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了的时候,他发现一路扶过来的聂斐有些不正常。他刚开始只以为聂斐这是好几天没休息了头晕不舒服,越到后来却发现聂斐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百米开外的电线杆上写着“土田村”这几个字,他顿时想起来这便是聂斐的故乡——想来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潜意识里都会想要回到故乡。
“聂斐,你老家到了,我们去找人,你跟哪家人比较熟?”
聂斐勉强抬眼看了看前方的村庄,口里酸涩道:“都不熟,随便找一个人家吧,你把钱都带下来了么?”
他点头,一手托住聂斐的腰,从裤袋里捞出手机,随手丢到了湖里。
“走吧。”
也是他们幸运,一进村就遇上了聂云。那个憨厚的人一见他们的状况不对劲立马迎了上来,关切地问了些情况之后越看聂斐越熟悉,拍掌一想这不是他当年的战友么?
之后他们便被接到了聂云家,看这家徒四壁的模样,他初初是有些不习惯的,可耐不住聂斐生病,在那里耽误了好一阵日子。等到聂斐康复,他们原本打算要走,可是聂云夫妻俩却希望他们能留下来。
第五十三章 钱婉表姐()
对于他们从家族里逃出来这些事情聂云是不知道的,可他听闻了他们无处可去正打算去北方的时候竟然强烈希望他们留在这里,原话大概也是这样。而他们在这里生活过,知道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也就决定等过个一两年家族那边平静了之后再去北方露面。
他们原来想的是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很难会被找到,而找不到的话家族也就不会再寻找他们了,是以安心留了下来。
却不曾想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再度寻了过来,一场大火毁了这个原本就脆弱的家庭——双亲过世,就连女儿在几年前也死去。
他和聂斐从山上回到聂云家的时候,大火已经包围住整个屋子,聂云再度冲进火里的背影让他惊叫出声:“聂大哥,我们在这里啊——”
聂云以为他们还在屋里,这一次进去寻找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他的妻子红着眼站在太平间里,无悲无喜的模样让他的心渐渐冷却。
他曾为一时安逸毁了一个家庭,最后把木琴安顿好了之后留下了价值千万的银行卡,自行脱去红尘,在旭日初升的时刻站在山峰的最高处往前一步,前面就是解脱!
“季叶!”
他还记得那时他回过头见到聂斐的表情是悲痛的,那样无助而悲伤,他反而低声笑了,神态近似疯狂。
“聂斐,我把你带到如今这番境地,都是我的错,愿你在有生之年能原谅我。你要活得好好的,若是实在不顺心,你也可以来找我。我极度自私。最后还要弃你不顾,呵呵,就这样吧,让我解脱好么?”
说完他回过身,脚步前移,风吹在光裸的身体上有些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愿他能以自然的姿态回归自然!
风声作响之间。右掌被人强力攥住。腰间也围上一只手,他最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下坠之时,他听见人世间最后一句话:“我原谅你。也请你让我继续陪你走下去。”
他以为他们这次死去终于是了结了,未成想重生在年少之时,一个星期后一身军装的聂斐找上门,眉目干净身材高大。轻易就让他再度活过来。他想,这一世他和聂斐还要在一起。只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让上辈子的惨剧发生!
几年后他们也遇到了一个叫聂云的男人,年方三十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生活平顺和睦。二人几乎是同时就打定主意。这一家人将被他们纳入羽织下,他们要让这一家人活得比谁都好!
思绪回到现在,季叶因为心思暗涌而眉头加深皱褶。他放在车窗边的手也圈成一个喇叭状放在脸颊边。
“聂斐,到了哪一步了?”
正在开车的聂斐闻言侧头看了眼他。收回视线时一个紧急刹车,在红灯面前停了下来。他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点动,声音沉静道:“季家不是以商贸起家的么?我们也去s市。”
他顿了顿,右手移下来握住季叶体温偏凉的手指,心跳便加速了些。“他们当年既然敢杀人放火,我们也不用顾忌什么,你要是心软的话,可对得起小芷?”
