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滚开!”
夏千树的手还按在她腰间,他的头还垂在她耳边,他的牙齿还卡在她肌肤里。钱婉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液体从颈侧流出来,皮肉里的异物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夏千树你这个混蛋!”
被咬住大动脉的感觉如此明显,而夏千树的手顺着她衣服下摆伸进去的动作让她冲昏了头,在意志极度混乱的时候她挣开了被夏千树按住的左手。
手指触摸到刀锋的时候流了血,她顺着刀锋摸上去,终于叫她摸到了菜刀柄!
夏千树,你让我这么多年吃苦受累,到最后还不给我安身之地,你去死吧!眼眶发红的钱婉高高扬起手,菜刀的切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划过一道弧度——
“钱婉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耳边传来高跟鞋笃笃笃的声音,下一秒身上令人厌烦的感觉就消失了,夏千树反应极快地躲过了她这一下!他拧住钱婉的手腕,夺下菜刀远远扔开之时被另一个提着购物袋的女人给抱住了。
“我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
夏千树连看也不看钱英,只冷声道:“明天给我拿八万块钱出来,要是我明天来的时候没看到我就弄死你!”
钱婉躺在流理台上大口喘气,两眼空洞地看了一会天花板,然后视线移到夏世安身上,慢慢道:“我没有钱,就算有我也不给你!”
夏千树瞬间怒了,拨开钱英走过去揪住钱婉的领口,用力把她从流理台上拉了起来,咬牙道:“你给不给?”
她冷笑,“给你做什么?赌钱么?赌光了再找我要?呵呵,你当我傻子,可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已经不想再傻下去了。”
钱婉恍惚想起来自己为何今天能如此坚强,是因为那个宋晋啊!笑容那么阳光为人那么善良,一直那么照顾她,如果人家对她好可她却是这种人,那她是万万担不起宋晋的好的!而安安也争气,她再也不能让这个她心爱的孩子穿破旧的衣服用陈旧的作业本了!
夏千树气得牙齿打颤,他从朋友那里听说钱婉的消息的时候还听说钱婉身边有个男人对她很好,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想给他带绿帽子!如果硬要给钱婉此时的反叛找个理由,他宁愿觉得是那个男人把钱婉的心给勾了去!
“你不是傻的谁是傻的?亏我和阿树从小把你拉扯大,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对阿树动刀子,你想死是么?行啊,当年我警告你的话我现在统统就要实现,你等着,我这就找人来。”
钱英犹觉说了一段伤人的话还不过瘾,就着夏千树揪住钱婉的姿势打了钱婉一耳光,末了还踹了两脚,骂骂咧咧地去客厅打电话了。
夏千树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戾气道:“识相的就准备好钱,不然弄死你以后你什么都没有了。”
“是么?”
钱婉嘲弄地看了一眼他,唇角上扬而讽刺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贪得无厌,笑你猥琐恶心,笑你不懂法律。”
宋晋就像是老天赐给她的救星一样,他教会她很多东西,他还通过自己手上的伤发现她曾被家暴过。他教她,下次夏千树再打她的话可以用法律来威胁他,毕竟杀人偿命,夏千树一身恶行足够判个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眼前的夏千树简直要气得跳脚,他恶狠狠地问:“什么屁法律?老子现在就是王法!是谁教你这么威胁我?”
钱婉笑而不语。
真的是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太狭小了,就连身边曾有的几个好友都因为她害怕被牵连而刻意撵走了。而去到那个看起来市侩的火锅店她才真正明白,人心若为善,便会有人真正对你好。这样生活了一些日子之后她再看夏千树,便越发觉得这男人粗鄙不堪,唯我独尊。
而夏千树这脾气,足足是钱英惯出来的。就连夏世安都比不上夏千树,若不是夏千树居无定所,钱英早就跟着夏千树去了。
笃笃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度传来,钱婉看了看挂断电话走过来的钱英,悲凉一笑,她轻轻开口:“夏千树,你杀了我吧。”
“你只要把钱给老子,老子自然会放你一命。”
钱婉仍旧摇头,“没钱。”
如果夏千树敢的话,如果他真的敢的话,他就来杀她试试看!
“妈妈!我回来了,今天我们吃什么菜啊?”
