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所探知得的事物,有可能是沾染了一丝异水气息的伴生灵药,甚至可能是一坯曾途径异水的黄土。
但,比之毫无头绪,却是好上不少……
“不过,竟是在古绥秘境……却为何无人寻得?”白子笙眉心微蹙,终是一叹。
无论如何,这古绥秘境,他却是不能放过,得去探上一探了。
古绥秘境,于昊天小世界内有着极大的名声,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乃是由本世界唯一一名散仙——昊天女帝亲设,内中放置了不可计数的资源,并设有各类险关妖兽,若是实力不济,进去非但不能获取机缘,反而会祸及己身。
而昊天女帝设此秘境,不过是因着一副拳拳之心,为免昊天小世界中的仙宗弟子空有修为,而无实战之能,便预想着可做磨练之用。
至于九死一生?昊天女帝却是不甚在乎。修行之人,机缘与祸事并存,若是在争夺机缘时罹难,也不过是没有那份运道罢了。
这古绥秘境存在了数千年,其中不知有多少天之骄子陨落,亦不知有多少弟子脱颖而出,夺得机缘,成就一时。
但即便是会尸骨无存,亦是有着无数的仙宗弟子想要进入其中,为那无数的机缘尽相折腰。
白子笙轻叹一声,他此时不是也要为了自身机缘,想前去闯上一闯吗?只是要进入秘境,光靠一腔热血却是毫无希望的。这古绥秘境……可是有着名额限制呵。
白子笙知晓归元仙宗亦是有着进入古绥秘境的名额,但却亦是不过寥寥数十个。
仙宗之内天资过人者不知几何,他若想夺得名额,却是难上加难。
“异水……”白子笙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毫无惧色。
他体内的筑基灵塔虽未认主,但却已有了蓄纳真元之效。此刻除却真元运转之时稍有滞涩,不能如臂而使,他的一身真元比之真正的筑基修士,却是要更为凝实。
“既是有着名额限制,那便……夺吧。”白子笙轻声一笑,眼中锐气弥漫。
他转过身来,缓步走向紧紧关闭的石门,轻轻一拍,巨石发出一声闷响,訇然中开。
强烈的阳光笼罩于山上,被晶莹的冰凌花反射出道道七彩之色。
白子笙看着满是冰凌花开的冰凌峰,挑眉一笑。
他抬头看了看黎葶闭关之处,石门之上满布禁制,发出森冷的光芒。这般境况,与他闭关之前不无一二,便知黎葶仍是在闭关之中。
黎葶……师尊……白子笙眼中仿佛蕴含着一潭深水,幽幽暗暗。
白子笙并不是少不更事的无知小儿,他前世能够成就元婴,未必没有他心性之因。
他早已知晓黎葶对他观感并非极好,却仍是把他收入门下,做了个亲传弟子。虽说其中或有左丘宁之缘故,但白子笙仍是疑虑重重。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番亲近之人背叛之事了。
白子笙垂下眼睑,敛下心中所想,向相邻的,左丘宁的闭关所在踱去。
他站于左丘宁洞府之外许久,随即缓缓伸出一手,便是要触及那堵门的巨石。
然而未等他触手而上,那石门便从底下冒出了许多冰花,随即蔓延而上,直至巨石之上满布冰层,冒着咝咝寒气。
白子笙一惊,脚下不由退后一步。
只见那巨石上的冰层咔咔作响,随即竟裹着那千万斤重的巨石,轰地爆裂开了来,尘土飞扬,冰屑遮天。
白子笙袍袖一拂,那激射而来的冰屑石砾便被扫至别处,不得近身。
他紧紧盯着已然毫无遮掩的石室,脚下迈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
只见那洞开的石室之中,正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素白衣袍的男人。
他眉目冷肃,浑身寒意缭绕,气息浩荡——不是左丘宁又是何人!
左丘宁走到白子笙面前,眉间微皱,手中拂过白子笙的发顶,扶正了那支铭心簪,唤道:“子笙。”
白子笙恍若惊醒,眼睫轻眨,展颜笑道:“师兄。”
第32章 两人出关()
白子笙于石室之内闭关十数年,*早已趋于成熟。
他此刻已不再是那副少年模样,身量拔高不少,显得长身玉立,坚韧有力。
他脸上属于少年的痕迹逐渐褪去,已是展现出了属于青年的,棱角分明的英气。
算起来,白子笙在这一世的年岁应是二十又六,正是有着最为巅峰的青年体魄。而他又相貌清俊,眉目柔和,是以举手投足间,俱是文雅写意。
两人相视许久,左丘宁素来八风不动,终是白子笙轻笑一声,开口道:“师兄出关,想来已是沉珂尽去?”
