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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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归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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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然没有方才那躁动的模样,说话时,眉眼带笑,温和如水,闻者如春风拂面。

    众人心中一宽,唯有花鎏仍跪在地上,神色凝重不变。

    “既然陛下消了气,那么,是否可以将微臣的未婚妻还回呢?”

    “未婚妻”三字一出,全场一片骇然,连带兮予自己也呆在原地,诧不成声。

    不是说……计划仍在商榷,怎地花鎏自己却先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势必是……风口浪尖。

    “连累陛下湿身受凉,翎儿出于无心,也确已知错。”

    花鎏睫羽低垂,凤眸里却是一片平和,“请陛下勿要责怪翎儿,将她交还给臣,微臣一定会好生教导。”

    “好一个翎儿,好一个未婚妻!你倒说说,这婚约是何时定下的?”

    伏尧冷笑,却不是朝他,而是望向一旁面色红白相交的女子。

    “臣与翎儿一见如故,又屡次在生死之际交集,此次劫后余生,微臣情难自禁,吐露真心,而后……”

    “孤不是在问你!”

    花鎏的回复被人不耐烦地截断,那双赭玉般的眼眸,一直紧紧攫住女子的瞳孔,瞬也不瞬,“你自己说——这婚约,可是真的?”

    “我……”

    兮予咬紧牙关,额上沁出汗来,她已许久不曾被他这般对待,骇人的气场似苍山压下,又似箍绳紧绕,迫得她动弹不得,连思索的力气也要失去。

    而这个时候,花鎏也抬起眼,看向了她。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懂了他的眼神。

    不能否认。

    若是否认,便是连这最后一条后路也要封死。

    不仅“假婚”之计再无可行之机,更会让花鎏落得个欺君之罪,何况,他本是一国驸马,当着君王与众人之面谎称要娶敌国公主,饶是再蠢笨的人也知晓拆穿后会招来如何的后果!

    竟已是……不能回头。

    “花大人……所言不假。”

    在窒息般的寂静中,她再次“噗通”一声跪下,“千翎与大人的确……两情相悦。”

    “你……”

    伏尧愕然怔在原地,面上掠起一丝病态的红,身腰一弯,竟剧烈咳嗽起来,“你……咳……好大的胆子……”

    “陛下!”

    花鎏从地上跃起,匆急赶至他身边,惊慌道,“陛下……您大病初愈,还是早些回宫歇息的好!”

    然而目光交错时,凤眸里一掠而过的嘲笑,对方又岂会捕捉不到?

    “你好……”

    伏尧正要冷笑,却忽闻一女声柔柔响起,带了三分嘶哑,听在心底,竟如肉爪轻轻一挠。

    “只是,千翎一介亡国公主,戴罪之身,实在……配不上大人。”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惊,花鎏笑意凝结,错愕地别过脸去,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听见的句子。

    那里,一名女子正挺直了脊梁,对着他二人笑容清浅,眸光纯澈。

    “千翎自知罪孽深重,无福享受这滚滚红尘,只愿皈依空门,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为苍生祈福,望陛下恩准……”

    。

    。

    (似乎有时候更新了藏书架会不显示……所以先点书名进来比较保险otz

    p。s。这一阕写得很开心~啦啦啦)

第十二阕护青衫隐心悦君兮知不知02(怒)()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为她的决绝,更为这背后的深意。

    “不可——!”

    花鎏脸色大变,率先脱口而出,然而失态之后,又不得不强压声调,“公主……请三思。郎”

    “大人,我意已决,不必再拦。”

    兮予仍只浅笑,明明是柔弱得一吹便倒的身子,却浑身渗着不可撼动的毅锎。

    “出家?”

    这时,伏尧也笑了起来,“若孤不准呢?”

    “不行的。”

    兮予笑着望他,“即便是您。”

    伏尧眸里的光冷了下来,薄唇抿出一丝纸白,“是谁……谁教的你?!”

    “陛下打趣了。”

    女子面上云淡风轻,“即便亡了国,千翎依然是一国公主,这些规矩,又怎会不知?”

    “公主?”

    伏尧逼近她,以仅二人听见的音调,俯身戏谑一笑,“连划世之战也不知道的人,竟会晓得以灵帝来威胁孤?”

