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只是……还没有适应。”夜央回答得有些许失落。
“没忘便好,望夜师爷你早日适应!”许相梦说罢一把推开夜央。
宁儿和她的娘亲出县城去了,宁儿朝着许相梦和夜央挥手,她脸上所带的笑容恐怕是许相梦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
许相梦二人回了县衙门口,成城几人在县衙里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瞎撞。
“大人,你可回来了!”金劲正跑出大门,一脸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许相梦一脸嫌弃问道。
“大人您怎么还背着包袱,您要去哪儿呀?”
“我不是要去哪儿,我是从哪儿回来!”许相梦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瞥了夜央一眼。
“大人这些都不重要,现下事情很严重……”
“这次又是谁家的猫狗丢了?”许相梦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玩弄着手上的小野花。
“不是谁家的猫狗,是李老爷的女儿被绑票了!”
“什么!”许相梦惊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第十三章 女子之身()
许相梦脑中的记忆不停滚动,李老爷的女儿,不正是送来喜帖,几日后要出嫁的那位李小姐吗?居然在这紧要关头被绑票,那贼人也是够胆大妄为。
“果然是件大案,非要本老爷亲自出马不可了!快聚集成捕头他们,在大堂商量应对之策!”许相梦边说边走进县衙,那副急促而认真样子反倒真很有知县大人的架势。
大堂上,李老爷已经离去,留下一个家仆在那等候消息。
“成捕头,现在情况如何,李老爷是否有收到勒索信?”许相梦放下包袱和花束在桌上。
“是,李府人来报信,受到歹徒勒索信,开价五万两白银,三日后的申时在城外的风雨亭赎人。”成城回答。
“我们老爷已经回去准备银子了,大人可一定要救我们大小姐呀!”李家家仆一脸哭像说道。
“你就是李家的仆人吧,待会儿我吩咐完这里的事,还要麻烦你带我去一趟李府。”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许相梦那副严肃的官架子也不知道为何而来,但她这次是认真的,身处其位,必谋其事,既然决定继续冒充这个知县,自然不能只求清闲。
“成捕头,虽然我们对此事还无任何头绪,即便可能是无用功,还是要请你带着人搜寻这高涯县内县外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点,特别是那个风雨亭的附近,一定要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
“是!我们走。”
成捕头几人接了指令便匆忙行事,许相梦这才注意到大堂中还有夜央的存在,原来忙碌真的可以让人忘掉许多。
夜央一身仍旧是湿透的,手上的裹布渗出了的血迹混着水是浅浅的红。
“夜师爷……”
“大人有什么要吩咐我吗?”
“你去整理一下自己吧,生病了本老爷可没空给你买药!”许相梦说话的语气竟然能这般冷静。
“那我待会儿去李府找大人。”夜央说罢便往里去了。
许相梦不禁望着夜央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她又瞥见那一束小野花,想起宁儿说的那些话,心里竟滋生死对夜央的愧疚之情。
“大人,要前往李府吗?”
“去!”
许相梦随李家仆人赶到了李府,李府内外早已挂起了红绸彩带,却无法再有半点喜庆气息。
府内此时已是一团糟乱,李老爷奔波搜集现银,李夫人得知女儿被绑的消息则是病倒在床。
“你们小姐是在她自己房间里被绑走的吗?”
“应当是,今日一早,我们发现丫鬟心梅被打晕在小姐的房里,昨日最后跟小姐在一起的便是心梅。”
“带我去你们小姐的房间,还有,把那个叫心梅的丫鬟也叫来。”
“好的大人,请跟我来!”
家仆领着许相梦去往了李君俪的房间。
李府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花园就让许相梦走得晕头转向,若没有家仆的领路,怕是能在此迷路个三两天。
李君俪的房间终于到了,家仆推门让许相梦进去。
“有劳了。”
“大人,您在这先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我这就去把心梅找来这里。”
家仆退下了,许相梦便进了房间,大户人家的住处果然非同一般,这一个房间无论构造还是装饰都叫许相梦为之震撼,也羡慕不已。
“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啊,这么奢华,这么整齐,这么干净!”
许相梦在进房那一瞬间便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彻底把查案之事抛诸脑后,而是在房里四处游走,对着房内的一切美物大发感叹。
掀起珠帘那一刻,许相梦当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美瞎了,衣架上整齐挂好的那套华丽婚服,妆台上华贵闪亮的凤冠,对于一个青春少艾却从未穿过女装的许相梦而言,那得是多大的诱惑。
“也太漂亮了吧!”许相梦赞叹道,心里默想:要是有人能送我一套这么这么华丽的婚服,不管是谁老子都嫁定了!
