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们口中所说的有关施玲玲的故事,许相梦仿佛像是看过一场真实发生的悲剧一般,她看遍始终,却永远不可能扭转局面,甚至无法改变一丝一点。
许相梦唯一能做的只有感叹,感叹人生在世,无奈太多,别说她只是一介小小知县,就算是坐拥天下的皇帝,也会对很多事束手无策。
世上可怜女子千千万,一个有一个的难处和悲伤。许相梦不禁想起自己和她爹,无论她爹欠下多少债务,也从来没有要卖她,更是让她一直女扮男装,处世少了很多麻烦,这么一比,她实在幸运,有一个不算丧心病狂的爹。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为人之父()
许相梦和夜央打听完了有关五年前的时,许相梦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夜央却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施玲玲还活着,你们还能认出她来吗?”
夜央分明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许相梦却是当成了鬼故事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边咳边说:“夜师爷,你脑子糊涂啦,人都死了,还出现,鬼魂啊?”
许相梦一句话让座上的气氛变得怪异,两两相望,对许相梦的这个“鬼故事”默然心慌。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那就是个大美女,还是能看出来的吧?”其中一人说道。
有关五年前的事,许相梦和夜央了解得差不多了,许相梦以为终于完事了,起身准备离开,对她来说,这一行,只是听了一个悲悲惨惨的故事。
临走前,夜央还多问了一句,是否落霞阁所有人都还在,没人离开。但落霞阁是姑娘多又伙计多,随随便便一想她们还真是不记得谁出现了,谁没出现。
“这个,我们落霞阁怎么说都有上百号人,不如我们给列个名单子,弄好了给夜师爷您送过去,反正我们也是闲着没事,行吗姐妹们?”
“行!”
“那麻烦几位了。”夜央道。
“有什么麻烦的呀,如果夜师爷能够记我们一分情意,以后能多来看看我们就好。”
在落霞阁这种风尘之地久居的女子,说话那总是眉飞色舞,眉眼里尽是调戏诱惑之意,许相梦也不是不明白,可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对夜央,就是会有种自己的东西被盯上的危机感,她拉下一张臭脸,说道:“等案子解决了,落霞阁也就顺利关门大吉了,还来看谁呀!”
许相梦和夜央离开了落霞阁,在门口时,许相梦瞥见了对面不远的绮梦楼,这便想起来昨日夜央可是瞒着自己偷偷去过,便有些小委屈地问道:“夜师爷,既然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弱云呀?”
夜央看一眼绮梦楼,又转头往许相梦看,见她躲避自己的目光,便伸手牵住她,回道:“昨日去看过她了,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县衙,看看成捕头他们有什么了解和发现吧。”
夜央说罢迈步上前,许相梦却杵在原地不动,只见她她嘴角微微一笑,对于夜央的诚实,她还是很欢喜的。夜央发觉许相梦不走,便回过头,二人牵手相距两臂之间,落在彼此眼里的目光更加清晰明显。
许相梦两步走近夜央,抓着他的手举起来,说道:“夜师爷,在大街上,师爷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牵着大人的手,真的没问题吗?”
“大人怕了吗?”夜央问。
“当然怕,怕抓得不够紧,把夜师爷你弄丢了。”
许相梦说罢抓紧了夜央,这次轮到她先迈步前行,紧扣十指的那一头有夜央,是她抓紧绝不放弃的幸福。
回县衙的路上,许相梦看见同样牵手行来的一男一女,不过他们和她与夜央不同,他们是一位父亲和一个小女儿。许相梦不禁注视那二人,从前走来,又转身看他们走去,父亲的慈爱,孩儿的乖巧,一切都让许相梦心生感触。
“夜师爷,以前我总觉得我爹对我不好,我都怪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就比方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让我装小男孩,一直到我都习惯了自己是男儿身,但现在一想,他让我女扮男装是为了保护我,不在这个世上受伤。就算我爹欠下一屁股赌债,无论被多么残忍的手段追债逼偿,也从来没想过把我卖掉。”许相梦又带笑容,又有微叹。
对于父亲,在夜央心里,或许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父亲比他的父亲残忍,但如今,他没了父亲,也没有仇恨。
“夜师爷,你爹在世时,他对你好吗?”
