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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韩勋声音生硬而沙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情绪。
林墨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到韩勋突然臭下去脸，和眼中那抹深沉受伤，他陡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过分了，只好干巴巴解释道：“其实，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
病房中，陷入了短暂了沉默。半晌，韩勋才再次开口：“陈俊曦知不知道？”
林墨觉得今天韩勋特别奇怪，这是因为自己死了，才突然看自己顺眼了吗？这种别扭关心是怎么回事？
“我没告诉他。”
“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瞒着我们，瞒着我们所有人，一个悄悄，悄悄……”那个‘死’字韩勋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双桃花眼瞪得都倒竖起来了，简直跟炸毛了似。
林墨轻笑一声：“韩勋，你平时上班时候，是不是偷偷看了很多韩剧啊？你这脑补也忒厉害了吧？再说了，谁说我打算从容付死了？我已经联系好y国罗伯特教授，他看了我病例，说用先进标靶疗法还有希望。”
“多大？”
“25多一点。”林墨一向乐观，自觉这个概率挺大。
韩勋黑着脸说：“我刚刚已经让人给你联系国丹尼尔教授，他是标靶疗法方面权威，一定可以治好你。我让人订了后天去国机票，后天中午，我和你一起去国。”
林墨这段时间找人查了不少癌症治疗方面资料，丹尼尔教授是标靶疗法鼻祖，同时也是罗伯特教授导师，奈何全世界有大把大把有权有势排着队找他治疗患者，别说他这样小人物搭不上线，就算搭上了，估计还没排到他，他就先去见佛祖了。
韩家国发展了好几十年，那边能量不小，但是要让丹尼尔教授这样人出手怕是也得耗费一番力气。林墨实没想到韩勋竟然会这般帮他，韩小人今天出门是忘了吃药吧？
韩勋被林墨眼睛里明晃晃质疑气得脸色黑了，算了，懒得跟这个没心没肺小混蛋计较。
病房里沉闷且压抑气氛令韩勋很想抽根烟舒缓一下，他手刚从兜里摸出烟盒，又颓然将烟盒揣了回去。
“你生病事儿，我还没跟陈俊曦说。”
林墨淡定点点头：“这事儿，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陈俊曦真值得你爱他至此吗？他平白占着爱人位置，却连你患上绝症都不知道，他凭什么？韩勋心底邪火再次蹿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林墨平静得仿佛不是说自己事情，“生老病死是我自己事情，没必要将一个外人牵扯进来。而且，我也受不了他一脸情圣样。”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过上‘正常人’生活吗？如果他即将娶妻生子关头，让他知道我死了，你说以他性子会怎么办？如果我注定过不了这个坎，那么我希望我至少能够平静地渡过后这段光阴。”
韩勋张了张嘴，竟找不到一句反驳话，只呐呐说：“你会好起来。”
“我也这么想，我还想看着我家小书结婚呢。”林墨再怎么豁达乃至不将自己生死当回事，想到自己弟弟，也不禁黯然了。
韩勋心脏又开始酸涩胀痛，窗外，后一缕夕辉被骤然聚集乌云吞没，没开灯病房陡然变得阴森漆黑，他恍然生出一种林墨也将被这无边黑暗吞噬错觉，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窒息痛苦之中。
这场长达十年暗恋，终就这么无疾而终吗？如果他不那么死爱面子，如果他不那么讲究兄弟义气，如果他早点坦诚自己心意，那么结局会不会不同呢？
明明，他那么那么喜欢林墨。明明，他并不比陈俊曦晚遇到林墨。明明，他可以给林墨好生活乃至陈俊曦这辈子都给不了婚姻和家人祝福。他那么阴暗期盼着他们两人分手，等他们真分手了，等他已经编下一张大网就等将林小墨网住领回家时候，等到竟是这般噩耗。
他不甘心，真不甘心。
韩勋一把抓住林墨放被子外手，紧紧握住，他恨不得用全身力气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却又怕弄痛了他，终用双手将林墨枯瘦手掌捧着手心。
“林小墨……我喜欢你。”
林墨惊得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狼狈咳嗽起来，肺部再次传来剧痛，狠狠让林墨再次体验一把什么叫撕心裂肺。昏迷之前，林墨后一个念头竟是——韩勋这丫今天不是没吃药，绝壁是吃错药了！
韩勋惊慌失措叫来医生护士，林墨被鱼贯而入人们带走了，洁白病床上只剩下大片大片刺目鲜红，刺得他双目发痛。
林墨再次醒来时，发现护士已经换成了金发碧眼洋妞，一个胡子拉碴男人急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来，让他险些没认出来。
韩小人，不是一向打扮各种骚包吗？这是换颓废风了？