光看哪能满足许相梦对婚服的幻想,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衣裳,那质感,就像是新生婴儿的皮肤一般柔滑,衣裳上精致的绣样,高贵大气而不失优雅,面对这么一件天上有人间无的仙女之裳,许相梦彻底忘记了所有。
许相梦像是完全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行为,她取下那婚服穿在了自己身上,沉迷在镜中那幅高雅华贵之中。她许相梦更不禁伸手去触到妆台上的凤冠,那一刻,她再也不想当一个男子,而是全心想当一个美丽的女子。
许相梦将凤冠随意摆在头上,这一刻镜中人才是真的自己,一个花容月貌,青春正好的女子。
“原来,我是个女子呀!”许相梦不禁冷笑。
恰像是命运狠狠给了许相梦当头一棍,她正沉迷于被自己不小心释放的另一个自己的容貌,夜央竟穿院过园来到了李君俪房前。
房门敞着,夜央以为是许相梦在里面查探,便无所顾虑踏了进去。隔着一道珠帘,夜央望见身着华美婚服的女子侧对自己。
夜央并没猜想那人是许相梦,直到他轻步走去,撩起珠帘那一刻,许相梦惊恐而转过身,发上的凤冠颤动砸落地上,二人相视那一段,各自起伏不定的心绪。
“许相梦,完了,你这次真是鬼迷心窍自投死路了,这次看你要怎么解释,怎么脱身,怎么自救?”
“大人,心梅来了!”家仆的声音从院子里穿来。
许相梦心里一颤而回过神,忙拾起地上的凤冠,慌张万分,深恐来不及脱下这厚重婚服。
珠帘散落坠晃着,许相梦转头已看不见夜央,只听见一声房门关闭的声音。她猜到了是夜央在为自己打掩护,便小心翼翼脱下衣裳放回原位。
家仆带着一位头上裹了一圈裹布的丫鬟来到房门前,正看见夜央将房门关上。
“夜师爷,大人应当在里面吧?您为何把门关上了?”
夜央不紧不慢地关上门,微微舒了一口气回头,很自然地回答道:“大人在房里有些发现,想证实一下,便让我出来外头侯着,你们也先在这儿侯着吧。”
“那我们就在这等大人出来。”
老实的家仆并为疑心什么,便也站在一旁侯着。
没多久,许相梦便从房里出来,看见夜央那一眼,神情立马变得很不自然,转过头不看他,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许相梦转身进屋便就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一个二郎腿,心里的紧张感完全没有消去。夜央往珠帘那边瞥了一眼,暗自庆幸许相梦并没有慌乱到随意将衣架弄乱。
“你就是心梅,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昨夜的情况,把你知道地都说出来就行了。”许相梦有些心不在焉问。
“是,知县大人。”
心梅一看便知是的胆小的女子,还未开始讲述,目中惧色早已显而易见。
“昨夜晚饭后,小姐便一直待在房中,直到大概戌时,小姐却突然说要试穿新送到的婚服,让我把门前看守的家仆都支开……”
那一夜很安静,李君俪的房间只点了一支小蜡烛,较平时昏暗不少。
心梅取下婚服给李君俪穿上,又给她戴上凤冠,李君俪气质典雅,如出水芙蓉一般脱俗清雅,红得发火的婚服衬得她实在美极。
“小姐你穿上这婚服,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心梅站在李君俪身后,望着镜中的她由衷赞叹道。
“是吗?”李君俪起身转过,笑对心梅说道。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心梅后脑乍地受到猛重一击,一昏过去便到了天亮。
第十四章 毫无进展()
许相梦仔细听着心梅的回忆,才算是暂时将方才那短暂而慎人的大事放在了一边。
心梅的讲述在许相梦听来并没有任何破绽,一个女子想试穿一件精美到无与伦比的婚服,完全理解,支走男仆人,合情合理,难道真是那个歹徒积了八辈子阴德才掐到这个天时地利的时刻下手?
“这么听来,那歹人也是上辈子积德了,竟能这么顺利地劫走李小姐。”许相梦道。
许相梦这一话道出只造成一片无声,她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说的不妥,便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这个房间这么整整齐齐,竟一点也不像有贼人来过的样子。”
许相梦这随口一句,倒让夜央有了些思绪,问道:“李小姐被绑走之后,这个房间打扫整理过吗?”