季叶苦笑一声,目光定格在车前那一盆绿色小盆栽上,撇去某些方面的不舒坦,低声应了。“我会去说服母亲的家人。”
“季叶。”
聂斐看着他的目光暗沉而深刻,他轻叹道:“别想了,你母亲和父亲走不到一块了,事到如今尽量让你母亲抽身吧,毕竟你父亲的公司也很难保住了。”
c市近来的那一个青年企业家,以传媒起底,却暗地里掌握了一些大公司,一时逼迫过来,别说唐家,他们季家都招架无力。唐屿莫身后那一家财富可敌国的公司加上他的智慧能力,这c市的天恐怕又要变了。
十多年前c市有个大富豪,进出口买卖做的风生水起,一朝被底下人暗算,加之如今的几家大头同时设套,很快公司就倒闭了,而那富豪和妻子都死于一场车祸之中,遗孤也不知是死是活。
现在c市百花争荣,各个企业都混得不错,一时间上流圈子里多了不知多少暴发户,苏家的那个算个典型。只是唐屿莫背叛唐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作为一个养子且不说这么多年唐家的养育之恩,就是从九月传媒作为唐家资助的企业这点上来说也不厚道啊。
聂斐摇摇头,这些都与他无关,c市他是不想呆了。现在他正在回笼资金,在s市投资了一所小企业,虽然还未成型但假以时日一定能上市。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他就带着季叶和聂芷一家人过去。
s市不光有他投资的企业,他还被那边聘请为一家大型外企的市场总监,生活是不愁了,只等他把小芷一家人说服来。
侦探所很快就到了,季叶和聂斐下了车,看着眼前平凡无几的居民楼季叶道:“聂斐,做完这件事我们就走吧。”
聂斐回道:“好,很快就能走了。”
侦探所在五楼,里面跟六楼打通了,活像个小别墅。他们一进门上来迎接的就是秘书小夏,有着一张温柔面容的小夏把他们带领进老板的办公室,拿出了一叠资料。
“聂先生,季少,坐吧,这是我们这些天收集的资料。”
聂斐把资料转递给季叶,他并没看,只问了最终答案。一身黑衣的冷漠男人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他垂眸看着自己撑开的双手,淡定道:“钱婉是季家走失的女儿。”
侦探社是如何得到这些资料的聂斐并不能多问,他闭上嘴不说话,安静等着季叶将资料看完。良久过后,季叶把资料放到桌上,抬眸看着办公桌后埋首于电脑之后的男人。
“简教授。”
男人并无回应,季叶也就深呼吸等了等。等他觉得这空气都令人窒息了之后,男人终于出了声。
却是一声低骂:“靠!”
季叶清了清嗓子,再度喊了声。
男人抬起头,声音沉静道:“问。”
“你收集的资料是真的么?”
这话问的,行家经不起激,尤其是姓简的这男人,一身好本事最受不了质疑,明明他自认为如此英俊潇洒智慧绝伦!
他当即就冷笑:“出门右转六楼第一间,里面有个知名女侦探,你去找她。”
聂斐微低了低头,抱歉道:“很抱歉我的朋友说了不好的话,实在是这件事情对他冲击太大,还望简教授能详细解释一下。”
男人看了眼聂斐,语气仍旧不悦道:“若要解释,薪金翻倍。”
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要让他做的话只能拿酬金来换,毕竟他的时间很宝贵。
聂斐拿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资料上。“密码是六个七,里面有十万。”
简教授眼睛不离电脑,手有节奏地在键盘上敲击,“十六年前季柔玉因为任性要去玩,结果走丢了,淋了雨生了病饿了好几天,误入穷人窟被钱英盯上了。她不光失去记忆被逼做工赚钱,还受到钱英母子的虐待,现在已经和夏千树结婚有个八岁的孩子,你们想解救她就自己行动吧。”
寥寥几句话道尽一个女人半生的心酸,简教授言语里没有提到的这十六年里钱婉所受的苦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资料里,看得季叶触目惊心。尤其是看到钱婉因为被强、暴而怀了孩子之后,季叶简直怒不可遏,可他不能当场发脾气!
“简教授,我们把资料带走了,谢谢。”
聂斐扶着气得颤抖的季叶站起来走出房间,谢过小夏送上来的一杯柠檬水后他们迅速离去。
小夏暗自叹息,她所看到的事例比这更凶残的不是没有,只是那位钱婉本不该是过着如今生活的人,她失去了记忆和家园之后的沦落很让人心疼。
“教授,你喝不喝柠檬水?”
简教授看也不看她,冷哼道:“我不喝别人剩下的。”
“啊呀,简教授你要通关了诶!”
“去去,别在我旁边磨叽,柠檬水换过,纸杯丢掉。”
小夏笑眯眯地凑过去,俏皮道:“楼上的米侦探昨天来问我你是哪个区的哦,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
简教授噼里啪啦凌虐键盘的手一顿,转而僵硬道:“把柠檬水留下,省得你再倒一杯了。”
而走到楼下的聂斐和季叶一进车子里,低沉的气氛就开始蔓延,聂斐试图说什么话,统统被季叶截断。
聂斐也不发动车子,他在等季叶平静下来。
“聂斐,我要把钱婉带出来。”
聂斐淡淡道:“怎么带?钱婉和夏千树结了婚是法定程序,你贸贸然过去认亲人家会信吗?”