左丘宁微微颌首:“暗伤已除,有所精进。”
白子笙微微叹道:“师兄果真天纵英才,子笙愚钝,却是未曾有所精进。”
左丘宁看他一眼:“不必自毁,子笙已是成长至斯。”又顿了顿,“缘何未曾筑基?”
白子笙淡淡一笑,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不过功法之故。”
左丘宁眉头皱起一瞬,随即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之态:“既如此,你便自行定夺罢。”
白子笙眼底微动,随即温和笑道:“这是自然。”
左丘宁越过白子笙,步履稳健,周身气息收敛入体,气质锐利寒冷如冰。
白子笙眼底满是挣扎,他知晓左丘宁必定是感受到了他的隐瞒,但是他却不敢诉之于口,终究只能轻轻一叹。
“师兄,若我要当个杀父弑亲之人,你又当如何?”
左丘宁脚下一停,却未曾转过身来:“你乃是吾之师弟。”
左丘宁此刻心绪繁乱,方才白子笙语中闪烁,必定是有关于自身修炼之事,不便与他这个师兄言说实是正常,却不知为何令他有些不快。
于理而说,他与白子笙相识不过十数年,期间各自闭关更是不提,相处之日恐怕只有区区几个日月罢了,他对白子笙不应在意至此。
然而奇异的是,他之本心却是一直指引着他,仿佛白子笙乃是他十分熟悉之人,他能清楚知晓白子笙的一言一行又有着怎样的喜怒哀乐。就连闭关之时,亦是常有幻景出现。
虽画中万事皆是消殆于识海之中,但他已能断定,那画面中人,必定是他与白子笙。
但为何会有这般画面,又为何会消失殆尽,便是左丘宁,亦不得而知。
他在听得白子笙之问时,心中所涌现的,不是厌恶之感,而是对白子笙的信任。
左丘宁眉梢松缓,终是遵从本心之意,吐露心中所想。
他却不知,不过是他遵从本心的一言,却是令得白子笙心头一震。
虽自前世之时起,他便对左丘宁抱以极大的信任,然而终究是重来一世,万般事物早已变化无常,他对于左丘宁,未必是没有疑虑的。
于是他一时向左丘宁是知无不言,连得仙法之事亦是不曾隐瞒,一时却是踌躇不已,不敢轻易袒露重生之事。
他白子笙未敢确定,这一世的左丘宁,又是否如同上一世一般,坚持己身大道,不为外物所侵。
但此时他却是明了,便是不同一世又如何,那个人终究还是那个人。
“异水,我需要异水。”白子笙轻轻开口,语气淡然。
左丘宁终是转过身来,气息却是缓和了些许:“那便去寻。”
白子笙一愣,似是不曾料想左丘宁竟是如此回答,随即轻笑:“师兄所说是极。”
左丘宁微微颌首,寒眸扫过白子笙周身,眉峰微动,手中拿出一件素衣长袍递与白子笙:“且换上吧。”
白子笙一愣,随即意识到,方才他急于描划窥虚阵,却是未曾来得及换一身衣袍。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可不还是那一件破破烂烂的法衣么!
霎时,上一世强大的元婴修士,素来带着温和笑意的白子笙,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两颊禁不住染上一抹薄红。
只是这般状况,似乎在他这一世与左丘宁初遇时,亦曾有过?
然而天道轮回,他此时已成为了左丘宁之师弟,亦可名正言顺接受左丘宁所给予的法衣了。
他垂下头,手中匆匆忙接过左丘宁手中的法衣,便掉头往自家洞府行去,步履有些凌乱。
左丘宁看着白子笙离去的身影,脸色不变,目光幽深。
白子笙回了洞府,在石台之旁停住脚步,深吸一气,脸上终于恢复了寻常模样。
此刻他处于自家洞府之内,没有了左丘宁的干扰,白子笙终是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方才的一切。
他终究是不能完完全全地相信左丘宁,然而他心底却是对左丘宁依赖不已。
索性,左丘宁在知晓他身怀仙法时不曾动摇的姿态,使得白子笙更偏向于相信他。
“师兄啊……”白子笙无奈一笑,却是按下心中万般思绪。
他极快速地脱下身上的破烂法衣,换上了左丘宁递与他的白衣。
若说左丘宁一袭白衣冷硬冰寒,拒人于千里,那么白子笙却是温润如玉,一身气质尽显柔和纯净,尽显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白子笙轻轻抚过衣袖,嘴角微翘。
随即他放下手来,踏出石室,走至左丘宁身畔:“师兄。”
左丘宁低头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稍稍一滞,便抬起头来,道:“你可知异水难寻?”
