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话音刚落,昨晚那些士兵又来了,满大街地巡逻。
又是车祸又是枪战的,徐婉也有些糊涂了,她还是先回去的好。
只是当她回公寓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醒了,他似乎比昨晚要好些,意识也清楚多了。
他坐起来半靠在床上打量着整间卧室,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台上还养着花,这是她的习惯。只是整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而衣架上还挂着男人的黑色大衣。
他忽然将视线转向她,问道:“你和那个人一起住在这?”
他的声音仍有些虚弱,徐婉实在没想到他回问这个。
她不知怎的,没头没脑也回问了他一句,“杨小姐你找到了吧?”如今她终于有底气在他面前提杨诗音。
孟钦和和她都没有回答,徐婉不想和一个受了伤的人较劲,道“他这两天不会回来,你还可以在这里养两天伤,他们还在找你。”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只有这两天了。”
他的脸色仍是苍白的,点了下头,抬起头去看她,笑着道了一声,“徐婉,谢谢你。”
她和他在一起两年,如果没有记错,他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跟她道谢。
徐婉只苦笑了一下,没忍住由衷感慨了一句,“有时候做个寻常的小老百姓过得还安稳些。”
许是他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突然抬头去看她。
只是她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的打算,转过身去给他取汤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想过问了,她能做的就是别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然后徐婉刚走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46。不速之客()
听到敲门声; 徐婉和孟钦和同时都向客厅那边看去; 好在客厅和卧室中间还有一道门帘,从外面不能直接看到卧室里面。更新最快
徐婉顿了一下; 回头跟孟钦和道:“我出去看一眼。”
他点了一下头; 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淮军上下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对孟钦和他那个二少怎么样; 怕只怕孟钦同使阴招,发现了他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两都解决了。
这样的事情孟钦同不是做不出; 孟钦和知道,徐婉也知道。
外面的敲门声还没有停下; 徐婉将门帘遮好; 听敲门声倒还算温柔; 不像是那些粗鲁的士兵。
“徐婉?你在吗?”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可徐婉一时想不起是谁。
究竟会是谁呢?
徐婉拉开一角窗帘; 往外头看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外面的那位不速之客竟然是冯太太,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司机和一个佣人; 手里提满了东西。
她怎么会来这?徐婉愣了一下; 哪知冯太太眼尖,已经隔着窗帘缝看见徐婉了; 还朝着她招手; “徐小姐,是我。”
徐婉没有办法; 只好先将门打开; 客气笑道:“冯太太; 您过来做什么?”徐婉虽然曾经总和冯太太打麻将,但自从她离开坤州后便再也没有联系,难道她这回过来是因为孟钦和?
冯太太似乎并不介意徐婉稍显生疏的模样,反而笑着道:“知道你还在坤州,便过来看看你,找你叙叙旧不成吗?”冯太太往里瞧了瞧,又道:“你这地方难找,我费了好些心思才找到你这来,还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说着她偏过头稍微让了一让。
“您太客气了。”徐婉不知道冯太太唱的哪出,谨慎道。
“客气什么呀,哎呦,你打算让我一直站在这?”
“怪我怪我,您快进来吧。”冯太太都这么说了,她就算是有目的的,如果不让她进去反而生疑,徐婉索性请她进去。
徐婉走进去,帘子仍是拉拢的,从外面看不见里头,也算稍稍松了口气。
徐婉请冯太太就座,“这屋子小,您别见怪。”说着,又去给冯太太倒水。
冯太太站起来,拉住她,“你就别忙活了,我今天到这来,是来给你赔不是的,你倒这样客气起来了。”
“赔不是?”
冯太太干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嗳,还不是因为我那个混账弟弟嘛!上次的事实在是让你受委屈了,我心里总过意不去,还是想来看看你。”
徐婉一心只想着孟钦和的事和冯太太虚与委蛇,倒把上次常遇青轻薄她的事抛到脑后去了,原来冯太太是为上次那件事来的?