“我不管,我可以找律师,我手上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这些资料么?这些属于私人**,不能上法院的。”
“聂斐!你别跟我唱反调了好不好?季柔玉是我表姐啊!钱婉是我表姐啊!她吃了这么多年哭让姑姑远走美国,你能忍心我不能啊!”
聂斐一言不发地把他扯过来,用力抱进怀里,他埋头低声道:“我帮你,我都帮你,你别再这样了。”
季叶想问他,是哪样?是他眼里的泪还是唇角紧抿的弧度?
第五十四章 误死()
这一边聂斐和季叶正在找律师想办法把钱婉和夏世安带出来,那一边夏家终于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夏千树在赌场又欠了钱,这一次借高利贷的人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他被切去小手指放回来,对方声称要是三天之内不凑齐八万块钱就要砍掉夏千树的手脚。
他向平时的狐朋狗友借钱,向以前有过交情的人借钱,最后也只借到了三百。三百离八万差得远了,他再度把主意打到钱婉身上。早就听说那女人在一家生意很好的店里做事,工资也不低,一个月一千多呢,她一定有私房钱!
这样被人撺掇了之后,夏千树回到家里,上次他打破的家具还在原地,只是加固了一番。正巧钱婉今天跟同事调了下午班,中午正做饭等夏世安回来呢,冷不丁身后蹿出个喷着酒气的男人,她冷眼一瞧果不其然是夏千树!
“你又来要钱是么?我没钱,你走吧。”
夏千树稀奇地呵呵笑,浑身散发的暴虐气息让钱婉避过了他靠过来的身体,谁料手腕被他猛地一拉,她便被扯到了他面前。
“贱女人,你躲什么?不就跟你要几个钱么?小气能当饭吃?我还是你老公呢!”
钱婉冷笑,用力挣脱他的桎梏,一甩手竟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滚远点,趁现在安安还没回来!”
夏千树轻而易举就把她的手给半路截了下来,他把她的手扭到身后,干脆把她压在流理台边冷笑了下。“你不是在火锅店找了个好工作么?一个月一千多,怎么可能没钱?”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火锅店工作?”
夏千树本来就高大,只垂眸看着钱婉。这下更是让钱婉心生厌恶。她本就嫌弃这男人长得难看行为粗鲁,这下看到他完全不对称的两眼,眼眉一抽抬脚踢开了他。
“草!个贱人!”
钱婉大步跑到一边拿起了菜刀,上面因为切过西红柿而沾上了点点红色的痕迹,竟让夏千树有些不敢上前。
“你放下刀!别乱来,砍到了老子老子弄死你!”
“你死了才好,活着就是给我和安安拖后腿!你说说你这个父亲有什么用?从小不关心孩子却在外面流荡。家长会也从不去。你根本没有负担过安安的一切抚养费,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要钱?你倒是自己去工作挣钱啊,没骨气的东西!”
以往钱婉极少才会如此激烈地回应夏千树。大多时候是忍着就忍过去了,可是今天却不知怎的心生烦躁,觉得夏千树这么欺负她简直不能再忍!一个人再好的脾气再隐忍的耐心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的,钱婉这么想。
夏千树闻言不屑地扒拉了一下领口。流‘氓气质地往墙上一靠,眼珠浑浊着盯着她。“我家养了你这条狗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想咬主人了?行,等着,你妈的老子今天不收拾你名字就倒着写!”
钱婉手里有武器,不知名的底气从四肢窜上来。她挥了挥手里的菜刀冷道:“那你就试试,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言语未尽,夏千树已经看准机会冲上来劈手一躲。钱婉侧身躲让,切面锋利的菜刀在无意之中割破了夏千树的皮衣。这一下夏千树更加愤怒。他用力抓住钱婉的肩膀往流理台上按下去,那菜刀便脱离了她的手掉在流理台上。
“夏千树!”
“我就说了吧贱人,叫你反抗!老子今天不弄死你才怪!”
他低头看着钱婉在自己手下不断挣扎,快意地冷笑着的同时看见她领口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嘴边扬起一个邪笑便低了头下去。
“啊!你滚开!”
夏千树的手还按在她腰间,他的头还垂在她耳边,他的牙齿还卡在她肌肤里。钱婉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液体从颈侧流出来,皮肉里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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