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戏剧性的一幕正发生在一所高档酒店的包厢里。金碧辉煌的装饰物中间,一向在外高冷不能亵渎的路总经理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对方的银行高管愣了一愣,旋即不高兴地皱起眉,正要说话,自己也打了个喷嚏,居然十分响亮!
总经理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白色棉帕,淡定地揩去对方并没有喷到脸上的唾液。高管窘了,赶忙将话题拉回来。
在商场和禾陌一起闲逛的路蓝抽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母亲很快回过来一个电话,可电话那边太过吵闹,路蓝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了,左右还是将母亲的最后一句话给听了进去。
“晚上要记得回家。”
路蓝在心里腹诽:废话,不回家我睡哪呀?!
禾陌见她表情古怪,昂着头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路蓝摇摇手机:“家里的美人老太婆。”
禾陌轻轻一笑,柳叶眉舒展成温婉的模样。“我家那位也是,虽然她在老家,但每个星期都要打那么几次电话,不打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电话打过去又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我们最常做的就是互损。很奇怪,二十岁以前的相处方法都没能让我们像现在感情这么好,我很喜欢这样。”
路蓝揉揉她的脑袋,径直将禾陌半搂在怀里,她颇为感慨:“亲情大概就是这么神奇,就跟爱情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习惯现在的相处方式就好,还能有什么比家庭和睦还宝贵的东西呢?”
禾陌点头表示赞同,可下一秒她又看见了什么,双眼发亮地走过去。路蓝看了眼空落落的怀抱,再看了眼左手的衣服饰品,叹了口气。
禾陌去到的是国际名牌r的专卖店,一件摆在橱窗处的白色**连衣长裙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确实不是普通的白色裙装,至少路蓝看得出来,在长裙底端向上蜿蜒的粉色梅花的打底线就不是普通的细线,那是国外名牌的专用线,线质牢固,不易褪色。
枝桠上一簇一簇的梅花直直缠到腰际,左边半肩还缝了几朵梅花,这虽然不是很时尚的款式,但那浑然天成的洁净气质却十分叫人折服。
禾陌几乎是看了一眼就视线转不开了,美的东西总是叫女人趋之若鹜。
路蓝会心地笑笑,抓着禾陌的手臂就往店里走。禾陌起初还跟了几步,然而在她明白路蓝要带她去做什么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怎么都不肯再走。
“蓝蓝,我不买这件衣服,我只是看看。”
路蓝盯着她的眼睛,笑容温暖:“不买也可以去试试啊,谁规定的昂贵衣服就只准咱们看了?兴许我可以帮你买一件呢?”
禾陌受宠若惊,赶紧摆手:“行了你别吓我,国际名牌欸,咱们俩一个月的工资凑到一块都不够买一件的,好了,逛街不一定要买最漂亮的,我只要最合适我的,咱们去逛逛别的店。”
路蓝反抓住她的手,一脸的郁卒:“夏禾陌,咱能有点出息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咱们像个吝啬鬼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还有什么形象啊?”
话毕,路蓝仗着身高的优势,直接把禾陌带进了专卖店,对着里面随意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喊:“把橱窗那件白色的‘夏日之寒’拿过来试穿。”
导购姑娘应声去了,禾陌却戳了戳路蓝的手:“你怎么知道那件衣服的名字啊?”
路蓝斜睨她两眼,笑得无奈:“姐姐啊,你刚刚没看到那衣服旁边有介绍么?看来你真的是太爱那件衣服了,等会你先试,真要好看咱就买一件。”
禾陌整个人纠结得不像样,要买吧,钱不够,不买吧,心里又惦记。
路蓝当然了解禾陌,她把禾陌带到沙发边坐下,做足了语重心长的姿态:“你生日快到了,等会你要穿着好看,合适,我把它当作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价钱方面不要担心,好歹我也是路氏的总助,薪酬低不到哪里去。而你呢,只要偶尔请我去常记吃吃家常饭,我就心满意足了。能理解?”
禾陌点头,神色也轻松许多:“那我倒希望穿着不合适了,毕竟常记的饭也是很贵的啊。”
路蓝失笑:“是啊,所以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再说了,人就一辈子,不一晌贪欢怎么对得起拼死拼活给别人打工的自己啊?”
