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佛祖的佛。”留佛一脸真诚,眼中水波轻漾。
浣玉看的楞了一下“好吧,那我就不再强求了,留佛妹妹。”语气忧伤。
“嗯!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希望你早日仙修有成!”
“好!我会努力的,别忘了以后修仙找我啊。”浣玉还是不死心地提醒。
留佛“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啦,你赶紧去追你的师兄师姐吧!”
“嗯,再见,留佛妹妹!”浣玉留恋地看着她一眼,便御剑腾空而去。
留佛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方收回眼光。
她重新拾起篮子,提着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僵死了的野鸡,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后退两步,果然看见一个小巧玲珑的莲花形吊坠静静躺在篮子压过的地方。
见那玉坠通体莹白,散发着浅浅柔和的光芒,莲花形状雕刻地极为逼真,仿佛就像刚刚浴水而出的迷你版盛世冰莲。一看就是不凡之物。也难怪浣玉冒着追不上师兄师姐的危险也要下来寻找它了。
留佛笑笑,将玉坠揣入怀中,想着若是真的再见到他,便再物归原主吧。
夕阳西下,将留佛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也衬托着留佛小小的背影格外单薄。
一月后,酷暑。
留佛皱着眉头在屋外走来走去,额头的汗珠不要命的往下掉。她无心擦拭,只是时不时的往屋里看去。
爷爷的病情几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可是留佛不愿意相信,她扔是拼了命的想法子为爷爷治病。
留佛深知她想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异于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罢了,可是,她还是想挽留,哪怕只是一个月,不,十天,十天也行。
看着爷爷被病痛折磨的瘦削如柴的身子。留佛心急如焚,因长时间咳血,他身体里的血液几近干涸,勉强能撑住身子。
他咳血的事已经不再瞒着留佛,大概自己也清楚大限将至了,没有什么意义了。佛丫头早晚就要面对这一天的。他只是慈爱的看着她,笑的苍白而从容。还有……不舍。
留佛被几乎逼到绝望,奈何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个养育了七年的爷爷啊!如今就要离开她了,每每想到,便难受的心如刀割。
三日前,她最后一次跑到村里的郎中家里,跪地祈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救爷爷。
郎中害怕她,再次躲在屋里闭门不出,并且从院内将门栓的死死。
留佛干脆长跪不起,从太阳冉冉升起到落日的余晖把天空染的血红。留佛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即便中午十分骄阳似火的烈日几乎要把她烤的昏厥。
是夜,忽然毫无预兆的狂风大作,接着狂暴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那郎中支着耳朵听着外面风雨大作,想着那小克星肯定跑回去躲雨了。他摸摸被子,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的安然。
第二日,清晨,空气清新。郎中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大门。一眼看到昏死在门口的留佛,登时吓得一个趔趄摔到,他慌忙爬起来抱住留佛,颤抖着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方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郎中倒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他只是很迂腐,很胆小怕事罢了。
从那时起,这郎中感动于留佛的孝心。也是出于愧疚,便主动跑来给爷爷看病。
留佛向来命硬,只躺了大半天便好了大半,这让郎中啧啧称奇。
现在,郎中正在为爷爷全身施针,留佛不便观看。便只能在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郎中走出,他抹了抹脸上的汗。看着留佛一脸焦急渴望的神情,他重重叹了口气。“大限已以至,无力回天,我已经尽力了,最多……不过称两天。”
说罢,他伸出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地摸摸留佛的脑袋。
“你们爷俩儿还有什么话,赶紧说罢。珍惜这最后的相处吧。”
郎中不再多言,提着药箱有些沉重地离去。
留佛呆呆现在门外好一会儿,方轻轻推开门。
爷爷在床上虚弱的躺着,刚施过针,裸露的胳膊上还隐约可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针痕。他脸色潮红,想必是刚刚施针是极痛的吧。
爷爷看着留佛进来,浑浊的眼睛倾刻迸发出一丝光亮,像黑夜里光华璀璨的夜明珠,给人希翼,给人温暖。
“佛丫头,来,快来坐。”他冲她微微招手,轻生唤道。
留佛依言乖巧地挨着爷爷坐下。
“佛丫头,这郎中是不是太能下黑手了,你看这密密麻麻的针眼儿,爷爷都被他扎成马蜂窝了!”说罢,他动了动胳膊,示意留佛瞧瞧。
留佛闻言,配合地笑道:“可不,那郎中胆子小的跟蚂蚁似的,平时就对我又愤忿又无奈,他倒是不敢拿我怎样,可也指不定这次拿爷爷你出气呢。”
爷爷哼哼道:“我看他就是心里有意见,要不怎么偏偏选出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向留佛眨眨眼睛“那你以后见他一次就狠狠吓他一次。”
留佛失笑“那是当然!”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陪着爷爷笑笑闹闹,一如从前。可是……她眼睛闪过一丝悲哀。
一只枯瘦粗糙却温暖异常的大手轻轻拂过留佛黝黑却灵秀的小脸。
“佛丫头,你今后修仙可好?”