夏千树和钱婉具是一惊,钱婉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钱英转身一走,拦下了刚进门来的夏世安。“安安,累了吧?把书包给奶奶。嗯嗯,就是这样,安安真乖。”
眉眼皆笑的钱英并没有注意夏世安嘀咕的一句话,她从善如流的把夏世安推进房间,沿途遮掩了夏世安朝厨房望来的目光。
钱婉一边抬手格开夏千树,一边道:“如果你还有身为人父的责任心,你以后就不要再来骚、扰安安了。”
夏千树冷哼道:“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不会再来。”
“八万么?”
钱婉嘲弄地看着他,“你不如杀了我。”
“贱人!”
夏千树扬起手正要打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喊住了。
“你这个坏男人,你放开我妈妈!”
不是爸爸,而是坏男人!
夏千树和钱英同时喊道:“你说什么?”
钱婉的大腿被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夏世安抱住,他抬头盯着夏千树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我爸爸!你这个坏男人,离我妈妈远点!”
夏千树的脸变得铁青,“钱婉,这就是你教的儿子!”
钱英赶忙来拉夏世安回房,匆忙拉扯间夏世安推了钱英一把:“你想让我去死么?”
第五十五章 相救()
“你想让我去死么?”
夏世安这一声不可谓不大,他冷眼瞧着呆若木鸡的钱英,身后的母亲却突然抱住他,那温暖的双臂是如此有力,叫他忍不住哭起来。
“妈妈,我不想死。”
钱英顿时手足无措,她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倒是夏千树在一旁冷笑道:“小兔崽子,你忘了这是谁么?这是你奶奶,是你老子我的妈妈,你敢这样对她说话,你也是想死么?”
“够了!”
钱婉瞪着他,眸里的火光像要烧出来,“你说我想死,说安安想死,到底是谁想死?夏千树,你活着都是个耻辱,你怎么不早去死呢?”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骂我?”
如果这话放在一个邪魅狂狷容颜俊美气质高冷的霸道总裁身上,钱婉也不会觉得如此恶心。但看夏千树那吊脚眼一字眉,她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能和这种人生活过几年。
钱英这时也顾不上夏世安了,毕竟儿子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她顺势搭了腔,阴阳怪气道:“哟,赚了两个钱这是要干什么?了不得了是吧?觉得我们家拉低了你的档次是吧?行啊,去找你那个小情夫啊,看看他敢不敢要你这个十二岁就跟别人睡觉的破鞋?!”
怀里的夏世安依旧哭得懵懂无知,钱婉咬了咬牙,严肃而郑重道:“我和宋大哥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我可听说了啊,你和人家上班的时候聊得可高兴了,那笑声都清脆得跟铃铛一样。怎么?在我们家就这么不顺心?”
明摆着是污蔑!钱婉把夏世安抱起来,低声道:“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没做错!”
“你没做错那是我做错了哦?贱人。枉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么?”
面对钱英的咄咄逼人,钱婉是真心不想让夏世安看见这种场面,刚想忍下来却听见怀里的夏世安带着哭腔道:“你骗人,是我妈妈一直在赚钱养你们,你们住的房子都是我妈妈出钱租的!”
钱英瞪着一双眼看向夏世安,不觉声音也冰冷彻骨:“小子。你别乱说话。我是你奶奶,他是你爸爸,我们对你好你还不领情?”
夏世安尖声道:“你们哪里对我好了?你们欺负我的妈妈。还偷我妈妈的钱,你们才是坏人!”
夏千树“啧”了一声,不悦道:“谁把你养的这么没礼貌了?还不赶紧给奶奶道歉!”
钱婉稀奇道:“呵,你居然还知道道歉?你好意思让一个小孩为你承担错误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跟你离婚而已。”
宋晋说过,她的情况可以离婚。哪怕是强制申请离婚都可以!甚至连安安到时候都可以跟着她,所以,不如趁早捅破来。
夏千树猛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转过脸来看向自己。谁料夏世安反手一掌推开了他。“离我妈妈远点!”
“你这混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活得不耐烦了!”
夏千树抬手来揪夏世安,钱婉紧紧抱住他往旁边躲。钱英便趁了机会抬脚一绊,钱婉一个趔趄。俯冲着撞上了墙壁。她用手护住夏世安的头,在剧痛过后气得浑身颤抖。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钱英轻蔑地盯着她,“人性?我把你从街头捡回来给你饭吃养你长大你好意思跟我提人性?要你几个钱怎么了?我们救的是你的命!”
