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那儿有钥匙，只要记得每天给它们喂点儿粮食弄点水就行。
林书显然不太乐意留下看家，但小孩儿也很懂事，哥哥和奶奶不让他去，他也没像别小孩儿那样撒泼打滚，只包着两泡眼泪珠子，可怜兮兮带着哭腔说：“那哥哥你们早点回来，我乖乖家里等你们。”
那小眼神瞅得林墨心都软了，当即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回家。某个无良哥哥，心里坏笑——矮油，原来他那一脸斯文败类相弟弟，小时候居然是个小哭包。可惜没有相机，要是能把他现这模样照下来，搁以后拿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林常青被老太太晃得头晕，说：“老嫂子，你别晃了，我刚问了医生，手术得好几个小时呢，你过来坐着吧。这会儿时候不早了，你和小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们煮点面带回来。”
林墨喉咙疼得厉害，哑着嗓子说：“三爷爷，你留这儿陪奶奶，我去买吧。我昨晚好像有点着凉了，顺道去买点药。”
林常青担忧道：“你知道路吗？”
省城可不是l县那疙瘩大小小县城能比，连他来了几次没人陪着都不敢乱晃，生怕走丢了，遑论林墨一个半大小子。
林墨浅笑道：“没事儿，不知道路可以问嘛。我这么大了，走不丢。”
倒也是，省城人大都很热情，一般不会瞎指路。而且林墨是小子，又不是丫头，吃不了亏。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找不到路，就坐三轮，让他送你到省医院，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住院费预缴了五万，老太太手里还有一万多块钱，她怕遭扒手，拿了一半让林常青帮她揣着，剩下一半，她又是藏暗包，又是藏鞋底，简直恨不得把钱全塞进肚子里才觉得安全。
老太太理了老半天，肉痛拿出两张百元大钞，还有几张十块一块五毛零钱递给林墨：“一会儿多买点东西，你三爷爷跟着我们忙了一下午连口水都还没喝过。感冒也不是小病，你自己紧着点，反正家里大钱都花出去了，不差这几个钱。奶奶还指望着你以后挣钱给我养老呐。”
林墨接过钱，笑着安慰道：“我晓得，奶奶放心，以后我把您老人家养得白白胖胖。”
“油嘴滑舌，你去回，别让我担心，知道吗？”虽然知道林墨不是个让人操心孩子，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叨念。
“我知道。”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吹着风，湿冷湿冷。林墨紧了紧身上衣服，直接去省医院门诊部。排了一小会儿队，轮到他，医生给他量了量体温，发现他有些低烧，再仔细询问了他症状后，给他开了三剂针剂，好几小袋小药丸四天量，花了他差不多五十块。饶是林墨经历过十多年后进次医院脱层皮一个感冒三百起年代，也不禁有些肉痛。
爸爸一个月工资才四五百呢，这几包小药丸耗了他十天薪水，黑，真黑。
针剂需要饭后注射，林墨随便门诊部外面小卖部买了个面包，买了瓶矿泉水，就着矿泉水把面包啃了，返回门诊部打了针。
休息了一小会儿，雨停了，他去医院外面找餐馆。
林墨上辈子就没来过省城几趟，而且都是好几年之后才来，对省城路线实不熟。他连问了几个人，才医院附近找到一家中餐馆。
这会儿已经七点钟了，锦城冬天天气黑得早，天气又冷，中餐馆里没什么客人。林墨去点了一份麻婆豆腐，两份红烧肉，一份土豆盐煎肉，外加一份炝炒白菜，打包带了回去。因为地段关系，餐馆价格偏贵，几个菜加上三份足量米饭，花了林墨三十多块钱。
相比l县消费，省城要贵太多了。回医院路上，林墨想着爸爸手术做完了，也不可能马上回县里去，少也得这边呆上十天半月。等爸爸手术做了，三爷爷肯定要回去，不管怎么说他家里事情也不少。他和奶奶不可能一直住医院里，饭菜也不可能一直外面买。一来太贵，二来爸爸也需要吃一些有营养东西补补，伤才能好得些，外面卖东西哪有自己做好。
或许，可以再麻烦三爷爷帮忙找个住宿地方。
打定主意，等找地方吃了晚饭，林墨把自己想法给林常青说了。
林常青暗道这孩子果然心细，想事情也想到极为周到，心里对林墨又满意了好几分。以前没怎么接触还不知道，原以为林墨就是个聪明文静会学习好孩子，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办起事情来，比一些大人还稳妥周到，可惜偏遇上了这种事，不然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肯定就是他了，真是可惜了。
“我来时候，你海叔就说了，他这附近有一套房子，他平时也就办事时候会过来住，平时都空着，明天我就带你们过去认认地方，老幺出院之前你们就安心住那儿吧。”提到儿子，林常青眼睛里透着得意。