“小墨，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喂，韩小人，我们俩有这么熟吗？
林墨后知后觉想起，那个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告白，顿时生出几分尴尬来。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张嘴想说自己没事，结果发现嗓子又干又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韩勋见状不对，立刻紧张问护士怎么回事，深入浅出交流一番后，忙安慰林墨道：“小墨，不用担心，你只是先前咳得太厉害有些伤到伤到嗓子了，等一会儿全面检查完后，喝点水就好了。”
林墨被韩勋那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嗓子吓出鸡皮疙瘩了，亲，咱能别这样么？咱能正常点儿么？你还用以前那副死嚣张又嘴贱方式说话吧，你这样我会怀疑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产生幻觉了！
“林小墨，你丫别一醒过来就不老实！眼珠子动来动去瞎看什么？你给我老实点儿配合护士检查！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敢收拾你！”韩勋一看到林墨那副神不守舍样子立刻来气了。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韩小人嘛。
韩勋被林墨松了一口气模样，气得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算了，跟个生病家伙计较什么？
护士还没检查完，韩勋气已经消光了。等护士一走，他又开始殷勤照顾林墨了，从一日三餐到生活琐碎，悉数包干，不假人手。
一开始，林墨觉得非常尴尬，偏他刚到国那会儿病重卧床，洗澡如厕全都需要别人帮助。医院里医生护士不知怎么被韩勋妖言蛊惑，竟由着韩勋胡闹也不肯答应给他找个特护，而他手机被韩勋拿走了，根本联系不到任何人。管韩勋从未有过任何逾矩动作，骨子里很保守林墨还是觉得各种不自。
他试图跟韩勋讲道理，韩勋一言不发耍无赖；他有样学样试图通过冷暴力无赖回去，韩勋又开始耐心给他讲道理。这么磨着磨着，生生把他小脾气给磨没了。渐渐，林墨也被韩勋举动感动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从未想过，锦衣玉食长大韩家小少爷竟可以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即使是陈俊曦也决计做不到。说不感动是骗人。
如果韩勋仅仅是为了他外貌，那么他现剔着光头，连眉毛都掉光了，身体苍白又浮肿，一张脸瘦得都变形了，整个人看起来跟个外星来怪物似，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照镜子。至于钱，就不需要了，普通人眼里，他手里那些钱够花上三辈子了，可是对韩勋来说，那点钱还不够他买两艘像样游艇或是私人飞机。
他身上实没有任何韩勋可以贪图东西。
然而，正是这样太过纯粹感情，反倒让他不知所措。
韩勋将他反应看眼中，调笑道：“林小墨，你要觉得亏欠我了，你就该尝试着接受我。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爸妈，然后，我们一起去领证结婚。”
林墨不信道：“你爸妈不打瘸你腿才怪。”
韩勋挑眉，边用滚热帕子帮林墨捂脚，边得意道：“你以为我爸妈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人吗？他们才不会管我找另一半是男是女呢，只要我能早早找到喜欢人定下来，他们就高兴了。”
这样门第既高又开明家庭，即便是国也很难找到。
“你爸妈不想要孙子吗？”林墨虽然与韩勋相识多年，但是拌嘴斗气时间居多，他对韩勋家人认知仅限于别人介绍和财经杂志上偶尔报道，充其量也就知道他们家既有钱又有权罢了，他们家人究竟怎么样，还真不知道。曾经他还默默腹诽过，能养出韩小人这么讨厌家伙，保准不会是什么好人。如今瞧着，分明是韩小人太别扭了，生生扭曲了他对人正确判断。
“我大哥，二哥，三姐，四姐家孩子都够组支足球队了，每次那些熊孩子聚到家里简直是场灾难，尤其是那几个小，他们一来，家里就必须得有家庭医生呆着，就防着我爸妈被他们闹出什么毛病来。”
“真有那么夸张？”
“绝对比你想夸张。”韩勋把冷掉毛巾放到旁边，将林墨捂得暖暖脚放进了被子里。
“可是不管怎么说，老一辈人不都是讲究多子多福吗？就算这些孩子再闹腾，他们心里也是喜欢。”
韩勋走到林墨跟前，坏坏笑道：“林小墨，你别担心孩子问题，我家人真不会介意，要是你实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去做试管婴儿。听我朋友说，以现科技，生一个拥有我们两个人基因宝宝一点问题也没有。所以，你现安心养病，等你好了，想怎么样都可以。”
林墨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讨厌不行混蛋，半点不相似男人，心底某个冰封角落，好似突然被滚水烫着了一般。
“韩勋，你少口头上占我便宜！”
