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小声的哭了起来,她微微直起上身,原本应该经过精心打扮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因为需要抬眼所以额头上也多了两道浅浅的皱纹,“天主作证,我这几天真的没有看见他了。三天前他的确和我在一起,但是晚上我要去上班,就一个人离开了……对了,他说肯会来找他,他们要出去找点乐子。”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天主啊,我想回家!”,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至少有四个人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找不到科德,那么就去找肯。肯也是帮派中的一员,和科德都算是骨干成员,他们平时关系就很好,经常在一起玩乐。之前也有人去肯的家找肯,但是肯不在家,大家不想耽误时间就没有深究下去。
现在从艾米的话中不难发现,说不定肯和科德就在一起。他们已经找过了所有科德可能存在和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那么换一个思路,他们会不会在肯的关系网中的某一个地方?
歌多尔随手弹掉了自己手中的烟头,走到艾米身前蹲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绢擦着她脸上因泪水而花了的妆容。艾米浑身都在颤抖着,连动都不敢动,任由这个男人温柔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可她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暖,反而遍体冰冷。
“为什么刚才的时候不说?”,歌多尔一边为她擦着脸蛋,一边和声细语的问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明白吗?哪怕一分钟,一秒钟。”,说着手中的手绢缓缓的飘落,艾米的眼珠子疯狂的向下滚动,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极端的绝望。下一秒,歌多尔的手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普朗多的话给了他太多的压力,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少年,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和尊严,才拥有了今天的地位和一切。他不想失去任何东西,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现在的地位。但现在很有可能他会失去所有的东西,就因为他没有找到那个该死的科德,还有那个该死的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说实话!
他手背上的筋线不断的翻滚,紧紧抿着的嘴唇被挤压的很薄,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
艾米在他手中挣扎着,他另外一只手也用了起来,紧紧掐着艾米的脖子。后者想用力掰开他的手掌,可一个从事技术行业的女人,又如何是一个帮派首领的对手?挣扎很快变成了拍打,撕扯,歌多尔仰着头,半蹲在地上,双臂挺直,用力的收紧虎口。手中的挣扎力度和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到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随手将艾米丢在了地上,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来回走了几步,一回头,吩咐道:“我记得科德、肯,还有一个什么……艾登?对,就是他,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安排人去找艾登,我不管他们藏在什么地方,都必须尽快给我找出来,不然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明白吗?”
“大麻烦!”
看着手下纷纷冲出去,他又走到阴影中,坐在椅子上。一点也看不出急迫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真的是大麻烦,作为城里黑暗势力最强的一方首领,找不到科德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帮派已经失去控制,或是他已经敢于违逆那些大人物的要求。无论别人怎么想,他都会有要命的大麻烦。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伍德。
第七十八章 你应该这么做()
“我现在该怎么做?”
伍德抬头望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歌多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一直在等待歌多尔带给他的好消息,可惜的是这个好消息可能还需要继续等下去,坏消息却先来了。
伍德认识薇薇安夫人,毫不夸张的说作为这座城市的大亨之一,他往往也是那些大人物宴会上经常出现的面孔。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其实他不是很喜欢那里,因为他感觉不到多少那些大人物对他的敬重,他们甚至拿“樵夫伍德”这个绰号来讽刺他来自乡下。
但是他又不得不在那里,他毕生的追求都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又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他可能还会和以前那样,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走上从政的道路,以至于他将自己绝大多数积蓄都洒在了这条路上。他原本打算在两年后特耐尔城的两位议员的任期结束时,提交申请参加竞选,但是这一切都在前几天被画上了终止符。
心里有些莫名的轻松,也有对失去的痛恨。
有些混乱的思绪很快就被他拽了回来,略一沉吟之后,点着头说道:“你犯了一个错!”,歌多尔很认真的看着他,那种表情就像是坐在教室中认真学习的学生,这让伍德多少有些奇妙的满足感,“你不应该出面迎接普朗多,更不应该和他说话。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才不顾非议的驾驶着警车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这里吗?”
“不,你错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特耐尔城地区警察局的局长,来到了你这里。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其实不难想象,以薇薇安夫人的层次,她是绝对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叫做科德的帮派份子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叫什么,和谁后面混。所以她去找了普朗多,在那个时候,责任在普朗多的肩膀上,如果找不到科德,薇薇安夫人要发火的话,普朗多绝对是受难者。”
“但是他大摇大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你这里,就等于把责任转交给你了,而你却如同白痴一样双手接过来,把这份责任变成了绞索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歌多尔的脸色难看了不少,在伍德面前……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需要保持虚伪的面孔,伍德是“过来人”,他能够了解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这给歌多尔一种难以说出口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人愚弄了一样,承担起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找不到科德,我该怎么度过现在的难关。”
伍德却避而不答,反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知道我们怎么对付你这样的人吗?”,不等歌多尔开口,伍德就继续说道:“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罪名,把你送进地区监狱里,然后你曾经羞辱过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从你背后捅你一刀。他会加上三五十年的刑期,然后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莫名其妙的死于各种意外,而你则死在了‘帮派斗争’中。毫无疑问,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风波,你的手下会选出新的首领,然后展开报复。”
“瞧,麻烦解决了,我们又梳理了一遍城市中的不稳定因素,一举多得。”
就在歌多尔愠怒之中快要爆发的时候,伍德才抬手按了按,“要解决现在的麻烦……怎么说呢,说难,其实也就那样,说不难,又需要一些手段。你首先必须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就像是普朗多做的那样,把责任推给别人。然后你得亲自带着礼物去找薇薇安夫人,主动承认错误,再把责任揽回来,听候发落。”
伍德的建议让歌多尔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他眼睛里的困惑,伍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几天终于冷静下来了,那时候我真的太蠢了,罗本明明已经把事实告诉了我,我却置之不理,犯下大错,所以千万不要觉得我傻了,我没有傻,也没有疯!”,此时的伍德逐渐的从痛苦和冲动中醒悟了过来,前几日他还想着如何报复回去,如何把自己的痛苦扩大十倍、百倍的报复到那个叫杜林的小子身上去。
可是逐渐的,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源于他自己——他的头脑已经变得僵硬,却又那么的冲动,才造成了这些后果。
如果他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杜林谈一谈,如果面对自己亲如兄弟的伙计惨死能够如罗本要求的那样冷静下来,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是他太冲动了,多年上流社会的生存让他觉得自己和杜林之间的冲突对自己来说是一种羞辱,他只想尽快的将这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羞辱清楚干净,而忽略了很多的细节。
很从大程度上来说,是他的责任。
他接着说道:“首先我们要把责任推出去,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是必须做的。同时,你又必须在大人物面前有足够的‘责任心’,要让他们知道即使错不在你,你也勇敢的站出来扛起了责任,这无疑会让他们对你有很大的好感,哪怕这种好感其实并不值钱。”
歌多尔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皱着眉头问道:“我该怎么做?”