白子笙淡然一笑:“自是知晓。”随即又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但无论如何,我都是必须要寻到。”
左丘宁背脊直挺,淡漠的眼眸与白子笙相视,竟仿佛被其中光芒所摄,一时有怔忪:“为何?”
“师兄,你可知我母亲乃是一介凡女?”白子笙直视左丘宁,口中轻轻道,言语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
左丘宁眉间微拧,却是不曾言语。
“自我降生起,我便从未见过她的模样。我所谓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视我为白龙府的污点,任我被所有人欺凌。看着他对白铮呵护有加,我也曾在想,是否是因着我太过不济,是以他不喜。”白子笙自嘲一笑,“但我错了,他只是厌恶我,认为我的降临是对白龙府的亵渎。他随意地处置了被他强占的女子,我的母亲,只因为他的妻子对此有所微词。”
左丘宁眼中微动,缓缓伸出双手,把白子笙揽入怀中:“莫要伤心。”
白子笙轻轻靠在左丘宁怀里,鼻息之间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我并未伤心。我只是恨……恨他不顾血脉亲情,置我于死地。恨他冷硬心肠,杀害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不过一介凡女罢了!”
左丘宁一手缓缓抚过白子笙的背脊,任由白子笙宣泄心中诸事。
“在我偶然得到仙法起,我便想,若是修行有成,我必定要手刃白龙吟……师兄一定觉得我很罪恶吧?”
左丘宁眉头紧皱,手臂微动,把白子笙揽得更为紧密:“并未。”
白子笙靠在左丘宁怀里,眼中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白子笙此刻,竟是处于心魔缠身之境!
在听得左丘宁回答之时,白子笙满目的黑沉缓缓被压下,恢复了正常之态。只是眼底的扭曲之色,令人一看便觉寒意彻身。
“仙法若是想要修成,需得异水……”白子笙口中呢喃,手中紧紧揪着左丘宁的衣袍。
左丘宁直视前方,手中轻拍白子笙背脊:“总会寻得。”
白子笙轻轻退出左丘宁的怀抱,温和一笑:“总会的。”
白子笙暗自惊心,心魔竟是无孔不入,他不过一时恍惚,竟已是使得他险些被仇恨所扰,将千般事物尽皆道出。幸而有左丘宁在侧,使得他能够及时把心魔镇压而下,否则……
白子笙心底轻叹,不再去想。
他抬起头道:“我有故人居于外门,意欲前往外探视一番,师兄可要一同前去?”
左丘宁轻按一下他的发顶,道:“既是寻友,吾却不便前去。”
白子笙微微一笑,亦是知晓方才有些莽撞了。
他所要见之人,与左丘宁不甚相熟,又怎可与左丘宁贸然前去?
他终究是有些急躁,失了上一世的心境。
“既如此,那子笙便自行去了。”白子笙抚过手上衣料,抬首与左丘宁道。
左丘宁微微颌首,衣袍轻拂,一阵清风卷起白子笙,将其送于山下。
白子笙回首对着左丘宁微微一笑,眉间尽是温雅柔和。他眼中黑白分明,却是交杂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左丘宁立于山腰洞府之前,面色淡漠,眼底无波无动。直至白子笙的身影消失于内门之中,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欲往洞府再行修炼一番。
“你可欲知晓那小儿之事?”一个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蓦然在左丘宁耳边响起。
左丘宁眉间一皱,随即浑身寒意尽显,真元喷薄欲出,警惕异常。
“不必如此,老朽不过是有事与你一谈罢了……”分明是轻轻浅浅的年轻男子之音,却自称老朽,左丘宁警惕之余,亦不由有些许震惊。
“呵呵……”随着一声轻笑,冰凌峰上便掀起一阵轻风,左丘宁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第33章 探见白帆()
那厢左丘宁失了踪迹,这厢白子笙却是不曾知晓,而是直奔外门。
他此次前去探见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有恩与他白帆。
白帆是白龙府第八支脉的子孙,身怀土木水三灵根,资质算不得顶好,但心态却是极好的。
不显山不露水,不靠白龙府的资源,把自己掩盖于白子笙与白铮的光芒之下,白帆便是如此为自己积攒资本。
算起来,上一世白龙府的翘楚除却白子笙与白铮两人,余下的便只有他了。
然而即便白帆心性极好,却不足以让白子笙对他念念不忘。
能够使白子笙前去寻他的,是因为白帆……一直想要脱离白龙府。
白子笙勾唇浅笑,眼底却是平静无波。
他踏入外门,满眼尽是热火朝天之象。
只见一条自主而成的交易街上,穿着外门弟子所特有的褐色法衣之人比比皆是,或席地起摊,摆上各色灵草妖核,用以换取灵石或者手中急需的资源。又或沿街而行,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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