提起上次那件事,徐婉虽然没有继续追究,但心里仍不太痛快,没有说话。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什么原谅之类的话徐婉不想说。
冯太太拉住徐婉的手,又道:“徐婉啊,上次那件事实在是对不起你,遇青他本质其实不坏,那次实在是鬼迷了心窍,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说想亲自和你道歉呢……”
“不必了。”
“正是,正是。”冯太太尴尬笑着,“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见他,我就没有让他过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亲自来给你赔礼道歉。”
徐婉将手抽回去,不想再敷衍下去,只道:“如果您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您可以回去了,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这些东西您也还是拿回去吧。”说完转过身去,便是在逐客了。
哪知冯太太不依不饶,绕道徐婉跟前来,反倒还坐下了,试探着问徐婉:“上次是二少亲自将你送走的,路上你和他说什么了没有?”
说到孟钦和身上,徐婉更警惕了,只道:“二少只是顺路送了我一程,我并没有对他说什么。”
“这样呀。”冯太太不可置信地看了徐婉一眼,又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跟徐婉道:“你和二少的事在坤州时我听她们说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之前二少待你多好啊。上次在程公馆,二少可是生气了的,我看得出来,二少心里头还是有你的。男人总是拉不下面子,何况是二少这种身份的人,你跟他去求求情,多说些好话,二少还真能狠下心来不要你?你想想办法,总比你住在这个地方强。”
徐婉并不意外,她当初离开官邸,搁在其他人眼中都会以为是孟钦和腻了她,将她赶了出去,徐婉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只是现在孟钦和就躺在卧室里,外面的一举一动他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她好不容易和他相处稍微自在些,冯太太这些话一说出口,他听见了反而又尴尬起来。
再这样说下去越描越黑,徐婉索性一口回绝:“我和二少已经没有关系了,您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哪知她刚说完,卧室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嗽,不是那种刻意的咳嗽,更像是因为呼吸不畅不小心咳的。
那声音虽然轻,但能听得出是男人的咳嗽声。
“你卧室里还有人?”冯太太听到了。
徐婉心里一紧,卧室里的人却已经开口了,“小婉,谁过来了?”这声音像是刚睡醒的人在说话,既不是孟钦和的语气,也不是他平时的声音。
徐婉反应过来,对着卧室道:“坤州的一位太太,你不认识的,你睡你的就好了。”
又转过头对冯太太道:“我男人在里头睡觉,他这几天着了凉发烧一直都没好,上班都请假了。”
“你男人?”冯太太不可置信。
徐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是我未婚夫,我现在就住在他这,我们还过些时间就要结婚了。所以我刚刚说了,我和二少没有可能了,您也不用再替我费心思。”说着,徐婉刻意顿了一下,反问冯太太,“我可听说二少在回坤州的路上遭了车祸,”她其实也是在试探冯太太。
只是冯太太真像不知道似的,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事?”
“您不知道?”
“二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说着,冯太太将话题挑回来,似笑非笑地感叹了一句,“徐婉,你倒真是厉害,这么快又有了未婚夫。”冯太太说惊讶也不惊讶,说到底徐婉还做过舞女,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说完,冯太太开始打量起徐婉这个房间来,只是这时换了一种更为挑剔的目光。徐婉冷静地看了冯太太一眼,此刻这个傲慢的她才是徐婉熟悉的模样。
徐婉其实明白,冯太太刚才那些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她没有理由希望她回到孟钦和身边。她这次就是为了她弟弟的事情来的,她若是真回到孟钦和身边,冯太太不得日夜提防着哪天孟钦和翻旧账,收拾到她弟弟头上不是?
如今孟钦和出了事,她便更加放心了。
或许是觉得不用再顾忌什么,也是在这个时候,冯太太终于表露了她的真实来意,“徐婉,我还听人说,你上次见了一个戏子?”
“戏子?”徐婉到没有想到冯太太还会说这个。
“我们怎么说都是认识一场,既然你连二少身边都不愿意回了,想必你也是个不愿意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是非你最好还是远一些的好,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你和你的未婚夫都收拾不了。”
想必那次她送刘玉飞的事已经被程公馆的人知道了,徐婉听出了冯太太话里威胁的意思。也是,在他们那些生来富贵的人眼中,她也好,花月楼也罢,都是些谁都可以捏死的蚂蚁。
徐婉没有回冯太太的话。
冯太太又说:“你听也好,不听也好,我话都只能说到这里了。对了,花月楼和那个什么刘玉飞现在已经不在金城了,你也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不在金城?他们究竟那他们怎么样了?徐婉看着冯太太的背影,有些担心。
等冯太太走了,徐婉赶紧将门关上。
她掀开门帘回到卧室,却正好迎上孟钦和的目光。他看起来格外的清醒,他的眼神更像是要将她一寸寸看穿。
“她走了,应该不是为了你来的。”
仍只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欲言又止。
徐婉看出他有话要说,皱着眉看他,“嗯?”
