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许相梦睡得着实安稳香甜,央宸浅浅入眠,早于许相梦醒来。因着央宸将许相梦拥在怀里,许相梦倚靠他身上,二人紧紧相贴。
许相梦一只手搭在央宸胸前,几只纤手指头微微颤动,央宸情不由己伸手抓住许相梦的手,冰冰凉凉,央宸不禁握紧她的手,心中的怜惜之情越发浓郁。
许相梦一觉安然睡到自然醒,她不自主地身体轻颤几下,微微睁眼却见眼前近处有一张脸庞,模糊间看着熟悉,一吓睁大眼才发现此人非彼人。
央宸见许相梦醒来,他没有半分逃避的意思,双眼果敢直视眼前之人,而许相梦,一刹乱神之后,几个灵动翻滚翻出了央宸的怀抱,她懵然坐起,并不觉得是央宸是对她做了什么。许相梦只记得她做梦梦到了夜央,因此自然而然就认为是自己将央宸当做了夜央。
许相梦这样反应还不算完,她更是突然跪了起来,一副苦急表情求道:“求皇上恕罪,我绝对不是有意冒犯的!”
“你为何跟朕求饶?”央宸并没有责怪。
“我做了一个梦,这才没大没小地抱了皇上,求皇上千万要饶恕啊!”
许相梦急着还俯身一磕头,央宸明白了许相梦突然跪地求饶的原因,又看她如此慌急失措的模样,不禁流露一丝微笑。
“你做了什么梦,跟朕说说。”
“啊……”许相梦抬头委屈一脸,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许相梦扭捏着还当真不好意思起来,但她心里却是万分喜悦,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道:“我梦到,夜师爷了。”
许相梦害羞得低下头捂住脸,央宸却突然变了脸色,他狠地一皱眉,起身便离开。许相梦脸红许久,再抬头时已不见央宸,她环望周围,只见央宸脚步如飞,匆匆而去。
“哎,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呀!”
许相梦起身追上了央宸,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如此看不惯自己,但许相梦坚定了信念,不管央宸再不喜欢自己,她也当定了他的二弟媳,除非他和夜央断绝关系。
这次,许相梦可算吃一堑长一智,清晨的初阳由东颤升起,那她便背阳而行。二人终于走出了野林,在大道竟然还无比幸运地遇到了去往高涯县城的马车。历经艰苦之后,剩下的就是一路顺利。
这一路,许相梦是欢歌轻唱,明明唱得没多么好听,却洋溢着她一整颗心的喜悦,回到高涯县,她就可以见到夜央。央宸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但看起来却是他一直以来那副让人恨不得敬而远之的模样。
许相梦和央宸在黄昏之后终于回到了县衙,许相梦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目的地不是房间也不是其他任何地方,而是牢房。
通往牢房那条路上,许相梦遇上了刚从牢房离开的风痕。许相梦跟风痕解释了央宸允许她每日去一次牢房,风痕相信便将钥匙交给她。
许相梦拿到钥匙便如飞奔去牢房,而远远站着的央宸心蓦然生怒生妒。
不过离开几日,县衙后园花坛里的花绽放不少,对于央宸而言,那便是近身的危险,无声锋利的刀剑。
牢房里,所有人无心饮食,许相梦几日没来,今儿又是一日,虽然风痕给出了解释,说是她有事出去了,可他们依旧放心不下。
“你们说,大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成墙问道。
“不会的,大人,她吉人自有天相。”连成城都只能如此平复自己的担心。
“那大人为什么出去这么长时间,是为什么事?”毛小猜一脸忧心。
“大人不会是丢下我们逃跑了吧!”
金劲胡言一句引起公愤,成城他们全向他抛去鄙夷目光,只有夜央,太过安静。
“金劲你说谁逃跑了呀?”
众人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往过道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疾步走来,虽是女子装束,但他们都能认出来,这个女子就是许相梦。
许相梦径直走到金劲牢前,趴在栏上正惊讶的金劲还没来得及有其他想法,就被许相梦一把拽了住。
“刚刚是谁说我逃跑了的,是金劲你吧,都蹲在牢里了还敢造我的谣,难道不怕你的乌鸦嘴说中吗?”许相梦并非真怒质问道。
“哪能啊,大人才不是那样不重情意的人!”金劲赶紧道。
“金劲就是稍欠揍,大人给他点教训。”成城毫不留情说道。
“会的,绝不放过他!”
