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地龙子,别家小姐倒是想做伴读也没这个机会,外人眼馋得紧,我心里自是得意万分的。你我自小相识,有什么话你让人传一声我便知晓,何必非得腻歪在一起?况且你母亲见了也会不高兴。”
她的声音跟轻,夜晚吹来一阵风,很快被撕碎飘远,不过在他耳中稍作停留却也让他变得焦躁起来。这种疏远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钱云像是真的变成了一道云让他无法掌控,难道她
方才他看到了六皇子模样,是世间少有的姿色,让他自愧不如。这世间女子因为有礼数约束才不能像男子处处留情,如果准许,他总觉得钱云会丢开他。邓远才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处他从没有到过的地方,目送着钱云走进钱府,大门关闭,良久他才离开。
钱云弯着嘴角往自己院子走,低笑着问:“可听清他们说什么了?”
雨晴点点头道:“二小姐逼邓公子放弃与您的婚约,她说不想再钱府待下去了,这府上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她不想再这样肮脏的地方生活下去了。”
钱云忍不住用手背掩着唇笑得前仰后合:“我当她钱秀有什么能耐,到头来也只会躲而已。”
一如当初的自己,遇到难事只想着离开,最后将自己送到无人问津的偏远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让雨晴没有想到的是,这辈子云小姐会帮住六皇子躲过了这一灾,想来自己的日子也该能好过些。
钱云顿了顿,继续问:“邓远才说什么了?”
“邓公子说当前没遇着好时候,没有办法给二小姐做主,让二小姐耐心多等等才好,等他得了功名必定要用最好的一切来迎娶她。”
钱云却觉得好笑不已,她当初真是傻透了才会相信这人,这人心思极重,她往后得远离些才好。这一世的命得来不易,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不对,但凡有事必定是睁大了眼睛讨公道,再没有人能让她过得凄楚,有一还一,有十还十,她不得痛快总要曾经那些人陪着一起受痛才成。
“任他们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情意到底有多深,可别让我小瞧了去。既然钱秀有这个心思,我做姐姐的倒是该帮她一把的,我再好好琢磨琢磨。”
雨晴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一阵不解,今世果真不一样了,上一世云小姐要是肯这般动脑子,日子也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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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屋子里烛火透过红色灯罩散发出柔和的光亮,铜雀站在绣着傲雪红梅的屏风前愣神,听到红珊瑚珠帘子发出碰撞声响赶忙抬头迎上去。
“小姐回来了。”说完将温着的奶羹端过来,接过她身上的披风放置在凳子上。
自那天后,铜雀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乖乖顺顺的不多言,仔细着办事,让钱云甚为欣慰。虽说私下里还会和晴雨有口舌之争,却也是背地里闹腾,终没闹到她跟前来,她也乐得装看不见。
“老太太那里东西送过去了?”钱云端坐在圆桌旁,用银勺挖着奶羹小口小口的往进送。
“送过去了,老太太直夸您孝顺,宝珍楼的月饼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一年也就做两只手数得出来的份数,头次尝果真是担得起这个名号的。老太太还说了,明儿要您早点去,也能多陪陪她说说话儿。”
钱云垂下眼,抿嘴应了一声,她也不过是帮了宝珍楼夫人的忙,本来忘到脑后了,哪知今年人家还记着给自己送了月饼来。人家既然愿意和自己交好,她也没必要端着,横竖是桩好事,路子宽了事也好办。她倒是从于宁那里听过,这秦娴夫人可是贵人圈里的香饽饽,稀罕得紧呢。也是,这晋州城谁不知道她家的点心吃食最是精致,便是有再多的钱也要老人家乐不乐意卖给你,以至于大户家用来的招待客人用的点心是否出自宝珍楼也是个添面子的。
用完奶羹她径直去了净室沐浴,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中秋一过,离邓远才和自己斩断关系的时候也不远了。
这桩赌事还是六皇子挑的头,不过是不受宠的看不惯受宠的人罢了,总想着刁难邓远才一回,哪知却正好遂了邓远才的意。与活过一世的钱云来说,六皇子也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郎,表面端着沉稳,心里该是有诸多不甘,自己加起来这般大的年岁却想巴着人家,只觉得一张老脸羞臊得很。转念一想她想亲近他也是存着私心的,至于情字上,她已经尝过了撕心裂肺的苦楚,已然成了惊弓的鸟儿,既然没那个本事把控倒不如不去碰。
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犯了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记得外面的光铺满了整个屋子,朦朦胧胧,美得平淡又让人舒服。
却说朱照一脚才踏进罗府,恒晟在他身后说道:“来的是姚大将军府上的大人知晓殿下向来不待见姚小姐,怕您躲了出去,这才叮嘱奴才不许和主子说实话。”
朱照脊背挺得笔直,低笑一声:“外祖父这又是何必呢?”
