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事,真,我发誓。”陈俊曦喝了太多酒,舌头僵硬吐字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自己很清醒。
就像醉酒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醉了一样。
“俊……陈俊曦,你好好过你自己日子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何必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
“不开心……你不我身边,嗝,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呢?小墨,我错了,我真知错了,你回来吧……”
“陈俊曦,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林墨不想再与陈俊曦纠缠,声音越发冷漠。
“……是,嗝,因为韩勋吗?”
“是。”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从来不肯自己身上找原因。第三章浮生若梦
“你敢发誓说你喜欢韩勋吗?”
“陈俊曦你这样闹有意思吗”
“你敢说吗?”陈俊曦不依不挠,他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只知道一味逼迫林墨,逼他说出他心声。
林墨突然觉得陈俊曦这样纠缠实太没意思了。他可以因为陈俊曦曾经对他恩情和对他好,不去憎恨计较他对他们之间这段感情种种不负责任。甚至还可以给数倍于陈俊曦这些年花费到他身上钱,做分手费,为不仅是旁人看来无法理解可笑自尊心,多还不是想干干净净了结这段感情?
哪怕曾经他真很爱很爱陈俊曦,可是现他真累了,真一点也不爱了,他只想平平静静过完剩下日子。
林墨很了解陈俊曦,他知道如果不让他彻底死心,他还会这样纠缠不休。
林墨平静道:“我为什么不敢说?我喜欢韩勋,我会和他好好生活下去,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不想韩勋误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林墨刚一说完,韩勋就直接拿走了手机,得意对陈俊曦说:“所以,你死心吧,等我和小墨举行婚礼时候,我会郑重邀请你来参加。”
陈俊曦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韩勋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扭头一脸严肃对林墨说:“林小墨,从现开始我将正式成为你男朋友,以后必须加听我话,明白吗?”
林墨赏了他一个白眼:“做你白日梦。”
“喂,你刚刚明明已经承认跟我一起了。”韩勋终于露出他险恶用心。
林墨翻身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韩勋气得跳脚,不依不挠:“林小墨,你少装蒜,你必须对我负责。”
“……”我有做过什么吗?哼。老子这段时间被吃了多少豆腐,老子才是该被负责那人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管你。
“林小墨!”
管林墨什么都没说,医院里人似乎都认定韩勋是他男朋友样子,开口闭口都是你男朋友怎么怎么样,你男朋友又说了什么什么,你男朋友对你真好,等等。林墨反驳了好几次,大家都直接无视了,索性他也懒得辩解了。渐渐,大家潜移默化中,林墨也觉得好像有这么一个‘贤惠体贴’男朋友是挺不错,如果韩小人没那么霸道嘴巴没那么毒,就完美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林墨病情愈加恶化,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醒着时,身体又总是疼痛难忍,止痛药也渐渐失去了作用。因为癌细胞不断向胃部扩散,导致他吃什么吐什么,这短短一个月里,他整个人急剧消瘦下去,一米七五个子,如今只有九十斤不到,他瞅着镜子里人,不禁自嘲道:“真丑,跟个骷髅架子包层皮似。”
韩勋看眼里急心里,他强忍着心里难受,故做轻松笑着安慰道:“就算你瘦成了骷髅架子,我心里也是好看骷髅架子。”
林墨冲他咧嘴:“韩小人,你确定你这是安慰人?还有,别那么肉麻,我听着难受。”
韩勋不满道:“林小墨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哎,这世上,也就我还能忍你了,想想都觉得我挺不容易。”
“韩小人,咱能别这么自恋吗?我都吐了。”
“有本事你吐个给我看看?”
