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炼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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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炼诸天-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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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大璟百姓,尤其是千百大璟官吏眼中,那里面只有一种人……

    酷吏!

    那些习惯于月黑风高下行动,每每以雷霆之势冲入官宦家中,将一家人举族羁留的酷吏们,就好似神话传说中的凶恶夜叉,月下吞命,不留生机。

    民间早有传说,悬镜不进,明镜终尽,入此门中,百不全一!

    这并非虚言夸大,这座青灰的城墙,百年来已不知吞噬了多少官吏豪绅的生命。

    明镜院里真的有鬼,一只会吃人的恶鬼……夜叉!

    人间有夜叉,烨京有叶差……与“夜叉”两字同音的叶差,皇帝亲自任命的明镜院首座,悬镜门后千百凶残酷吏之冠。

    仲夏午后,炎风缓送。

    然而这阵风行至烨京皇朝的西南五里,凝滞的空间却令原本荀烈畅意的它举步维艰。

    下方一股阴寒凶绝的怨气直扑而来,阻断了它畅行欢送的步伐。

    这股气息中仿佛回荡着数以千计的哀嚎悲恸,那是一种控诉,是千千万万痛苦绝命于那座高耸城墙后的亡灵,对这残酷世界的控诉。

    正是因为这份怨怼凶煞,才令坐落于烨京中心繁华地带的这座城中城,显露出与四周截然不同的阴寒凋敝。

    烨京的百姓,乃至文武百官都不喜欢这种阴寒,但是有人喜欢。

    折损的阳光自半开的窗户透入,却止于窗前一尺,难及内中。

    内中是一片常人难以忍受的黑暗,明镜院首座叶差,于这份黑暗中,掌灯读观。

    静谧的空间,唯有一丝阴风伴唱,然当那阵风掠过这间城中城内的平凡矮屋,接地的阴沉凝滞了风,阻断了天与地,在这片烈阳煌煌的人间,隔绝出一副夜叉凶魔的领域。

    阴暗凝滞了一切,更模糊了一切,就连烛光下那张明镜院首座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仅仅这毫厘烛光,尚不足以照出……夜叉!

    一道身影自外而入,凝滞的烛光将身影投在壁上,映的纤细颀长,随着身影的接近,壁上的影渐渐趋于正常,最终恢复到寻常的人形。

    来人并未蹑手蹑脚,然自其现身直至来到近处,此人不止未发出任何一丝脚步声,就连那垂荡的衣袂都不曾舞震一下。

    单单这番外物不侵的修为,已足以供此人在大璟军部谋求一个不低的差事,然而此刻他来到叶差身边,一副与他身貌完全不相称的奴颜婢膝,俯首一拜。

    “禀首座,范汉平死了。”

    相较于“首座”一词的谗谄,后面五字平淡的语气,仿佛回报的内容并非一条生命的消失,冷漠的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与人性。

    冷漠的不止是他,还有那风、那影、那屋、那椅……甚至就连本该有一丝温暖的烛火,此刻都表现的异常冷漠,毫无波动。

    然而,最为冷漠的依旧是那道左右一切,阻碍天地通融的身影,那尊暗影夜叉。

    叶差并未刻意表现的漠视生命,因为不需要,多年稳坐明镜院首座的宝座,早已令他无需如最初那般,刻意的装出对生命的漠视。

    今时今日,他已能完全做到将旁人的生命视如草芥,任意摧折。

    倏然,烛火映出的那道视线,眼神微微一动。

    “范汉平死了,你杀的?”叶差以平静的语气质问道。

    被首座如此质问,回报之人顿时吓的一阵哆嗦。

    “属下不敢,范汉平是熬不住刑,暴毙而死。”

    “那就说清楚,他是死于刑讯。”

    “是,属下失言。”

    明镜院虽不属三省六部,却是皇帝陛下钦定的官府机构,自然不可草菅人命。

    犯人于明镜院内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就叫草菅人命。

    反之,若是死于刑讯,便只是一桩意外。

    刑讯本就难免失手,不伤筋动骨,岂能令奸徒吐实。

    明镜院可以担起千百桩意外失手,但却不能有一丝草菅人命落人口实。

    叶差眼中的一丝波动消失,似乎对这个关乎人命的信息再也没有一丝兴趣。

    回报之人保持躬身奴态,修为超凡的他,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沿颊而下。

    “他挨到第几项了?”叶差忽然折回,如此问道,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不是对“生命”,而是对“第几”。