厅堂里灯火通明,老人家已经熬不住时不时的打盹儿,见他从外面进来,站起身道:“难为姚小姐还记挂着你这个玩伴,你们好好聊着,我这把老骨头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朱照在主座坐了,声音凉薄,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得见故友的喜悦:“你来做什么?”
姚琳琅知道他瞧见自己就想到了京城的那桩事,心上一紧,强作出轻松笑脸:“中秋了,我在家中无事便来看看你,顺便在这里玩上两天才回。六哥,你别恼,皇上心里还是记挂你的,前些日子还说要让你回京去过节,后来顾着别的便没开这个口。听说今儿遇着了黑衣人,想来不知是宫里的哪位怕你回去,这才动了杀机。”
朱照待奉茶的丫头退下去才端起茶盏喝了口,悠悠道:“放着京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上这里来吹什么冷风?你爹向来不喜你与我往来,你又何必惹他不痛快。”
姚琳琅最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总是想着法子与她撇清关系,顿时不快道:“谁不知道我心中只惦记着你?落魄了又如何?我从未轻视过你,你先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待皇上气消了,我让我爹为你求情去,好端端的皇子做什么要埋汰在这种地方。”
朱照并不领情,登时拍着桌子撵人:“你不来缠我便是谢天谢地,我不需你帮我说话,今儿留宿一宿,明天便回吧。”
姚琳琅登时红了眼眶,她从京城跑来这个风沙重的地方苦巴巴地为了什么?他在宫里就不待见她,那时只以为是怕被人说他攀着权臣好在登极的路上多份力量,她才强忍着避开,谁知道现在他还是这样子。
“你为什么赶我走?你应当知晓我对你的心意,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说的玩笑话?除了我喜欢的,便是那人身份如何尊贵我也不会嫁,你且信我罢。”
朱照看着她娇好的容颜上带着因为赶路的风尘仆仆,无奈地叹口气:“我对你从未生过半分旁的心思,你这般执着对你不好与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个落魄皇子,没有权势没有倚仗,何苦再我身上浪费了大好年华?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将你当做妹妹,你听话不要胡闹了。”
姚琳琅从没有想到朱照难得好好与她说话却说得是断来往的话,他将自己的狼狈展在她面前无非是想让她就此断了念想,若是能成,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陪着他过中秋。这人以往便是个冷情的,如今越发冷硬,生生的冰伤了她的心。
朱照着实无奈,琳琅抬起袖子掩唇狠哭,两行泪像决堤一般收不住,她打小就生得好看又聪明伶俐,很得各宫主子的喜爱,加上她父亲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臣,手握兵权,是皇上面前的宠臣。单凭这点就连皇后娘娘都想将她收做儿媳,却不想这丫头是个固执不省心的。
“不要哭了,明天我带你去宝珍楼买月饼可好?都说它家的月饼味道甚好,我们尝尝去。”
琳琅这才展露笑颜,脸上挂着泪珠儿,一副被春天雨水给打了模样,楚楚可怜,柔柔弱弱,却无法在他的心底激起半点涟漪。
“那你还撵我走吗?我想多陪你几天。”
“不行,吃完月饼回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琳琅在路上颠簸累得狠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下人伺候着净脸漱口,待穿戴好才问:“六哥可在府中?”
下人福了福身:“殿下在前院赏菊呢,说等小姐起来一起去宝珍楼买月饼呢。”
琳琅昨儿心里的委屈与难过全数消散,理了理袖摆问道:“等了多久了?”
“回小姐的话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琳琅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欣喜不已,急急地跑出去,连早食都顾不得用了。
前院有一处小亭子,周边是挺拔的大树,枯黄的叶随风摇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沐浴在秋光中遥望着不远处的菊,暖光依旧盖不过他身上的清冷。她垂下头,嘴角的笑也垮下来,这个人本是众位皇子中最有天赋的人,好样貌,有学识,母亲又圣眷隆宠,却不想最后落得这般境地。
她听说皇上本来有心让传六哥回去中秋团聚,去了一趟寒蝉院回来却是冷着脸,也不顾身边的人恨声怒骂:“真是不识抬举,她当朕离了她日子便不能过了?既然爱在寒蝉院待着,便一辈子待在那里罢!”