一分钟后,林墨真吐了,中午勉强喝下去汤全吐了出来不说,他弓着腰不断呕,简直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韩勋连忙叫来医生护士,折腾了小半天,又不知给林墨注射了什么药剂,他才总算平复下来。林墨躺床上,身上冷汗已经让韩勋用帕子擦干换上了干净病号服,十月中下旬天气,他盖着厚厚羽绒被,身体依然从内里透着股浓浓寒气不停发抖。
哪怕韩勋一直瞒着他,他身体真实情况,他也清楚自己恐怕真熬不过这个坎了。
原本豁达得几乎看淡生死他,看着眼底红丝密布韩勋,心中竟涌出淡淡不甘与难过。
如果……
每个人都假设如果,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林墨不得不再一次向命运低下头颅,安静病房里仿佛充满了命运狞笑。
“小墨,你别担心,丹尼尔教授已经安排手术了,等做了手术你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我一天五顿,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就算你一直是现这样,我也不会嫌弃你。”
“一天五顿?你当喂猪呢?”林墨笑了笑,静静看着韩勋,“你帮我联系一下小书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说。”
韩勋心底不可抑制泛起阵阵恐慌,“等手术做完了,你好起来了,再跟他说也不迟。你现……他看了会担心。”韩勋向来不会劝慰人,明明是安慰人话,听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大半年没见过小书,有点想他了。”
林书是他同父异母弟弟,比他小了五岁多,家里遭逢劫难时,林书才只有十岁,他们兄弟俩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原先林书因为一些事情还有些心结,后来被林墨说通了以后,兄弟俩感情越发好了。因为林书去了y国留学,目前半工半读努力完成他后一年博士课程,林墨这一年又遇到太多变故,兄弟俩都抽不时间来,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时候。
韩勋呐呐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终胡乱点头答应了。
林书手头有个极重要实验正处于关键阶段,实挪不出时间,林墨又没具体说什么事情,只说让林书到国跟他聚聚。林书一想再过三四天就是林墨生日了,到时候实验也告一段落了,正好过去给哥哥庆生。
于是,兄弟二人约好生日那天见面。奈何,林墨31岁生日前一天晚上,他身体突然急剧恶化,丹尼尔教授不得不临时决定提前手术。
1月24日早上,林墨早早醒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注射了特殊药物缘故,他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精神了一些,断断续续跟韩勋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没少安慰紧张憔悴韩小人。
一直等到上午是十点,林书依然没能赶到,大概因为还飞机上,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林墨只能带着些微遗憾,被护士们推着进手术室。事实上,他并不希望林书见他现这样,他曾答应过林书,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不会瞒着他,而他现显然又食言了……
如果,他躲过这劫了,相信小书一定会原谅他。
如果,他躲不过,那么小书还是会原谅他。
好吧,就当他后再耍一次赖皮好了。
即将进入手术室刹那,韩勋突然将护士们拦了下来,他扑到林墨面前,重重他唇上印上一吻。同时拿出一个精致古朴小檀木盒,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雪白羊脂玉戒。
戒指式样极其简单,甚至连花纹也没有,但即便是外行,也能一眼瞧出这两枚戒指不凡。
韩勋取出其中一枚,小心翼翼戴林墨无名指上,他握着林墨手浅笑着说:“我把你事情给我爸妈说了,我爸妈不仅没有反对,还给了我这对传家宝。现给你带上了,你就是我媳妇儿了,等你做完手术出来,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说到后,韩勋声音有些不稳,隐隐带着些哽咽。
林墨怔怔看着韩勋,这半年来,他憔悴消瘦了许多,哪有当初韩小人意气风发光彩照人?一时间,林墨心底涌出无限酸楚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眼圈也不禁跟着泛红。
如果,他能早早知道韩小人别扭感情,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林墨告诉他‘好’,可是喉头不断涌出腥甜,竟让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用力点头,管他用了全身力气,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微微动了动脑袋,可韩勋却明白了他意思,然而,他尚未来得及欣喜,下一刻,林墨唇边涌出了大股大股暗红血液……
“林墨,林墨……”
林墨隐隐听到一个撕心裂肺声音,不断喊着他名字,他很想回应,意识却渐渐飘远。他完全坠入永恒黑暗前,他脑海中后浮现竟是韩勋那张憔悴悲伤脸……
仪器发出刺耳尖叫,仿佛为离去生命哀鸣;医生们有条不紊采取急救措施,却终无法从死神手里抢回年轻生命。
忙碌中,谁也没看到林墨眼角滑落泪滴,谁也没注意到他枯瘦无名指上,玉雪剔透戒指掉了下去,惨白地板上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韩勋还来不及带到无名指上戒指,竟然也毫无预兆突然崩裂,化为粉末。@@##l&&~*_*~&&l##@@
5第四章 周庄梦蝶()
“韩……小人,别闹……”林墨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摇他,脑袋里脑花儿像是被人用筷子搅成面糊,一跳一跳钝钝痛。
“哥,哥,你醒醒……呜呜……”
小书怎么哭了?