“你以为我年纪小不记得是么?我八岁的时候被你带回来,只吃了你几碗剩饭,还是连狗都不吃的那种腌臜东西!而后你把我卖到饭店,每个月的工资都被你拿去,而我也被那家饭店一直克扣着不让走。我就算是曾受过你的恩情,但这么多年以来我把你当婆婆供养,工资全部交给你,可我得到了什么?我的血汗钱都被你儿子拿去赌了啊,赌光了又找我要,我不是神仙,我总有一天会累死的。”
钱婉悲伤的目光落在伏在自己肩膀上的夏世安身上,深吸了口气道:“我说过了,我要离婚,我要带走安安!”
“臭贱人,你妄想!”
钱英冷着脸推了把夏千树,声音像是沁了寒冰一样,眼神更是让人心寒。“阿树,我已经打电话给你舅舅,你先把她关里面去,等你舅舅来了我们再收拾她。”
夏千树点了点头,上前就要把夏世安扒出来往地上丢,钱婉真是被气急了,一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清亮的声音过后,夏千树的神色更加暴虐,他活动了下手腕,用了十分力气将钱婉的两只手扭到身后,提着她就往房间里去。
被强行弄开的夏世安追上去捶打夏千树的腿,却是无用。他看到夏千树垂在身侧的手上包裹了一小块纱布,红色已经完全侵透,他下意识就抓住那只手咬过去。
“你干什么!”
夏千树猛力甩开他,钻心的疼痛从小拇指散发开来,一时间他握住钱婉的力气松了大半。钱婉大力挣脱出来,急忙跑到一边看夏世安的情况。
“安安,没事吧?”
夏世安看了眼一旁的餐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那边钱英怒不可遏,她也是刚刚才发现夏千树的手上缠着纱布,那涌出来的鲜血告诉她他所受的伤不轻。这该死的混小子,亏她平日里看重他给他买吃的,他不吃倒算了,现在还反过来咬他们一口,真是反了!
“钱婉,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钱英一把抓住钱婉的头发往后扯,头皮连着发根,轻微的扯动都疼痛不已,更别说这么使力了。钱婉痛的龇牙咧嘴,反手试图拉回自己的头发。
夏世安一看情况不得了,赶紧冲上去对着钱英拳打脚踢,“你放开我妈妈!”
冷不丁钱英踹了他一脚,那尖头皮鞋正中心窝,疼得夏世安蜷了起来。这还没完,他记起来自己前世的情况,刚要抬眼又是一脚过来。这下他退后了好些步,直直倒向了餐桌。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前世他也是在这一天,这种情况下,被钱英踢了两脚,脑袋磕在餐桌的尖角上痛不欲生。在他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这景象像极了他所知道的灵魂离世。而后不久,他陷入沉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读一年级,那一日的事情也就像场梦。他发誓,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妈妈,叫她不受任何人伤害!
可如今,他恐怕是做不到了——
身子渐渐往后倒,在那慢动作的回放中他想到自己曾吃过的唯一一块巧克力,味道甘甜,口齿生香,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啊!
妈妈,再见了。
钱英盯着自己手里硬扯下来的一咎头发,连着半块头皮鲜血淋漓,她愣愣地看了眼倒在前面的钱婉,忽而尖声叫起来。她的儿子不耐烦道:“叫什么,她又不是死了!”
“是,是么?”
钱英赶快把手里的东西丢掉,低声道:“阿树,你去看看。”
方才那一瞬间的动作说实话她真没看清,可钱婉就是冲出了她的桎梏把夏世安揽入怀中而自己撞上了餐桌,现今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是她。
夏千树低头吹了吹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指,嗓子低哑道:“没死,我这就把她拖回房间去。”
然后,那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
夏世安探出头来,“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哪里撞到了?”
钱婉没理他。
夏世安的声音染上哭腔,他颤抖着手摸向母亲的脑袋,被濡湿的液体给吓了一跳。难道他的妈妈要永远离开他了么?
“安安,你妈妈,她怎么样?”
钱英试探着开口,脚步还谨慎地往后移了一步。
夏世安抬起头,眼里的恨意更是惊吓到了她,然而他却一言不发冲了出去。
夏千树盯着那逐渐从钱婉脑袋出蔓延出来的鲜红液体,“嘁”了声道:“妈,我先走了啊。”
“阿,阿树,你等等,她受了伤要怎么办?”
夏千树看了眼他不争气的母亲,无所谓地耸肩道:“随便吧,死就死了。死了更好,我可以直接把她的钱都拿来。”
“可是,她要是死了,我们会有事吧?”
夏千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他斜眼看着快吓尿了的母亲,冷淡道:“你不是很厉害么?找舅舅帮你啊。”
钱英瞪了眼夏千树,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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