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得多后悔。人就是这般,没什么好计较的,可是真想起来却又肝肠寸断没什么好日子过,倒不如咬牙,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拖着她一起走,就算生死也在一起。”
朱照看了钱云一眼,点头应道:“皇叔放心,这事我心里自有分寸。”
绘娘哭够了这才想起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待着了,总归是他侄子的地头,彼此划清了界限往后就没什么往来了,她应该早点离开才好,免得讨人嫌弃。
只是刚准备出门就看到钱云身边的丫头进来,惊讶道:“外面天色已经晚了,绘娘这是准备去哪儿去?小姐怕你在这里不习惯,所以让我将吃食给你送到屋里来,你来看看合不合胃口。”
绘娘没有隐瞒自己的去意,先是恭敬地道了谢,而后说道:“我在这里叨扰许久,明儿你们就要上路了,我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回去自家自在些。本来不打算与小姐道谢了,如今只托付你帮我传一声了。”
晴雨拦着不让,直说:“天儿这么晚了,我要是让你一个人走了,被我家小姐知道我可坏了,别想有好果子吃,我自己心里也不安呐,你还是听我的,明儿再走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是?”
绘娘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压压的了,回去路上要是碰到什么污糟人岂不是亏得很,便说道:“那我便听晴雨的,如此厚颜再叨扰一晚上,还是麻烦你帮我同钱夫人说一声,就说绘娘多谢她的好意了。”
晴雨将托盘里的菜都摆上桌,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呢?说来你和我们小姐有几分境遇相同,都是难过的人互相帮一把也没什么没关系。快些吃吧,吃完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不是什么事了。”
绘娘点了点头坐下来安心地吃饭,晴雨看了一眼,这才出去了,都是苦难的人,在这个世界人不容易,就连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份情也要的这么卑微凄苦,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想到她即将要面对的世界,忍不住摇摇头,关上门叹了口气和小姐回话去了。
钱云本来在屋子里看着孩子玩耍,见晴雨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可是拦住了?如果明儿要是知道咱们这么帮着老王爷糊弄她,怕是要使不小的脾气。这丫头看着好说话,骨子里可是倔强的,要是一个弄不好,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明儿可得帮着安抚好了。其实这也是她的造化,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这么做已经很难得了,但愿她不要固执地拧着一条筋,让谁都跟着伤心。”
晴雨看了眼玩闹的小少爷,眼睛里满满的羡慕,她和恒晟还没好好的待两天又得在路上奔波行走了,也不知道到了京城能不能稳定下来,不必像现在这样没个定下来的时候。其实她现在真的很盼望着能和这个人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横档在他们两人中间,但愿能罢。
“我倒是觉得绘娘是放不下的,方才我瞧着她眼睛都是红的,想来哭了不久呢。女子就是这样一旦栽进去了,怎么抽身都难,放不下又斩不断的,到头来怎么着都是自己难过,能有什么法子呢?如果不想一直痛下去只有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我想她也明白,所以才想离开吧。不过如果被逼到没法选择的境地,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我吩咐了丫头留意着她的动静,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我怕她生了别的心思,所以下的量大了些,吃到半分饱药效就发作了,但愿她到时候不要怪我才好。”
钱云看着孩子嘟囔着嘴,听了晴雨的话,忍不住笑道:“你也别愁,就算将来有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就是了,如果将来有什么好的结果,兴许她想感谢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晴雨也跟着乐:“那我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连我自己睡觉都要笑醒的。时候不早了,小姐把孩子给我罢,早些歇着去,不然明儿又得受不住了。”
钱云倒是无妨的,也许是因为这几年跑惯了,身上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都不觉得累的。不过晴雨也是为了她好,她摸了摸孩子的鼻梁,笑着说道:“乖儿子早些睡,等我们去京城看过了娘的外公,咱们就回晋州城去见你的小娘子。甭管于宁怎么想,我呀,非得让她家的闺女配我的儿子,什么狗屁家世身份,要是我连自己的儿子的主意都拿不了,往后还有什么意思?”