    明镜院内存放着历朝历代,去芜存菁的三百二十六套刑具,来人回禀的那个“范汉平”,叶差所知晓关于他的最后一个信息,便是在受刑。

    这道命令是叶差亲口颁下的,而且他颁令时并未言明用那套刑具,或者从哪套开始,至何处而止。

    明镜院首座未言明,那就表示用刑时从第一套起,直至第三百二十六套。

    然而明镜院创立至今,从未有人能在尝遍三百二十六套刑具后,仍旧能保留一命。

    因此,叶差早已知晓范汉平的结局是死。

    他此前下令对范汉平用刑,根本就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或是逼他承认某项罪名,他就是要范汉平死。

    而且自他下令后,甚至是范汉平的死,他都已不关心。

    在明镜院,他叶差就是主,是神,他要谁死,谁就必死,根本无需证实。

    他此刻唯一关心的,是范汉平死在了第几套刑具上。

    这是叶差的一种兴趣,更是他身为明镜院首座的一种乐趣。

    “禀首座,范汉平于第三十五套刑具时,气息不继,一命呜呼。”

    “三十五套……十指连心么……”叶差喃喃自语。

    三十五套刑具十指连心,便是将受刑者功力封住后,以二十根精铁钢针,自受刑者手指的两端破入,钢针自甲端破入,直至一寸方算功成。

    常言道十指连心,寻常人平日若是不慎弄断指甲,便已剧痛难忍,以钢针硬生生自指峰插入,如此酷刑所带来的痛苦,早已超出人之极限。

    这等折磨人的残毒手段,仅仅是三百二十六套刑罚中,排位三十五。

    以此类推,莫怪乎入明镜院者百不存一。

    追根溯源,明镜院本就不是一个让人能回去的地方。

    烛火微曳,回报范汉平之事的那人无声退去,由始至终此人都不曾挺直腰板,他的腰腹仿佛天生就是弯的。

    又一道身影出现,同样无声无息,同样实力超绝,同样……

    奴颜媚骨!

    此人向叶差递上几份奏报,阴暗氛围下的叶差,面目依旧朦胧隐晦。

    明镜院首座尚且如此,前来回报的那人存在感更弱,仿佛此前根本没有他的一寸半尺立足。

    叶差瞳仁中的视线未瞥向那人一丝一缕,顺手接过奏报。

    在这位明镜院首座眼中,这几份不知内容的奏报,似乎比来人本身更有价值。

    “原来如此,看来倒还真是……名副纵横。”

第187章 离家出走() 
月黑风高杀人夜,漫天乌云彻星炎……不,明月尚未登空,天际旷阳依旧,但此时此刻,眼前这一丈方圆却例外。

    这个范围内确实月黑风高,乌云漫天,因为……有夜叉!

    镇南王世子打量着眼前这名年约三十几许的男子,平平无奇的样貌,因为其自身氛围,熏染出几分阴狠。

    他叫张志,是一只鬼,夜叉麾下的鬼。

    周泰三人一言不发的跪在张志身后,头连一丝都不敢抬起。

    他们不过是重犯,而张志却是夜叉麾下的恶鬼。

    就连洛绮瑶也失去了方才出活泼恣肆,洛家本家是烨京响当当的豪门,而张志所在的明镜院,是豪门权贵的噩梦。

    所以她此刻躲到了烈非错的身后,以看似欣赏四周风景的故作之姿态躲着。

    明镜院是烨京一大凶煞,百官皆惧,但若一定到列出几个例外来的话……

    四镇一卫!

    镇国四王攘夷八方,即便是明镜院中酷吏,也不敢贸贸然惹上他们。

    百战卫为大璟第一战力,兵机侯府承载百战不殆之威,护侧皇舆,明镜院即便内有夜叉,也奈何不得这尊沙场上的阿修罗。

    身为四王之一的镇南王世子,明镜院带给烈非错的压力不比洛绮瑶,况且烈非错这位镇南王世子背后的深渊,未必比那位明镜夜叉少。

    他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位明镜院夜叉的代表,手中空扇轮转,不知是以此化解内心紧张,亦或反其道对眼前之人根本不重视。

    “恭喜烈世子圆满通过测试。”张志拱手道贺,明明祝喜,他那阴沉沉的语气感觉不到任何善意。

    他言语间没有善意,却有真相。

    测试!

    没错,测试!

    今日的异象司是一则测试!