“或许他曾经待我好过吧,但我还是没什么印象。”夜央并不想说太多。
“也是,夜师爷你家兄弟姐妹这么多,你爹却只有一个,他的父爱一定是分成好多份了。”许相梦感叹道。
许相梦如今说起父亲有了千万分感叹与感慨,她以为她能没心没肺地活一辈子,但她已经开始怀念过往,那些她本以为如同浮云飘散的往昔。
“等这案子结了,我陪大人去看看你爹吧!”夜央突然说道。
许相梦愣神一刻,说道:“我爹已经死了呀!”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去祭奠一下他,而且我也想知道大人以前所居之处。”夜央解释道。
许相梦忘神许久,月光村只是一个小破落村,虽说是她与她爹的故乡,但在她记忆里也没回去过几次,这次,她竟然能够带着夜央一起回去,回到她儿时最初的回忆之地。
“大人怎么了?”
夜央轻唤一声将许相梦牵回现实,她不自主看着夜央害羞起来,想到和夜央回家,就有种领着夫君回娘家的喜悦心情。
“夜师爷,我要是带着你去看我爹他可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的!”
许相梦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没铺内垫,不明不白地,听得夜央也是想不通。许相梦是若有所思状,她蓦地忍不住笑意,解释道:“我爹可是希望我带儿媳妇回家的,突然带成了女婿,他老人家可是要不高兴的!”
许相梦一番解释听笑了夜央,儿媳妇还是女婿的问题,是严肃的伦理问题,被许相梦这身份一说,竟成了玩笑话。
“夜师爷,我们赶紧回县衙抓紧把案子解决了,到时候我带你回月光村,我可是要好好在死鬼老爹坟前吹嘘一顿,就算他把我当男孩子养大,我还是找到了这么好的……”
许相梦说着话激动得挽起了夜央的手臂,她真的是能几句话把悲凉的气氛幻化成喜。只是在这大街上,再加上心里的羞意,就算是许相梦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夜央对于她而言是怎样一种存在,情人,伴侣,夫君等等。
“这么好的什么?”夜央笑问。
许相梦无语应答,两只眼睛盯着夜央眨巴眨巴,一下松开他,说道:“夜师爷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呀!”
夜央若有所思,他注视许相梦略带羞意的面容,二人之间,心意互相明了,最幸两情相悦,此生彼人足矣。
“行了,我们快点回县衙,案子重要!”许相梦被夜央看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许相梦和夜央二人匆匆赶回县衙,成城和成墙也从东巷麻叔那头探听到有关五年前的事。五年前,施南寿搬货时不慎伤了筋骨,得有几个月不能接活,他从来也没积蓄,但又嗜酒如命,一日不喝酒就不能活。一开始,施南寿还在酒家赊账,后来又从认识的人那借钱,最终,他为了每日饮酒饱,居然决定将亲生女儿施玲玲卖身到落霞阁。
麻叔他们几位老邻当时无论如何劝阻,甚至愿意各自出钱给施南寿买酒喝,但他仍旧决心不改,固执己意。卖掉施玲玲收到的银两不少,施南寿也全用来买酒喝,根本从始至终没有一丝悔意。施南寿这样对待亲生女儿的行为,让让所有人视为不齿。
而后在落霞阁的事,麻叔他们不知,倒是邻镇老财主娶施玲玲做妾一事县城内全人皆知,麻叔他们还回忆当时,施玲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落霞阁里出来,竟来求救她这无用的爹,而施南寿所说竟是“嫁给那财主好啊,这样我以后就有喝不完的酒”这样无耻至极的话。
麻叔说起这段往事,他记忆犹新施南寿的笑声,在东巷里传响,麻叔甚至不惧坦言当时就连他都很想要了那酒鬼畜牲的性命。
五年前的事情明了,但那事的结局是施玲玲跳河自尽,而施南寿毫无悔恨自责地继续当他的酒鬼。
“难道是麻叔干的,他看不下去施南寿和陶姐的行径,所以替天行道?”许相梦猜测道。
“虽然麻叔跟我们说起这段往事时的确愤慨不已,但他就算对施南寿这样为人父亲的人不满,也明白陶姐做那一行有她自己的规矩,不可能痛下杀手。”成城说道。
“是这个意思,那个施酒鬼太不是人,但是那陶姐见钱眼开不是罪吧?”金劲道。
“那难道说是施玲玲当年跳河没有死,回来报仇?”成墙说得略显惊恐。
“会不会是鬼魂飘飘荡荡从某个地极游荡回来复仇了呢?”许相梦一来劲又装起鬼来。
装鬼装得活灵活现或许也能算是许相梦一样技能,就算没有披发血面白衣,她还是演得跟个抽疯的真鬼一模一样。
“鬼杀人也需要匕首吗?”