伍德抿了抿嘴,“栽赃,陷害,把责任丢给杜林。”
“你在利用我的事情为你报复那个家伙?”,歌多尔此时已经有些不那么愉快了,他觉得伍德还没有醒,居然在这种大事上想要利用自己去报复杜林,他还敢说自己冷静下来?
伍德笑眯眯的安抚着歌多尔,“你应该这么做……”
第七十九章 你应该这么做()
“被杜林的人抓走了?”,普朗多翻了翻眼皮,“你看我像是傻子吗?”,歌多尔没有吱声,这让普朗多心里对这家伙更不满意了。我好不容易把责任推给了你,意思就是让你去背锅,现在你把责任推给了杜林,且不说他能不能背得起这个锅,责任被踢来踢去最先出丑的绝对不是歌多尔,也不是杜林,而是他普朗多。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情,大人物把责任交给你并非是为了为难你,而且薇薇安夫人的本意也的确如此。她和普朗多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根本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地区警察局局长来体现自己尊贵的地位。她只是把这件事,安排给了最合适的人,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其他想法。
当普朗多把责任推给歌多尔的时候,薇薇安夫人知道之后并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可以理解普朗多的做法,总不能让一个警察局局长亲自上街到处去找人吧?她把这件事委托给了最合适的人选,而这个人选又如她一样把这件事交给了最直接的人。那么责任之间的传递,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传下去。
但是当歌多尔打算把责任推给杜林的时候,就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所有人都在推脱责任,这摆明了就是对薇薇安夫人的敷衍。
你可以完成不了任务,因为你是一个蠢货,你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去完成我的嘱咐我不能怪你,就像人们不能责怪公鸡不能下蛋那样。但是敷衍则是另外一回事,敷衍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不尊重,代表了轻慢以及不满,对谁的?薇薇安夫人可能会联想到,是不是这个地区警察局局长对自己有些怨言,所以才推诿责任,毫不关心,也没有给予自己应有的尊重。
那么薇薇安夫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她会怎么做?
她会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普朗多的身上,要么摘掉他的警帽,要么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但是无论是那种处理方式,都不是普朗多乐于见到的。
于是歌多尔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沉默了片刻,恰好他的目光看见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乐土盒,心烦意乱的掀开准备拿出一支吸上几口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比前几天少了几支。错愕的眼神很快的就变得暴躁起来,他用力压上了盒子,他还无法当着歌多尔的面做出将这这盒乐土锁紧抽屉里的粗鄙举动,不过他发誓,一定要给修恩一个教训,一个狠狠的教训。
毫无疑问,能够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在局长办公室里偷他东西的人除了修恩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本来就有些不痛快,加上修恩如此的折损他的尊严,普朗多的脾气更坏了。他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沓卷宗朝着歌多尔就丢了过去,歌多尔也不敢躲开,生生受了。哗啦啦到处飞舞的卷宗文件落满了一地,普朗多站了起来,在桌子后走了几步,指着歌多尔的鼻子就说道:“蠢,愚蠢透顶。我不知道是那个蠢货给你出的主意,但是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够避开危险实在是太蠢了。”
“你要明白一点,这是薇薇安夫人交代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公开化。一旦你构陷杜林没有成功,你考虑过结果吗?”,普朗多怒极反笑,“不错,我可能会受到惩罚,但是你,歌多尔先生,未来的大亨,你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你以为只有你认识什么大亨,认识那些大人物吗?”
普朗多的手指随着他的步伐已经戳在了歌多尔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用力的戳着。歌多尔眼角抽了抽,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只是直视着普朗多这位警察局长。
普朗多并非危言耸听,杜林能够借助凯文搭上他这条线,也就意味着能够搭上其他的线。特耐尔城不是某一个人的特耐尔城,这座城市属于一小撮人,一小撮高瞻远瞩与众不同的人。而且现在特耐尔城商会副会长也是一名瓜尔特人,他曾经还出面将格拉夫从监狱里捞出来,要说这位真正的大亨和杜林之间没有关系,他第一个不信。
既然有关系,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和杜林有关系,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阔绰的手笔连他都生不出一丝抗拒的情绪,那些大人物们恐怕会更加满意他的诚意。
且不说杜林是不是真的还认识更高级的大人物,一旦陷害杜林未果,他反击怎么办?
普朗多很清楚薇薇安夫人亲自来交代他做这件事,除了的确对这件事很上心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是一件最好能不被人知道的私事!
私事之所以是私事就是因为还没有被公开,一旦被公开了就不是私事,而是新闻。到了那个时候抓不到人,又把杜林给得罪了,同时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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