    “为测试本世子的能力,自百里外的大狱刻意调来四名重犯,其中一人本应今日行刑正法,因此他成了午时三刻后,我见到的那具尸体,而另三人罪重而不至死,便化作于此异象司劳作多日的仆役……”

    烈非错轻描淡写的道出今日异象司之局背后的细节。

    “……为了效果逼真,应该是让他们几人真如所说的那般,在这异象司中劳作生活了几日,因此他们言语间才会透露门外摊贩,因此那些人确实见过他们。”

    烈非错的视线在周泰三人身上流过,最终落到张志面上,他言语轻松自信,似乎确实对这位夜叉麾下不露恐惧。

    张志干笑了一声:“既然要测试烈世子,戏自然要做全套。”

    言语间,阴沉的视线掠过烈非错,落到他身后的洛绮瑶。

    “今日的测试只对烈世子,洛小姐虽也接到认命,但内中所透露的异象司开府时间并非今日,甚至更严令开府之前不得随意造访,不想洛小姐竟会不尊,依旧突兀地来了。”

    ……

    她终于按耐不住,小步来到领头的烈非错身边。小声问道:“方德于无关凶案的事上说谎,现在连周泰也说谎,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烈非错步速不减,前行中斜睨了洛绮瑶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嗯!?他之前说过的……什么意思?

    洛绮瑶依旧神情懵懂,见她如此,烈非错恨铁不成钢的一叹。

    “唉~~~,忘了么,你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

    那一刻,烈非错反问洛绮瑶是否忘了今日究竟为何而来,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那时的他已洞察周泰三人在说谎,更洞察到他们的身份。

    因此,他已推测出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测试,而这场测试中本不该有洛绮瑶的身影出现。

    但事实上她出现了,违背任命地出现了。

    她受到的只是任命,而非圣旨,于是素来在洛家本家中呼风唤雨,众星捧月的她,峰峦跌宕间隐藏的那份好奇心,碰巧于今日发作,令她鬼使神差地介入此事。

    语调阴沉低寡,张志言语间,视线凝向洛绮瑶。

    被这位夜叉麾下如此凝视,脑海中关于明镜院的恐怖一幕幕涌现,此刻身无洛家众人保护的洛绮瑶,惧意渐浓,纤纤秀足下意识挪了挪,倾城娇躯更为隐蔽到烈非错身后。

    察觉到身后的稀微变化,一股无明而起的保护欲自心底涌现,烈非错身形稍稍变化,将身后的洛绮瑶更为有效的护住。

    少年故意扯开话题道:“张大人,既然本世子通过了测试,那么有些东西,该兑现给本世子了吧?”

    什么东西?

    很简单,烈非错之前收到的圣旨认命,其中有一处不合理之处,便是俸禄未定。

    即便他是富贵绵长之镇南王府的世子,但他既然被任命为朝廷的官员,为国献力,就理该享受俸禄。

    当时的圣旨不提及,是因为未能确认烈非错的能力,给予他正确的定位。

    此时此刻,测试已过,能定位了。

    “烈世子,上峰早有明示,今次为烈世子定下的这项测试,结果可分为上中下三品,分别对应的是异象司中的司探、大司探、总司探三职位。”

    “能洞察方德为杀害王利真正凶手,且找出证据,是为下品;进而能窥破周泰三人谎言,是为中品;再进一步,能推测周泰三人真实身份,是为上品。”

    张志逐一道来。

    烈非错身后的洛绮瑶不敢冒头,却暗自倾听。

    洞察方德为真凶,且找出证据……他做到了。

    进而窥破方德三人说谎……他又做到了。

    最终判断出方德三人真正身份……他还是做到了。

    斑斑功勋浮现脑海,而且这种诸多功勋是自己亲身经历,绝无一丝造假。

    这一刻,洛绮瑶心绪万般,复杂难梳。

    她暗恨烈非错轻薄无良,既有五通恶名在身,且不久前还趁机揉抱自己。

    她却又佩服眼前这道,此刻自己躬身蜷缩下异常伟岸的背影,佩服他那名副纵横的非凡谋力。

    不知不觉间,洛绮瑶心中,烈非错那本十恶不赦的身影模糊了,一道又爱又恨的种子,于少女心田暗暗种下。

    “烈世子接连过关斩将,不但识破方德,更看破三人身份,这上品俸禄自然当之无愧。”

    言语间,张志取出一块腰牌。

    “自此刻起,烈世子便是异象司总司探,属从五品下阶,食禄月四斛。”

    俸禄一月四斛的从五品下阶,这便是烈非错那异象司总司探的薪酬待遇。

    大璟素有用粮食替代钱财计量俸禄的方法,虽然实际到发放俸禄时,钱财与粮食皆可,但于粮食、钱财两者之间,朝廷更偏向于以粮食衡量。

    民间称量粮食的最常用单位是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斛。

    以烨京目前的粮价,一升优米的价格是十钱左右,一斛便是千钱,月四斛便是四千钱,一年的俸禄五万钱不到。

    烈非错脑中换算着,同时脑海浮现原身记忆中的,大璟各级官员的俸禄记载。

    ……

    炎黄新元历一一五九八年,诸公及开府位从公者,品秩第一,食奉日五斛。年间,又给绢,春百匹,秋绢二百匹,绵二百斤。给菜田十顷,田驺十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

    特进品秩第二,食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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