禾陌忍不住笑,在感慨路蓝出手大方的同时还唏嘘了一把:朋友这种事情果然不该跟金钱扯上关系,因为那么多的闺蜜都是这样断绝关系的,还好路蓝比她能想得开。
话也说了那么几分钟,路蓝才发现导购并没有将衣服拿过来。她回身去看,却见导购正笑得灿烂地将手里的白色衣裙递给另一边的年轻男女。
看背影好像是常记的那对小情侣,路蓝眯眯眼,看着禾陌安静地玩着手机,她耐心按捺了几分钟。等到女孩将模特身上的那件衣服穿出来,同时爆发的不只是女孩男友的称赞声,还有路蓝的怒气。
尼玛像这种国际大牌一般在专卖店都没有两件以上的存货啊!
第二十八章 过去将来(5)()
路蓝敢肯定,这件衣服绝对是自己先看上的,她进来的时候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哪里又会多出来一对情侣呢?
不能忍啊!
路蓝拍拍禾陌的肩,低声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便扶着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
还没走到他们身边,路蓝看见男生站了起来,施施然抱住了女生的腰,笑声很低:“真真,你穿着很好看,就这件吧。”
路蓝脚下滑了一下,她扶着腰,咳嗽了二声。
男生回过头来,路蓝顿时睁大了眼睛,她觉着不可思议,对方却明明白白跟她打了招呼:“路蓝,好久不见。”
那样清秀好看的眉眼,白衣黑发,两指还搭在女孩的腰间,气势丝毫不比她弱。
路蓝结巴了:“唐…唐一!”
男生晒然一笑,点点女生:“我女朋友,聂真。小真,这是我妹妹,路蓝。”
“路蓝,你好。”
路蓝将视线定格在聂真身上,忽而一怔。女生长得是美丽,但远胜于她本身美貌的是,女生的气质温婉,以及她眉宇之间真正的淡然和平和。
她立时转回头去看唐一,看到他同样的淡定温润,突然惊觉了什么,心中便是一痛。
“唐一,你什么时候回的国?”其实这也是明知故问罢了,他回来地早,可也没告诉过她。
唐一道:“上个月底。”
“哦”,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了,人家不想和她说话,她又何必纠缠着不放?
路蓝按按心脏,朝着聂真笑了一笑,看清楚女生穿着白色长裙的模样,真心赞叹:“你穿着很好看。”
聂真温婉地笑:“谢谢。”
“那我有点事,我先走了。”路蓝看一眼唐一,发现人家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心中一叹,认命地走回禾陌身边。
她是在等唐一回来没错啊,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的这个人还是唐一么?他看她的眼神一点波澜也无,甚至连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而且就算他和他的女朋友恩爱,也不能直接忽略掉她啊。她幻想过唐一出现在她面前的情景,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扑过去打他一顿,然后问他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可是人家女朋友在,并且唐一明显与她生分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正顾自惆怅着呢,禾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暂停了手中游戏看着她,歪着头表示询问。
路蓝看见她这样,心中愧疚又起。原本她就说了要买这件衣服给禾陌的呢,可是聂真买了,就算还有存货她也不能买。
“禾陌,我们换一家店吧,再逛逛?”
禾陌凝眉:“为什么要换?我喜欢那件。”
路蓝抚额,她拉起禾陌,轻声道:“那件衣服有人买了,咱们换一件独一无二的,好不好?”
“不好啦。”禾陌却像头牛一样犟,她真的看中了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路蓝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听我说,衣服不止有一件,我们可以选择其他的款式其他的颜色,没必要一定是这件。呐,我们现在去逛街,你看中了什么我补偿给你,但是这件不行。”
禾陌看着她不说话,眼神却是执着的。双方僵持了几分钟,路蓝“啧”一声,还要再劝,聂真却走了过来。她抱歉地看着她们,手里还拿着刚换下的白色长裙,她说:“真是抱歉,不知道你们也看中了这件。我穿有点小,你们要不要试试?”
话语是委婉的,路蓝还是觉着里面带了一些刺。她冷着脸:“不用了,谢谢。”
禾陌又摇了摇她的手,路蓝无奈,刚要再说说禾陌,唐一却开了口。
“小真,过来。”唐一冷然的眼神看向这里,手上还提着聂真的鲜绿色皮包。他道:“衣服是你的,不需要让给别人。”
“诶?”聂真疑惑。
唐一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路蓝:“作为补偿,你要买什么就拿着刷,密码是六个九。”
“小真,走了。”
路蓝在整个过程中都是一阵迷茫,直到唐一付了款走出专卖店的门,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上还攥着那张信用卡,她转过头看了看禾陌。
禾陌的脸色尚可,只是明显地表现出了她要知道整件事的意图。
待得简单的过程来去都讲给禾陌听了,她一挑眉,啧啧称奇:“你就是说,几年前感情跟你还好的不得了的竹马现在为了女朋友在侮辱你?你一定很想往他脸上摔姨妈巾吧?”