    兮予默而不答,只望着他笑意从容。

    她成功地戳着了他的软肋,即便九五之尊,亦有不可忤逆之事。

    上古时代,轩辕氏先祖灵帝登天学艺,便是师从佛门之下,而在他于划世之战中为轩辕一族争得中原天下后,世人便以佛门为尊,甚至凌驾王权之上。

    凡非罪该至死之徒,皆可入佛门洗心革面,再世为人,只要那人当众立誓遁入空门,即便君王,也不可强行逆转其愿。

    除非伏尧要她死,否则,即便是他,也无计可施。

    这是那日她从花鎏书房中无意读到的,在心底藏了好久,一直不敢放上提案。

    因这是一条最安全的路,却也是一条最绝望的路。

    一入佛门,再无红尘,永世皈依,不可还俗。私自叛脱者,视作十恶不赦,张榜悬赏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没想到,终还是……走到了这步。

    她有些恍惚,还有些惆怅,为了自由,却牺牲了自由,她究竟是对他畏惧到了什么程度,才要这般不顾一切地躲开他。

    “公主……”

    她听见花鎏轻声唤她,低哑的声音里蕴了许多悔恨,似在自责懊恼将她逼到了这步。

    可她不怪他,他都是为她好,她懂的。

    凉风吹起,拂动一地草芥,事态仿佛凝结在了这一步,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再说话。

    唯独一人除外。

    “好,你不是要出家么?”

    万籁俱静中,有一人声如寒冰,掷地有声,“寡人便在羲王宫里建一座寺院,你就在里面吃斋念佛,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他竟也是动了真怒,嗔笑道来,字字震心。

    这次,众人连呆愕也忘记了,痴楞跪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今羲王宫建来已有千年之久,乃是上古战迹遗留之地,内里格局暗藏玄机,是以多年来,也从未有过扩充宫阙之事,即便伏尧对王后宠爱至极,也不过在凤栖宫开辟一方温池罢了,而夕虞宫,更不过是先帝彰丕将原先的旧阙推倒新建,与祖制毫不违背。

    而如今,伏尧却要为了一名女子,何况是一名敌国公主,在这堂堂王宫里兴建一座……寺庙?

    连想也不用想便知是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若此事传开,势必引得天下一片哗然,议论如潮。

    兮予也愣在那里,这样的结局,是她万万没料到的,望着眼前那清冷的赭眸,心中禁不住地……一片酸楚。

    你……就这般不肯放过我么?

    “陛下——何须如此?”

    花鎏突地哈哈大笑,“微臣与公主情分匪浅,即便要建,也自该由微臣在寒舍修建才是,又怎可劳烦陛下兴师动众?”

    说罢,便毅然朝兮予走去,可才踏出一步,喉头一凉,一股刺骨寒气便这般涌入了五脏六腑。

    “寡人所定之事,岂是你敢左右?”

    伏尧淡淡道,在众人的抽气声中,手中剑锋停在离对方喉结一厘之处。

    而后,那双玉眸便转向了一旁女子,“过来。”

    “……”

    兮予身形僵硬,那寒光耀得她有些头昏目眩,他今日脾气很不好,她真怕他一个任性便做出无可挽回之事。

    “别去……”

    花鎏以眼神制止她,她第一次见着他这般强硬的模样,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心头一沉,如坠深渊。

    “放肆!”

    几乎同时间,寒冷剑锋猛地戳破他的肌肤,“花鎏,你是要反了不成?——花家,要反了不成?!”

    “陛下!”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惊愕的众人里顿时跳起四名长者,上前重重伏跪在伏尧面前,“鎏儿年轻不懂事,一时被妖女所惑,花家对大羲绝无二心,望陛下明察!”

    说罢,便有人急扯花鎏衣袖,唤他跪下认错。

    花鎏脸色极为难看,神情扭曲出铁青之色,却僵持着不肯屈从。

    伏尧眯起眼来,周身散发狩猎般的危险气息,宝剑之上,已染一丝血色,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这雪亮的银光,会不会眨眼间便化作一片猩红。

    “大人……”

    剑拔弩张之时,又闻那道轻柔女声似清波荡起,“大人情意,千翎心领,此生无缘,来世……再续。”

    说罢,又转向伏尧,落落一笑,“陛下隆恩,岂敢不受?待千翎收拾行李,这便与陛下回宫。”

    “公主——”

    她走近时,花鎏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上他颈上受伤处,伴着一股幽香临近,她低柔的声音也这般传了过来。

    “大人,不要做让千翎内疚终生的事……我,不值得。”

    只一句话,似什么也没有说,又什么都说尽了。他想做什么,她看出来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又见她笑了一笑,粉腮染上一抹嫣红,“我真的很开心,在我几乎什么也没有的时候,还有一人能这样对我。”

    “你说的事,我认真想了,也想了很久。也许这是对我最好的安排,可是,你这般为我着想,不顾后果,我又怎么可以不为你多想一些?”