老太太忙说：“这怎么好意思……”
林常青呵呵笑道：“老嫂子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侄子地方就跟你家一样，随便住多久都没问题。”
又是借钱，又是帮忙跑关系，现还借房子给他们住，简直是帮了他们天大忙了。哪怕老太太再气愤王艳艳，这下也不好再迁怒到林常青身上。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林常青这一桩桩一件件忙前忙后，相当于救了她儿子一条小命啊。再拿王艳艳事情说事儿，那就是不懂事拿乔得理不饶人。再说，林常青介绍这桩婚事也是出于好心，谁知道王艳艳是那么个东西呢？要怪还是得怪王艳艳那个挨千刀狐狸精。
老太太叠声道谢，绝口不再提王艳艳事情，林常青也乐得揭过这一页。
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林建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重症病房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去。
林墨透过病房窗户，看到爸爸静静躺床上，不禁微微笑了笑。不管怎么样，爸爸至少保住了一条腿，家人命运已经脱离了既定轨迹，一定会往越来越好方向发展。@@##l&&~*_*~&&l##@@
12第十一章 小试牛刀（）
林海房子就省医院附近，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很近。房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人长住样子，只简单装修了一下，贴了地砖摆放着些基本家具连电视都没有。林墨他们去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收拾了好半天才弄好。房子是三室一厅格局，每个房间都差不多，主卧就比另外两间客卧多了点儿家具而已，大体看着跟外面旅馆差不多。
林海因为生意关系，时不时需要到锦城弄点批文办点手续什么，他买这套房子就是为了方便来锦城办事时候住一下，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房子升值。98年内地房地产市场不温不火，出于升值考虑买房人不多，不过，林海好歹是做建筑方面生意，消息比一般人灵通，手里有闲钱，又是熟人房子，索性就买了下来。
林墨羡慕想着，要是他现手里有钱，一定买它十几二十套商铺放那儿妥妥，保证一辈子吃穿不愁。
愿望是美好，现实，嗯，壮士仍需努力，早晚，面包和房子都会有。
有了落脚地方，老太太心里总算踏实点了。冲着林常青诚挚感谢并狠狠夸赞了林海一番，林常青乐得嘴角扬着半天都平不回去。青桐村里人都知道林海有钱，但是具体有钱到什么程度可就没人知道了，他娶了城里媳妇还搬到城里做了城里人，大家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谁能想到他省城里也有房子呢？
虽然国人信奉财不露白，可还有句老话不也说了吗，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林常青不可能到处去告诉别人，自己儿子究竟有多能干多有钱，但‘偶然’被人得知，再让人狠狠羡慕真心称赞一把，那种满足感是很难形容。对老人来说，有什么比后人有出息值得高兴、想要炫耀呢？
林常青按捺不住眉眼间得意，再三告诫老太太和林墨，回村后千万不能对别人说房子事儿。偶尔满足一下虚荣心是一回事，惹上不必要麻烦就是不好了。老太太满口应了下来，等林常青回去了以后，拉着林墨好生叨念了一番。
“乖孙，你海叔家房子真漂亮，放着这么漂亮房子不住，真可惜。”贴着地砖，墙壁刷雪白，还装着漂亮吊灯，这样房子老太太眼里已经是顶漂亮了。
老太太嘴里说着可惜，眼中多却是羡慕。你说同样是人，林海也没读两天书，怎么就这么大出息呢？
林墨整理着刚从外面买回来食材，笑道：“奶奶，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别墅，比这大漂亮。”
老太太拿过一个大土豆，边削边说：“知道哄我开心。不过，我相信我乖孙将来绝对比海子有出息，奶奶也不要别墅，到时候你就给奶奶买套京城房子，奶奶天天早上上天门广场看升红旗，看主席像，没事儿再去爬爬长城。”
听到‘京城’二字，林墨恍惚了一下，看着老太太故作苦脸道：“奶奶，你真有眼光，京城房子可比别墅贵多了，看来我得好好努力了。”
林墨从‘醒来’到现，不过才过了一整天多一点而已，他却觉得自己像过了一辈子似，曾经发生过那些事情，清晰印刻脑海里那些记忆，竟像是前生往世一般，泛着陈旧黄色，许多熟悉人也变得黯淡起来。