晴雨对这事倒是没办法了,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姐总是惦记着于家的女儿不放,也不知道多招人家的嫌弃,不过在她看来倒是觉得于小姐的想法也不差,也该是这样的,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不管多么的诱惑人,最终还是比不过寻常人的生活来的自在。只是人一旦有了执念,却是很难消除下去的,就算你多么的想要放弃,但是一看到就会想起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晴雨吩咐的丫头未在外面等多久就透着窗子的缝隙看到绘娘倒在桌子上,刚要推门进去,却被身后的人给拦了下来,原来竟是老王爷,她恭敬地行过礼退下了。
朱廷文看着那眼眶通红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最没想到的结果,他以为这个人会在听到皇上给他指婚的时候能够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能出声拒绝自己,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是这么平静的就要退出离开,到底自己在她的心里算什么?怎么能这么快的就放弃?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因为没有谁能比得过她在自己的心里的分量,既然这一天就要来了,那么倒不如一起面对,她也许不会知道她是他所有的力量和勇气,因为只有在一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这几天看起来更消瘦了,抱着都没有分量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最为难过的只有自己,这个没良心的姑娘怎么丝毫不能体谅一下自己的苦心和为难?她以为自己能有多好过吗?如果自己能狠得下心里当真是要好好收拾她一番的,也好让她张长记性,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连想都不行。
这几年,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轻易被任何事情牵动情绪了,可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最大的敌人和眷恋就是这个女人,没有谁能明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陷进去了。如果可以他愿意抛下这份虚名,只和她自在的生活。
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看着她安静美好的睡颜,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来,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得以解开,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下来,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着,心间更是流淌着汩汩的深情。
这一次漫漫长夜,是他第一次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一起陷入沉睡中,这种安心不用顾忌太多的睡眠对他来说是最为舒适安稳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一觉睡到了外面传来了管家叫起的声音,他睁开朦胧的眼睛,见绘娘还睡得香甜,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欢心的弧度。也不知道钱云身边的丫头下了多少药,怎么到这会儿还没醒来的迹象?不过这样也很好,如果清醒过来只怕这会儿没什么好,少不得要生一堆闲气,等到了路上随她怎么吵闹自己都有好耐心的和她耗着。
想到此他起身让人伺候着洗漱了,因为有些匆忙,所以他们动身的早,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到坐在马车上他才开始担心,钱云的那个丫头也没什么度怎么乱下药,这会儿还不醒,都一晚上了这会儿也该饿了吧。
就在他焦急地想要情大夫进来看的时候才看到绘娘悠悠转醒,先是一阵楞,而后很快就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不是动身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在动?朱廷文你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快点放我下去,不然我真的和你翻脸。”
朱廷文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怒火冲天,而是笑着说:“不怕,你想怎么和我闹就怎么闹,我知道你心里很不高兴,这也不怪你,可是我不能允许你就这么离开我,我宁肯你恨我,但是我不能忍受再也看不到你的日子,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生活下去,以后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绘娘觉得自己陷入无法言说的恐惧中,京城就算是再怎么繁华,但是那里不是自己能够沾染的,只会像是一个笑话一样存在着,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待在他的身边,如果那个地方有人逼迫着自己离开她,而且是那种无法拒绝的力量,她要怎么办才好?有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她从云南边陲而来,举目无亲,就算是想离开也隔着这么远,如果遇到哪些坏心的人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可是要这样面对朱廷文,她实在做不到让自己就这么接受。京城里的富贵,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压死,如果注定要在京城里连自己的尸体都找不回来,那要怎么办?