许相梦又带来了欢声笑语,明明都蹲在牢里了,明明连性命还堪忧,但聚在一起还是会尽情欢乐,人生苦短,及时尽欢。
许相梦和几人调侃金劲够了,她终于转身面对夜央,二人相对久久,许相梦的一笑还是挥散了夜央心里所有在此刻都已不重要的挂心。
“夜师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一夜,许相梦留在牢房没有离开,一夜,央宸未眠。
许相梦早早离开牢房,久别的重逢,正如世人所说的小别胜新婚,只有夜央,是她的心中永远的牵挂,远远不忘,近也念想。
许相梦扔着钥匙跑走在园中小道上,钥匙高高飞起又落在手心,许相梦脸上的喜悦笑容更胜阳光灿烂。
许相梦手心接到钥匙,再将它高高抛弃,这一抛,钥匙不偏不倚落在一只手掌之上,只是并非许相梦的手掌。
许相梦的笑容突然隐去,小道前方站着央宸,神色凝肃非常。
“皇上。”
“你也想进牢房吗?”央宸的语气甚至比最开始还冷厉。
“啊?”
许相梦大概知道了央宸的盛怒为何,还不是在牢房里逗留无视他的旨意。但许相梦所想实在没那么深,她谨慎着往央宸过去,两根指头去捡央宸手掌之上的钥匙。
许相梦心怀忧惧,不料央宸竟一把夺了她手中的钥匙,甩手一扔,钥匙当着许相梦的面掉进了池塘,而央宸,连眼睛都不眨。
事实是央宸的绝然已然有了缺口,钥匙落水一刻,他无动于衷,可当许相梦跳下池塘时,他的心被狠狠牵动。
许相梦半身在水下,俯身摸索着被央宸丢掉的钥匙,眼中满是焦急。央宸侧目注视此刻的许相梦,同样的焦急面容,却不是那夜雨中,为他所紧张的人。
许相梦摸到了陷在池底泥里的钥匙,刹那笑容浮上笑容,吸引央宸目光的同时,也扯痛他的心。
许相梦紧紧握着钥匙往池塘上爬,却不料央宸再一次夺走了她手上的钥匙,此次他没有随手扔进哪个窟窿,而是死死地握着钥匙,扬长而去。
“你凭什么抢我钥匙,你还给我!”
许相梦饱含恨怒地一喊,央宸的脚步蓦然顿止,但他并非心软,反而更加强硬,说道:“从今往后,不准你再踏进牢房一步。”
“我不,我就要去,你不给我钥匙我自己开,开不了我就砸门,我不要任你摆布!”
“你若敢试,朕就杀了他们所有人,给你陪葬。”央宸一句话要了所有人的命。
“你是皇上,我们都是你脚下的蚂蚁,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你踩死我啊,踩死我啊!”
许相梦撕心裂肺地一喊,狠狠跪倒在地,而央宸,终究头也不回地离开。
央宸是皇帝,天下是他的,央宸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
坐拥天下等同于高处不胜寒,万人之上相当于孤身只影。
将那重卸不下的身份推离片刻时光,央宸只是一个凡人,他有暗藏的心事和心伤,无人知晓的痛苦和煎熬。
红尘千趟过,形形**,逢场作戏之后,央宸只是一个男人,会爱上,有野心,有柔情,会嫉妒。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绮梦秘事()
许相梦绝意静坐房中许久,她永远斗不过央宸,在央宸面前,她就像一只无能为力的弱小蚂蚁,他高兴时给一星点好,他生怒时便可以随时踩死自己。
然而许相梦终究还是猜错了央宸的帝王心,央宸强硬的心上已然出现了一道裂痕,是许相梦所赐,她竟不知。
许相梦关上了房门上床睡觉,一月之期已悄然过半,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开始行动。
“老天爷,就算我最后也逃不过一死,但我绝不能任那个臭皇帝看扁!”
县衙外,央宸去到了绮梦楼,他虽然还是找了弱云,却不是谈情说爱,只是借了一方安静之地,借酒浇愁。
日落孤影,许相梦起床准备出门,虽然央宸万般伤她,但她决定了绝不放弃,尽管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拼力一搏。
许相梦走出院门,迎面走来了迟公公,许相梦本就没什么愉悦的表情,看见迟公公想起央宸来就更没了好脸色,许相梦就跟没看见迟公公似的故意绕开他走过。
“刁民,你不会又要逃跑吧?”
许相梦只脚下稍一顿止,话也不应,头也不回就自顾着走远。
“这刁民怎么越来越……像皇上了呢?”迟公公茫然一脸,又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道:“呸,皇上怎么会像她这个刁民?”