留佛微愣。
“你当爷爷看不出来啊,你年纪小,却聪颖异常,心思敏感,而且心地纯善。爷爷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如你这样灵动令人温暖。”
爷爷轻咳几声,留佛静默不语。只是用手轻轻为爷爷顺气。
“你从小就能表现的很不平凡,从细微之处爷爷也稍有察觉。还记得那个云游和尚吗?”说到此处他笑了笑,神情似在回忆。
“当听到他说你将来非凡世俗人,爷爷的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啊。这修仙的人哪个不是世家大族或者官宦地主,要不然就是太过天赋异常的人,爷爷没什么财力,爷爷也舍不得你,原谅爷爷的私心……”
留佛泪流满面,她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爷爷……这是向她告别吗?
“爷爷想让你修仙,不是因为想让你光耀门楣,那对爷爷根本不值一提。而是想让你一个孤苦无依小女孩在这个乱世中有一丝自保的能力,爷爷……便能够安心了。爷爷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可是,爷爷真的舍不得我的佛丫头啊,好舍不得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微笑地看着他心爱的孙女,眼中泛着莹莹水光。
“爷爷……”留佛握着爷爷的手。“你……你陪我……我不让你……你走!”留佛泣不成声。
“傻孩子,爷爷想睡会儿。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乖,你看天都黑了,你想让爷爷饿肚子啊。” 爷爷看见留佛哭的伤心,心里不忍,便想个办法把她支出去做事。
留佛闻言擦擦眼泪,模糊不清道:“爷,爷爷,我做饭……去。”登登登跑了出去。
第十二章 秋风送别()
待服侍爷爷吃过一小碗米粥,外面的天已经黑黢黢了,夜色浓稠如墨汁,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憋闷感,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看来真的是要下雨了,风透过破败的窗柩吹进来,隐隐有丝丝凉意。
留佛细心地拿出一条薄厚适中的被子盖在爷爷身上,省的他夜里着凉,还掖了掖被角。
她在屋里转悠好几圈了,先是扫扫地,然后擦擦桌子,又恍然大悟似的把透着凉风的窗户关的死死,用破布堵住漏洞。还十分不合时宜地给洗了几件衣服。磨磨蹭蹭就是不走。最后,当她将要拿起扫帚第三次扫地的时候,爷爷已经忍无可忍,胡子翘翘,欲拿床边的木杖扔她。
爷爷已经赶她好多次了,留佛就是赖着脸皮不走。她怕这一走就变成了永别,她在这屋里与爷爷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变成他们天人相隔前最后的一句话,所以,她不走,就是不走。
爷爷潮红着病态的脸,吵吵嚷嚷气呼呼非要下来,说他要去隔壁屋里睡觉,佛丫头在屋里窸窸窣窣的让他睡不着。
留佛生怕爷爷真要下床,这才恋恋不舍挪着步子向隔壁走去。
留佛小小的身子刚消失在门边,爷爷微微支起的身子便颓然倒下来。眼神留恋,嘴角却挂着笑意,笑的苍凉,不舍,和如释重负。
他爱恋地摸摸留佛给他盖的被子,想了想,便吃力地抽出身下的枕头,手微微颤抖地从破洞里探去,大约摸了片刻,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他笑了笑。
已经有些僵硬麻木的手勾着一角,把那个物什拿了出来。
是一个分不清年岁的褐色小布袋,有半个巴掌大小,爷爷抖着不听使唤的枯手,把布袋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二两碎银子和一小把铜钱。还有一个似铁非铁,似铜非铜的纽扣状东西,上面密密刻着古老的花纹。
爷爷的手轻轻拂过每一个钱币,欣慰地笑了,这都是他偷偷摸摸攒了好多年的,有好几次差点被佛丫头发现了,想起她一副“你究竟藏了什么好东西”的探究表情,爷爷不禁莞尔。
留佛是不可能留在这的,这些钱,虽不多,但是能支撑多久就支撑多久吧,算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捡起那枚纽扣状的东西,想起那云游和尚的话来。那云游和尚悄悄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并叮嘱要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交给留佛,并且不能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只说是受人之托,不便相告。她的命只能靠缘分一步步来,谁也强求不得。
那和尚说的玄乎,也说的委婉,什么时机成熟,不就是等他两眼一闭,一脚归天么?爷爷不由苦笑。
罢,她是自己孙女,不管如何,永远都是自己孙女。
默默地将每一件东西摩擦了个遍,才小心的把它们重新装回布袋。想了想,郑重地放在枕头旁边。吹灭了油灯。