路蓝“哼”一声,坐在福特车里各种不舒坦:“什么叫侮辱我?他这叫蔑视,他明显地表达了一种他不认识我的情绪。”
禾陌安静地打开一听可乐,空气中登时传来一声响,她道:“蓝蓝,你知道刚刚唐一给你信用卡的时候你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么?那种错愕绝望只有在情人的眼里才能看到。你喜欢他,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路蓝不说话,她看着前方黑暗,默默地叹了口气。
“是啊。”
禾陌把刚打开的可乐递给路蓝,偏着头笑:“恭喜从今往后,我多了一个同样为情所困的朋友。”
路蓝接过来,仰头灌下,心中苦涩却坦然。
二人离开r之后也没去哪里逛,回到车上东扯西扯了一顿之后,友好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这一年,很多人都说是世界末日,各种恐慌并且惊惧。可等到那一天过去,所有人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运行。所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就像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变。
唐一是回了国,但并不住在家里,他在cbd租了一套两房两厅的房子,偶尔周末才回趟家。
路蓝也只碰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下了晚班回来在小区门口看见他,那一次许是他的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在哭,而他用大衣裹着她细心安慰,她从路灯下面走过都没有被他看见。还有一次便是路家在家里聚会,请了她一家过去,二人也没机会说上什么话。
而路蓝每每看见唐一平静的表情,心里总是不好受。
年初的时候,公司彻底垮台,流散在四处的谣言终于坐实,在风平浪静中的路蓝也感受到了这濒临灭亡前的暴风雨。
父亲是每日早出晚归,到后来直接在公司旁租了个小套间,路蓝知道他的艰难,自己也无法帮上忙,干脆辞了职,一心考研。
大年二十八那天,公司付清了所有职员的工资,正式宣布破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场变故一旦到了临终处,结束得格外地快。
父亲很庆幸,在最后的日子里他想尽办法,使得损失减小许多。
而在这之后,父亲整日都陪着母亲,有空还去周边的大学转转,终于某大学校长忍不住了,诚心邀请父亲这个曾在七十年代末在哈佛留学的博士生来当导师,教的是财政学。
路蓝好奇地问过,父亲却总是不搭理她,可母亲还是告诉了她。
当时校长的话很委婉:“路先生很喜欢我们学校哇?”
父亲思忖了会儿,道:“这个学校不错。”
校长问:“您每天都来是想投资教育设施还是想在学术建设方面有所成就呢?”
父亲正色道:“我觉得你们学校缺一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智慧型导师,我有个人选。”
校长摆手:“表说了,就是您。路先生德才兼备,而且曾是大企业的高层,我觉得您再合适不过了,您觉得如何?愿意屈尊来我们学校当导师么?”
父亲思考很久,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校长呵呵笑着擦了把冷汗。
路蓝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直接笑翻在了床上,她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母亲揉揉她的脑袋,嗔怪道:“就你幸灾乐祸。”
“难怪爸爸不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去当老师呢,原来原因这么猥琐。”
母亲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爸本来不让我告诉你,就知道你会笑。不过当个老师也不错,你看,你父亲现在每天都能准时上下班,人也精神不少,难道不好么?”
“好,”路蓝忍住笑,“我爸天下第一好。”
都说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而家长一旦没事做就容易给子女找相亲对象。
这不,路蓝正准备考研,父亲却总打电话叫她出去吃饭。
路蓝特别想爆粗口,吃个毛线饭啊!那是相亲!她还年轻,那不是要她命么卧槽?!
尽管如此,父母命,不可违。
路蓝觉得自己就像陪吃陪喝陪笑的三陪,两三天就得换个相亲对象陪!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考研了?
父亲淡定地喝口茶,“没事,考不上就跟我说,我已经在学校给你留了个指标了。”
路蓝无语凝噎。
最后一次相亲终止于她和帅哥互相相对眼的情况。难得碰上个根红苗正的,长得好,还挺聪明,人也绅士,关键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是个女汉子的事实。
对方喝着咖啡,旁边是一脸正经的父亲在劝告:“小蓝,唐老师刚从国外回来,你千万不要吓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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