“没有,这房间今日都不曾有人来过。”心梅回道。
夜央从椅上起身,环视一番房间四面,又朝着珠帘那边走去。
许相梦不知夜央想什么想做什么,只是一听那珠帘被撩起的声音,心中便不由得一颤。
夜央走到妆台前,上面一切摆放整齐,抽屉和匣子里的各金银饰物也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夜师爷,你干嘛呢?”许相梦突然从夜央身旁冒出来,双眼满是疑惑。
夜央被小吓一跳,转头看心梅和家仆还站在远处,便小声问许相梦:“大人进来还未动任何东西之前,这件衣服便是如此整齐挂在衣架上的吗?”
许相梦心里一怔,完全不能清醒思考夜央问这话的缘由,便着急回道:“我当时只是随便穿来玩玩,你可不要误会呀!”
“大人的事我一概不过问,我只想知道大人第一眼看到这婚服时,它是否与此刻毫无二样。”
“总之,我已经尽力照我所能把婚服挂好了,就算差点那也只是一点。”许相梦心虚道。
夜央大概明白了许相梦的话,这样一来,整个房间的疑点也是太多,除此之外,夜央总觉得整件绑票的案子就是一个天大的疑点。
“夜师爷,你想什么呢?”许相梦朝着思索入神的夜央挥挥手。
夜央回过神来,眼神一看向许相梦时,便见她不自觉躲闪开,一副心虚的模样。
“恐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这次可不是丢的大花,是活生生的人!”许相梦突然又变得很严肃。
“不知大人有何发现?”
夜央这一问可让许相梦傻了眼,自己这会儿心里烦躁的可都是那件婚服惹起的大祸,哪儿有心思去发现!
“本老爷想知道夜师爷有什么发现?”许相梦装作认真的模样问。
“绑匪来时,李小姐正穿着婚服,而此刻,婚服确完好无损地挂在这里。”
“或许是绑匪觉得这衣服太重了!”许相梦不由得想起自己穿着那衣裳的感觉,说道。
“哪个绑匪会在绑人时花时间给那人换一件衣裳,如果他那么做,不正是给了院中人发现他的机会,即便真如大人您说的,绑匪当真嫌这婚服过于繁重,也不会在从李小姐脱下它以后还整整齐齐挂好吧?”
“这……”许相梦无言反驳。
“况且绑匪要钱,这婚服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而且这屋里也有许多贵重财物,可绑匪却一样未动。”
“夜师爷说的很有道理呀,谁会嫌钱多呢,如果我是那个歹人……”许相梦正说得来劲,忽地一瞥见夜央,一下跟没了气似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歹人。”
夜央不做声,走去了屋子的另一头,是隔间的书房,书桌,书柜,每一个角落皆是整洁无疑。
许相梦也无事晃着,蓦地发现书桌后方的书柜下的空隙间露出一角宣纸,于是便去拾了起来。
画上只能见一个亭子和亭外不远处流过的一条河。许相梦不懂画,只是觉得这画实在有太多空白,显得太过单调。她注意到画上亭中的两点墨迹,以为是脏物便用指头抠了抠,却不见掉落。
“夜师爷,你看这幅画如何?”许相梦举着画朝夜央一笑。
夜央的目光由许相梦的脸移到画上,先是很无意地说道:“这画的留白很有特点……”
夜央说着取过许相梦手上的画,细一看便发现这画中的亭子便是风雨亭。
“这就是风雨亭,风雨亭健在城外往南,那地很空旷,只有一条河。”夜央道。
“李小姐自幼生长在高涯县,去过风雨亭也不足为奇,喜欢那地景色便画了出来,应该与她被绑没什么关系吧!”许相梦一把抽过夜央手中的画道。
许相梦说的很在理,夜央也暂且只能认为一幅李君俪随手而做的画能是什么疑点。
“看来这房间是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不知道成捕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许相梦和夜央二人出了李府,许相梦一路盯着夜央不放,为在李府穿婚服被他看见一事耿耿于怀却不说话,只等走进了县衙,许相梦才忍不住了。
“夜师爷,为什么你路上都不和我说话,不问我你心中的疑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尴尬!”
夜央微微转过头看着许相梦,无比冷静地开口道:“大人想让我说什么,疑惑什么,问什么?”
夜央这副事不关己,毫不在乎的模样真叫许相梦气愤不已,如果可以,她多想狠狠抽他一顿。可此刻,她只能压制怒火,硬挤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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