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靖浪府老祖宗麟太君,炎门最长,要下跪,而且跪的不是天地宗祠,是镇南王列灼,这个差她一千四百岁的晚生后辈……
这还得了!!!
老祖宗此言一出,堂下顿时炸开了锅!
“老祖宗,万万不可啊!!!”
“老祖宗,这如何使得!!!”
“烈王爷,您就起身吧,难道您眼睁睁看着老祖宗跪您么?”
霎时间,老吾老正屋彷如雷霆震绝,万端惊炸。
此等震绝八方的一幕,很快就从正屋中传了出来,传到了两处。
老吾老侧屋中,屏风后的镇南王世子接获小婢传了的新一手信息。
“你是说,老祖宗也要给我爹跪下?”烈非错确认地问道。
“是……是的,现在里面都炸开锅了,众位姐姐们都拼了命的劝老祖宗呢。”小婢战战兢兢的复述。
四周氛围倏然一黯,流风朝阳仿佛悄然遁去,屏风后蓦然陷入一股沉重凝滞。
证实了这一惊人消息,得知父亲与老祖宗竟为自己做到这一幕,烈非错……
“哈!老祖宗圣明!”
兴奋的镇南王世子振呼喝彩,面上无一丝羞愧,反倒盈满老爹受阻的得意欣慰。
一旁小婢将他这番神情收入眼底,心中暗暗浮现一句
——禽兽!
下一瞬,小婢感觉自己心语有些欠妥。
——不!是禽兽不如!
烈非错自然不知晓身边小婢的心语,更没一丝一毫的兴趣自她神情眉宇间读取。
此刻世子爷飞扬跳脱的神情,完全沉浸在老爹被将军的喜悦中。
老祖宗护短天性激扬,使出如此一招釜底抽薪。
面对如此招数,老爹……
还有翻盘的可能么?
……
“什么!?老祖宗要反跪烈王爷!”
老吾老中风云诡谲,汲汲营营于此间变化的慕容晏雪、炎雨晴两女,此刻已移足到老吾老外不远处一座凉亭。
一名神色慌乱的小婢立足于她们面前,告知老吾老中那越渐失控的局面。
“婢子不敢说谎,这会儿方姐姐等人正拼了命的劝老祖宗呢,婢子没资格入正屋侍奉,这才得了消息后赶忙出来寻大小姐。”
小婢神情慌切,额头汗珠涔涔,衣襟、袖口多处有新损痕迹,似乎是跑动间慌乱勾破的。
这是一名身无炁力的普通婢女,所以不得入正屋侍奉。
慕容晏雪投向小婢的视线带着几分审度,她第一时间并未完全即刻相信,麟太君会为了烈非错,使出跪返这一招。
凉亭四柱巍立,顶似尖塔,斗峰耸云。
四周柳叶漫漫,翠绿枝条随风吹拂,仿佛诗人手执笔絮,挥毫泼墨,依旧书写、叠画、续添着凉亭中那番独辟于暑热之外的凉凉美意。
阳光洒落,透过浮动的柳叶,在亭中两道艳美身姿上别添层影,蔚为风采。
慕容晏雪怀疑,随即又很快打消了怀疑,这名小婢说的不会有假。
小婢退下,慕容晏雪美眸仿佛偷得闲暇般淡淡四顾,似是欣赏凉亭美景。
“唉~~~,晴丫头,看来果真是你更了解老祖宗呢……”言语一顿,那双透露无奈的美眸中,一丝不平不忿洇荡漾波,激越翻涌。
“……想不到老祖宗为了他,真能做到如此地步。”
炎雨晴自慕容晏雪的语气中嗅到一股酸意,也有可能她嗅到的是自己喉间本就泛涌的那股醋味,但即便如此,她也敢断定此刻的慕容晏雪,喉间一定同自己一样酸。
“同为子孙辈,我最能直接感受老祖宗对他的宠爱,尤其他今次入住,老祖宗所表露的宠爱,甚至已达到……”炎雨晴并未说下去,但慕容晏雪那双美眸却露出了然。
眸光翻涌,她的眼前五彩迷离,烟波氤氲,层层雾气缭绕间,一件物品恍惚浮现。
一把扇子。
血玉缀根,沉木铸骨,面上空无一字,处处透着神秘的扇子。
这把扇子,昨夜她与炎雨晴皆领教过,更震叹过。
凉亭中的氛围忽地惆怅万端,仿佛两位风华绝代,却又峥嵘最后一刻,华彩将失的后宫妃子,于此凉亭中结伴自怜。
晨风阵阵,凉意飘飘,恍惚间,炎雨晴想到一件事。
“在我记忆中,老祖宗以往虽对他纵容宠爱,却不到这种地步……即便是他今次初入我们府上时,老祖宗对他的态度依旧近同往昔……”炎雨晴思绪突起,纤纤食指似乎习惯性地,指尖抵着粉腮,彷如承托助力般。