横在外面的是一道让她觉得恐慌无比的路,她觉得自己压根不是什么能享受富贵的人,而且眼前的人到时候能护得自己周全吗?她都不敢相信,所以那个地方一定不能去。既然朱廷文什么都不许自己离开,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她坐起身,躲开他伸过来要拉自己的手,掀起帘子就像往下跳,让朱廷文的脸色再刹那间变成惨白色,像是这一瞬间经历了天与地的变化。
他眼疾手快的将人从外面扯进来,冷声呵斥道:“你不想活l?外面的天气很冷,要是真摔下去被车马碾压,你以为是儿戏?你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情?绘娘,我可以纵着你,宠着你,却不允许你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你知道惹怒我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不要试探我的底线。”看她缩着身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安抚着说道:“好了,我这次带你去京城,为的也是给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这样对你我都好。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我做了这一切都与我自己没什么关系,我为的只有你。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既然不能离开你,那么我只能给你一个和我站在一起的身份,若是不能行,那我们就一同做一个寻常人,一起再天地间做你我想做的事情,这样不好吗?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过这样的日子,以前只是想不明白,所以没有办法实现,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没什么给改变我的这个决心,所以你现在能相信我的诚意了吗?”
绘娘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一片真情,让她看着自己的心都跟着柔了,可是没办法她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掉进他给予的漩涡里,这样只会让她自己失去自我,一辈子都只能跟在他的身边,任何人都能安排她的生活,这并不是她希望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章()
钱云坐在马车里逗弄着孩子,听到自己儿子发出好听清脆的笑声,她的心也跟着柔了起来,在一旁的朱照更是探过身子来拥抱着他们母子两,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满足于欢心。
此前攀附在他心头的那些过往对他来说再也不能撼动他半分,现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他最珍视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为了像那个人证明自己,而是为了能让他们娘俩过上最好的日子,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计较什么兄弟情分,看中的那样的东西势必要抢到自己的手中才能成,这一场成者王败者寇的争斗,他一定会打起精神来应对。
钱云拨弄着孩子手上的银铃,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音,孩子像是很喜欢这道声音,听着笑得很欢,她抿嘴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绘娘醒过来了没有,老王爷那儿该不会是闹得不可开交罢?”
朱照嘴角上扬,笑着摇摇头:“我瞧着那绘娘是横竖过不了我那皇叔那关的,他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个人,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他也不容易,一味的避嫌生怕被我父皇以为他有反心,这么多年活的清心寡欲,就跟那道观里的道士一样。帝王也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风光,自己的卧榻岂能容他人酣睡?不光是亲兄弟,就连自己的亲儿子有时候都防备着,你争我斗没个消停的时候,生在这样的人家倒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钱云握着他的手笑着说:“这种事哪里都有,无非是大与小罢了,你看我家虽小,谁的心眼不多?就连我娘都被他们给害死了,说到底还是看人的恶心有多大罢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
朱照对着她白嫩柔软的脸颊嘬了一口,笑着埋在她的肩膀上贪婪的汲取着属于她的香气,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这辈子拥有她已经足够了,至于皇上想要强赛给他的人,他绝对不会答应,以前无功无过没什么可以说话的立场,这一次他甘愿用自己的功劳为钱云换一份体面。没有人能明白,他当初求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最怕的也无非是怕她拒绝,心里只能装得下那个邓元才,知道她选择自己的时候,他就暗自发誓要尽自己的全力对她好。不管前面有多少阻碍和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搬开,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他的母亲也不成。
离开云南境内沿途越来越冷,车厢里燃气了暖炉,衣裳也多加了几件,整个车厢里都暖融融的,孩子玩闹的累了,早已经陷入熟睡中。两人安静的享受着这份安静的甜蜜,钱云将头靠在朱照的肩膀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发出铿锵有力的跳跃声。
“如果能这样一直走到你我老去,孩子平安长大那该多好,不用担心那些不该有的事情,这样改多好,日子过得也简单些。”
朱照伸手摸着她下巴处的滑腻肌肤,闻言轻笑一声:“外面的事情都有我来给你挡着,你还怕什么?你照样可以过你喜欢过的日子,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要是谁胆敢动你们母子,我必定不会轻饶了他,哪怕就是我的兄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起来他身后的那些幕僚近来在谈事的时候说了件让他左右为难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二哥,他们俩的关系向来亲近,只是涉及到大位之争必定要反目,但是二哥又是横档在自己路上不得不去除的拦路石。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