想来皇上是在贵妃娘娘那里吃了瘪这才连累六哥没法回京,琳琅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不顾父亲劝阻固执地来看他,哪知他却是这般没良心,竟要轰她走。
将脸上的难过收敛,步履轻盈地走到她身边,笑声如银铃悦耳:“劳六哥久等,大早上的风这般大当心着凉。”
朱照嘴角扬起,将茶杯放在石桌上,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要是去得晚了便吃不成了。”
琳琅本就是美貌如花的女子,一头乌黑长发披散,额前的发被全数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紧贴着红玉制成的吊饰,既显清丽端庄又不失活泼灵动。
“明儿洛家的小姐邀我去府上玩耍,六哥可要一同过去?你初来晋州,也该借此机会认识一两个谈得来的友人,平日里也能打发时间,总好过在府里一个人生闷气。”
朱照忍不住笑起来:“你个丫头晓得什么?”想起那日在钱府钱云和钱秀为了套首饰剑拔弩张,说得是受洛家小姐的邀请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琳琅这丫头该不是那会儿就动了要来晋州的心思罢?
他不是没心的木头人,能时时保持着这般气定神闲也无非是将识时务紧紧记在心里。姚家深得圣上宠爱,却不是谁都能攀附的,各宫娘娘们都想让琳琅做自家儿媳,却没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没有那个命。母亲曾说过,后宫的女人再能闹也闹不过母仪天下的皇后去,争什么宠争什么皇位,能把自己脖子上的脑袋给守住已经不容易。
姚大将军家的女儿早已经入了皇后的眼,他看得清楚,所以从来不与琳琅有半分亲近,便是想要那个位置也从未想过靠女人来实现,外祖父着实是糊涂了。
“既然你在晋州有旁的地方可落脚,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过去罢。你我也不过是幼时玩伴的情意,住在我外祖家着实不便,免得累及你的名声,倒不如搬去洛家,也省得你来回奔波劳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宝珍楼也才开门不久,见着罗府的官家,小二赶忙讨好道:“罗官家许久不来,今儿可是要买些什么?”
罗管家知晓宝珍楼的规矩,凡事得看他们家主子的意思,只是身后这两位从未受过亏待,只得笑道:“小主子慕名而来想尝尝贵楼的月饼,不知可否劳师傅再多做两份?”
小二还未开口,从里屋传出一道细弱婉转的声音:“罗管家何必这么见外,两位小主子可是咱们晋州人难得一见的贵人,能得小主子高看是我秦娘的福分,劳几位在厅堂里坐坐,秦娘这便备着去。”说完冲两人福了福身。
朱照只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一个落魄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晋州却能得此优待,秦娘子是个手脚利索的,未让他们等多久便将包得精致的月饼送了出来。
朱照将一份递给琳琅,难得露出几分笑:“你先回去,我还有旁的事去办。”
琳琅盯着他不满地问:“你去哪里办事,我与你一同去就是,劳管家将月饼带回府上。”说着就要接过朱照手里的,没想到他很快躲开,眯着眼冲她笑道:“这是我送与别人的回礼,可别乱动。”
琳琅面容紧绷,一脸不快,她倒要看看六哥是给什么人送回礼,爱吃这种小食必然不是男子,难不成六哥在此地有了想到这里顿时一阵恼怒,她千防万防,偏偏手不够长,拦不住往上靠的狂蜂浪蝶,她气得直跺脚,银牙咬着下唇,从热闹的街市走到一座贵气的府邸前,门口的家丁迎上来恭敬地行礼:“殿下您来了,奴才这就去通禀老爷,您里边请。”
朱照摆摆手:“我今儿是为着私事来的,便不进去了。去将算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琳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从府里走出个艳丽骄人的女子,挽了个寻常不过的发髻,戴了鹅黄色花朵样式的发钗,面如桃花,眼睛灿若星辰,唇如樱桃,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扯出一抹温婉迷人的笑,她回头看了眼六哥,见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心里的猜想成真,再看来人时脸色愈发阴沉。
钱云瞧着眼前女子怨怒的目光,心里怔了怔,这两人怎么会一块来钱府?姚琳琅可是将来的皇后,只是太擅于妒忌不得皇上宠爱,钱云却知道她对六皇子却是一片真心,当初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姚大将军助六皇子登基,而她得到的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后位。
眼前多出一只手,提着的分明是宝珍楼的糕点,钱云看向笑得温和的他:“昨儿说好要给你回礼,宝珍楼的糕点是个稀罕物,便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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