许相梦先去到一家馆子随便吃了点晚饭填肚子,之后,她来到了那天看见很多人运送着车辆经过的那条通巷。许相梦并没有立刻开始守株待兔,而是沿着那条街以及相近相通的街道走了一遍。
等天色真正黑下去,街上的百姓几乎散尽之后,许相梦找了一个长大的竹篓来到那条通巷,她将自己塞在竹篓里,靠在墙边,开始漫长的等待。
一夜是漫长的,对于睡了一天而此刻毫无睡意的许相梦来说更是漫长不见终时。藏身竹篓中的许相梦瞪着两只眼睛从空隙间张望空荡寂静得连鬼影风声都没有的街道。
绮梦内,无数人醉生梦死,而央宸今日也体会了一次醉死的感觉,桌上倒着酒壶酒杯,央宸也已醉倒。
梦入醉境,许多事早已铭记在心。
一夜过去,许相梦不知怎么的还是睡着了,竹篓斜横通巷,而许相梦,竟是扑倒睡着的。
清晨,许相梦耳边响起些些人声,她挣扎着醒来,稍一动弹便整个人连带竹篓砸在地上。
“啊,痛死了!”
许相梦只觉得全身酸楚不适,她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从竹篓里弄出来,重获自由的许相梦却陷入另一个尴尬境地之中。她的动静引来了不多人围观,但即便是不多人,那也是严重损伤她“知县大人”的脸面的。
许相梦不知,此刻的她,蓬头乱发,更是满脸深浅压痕,任谁也认出不来她是哪门子知县大人。
“娘,这个哥哥好丑啊!”围观一个小女孩突然说。
“丑?”许相梦的心里果断崩溃。
围观之人又多一些,许相梦在地上坐了片刻,当心神回转之后,她赶紧爬起来逃跑,像个被围观的怪物一般慌急逃亡,她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绝对有不对劲。
许相梦一路狂奔,这样便更引得行人往她看去,越招惹眼球许相梦便跑得更快,如此递进,许相梦终于跑到了头,她躲进不知哪条巷子里。
“我跑什么呀,我怎么丑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许相梦一头雾水,又不太敢出去,总觉得每个人看自己都跟看怪物一般,说好的人人的称颂的知县大人呢?居然都是的骗人的吗?
许相梦靠着巷子的墙挪移着,转折处,她累得蹲坐在地上。歇息许久,许相梦突然听见转折的那条巷子传出人声,许相梦第一个反应是逃跑,一下停顿,她又扭头趴在墙上偷望。
许相梦眼前所见的,是几个男人搬着似是很重的东西,将它们一桶又一桶抬上一辆马拉板车,或许是所有马车长得都差不多,许相梦又觉得这车似曾相识,当两个人牵着车离开时,许相梦更觉得场景也是眼熟。
“会是那晚那车吗?”
巷子后已没人,许相梦大胆走了过去,只嗅到一股油盐酱醋混杂复杂得令人作呕的气味,她突然意识到,方才整车运走的东西该是泔水没错。
“咦,我这真是自找罪受!”
许相梦正想转身赶紧走,但她瞥见搬出泔水的院门虚掩着,不知怎么的就起了心思。许相梦从巷子里当真看不出两旁都该是些什么铺子,当她悄然推开房门走进去,这大花园看着着实眼熟。
“这不是……”
尽管每个院子中的设置都差不多,但不同的设计却还是能让许相梦认出,这里便是前几日才来过的绮梦楼后园。
“哦,原来那些木车是用来运泔水的!”许相梦似是恍然大悟。
许相梦本想转身离开,又蓦地有了一个想法,她一摸自己的脸,感觉不出太大的不对劲,但她还是决定去绮梦楼里找个姑娘借个镜看看。
绮梦内,酒色脂粉之中的疯狂迷乱结束过后,一切依旧归于安静。二楼弱云的房内,她与央宸同寝床上,褪尽衣裳。
央宸恍然醒来,脑袋略觉沉痛,他稍微迷糊地睁眼,察觉身侧躺着一个女子,赤背之上,右肩九头凤纹身完整而清晰。央宸乍然一惊,他醉酒全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所有事,但他此刻却是清醒的,央宸伸手摸到弱云的肩部,平整柔滑,他不禁眉头一蹙。
央宸凝眉愁深,他拿起散落床脚的衣裳穿好,又着急穿鞋,他似有万分重要之事要离开此处,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一刻不待,毫无流连。
央宸疾步走到房门边,弱云却突然坐起身唤道:“皇上,您就这么走了吗?”
央宸手上已然敞开半边门,他刹那若思,回头对弱云说道:“你好好休息,朕还会来看你的。”
央宸一步迈出房间,却又刹那顿止,从楼下后过道略有些偷摸进来的那个人,虽然脸上多了些痕迹,但他仍旧认出来她就是许相梦。
央宸的停顿,许相梦不经意间抬眼一瞥,在与央宸对上目光那刻,许相梦看见央宸整理着衣物,许相梦不禁脚下停顿。
“糟糕,老子又要摊上事儿了。”
许相梦自觉知道太多事容易丢小命,之前说说问问也就算了,如今这跟当面撞见他们缠绵爱情有何区别?
许相梦赶紧撇开步子往绮梦楼外走,她抱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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