隔壁。
留佛睁大眼睛,目光如炬。在黑夜里闪着奇异的光,如九天之上最亮的星,只是那星忽闪忽闪,藏着不安和恐惧。又如黑色中尤泛着亮光的黑色琉璃,被人抛却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挣脱。
她一动不动,全身的细胞都调动起来,一起留意隔壁的风吹草动。
咳嗽声时断时续。
过了好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去,渐渐平静了下来。黑夜又陷入死寂,静的可怕。
留佛闭着眼睛。轻轻颤抖。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大约半刻钟。两个大大咧咧的勾魂鬼卒便出现在那尚有余温的尸体旁。
留佛闭着眼睛,也隐约听到那两个鬼卒抱怨人间的天气,讨论着还有几个任务就能交差了。还听到爷爷的魂魄陪着笑对他们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留佛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只是那气息熟悉却带着阴气沉沉。这让她的手不由微微一动。
爷爷的手轻拂过留佛的憔悴的小脸,不再是温暖干燥,轻的凡人根本察觉不出。好一会儿,两个鬼卒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上路。
留佛闻言,眼珠蠕动了几下,眼角蓦然溢出一滴泪,划下来没入枕头。爷爷见此,愣了一下,随即心疼的叹了口气。随他们消失在房间里。
留佛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她一个人了……这屋里也没有爷爷的呼吸了。爷爷已经被带走了。
浑浑噩噩,直到天亮。留佛苍白的脸有些虚脱,她眯着眼睛打开门,看到外面,不禁一愣,甚至不知昨天什么时候下的雨。
雨收云歇,空气清凉沁脾,微携凉意,翠木茅屋后,一垄新坟。
留佛跪在清简的墓碑旁,一张一张往火盆里扔着纸钱,面无表情,苍白虚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旁边只有零星几个前来哀悼的人,都是和爷爷的关系不错的老头儿。那个胆小懦弱的郎中居然也来了,他站在老头儿们后面,看着成为孤儿的留佛,竟也是一脸悲戚。
远远的,几个好事儿多嘴的婆子,聚在一起,对着这边不停地指指点点。
不用想,留佛也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
有个和爷爷经常一起下棋的老头是在看不下去,抄起旁边的铁锹,将她们撵地一哄而散。
几个人祭拜完后,老头们有的摸摸留佛的小脑袋,有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顿话后,便都长叹而去。
郎中留在最后,待其他几人走后,方迈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留佛身边。细看去,眼角尤有泪花闪烁。他看着一身孝衣的留佛,脆弱的像盛开在严冬中摇摇欲坠的小花,这让他心酸不已。
留佛抬起失魂落魄的眸子,看着这个平时不怎么待见他们祖孙的郎中,竟不由有些悲哀,这是除了她唯一一个在爷爷简陋的丧礼上流泪的人。
她随后低头看了自己身上宽大粗糙的孝衣,悲戚地发出一声“呵呵”的声音。这是她七年来穿过的最新最完整的衣服,不曾想————竟是孝服!
风吹来,衣袍猎猎作响,留佛几欲摔倒。
郎中上前扶住留佛的身子,并紧紧抱在怀中,感受到她粗麻布下瘦骨嶙峋的身体,心中怜惜更甚。
留佛闻着郎中身上的淡淡草药味儿,低眉抿唇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风止。郎中松开手臂“留佛丫头,节哀吧,你爷爷也算是寿终就寝,他年纪大了,也熬得太久了……这对他,也算是解脱了。你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你爷爷他想必也不愿看到你为他太过伤心欲绝……”
郎中爱怜地揉揉留佛乱糟糟的头发“听你爷爷说,你要离开这里,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只是希望你能生活的快乐。”说罢,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小棉布包。
“这里是几两碎银子,还有几瓶伤药,和一些补血气的药,不值什么钱,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郎中看着留佛惨白的小脸轻生道。
留佛没有推辞,她轻轻接过。“谢谢你……”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郎中皱眉,喉咙哽咽了一下。拍拍留佛的肩膀,有些狼狈的离去。
天地变得无限大,留佛一身麻衣孤寂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