她如此一说,慕容晏雪思绪一涌。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几分这种感觉,让我想想……”
慕容晏雪同样食指抵腮,这一刻两女美态同归,如出一辙,仿佛真是血缘姐妹。
“似乎是四日前开始的……莫非是因为那小子上了纵横榜,令老祖宗更为惜才护犊?”炎雨晴想到这种可能,但又不确定。
“算了,老祖宗千年沉淀,非是你我短短时间所能揣度……”慕容晏雪放弃追究,下一瞬,她忽然魅艳一笑。
“……抛开这点不谈,即便此刻老祖宗使出返跪这招,我也依然有办法……破解。”
……
老吾老正屋,满堂皆乱。
老祖宗麟太君使出杀手锏返跪,以此倒遏镇南王列灼的跪地拜求,面对如此一招,镇南王列灼似乎真技穷了。
他只是依旧跪在那里,拜求老祖宗不要袒护孽子。
满堂众婢呼天抢地跪求老祖宗不可,一时间整个老吾老正屋颠乱倒错,不堪言说。
倏然,一道明媚倩影自老吾老门楼穿过,门楼屏风承接着自外透入的晨阳余光,一抹光晕带着屏风上之上书画妙影,直直透在倩影背上。
那明媚韵色,仿佛宣告老吾老此刻这场颠乱错局,得以清风抚平。
“老祖宗,大事不好!!”
第120章 惊宗动祖的大事()
吾老颠乱错步蹊,忽来一束压枝低。
足影蹁跹妙生顾,乍似娇莺惊院啼。
老吾老中颠乱错步,场面汲汲不堪,就在这一刻,那道明媚身影飞驰而入,仿佛一声破暗惊啼,震开黯蒙迷雾。
“老祖宗,大事不好!!”
这一声震绝全院,非但老吾老正屋,就连左右侧屋,以及四周廊庑、甚至是入出口牌楼外零星奴仆,皆受震动。
一时间,老吾老正屋堂下,一道道跪伏身影恸求不再,一双双不明所以的眸子,皆转头望来,望向……她们的主子。
对,主子。
作为老吾老中的奴仆,她们的主子无疑是麟太君,但作为炎门靖浪府的奴仆,靖浪府的主人自然也是她们的主子,或者说……未来的主人。
炎门靖浪府大小姐炎雨晴,突然而入的那道身影是她。
炎雨晴此时此刻的突然介入,令老吾老中所有的视线皆集中向她,包括麟太君与烈灼。
面对满堂举目,炎雨晴气息稍缓,随即一双美眸凝向麟太君。
“老祖宗,大事不好……三……”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炎雨晴吐出第一个字。
霎时间,人间自有惊雷起,万丈红尘百地鸣。
“……缺……”
第二字吐出。
九霄玄霆震绝破,烈日九皋旷荒合。
“……一!!!!!!”
第三字吐出,倏然……
万象更新桓宇合,乾坤终始道倾天。
三……缺……一……
三缺一!!!
竟是三缺一!!!
老祖宗,大事不好,三缺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四又四乾坤起,太极磨盘桓宇分,铿锵有力落千万,单吊一只论皇名!
麻将!
三缺一!
何等惊天动地的三字!
片刻前,老吾老外凉亭中,一段罪恶万千的对话。
……
“算了,老祖宗千年沉淀,非是你我短短时间所能揣度……”慕容晏雪放弃追究,下一瞬,她忽然魅艳一笑。
“……抛开这点不谈,即便此刻老祖宗使出返跪这招,我也依然有办法……破解。”
……
破解!
以麟太君对烈非错的宠爱,如何破解!
天字第一号解法!
三缺一!
……
“破解?”炎雨晴面露不解。
慕容晏雪春风一笑,笑靥醉人,跌宕起一阵烟波迷离:“这几日芳姐身体微恙,洛姨也有旁事耽搁……”
言语间,炎雨晴美眸阵阵泛彩。
慕容晏雪所说的这两人,皆是靖浪府一门孤寡中人,除此之外,她们另一个身份便是老祖宗的牌友。
“……然而,之前我得知烈王爷来访的信息时,已去各院确认过,芳姐身体已愈,洛姨私事已尽……”言语一段,美眸间异彩连连。
“……她们皆表示,手心痒痒。”
……
麟太君一千七百高龄,平日中除了含饴弄孙,唯一兴趣便是那百四十四张至交好友,芳姐、洛姨手心痒痒,那老祖宗只会更痒痒。
于是炎雨晴来了,带来了至极杀招……
三缺一!