“好吧，明天给你洗澡时候，我会多占点儿。乖，早点睡觉，我就旁边陪着你。”
“……”林墨没有说话，默默侧过身去，迷迷糊糊中，他想，如果韩小人能够早点……
林墨突然惊醒过来，早点什么？@@##l&&~*_*~&&l##@@
4第三章 浮生若梦（）
林墨接受了半年多治疗，身体时好时坏，好时候能够跟韩勋一起去外面街上逛逛，坏时候只能呆重症病房一呆就是十天半月。标靶治疗过程非常痛苦，每一次，看到林墨疼得全身发抖时，韩勋都恨不得以身相代，可是他能做仅仅是握住林墨手，默默为他祈祷。
可即便如此，丹尼尔教授后还是告诉他，林墨情况很不好，他体内癌细胞对标靶药物出现了抗药性，并且癌细胞已经有向胃部扩散迹象，他必须接受手术治疗。以林墨现身体状态，很可能撑不完整场手术，而且即便手术成功了，林墨痊愈希望也不超过3。
一时间，韩勋彻底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哪怕这段日子对林墨来说无异于地狱折磨，可是他真很珍惜很享受与他这样亲密无间生活，他甚至感觉到林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了，他连他们结婚以后住地方都安排好了，他原本打算等林墨痊愈了，就向他求婚。
就韩勋六神无主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陈俊曦大概喝高了，声音听起来醉醺醺，他厉声质问道：“你把小墨弄到哪去了？你是不是跟小墨一起了？小墨是我，你凭什么……凭什么跟他一起……朋友妻不可欺，我拿你当兄弟，你怎么可以对不起我？”
韩勋一听脑袋里火苗嗖得一下就窜了起来：“陈俊曦，你他｜妈还要脸吗？我可不记得我动过郭素雅一根指头。小墨已经跟你分手了，他现跟我一起过得好得很，等他过完生日我就带他回家见家长，领证，我能牵着他d手跟他堂堂正正教堂里举行婚礼，得到亲人朋友祝福，这些，你能给他吗？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好像上个月才跟郭小姐完婚，你一个已婚老男人就别缠着小墨不放了，省得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不要脸，我和小墨还要呢。我记得小墨可是付了你一个亿分手费，你该不会还嫌不够吧？陈俊曦，看我们曾经朋友一场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要知足，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下场！”韩勋说了这么一长串，都不带喘口气。因为这些话憋他心里，早就想说了。或许，早以前，他一边违心打着为陈俊曦好幌子，时不时刺刺林墨吸引他注意时，他就想好好骂陈俊曦一顿了。
陈俊曦拿着手机手都发抖：“老子不听你废话，小墨哪儿，你把小墨还给我！”
“陈俊曦你少特么给我耍酒疯，小墨现喜欢人是我，他是不会见你。”
“你让小墨听电话，小墨怎么可能喜欢你，小墨明明那，那么爱我……”陈俊曦不知喝了多少酒，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他和林墨曾经乐时光，他明明知道跟他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韩勋本想直接挂了电话，可是听了陈俊曦话，他心里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心安理得接受小墨爱？他凭什么？
“陈俊曦，我现才知道，你他｜妈就是个人渣！你是不是要亲耳听到小墨拒绝你，你才满意呢？”
“是！不，不对，小墨才不会拒绝我，都怪你，是你骗了小墨，是你把小墨藏起来了，你把小墨还给我……”
韩勋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跟个酒鬼纠缠不清。
“好，我满足你，我就让你亲耳听听小墨喜欢是我，还是你。”韩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步走回病房。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林墨今天精神不错，躺床上看一个西方美食节目。
“陈俊曦电话，他非说我把你藏起来，我给他说了我们俩现关系，他非要让你亲自打电话给他，才肯死心。”韩勋说着把手机递给林墨。
林墨无奈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他接过电话，都不用翻电话薄，就直接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号码。
“小墨，小墨，你爱是我对吗？你回来好不好？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重开始好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事，真，我发誓。”陈俊曦喝了太多酒，舌头僵硬吐字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自己很清醒。
就像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