不知怎，林墨又想起了韩勋。想起了他朦胧恍惚中听到那声撕心裂肺哭喊，心里顿时变得闷闷，泛着些微悸痛。曾经，他们是因为陈俊曦而相识，但是这辈子他已经决定了要改变命运轨迹，他们之间……算了，一切随缘吧。
“……乖孙，怎么眼睛这么红，你可别哭，奶奶不要房子了……”老太太乍一抬头，看到宝贝孙子眼睛红红，立刻心疼得跟什么似得。
林墨把眼睛里尚未形成鳄鱼泪水汽给憋了回去，眨了眨眼睛说：“我没哭，我就是有点担心爸爸。”
林建现还重症室观察中，从昨晚做完手术到现，他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他情况很稳定，理论上不会出什么问题，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林建和老太太都一整晚没合过眼，上午又跟林常青一块儿过来看房子，实熬不住了，就回来这边睡会儿。林墨吃了感冒药，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他见奶奶还睡觉，就揣着昨天剩下钱去附近菜市买了些菜回来。
奶奶叹息道：“是啊，你说万一你爸要是知道王艳艳事情，可别气出什么毛病来吧？邻村那个张老五，可不就是因为老婆跟人跑了，一直疯到现吗？”老太太越说越着急，差点把刀削到自己手上。
林墨忙安慰道：“肯定不会，爸爸心理素质比张老五强多了，再说了我们家有没有精神病史，你放心，不会。”
老太太欲言又止，林墨他妈妈程缓缓因病去世时候，老幺可不气得就跟疯了一样吗？她打心眼里喜欢程缓缓做她儿媳妇儿，漂亮懂事孝顺又能干又有文化，跟戏里唱仙女似。可她毕竟去了，她又怎么忍心看到儿子一天天过着魂不守舍日子，否则又怎么会急着给林墨找后妈呢？她千求万求终于让儿子松口答应娶王艳艳进门，可哪知竟是个丧门星，还不如不娶好。
自从知道王艳艳是个什么货色，老太太悔得肠子都青了。再一对比前儿媳妇儿，就老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可是日子总得过，原以为林书都这么大了，老幺家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哪知竟天降横祸。
老一辈人思想保守，老太太断不会林墨面前说他爸妈是非。不过，林墨到底不是真正未成年人，奶奶没说出口事情他都明白，有些事情他甚至知道比奶奶还清楚。
“我是担心爸爸左腿截肢了，中学肯定不会再要他了，他以后该怎么办，真要天天闲家里，他肯定受不了。”
林建没有这年代知识分子那些臭毛病，学校他能好好当他老师，回家里把衣服裤子一换，农活干得不比村里其他人差，否则以他微薄工资，和懒惰成性王艳艳，怎么可能修得起房子。
林建就是那种天生闲不住人，上辈子就是两条腿都没了，躺床上还做些手工活贴补家用，你真让他天天闲家里什么都不干，他绝对比生病还难受。
“受不了能有什么办法？把小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老太太叹息道。
祖孙俩聊着天，很就将食材收拾好了。
林墨去菜市去得太晚，买不到什么好菜了。他只买了些萝卜青菜白菜干香菇土豆之类蔬菜，几斤大腿骨一斤瘦肉，一只小母鸡回来，另外还有米、油、调料之类。林海一大男人，这儿睡个觉就差不多，做饭可就别指望了。厨房里工具挺全，半不旧，大概是上一任主人留下来，余下连粒米都找不着。
小母鸡是菜市杀好，很肥，肚子里藏了不少油。病人大病初愈需要虽需要进补，但是绝对不能吃太油腻东西。林墨麻利把厨房里菜刀磨了磨，将鸡肚子里油全切了出来。鸡油可是好东西，没高汤情况下做汤菜，往菜里加上些，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
切出了鸡油，林墨把鸡胸脯上肉切了下来，焯掉血水水，整块放锅里大火煮熟。将煮过鸡肉汤，倒进小砂锅里，再把一直浸泡着粳米倒进去，等水开后，用小火慢炖。干香菇比鲜香菇多个味儿，有人就喜欢那个味道，也有人非常讨厌。林建刚好属于无所谓那种人。等香菇泡好后，林墨将它们细细洗净，挤掉水分后，拿了几朵，撕成细丝，等粥熬得差不多了，将香菇丝和鸡丝放进去，盖上盖子，小火慢熬。
因为食材不齐，林墨只能炖个简易版香菇鸡丝粥。爸爸现情况，喝这粥是滋补。
接着，他将瘦肉洗净，切小块，加料酒稍微腌了一下，等锅里油热了，把姜片、花椒粒、干辣椒放进去炝炒出香味了，再将小肉块倒下去翻炒，放入豆瓣，少许老抽，炒出香味后，将奶奶准备好土豆块也放了进去，稍稍炒制后，加入适量水，大火烧开，转为中火烧着，不一会儿家常土豆烧肉香味就飘了出来。
原本奶奶年纪大了不该吃这么辛辣东西，可她老人家早已经习惯吃辣了，陡然让她换了口味，她反而吃不习惯。
过了二十来分钟，菜烧好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