老吾老侧屋中,烈非错瞠目结舌的躲在屏风后,一身感知皆投注到屋外,投注到满院花香中,表姐炎雨晴那道倩丽身影。
藏身屋中,又有屏风遮挡,烈非错自然见不到表姐那风姿绰约的丽影,但他仿佛见到了。
他见到了表姐香唇边那一抹巧笑倩兮……
他见到了表姐眸间那一丝美目盼兮……
他见到了表姐靥间那一份得意隐兮……
“炎雨晴……你竟然做到这一步。”镇南王世子恨声怒气,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一句。
失算了!
没算到她们竟然会使出如此釜底抽薪的一击!
三缺一!
这是何等可怕的绝杀!
烈非错无法窥伺老吾老正屋,但此刻整个院落的静谧,已间接向他透露,局势是何等的千钧一发。
因此,烈非错能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诅咒表姐从经往后喝水都胖。
第二件,百万份诚心地默默祈祷。
“佛祖、菩萨、罗汉、天帝、天尊、天王、大魔、幽皇、妖相、邪君……九天十地,万界神魔,求诸位保佑,保佑老祖宗她……一定挺住啊啊啊啊啊啊!”
屏风后,镇南王世子撕心裂肺,却又不敢声张的吼声无形激荡。
正屋中,老祖宗麟太君神情纠结,陷入一千七百年来最为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疼爱有加,却眼看就要被父亲押回王府抽筋剥皮的玄孙。
一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已暌违数十年头的那一百四十四位老友。
玄孙。
老友。
好玄孙。
真老友。
岌岌可危的好玄孙。
许久不见的真老友。
一个岌岌可危的好玄孙。
一百四十四位许久不见的真老友……
“事态何等严重,炎丫头,快带老祖宗去主持大局!”
麟太君有所决断了,一语落定,春秋龙鸠杖登踏铿锵,一千七百岁的垂垂老态好了,连玄孙的脸和胸都分不清的老花眼没了,浑身上下充满了“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金戈铁马,一马当先,风驰电掣地拉着炎雨晴便出了老吾老。
正屋中一种仆婢目瞪口呆,愣神地视线,直到瞥见依旧跪着的镇南王,才个个惊觉。
“老祖宗,慢些,您的疏柳茶。”
“老祖宗,等等婢子,您的玉琅扇。”
“老祖宗,这把椅子坐着舒服,婢子给您带上。”
“老祖宗,您离了那缙云祥瑞花瓶可没法安睡,奴婢给您捧着。”
“老祖宗,那捧翠玉松您一直夸看着舒心,打牌时绝对不能少。”
伴随着千奇百怪的理由,老吾老摩肩接踵的仆婢,转眼间拖家带口,锅碗瓢盆地撤了个干净。
这一刻,春风得意马蹄疾,昨夜耍尽府中人的飞炼少爷,已瘫倒地上。
他实在接受不了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老祖宗在他和三缺一之间,义无反顾……不,倒也稍稍犹豫的一会儿。
但也就这么点了,那一会儿功夫的犹豫,已令老祖宗心安理得地将他这位视若珍宝的玄孙给卖了。
我还比不上一副麻将!
飞炼少爷非常清晰地确立了这份认知,这份万千悲凉,难以苦诉的认知。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更悲凉的事还在后面了。
“还不出来,想躲到什么时候,错儿!”
第121章 得此一炁,沧海斗量()
“还不出来,想躲到什么时候,错儿!”
一声严喝自老吾老院中响起,这一声并不带雷霆,然而躲藏于屏风后的镇南王世子却感觉雷霆炸现,暴亟人间。
烈非错自屏风后慢慢步出,他的神情间有一丝慌乱,他内心的慌乱更是惊涛骇浪,但他的步子却很稳,仿佛这双腿已不是他的了。
少年来到院中,视线注视着自正屋步出的父亲。
“在父亲看来,一个身怀绝技,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的炁者伯盈,有几层机会战胜一名炁玄境界的强敌?”少年一丝慌乱的神情忽而收敛,严肃端正的向父亲问道。
镇南王的面容上不见怒色,神情间更是似乎状若思考。
十数息后,仿佛真的思忖过一般,镇南王认真的回答道:“毫无胜算。”
烈非错又露出思考神情,续问道:“那若是此人不求胜,只求能从炁玄之手脱逃呢?”
“同样毫无胜算。”
“哦,原来如此……那孩儿决定还是不逃了。”
烈非错权衡一番后,如此回答。
没错,打不打的过是替自己问的,逃不逃的了同样是替自己问的。
少年一副认命的表情,一步步走近,直到与父亲咫尺相望,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孩儿见过父亲。”
镇南王列灼神情淡漠,不露一丝怒火,唯独两眼炯炯透神,威灵震怒。
“为何如此做?”列灼语气平静的问道。
烈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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