂,强行压住翻腾内力,不再偷袭,双手攥住枪身,改点为挞,冲着对面之人头部砸出!

    枪身如大蟒,银光皪皪!

    鄂老头不屑冷笑,气机下沉,双腿双足钉在地面上,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身,待得与银枪交汇时,大声喝道:“接山!”

    气息磅礴溢出。

    以鄂禅所处位置,肉眼可见的内力接触过后,四散炸裂,两人手中兵刃直接变成碎屑。

    致果副尉口中鲜血狂喷,向后倒飞出去。

    鄂老头银发飞舞,身形不动如山!

    落井下石这种技术活对于他这个老兵油子来说,实在是拿捏的不差毫分,不等致果副尉落地,鄂禅就再度追至上前,双臂蜷入怀中,肩膀冲着正在跌落的汉子胸口撞去!

    我撞泰山!

    可怜那致果副尉孱弱的身子还没着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度飞出,直到出去十几丈,才像个破布袋似的跌跌撞撞落在雪地上。

    鄂禅捡起一把北林刀,又朝着人群中凶狠扑去!

    大淳铜铃双眼圆睁,对这血腥场面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心里蠢蠢欲动,手里的菜刀都有些拿捏不住,光想上去跟着师傅砍杀一番。他对老人的动作都尽数记在心中,开山刀法的奥义也窥探到冰山一角,对他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不到半柱香,剩下的小鱼小虾都已收拾完毕,破井村中除了血腥还是血腥,浓重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胆小的见到这场面恐怕会直接吓晕过去。

    鄂禅将刀抗在肩上,来到了奄奄一息的致果副尉身在,摇了摇头。叹息道:“枪乃百兵之王,走的是霸道之路,你这光会偷袭阴人,明显背道而驰。我劝你到了下面,好好埋汰埋汰你那师傅,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致果副尉脸色苍白,口中还在不断渗出血水,面对着鄂老头的冷嘲热讽,他凄凉一笑,喃喃说道:“小开山刀法早就听人提及,韩某一直嗤之以鼻,不太放在心中,没想到在这荒僻村中却见到了老先生真正的大开山刀法,实在是威猛无匹,韩某心服口服。在此刀法上了结,也算不枉此生。”

    鄂禅擦了擦喷溅到脖子中的血渍,撇着嘴说道:“什么他娘的大开山小开山,这里头还有啥门道?”

    致果副尉点点头,虚弱说道:“现在军中也有修习开山刀法的,而且为数不少,好像是为了致敬军中哪位前辈。”

    被撞晕许久的家伙好像突然清醒,指着面前之人颤抖说道:“难难难道,你就是那那位大将军!”

    鄂禅咧嘴露出满口白牙:“你猜。”

    不愿再废话的老人拎起北林刀,狰狞说道:“算了,该送你上路了。”

    致果副尉像是疯癫一般,不断重复说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北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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