不对,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事情。林墨努力调动不太听指挥大脑,终于想起他今天好像做了手术,不过,小书哭得这么伤心,这手术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醒过来,他还有好些话要给小书说。
林墨觉得自己眼皮像是被人用52胶水黏起来了似,他把吃奶劲儿都使上了,才勉强睁开个缝儿,看东西都带三层重影。
“哥,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孩儿带着哭嗓吸溜鼻涕声音真难听。
等等,小孩儿?吸溜鼻涕?
林墨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好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红色旧毛衣、套件黑乎乎厚棉衣、脸上全是哭痕小胖娃不是林书是谁?
这不科学!
林墨此刻心情好比有人往一口滚开大油锅里倒了一小盆水,整个都炸开锅了。
他茫然四下打量,房间只有十一二个平方,墙面被刷得雪白,屋顶还钉着乳白色带花纹天花板,天花板上一截长长棕色花线吊着一个早就该退出历史舞台玻璃钨丝灯,昏黄光线只够让人大致看清房间里摆设——
一个老旧棕黑色带玻璃三门小衣柜,一口同色大箱子,以及一张同色大桌子,外兼一张同色大木床,床上罩着发黄旧蚊帐。
相比这间屋子,林墨对这些家具熟悉,一些沉淀脑海深处记忆渐渐复苏然后喷涌而出——
这是15年前?他回到了15年前?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只出现爆米花剧和神逻辑小说里吗?
林墨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难看起来,忙问:“爸爸呢?”
林书‘哇’一声就哭了起来:“爸爸,呜呜,爸爸医院……”
事情还是已经发生了。
林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一边整理思绪,一边问:“今天是几号?”
林书抽噎着说:“3号。”
这个年代,像林书这么大点儿孩子,脑袋里一般只有今天星期几概念,他能记住今天日期,完全是因为这几天老听大人们叨叨。
“3号,”爸爸是1号下午出事儿,才过了一天多时间而已。只不到两天话,爸爸腿说不定还有救,“你妈呢?”
“妈妈,妈妈前天去姥姥家借钱了。”林书眼中略略有些不安。
林墨脸色瞬间变黑,愤愤地锤了一下床,年久失修床嘎吱叫唤一声。该死,又让那女人给跑了!
林书见他哥一脸戾气,那模样简直要吃人了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懦懦喊了一声:“哥……”小孩子是很敏感,小林书明显感觉到哥哥好像跟往日不一样了。
“咱奶奶呢?”林墨这会儿也顾不得脑袋晕沉了,微微动了动酸痛胳膊腿儿,挣扎着爬起来穿好衣服。不得不说,年少时身体就是比油灯枯身体用着舒服。
“奶奶医院照顾爸爸,她托王三叔回来找妈妈,让妈妈赶紧捎钱过去,王三叔说爸爸,爸爸病得很厉害,要好多钱。”林书还差一天才满十岁,但他打小聪明,记忆力好,哪怕这两天遇到变故太多,他仍然能将大人说过话说全乎。
林墨将一双洗得发白球鞋套脚上,“你还记不记得奶奶说让带多少钱过去?”这场变故发生十多年前,同时又是林墨不愿碰触一段记忆,许多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林书仔细想了想,皱着小胖脸说:“一万,一万八。”哥哥不是昨天上午才从医院回来,怎么这会儿反倒问自己爸爸需要多少钱呢?还有,哥哥昨天不是去姥姥家找妈妈去了吗?
一万八,以现九八年年初物价来看,确实不少了。爸爸乡镇上教初中数学,月工资加奖金一个月也才5块钱不到,一年也就挣个五六千块钱。他们家刚修这一楼一底小楼房,加上外面大院子,以及粉饰墙壁统共才花了四万五。也正是因为这栋去年年中修小楼房,家里还欠着亲戚朋友近一万块钱账。
爸爸也是为了去还修房时欠下人情,去帮村里一户沾了些亲人家拆房子,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两只腿都给摔断了。这户人家其实挺厚道,遇到这种事,完全没推脱,哪怕他们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也第一时间将修房备下一万二千块钱全拿了出来,交给了他继母,也就是林书亲妈王艳艳。
王艳艳只拿了两千块钱让人先把爸爸送进市里医院,又让奶奶去照顾爸爸,她回家里再拿点儿钱,一会儿就过去。
他们医院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医生说以爸爸情况必须做手术,否则两条腿就废了。村里去了好些人,可大家把口袋掏个底朝天,才凑了不到一千块钱,就算加上那两千块钱也才三千哪够做什么手术?医院也够缺德,就因为没钱,给爸爸打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