他默了好一会,才道:“徐婉,我还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另一头,金城的司令府邸里,孟钦同正在和他的部下密谈。
孟钦同看起来心情并不悦,一直板着脸,“那天晚上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大少,千真万确!当时还是我看着人开的枪,伤得孟钦和的左胸,哪能有错?一切都是按您吩咐过的,用杨小姐做幌子,引他留在金城,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他怎么突然又到了坤州?还出了车祸?现在倒好,别说人,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孟钦同的部下也变得支吾起来,“我想是孟钦和知道自己没有司令召回私自回金城是大忌,他怕司令责怪,因此受了枪伤也不敢耽搁,连夜逃回坤州了。哪知我们在后面追得紧,他的司机一着急就开到悬崖底下去了。”
“要真是这样就还好了。”孟钦同冷笑。
“那山崖我去看过了,摔下去哪里还有活路?何况他还受了枪伤,找不到尸体反也没什么要紧的!”
听他的幕僚这样说,孟钦同这才吸了一口雪茄烟,缓缓吐了出来,“这要怪只怪他命不好,不是我故意要害他。”
47。掌控之中()
徐婉按照孟钦和的吩咐; 去了金城的一家珠宝店。
那家珠宝店在金城最繁华的地段; 徐婉进了店后直接告诉店员,她要订一枚三克拉的粉钻。
店员看了徐婉一眼; 直接找来了珠宝店的吴经理。
徐婉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经理; 可感觉得出那经理认识她; 请她去经理办公室,客气道:“徐小姐; 我们店暂时没有三克拉的粉钻,但是坤州的分店有; 您给我留一个地址; 到时候我亲自派人给你送过去?”她没有自我介绍; 那个经理却知道她姓徐。
徐婉知道他是孟钦和的人,便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他; 又问道:“戒指大概什么时候能送到?”
“今天晚上有宵禁; 明天晚上应该可以。”
“那尽快吧,我快订婚了; 记着要。”徐婉看着经理的眼睛说。孟钦和身体里的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她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徐婉回到公寓,她怕打扰孟钦和休息; 特意关门都轻声些。只是她一进卧室; 才发现孟钦和并没有睡。也是,他这样谨慎的人; 又是一个人在这里; 怎么可以睡的着?
“我找到吴经理了; 他说要明天晚上才行,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虽这样说,徐婉还是不放心,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说:“你先休息一会吧。”然后去给他煎药了。
孟钦和轻轻点了一下头,便闭上眼休息去了。被子上都是他熟悉的香味,没有闻到其他他不想闻的味道。
工厂的工资不高,徐婉原本还给自己找了份钢琴老师的兼职,她有在程公馆的经验,再去找一份这样的工作便要容易许多了。
徐婉并不打算总花胡润生的钱,给他造成负担。虽然胡润生一直在跟她提当初订婚的事,可徐婉心里还是很忐忑,她有那样的过去,她不敢保证当她和盘托出时,胡润生不会嫌弃她。
她不一定要当他的妻子,她只怕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维持不了了,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亲近的人。
而现在孟钦和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原本订好的钢琴课徐婉去不了了,工厂那边也只能请假。
她和孟钦和其实确实没什么关系了,她也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可真要这样做徐婉做不到。
或许是他几次三番地救过她,或许是上次离开前她应该给他提句醒,又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给他酿造了这一场新的灾祸。她实在做不到不管他。
只是胡润生说过他一周之后就回来,算时间就是明天了,如果他回来看见孟钦和在这会怎样?徐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胡润生,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药煎好了,徐婉端到卧室里去。难得看见孟钦和睡着了,她没有叫醒他。
记忆里那张凛冽的脸,如今却苍白得可怕。他的手从被子里滑了出来,还偏偏是受伤的那边。
怕牵动到伤口,徐婉走过去将他的手轻轻放回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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