    “也许我能再厚脸皮一些便好了,可我偏生是这么胆小的人,别人对我好一些,我都诚惶诚恐,不安得要死,生怕欠了人情,回报不起。”

    “正如你说,我接受你的援手,便是对你最大的回报,那么,别为我受伤,便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谢谢,还有……对不起。”

    她踮起脚来,从一个隐蔽的角度,吻了他的脸颊一下,“今后,让我自己来吧。”

    花鎏捂着脸呆在那里,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伸手想挽住什么,却什么也留不住。

    “现在,你满意了?”

    她回到那人身边,朝他低声冷笑,“堂堂一国之君,跑到臣子家里恐吓,摆架子,发脾气……丢不丢人?”

    伏尧却不回话,她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他面上冷得似覆了层冰。

    也许……说得刻薄了些?

    她声音哽了哽,又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人。”

    他不说话,她便当他默许了,转了身,将目光投向远处。

    这一抬眼,竟一下便对上了要找的人。

    菇菇竟一直在盯着她,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难过,心酸,恼怒……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起初害怕见到菇菇难过或生气,可这样的面无表情,反而让她更害怕了。

    而当她鼓起勇气走过去,酝酿了一堆解释的话时,菇菇却先开了口。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本该是她的台词,却被菇菇说了出来,而后,菇菇便扯着她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进了那间木屋。

    炭火仍一无所知地熊熊燃烧,地上两堆散落的衣物却平添了几分暧昧,当对方的目光扫过衣物时,兮予的心顿时噗噗地跳了起来。

    《

    “只是……换衣服,不是……”

    她刚解释了半句,便被菇菇不客气地打断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什么都知道。”

    菇菇说道,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连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兮予怔了怔,正想开口,却被菇菇一个手势将话截断。

    “小鱼,我知道我并没有你聪明,可太聪明的人,往往看不清最简单的事。因为……他们都很胆小,不敢相信世上有这般轻易的事。”

    说到这里,菇菇竟笑了起来,“所以,接下来,你听我说,一个字……也不要打断,否则我怕我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

    。

    (如无意外~乐文年会见)

第十二阕护青衫隐心悦君兮知不知03(悟)() 
这么久了,她头次见到菇菇露出这般的神情,似欣慰,又似悲伤,似解脱,又似绝望。

    她嘴唇颤了颤,没有说话郎。

    “你知道么,小鱼,我嫉妒你,从来没有这般地嫉妒你。”

    在她猛地睁大的双眸中,菇菇的倒影笑着说道,带着一分失落与自豪。

    “你没有双亲,除了溯明跟我,你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而我,从小便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比起长相才艺,我不输你,比起性格脾气,我想我更讨喜。所以,当我第一次见着那人时,我信心十足。”

    “我一直在等着机会,哪怕犯险出宫,险些丢了性命,也固执地在等。那次你痛晕过去,他单独召见我,我想,机会终于来了。锎”

    “可是,我错了,他问了我许多事,却全是关于你,尤其问起溯明时,他表情很古怪,似一直等着的宝物,突然给人抢去了一般。那时我心里突然便有了个念头,从此,再也没法像以前那般看你。”

    兮予正要开口,菇菇却一抬手,将她的话截在唇边。

    “那之后,我便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哪里不如你。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想,也许我是真不如你。”

    “可现在,我却是明白了……”

    一朵泪花无声盛开,菇菇便这般望着她,笑了一笑,“根本没有什么比不比,从一开始,那个人眼里……就只看得见你了。”

    她愕然在地,望着好友苦笑的脸,喉头颤着,竟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鱼,你的确很聪明,可感情上,你却笨得离谱。”

    “你担心自己水性杨花,你害怕辜负溯明,可在我看来,你从来也没有爱过他。在他身边时,你的确很开心,很幸福,可他不在时,你也并没有什么难过。他就像你的避风港,一个依靠,在他身边,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被爱情折磨,不必为思念发愁。”

    “我起初以为,这就是你要的平平淡淡的爱情,可当你遇见那个人之后,我发现,我错了,你更错得离谱。你不是不会为爱情轰轰烈烈,不是不会为一个人茶饭不思,牵肠挂肚,你只是……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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