成墙蓦地一问,全场冷静,许相梦一张鬼脸敛去,想的是成墙这不是在拆她台吗?而夜央他们几个,叹的则是许相梦贪玩胡言,成墙还当真。
“等一下。”
许相梦猛地发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严肃揪紧了在场所有的心,停顿半天,她终于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几人又匆匆转到牢房,知县大人,旁边站着师爷,后面跟着捕头和捕快,这架势绝对足够威武。他们停在关押戴子卓的牢房前,只见他倒在地上,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怎么还没醒呀?”
许相梦不解一脸回头看看他们几人,突然想起她昨夜和戴子卓喝酒,自己喝个酩酊大醉,完全没注意被自己灌醉的戴子卓。而且当时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戴子卓就是醉死的,还是成城和成墙两人合力扛回来的。
“想起来了,他还没酒醒呢?”许相梦无法想象戴子卓的酒量。
开了监牢门,许相梦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她蹲在戴子卓身旁,轻轻戳两下他,一点反应没有。许相梦再稍重重下手推推,稍稍有一点反应了,却只一下又不动弹了。
“嘿,他还睡得很惬意,都不知道自己成嫌犯进牢房了吧!”
许相梦一来气,猛地挥起一巴掌朝戴子卓的脸过去,只听“啪”一声巨响,整个空荡牢房里回响绵绵不绝。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日又黑()
伴随着巨响,戴子卓乍一下如同僵尸一般弹坐起来,许相梦看他微张混沌的双眼,以为是自己绝命必杀掌见了效。竟不料,随着回响越发微弱而终究消失,戴子卓又倒了下去,只留给许相梦一份满满的怨气。
“这什么人呀,算了,就他醉成这样,凶手脱光了站他面前都认不出来……”许相梦说着站起身来,继续埋怨道:“真是白开心一场!”
许相梦一个回头转身,映入她眼中的是四张不同却同样刻着因她那一掌受了天大的惊吓的脸,金劲的捂脸感同身受,成墙的一脸呆懵,成城惊错不已的目光,还有夜央,微蹙眉头,动眼恍惚。
“咦,我做错什么事了吗?”许相梦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残酷。
几人离开了牢房,最终讨论的结果是,暂且认为连发的命案与五年前施玲玲之事有关,如是当年施玲玲并没有被江河吞没,如今回来复仇。最后众人决定防患于未然,许相梦差了成城前往清水镇,在保护鲁员外的同时等候凶手到来,如若猜测准确,那便是对的方向。
日头西落,一日过去竟是如此之快,那时白雪已然不见踪影,今日即便到了黄昏傍晚也不太寒冷。
许相梦和夜央二人在院子里闲走,许相梦这才后知后觉手掌心的麻痹痛感,动动手指,不经意流露了忍痛之意。
夜央一把扶着许相梦的手背抬起,手掌心都还微微发红,可见她刚才下手是有多狠重。夜央盯着许相梦的手心轻轻一叹气,许相梦便摸不着头脑了。
“夜师爷你干嘛叹气呀?”
“我担心……”
“担心什么呀,不就拍了人一巴掌,也没有多痛。”许相梦急着解释道。
夜央再叹一口气,嘴角却露出了隐隐的笑容,说道:“我是担心以后,大人要是对我也拳脚相加可如何是好?”
许相梦听出了夜央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委婉地说自己残暴呀!
“夜师爷,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哼!”
许相梦赌气地甩开夜央,朝他一哼声便走开,坚定地步伐还没迈顺,缓缓停下,夜央没有出半点声音,许相梦转身一张怨气满满的脸,看见夜央站在原地,一副自信等待许相梦认输的模样。
“夜师爷最近又得意起来了,不行,才不要被他看扁!”
许相梦心里略略思索,冲着夜央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便绝然转身。
“大人。”
身后传来夜央一声呼唤,许相梦的嘴角立马显露丝丝笑容,一步迈出去了还收回,只要夜央对她妥协,那她也不想故意对他发脾气。
许相梦转身一步往后,脚尖相触,她这才知道夜央早已站在她的身后,此刻,她微翘着下巴,仰首看着夜央,蓦然一笑。许相梦丝毫没有顾虑地往夜央怀里一靠,说道:“夜师爷,我当然,不会那样对你了。”
许相梦的声音竟然还听着有一丝温柔,夜央才扶到许相梦的肩膀,她就补了一句:“因为夜师爷才不会喝醉成那个鬼样子!”
许相梦的一串笑声如风吹清铃,夜央没有责怪她的“无情”,只是淡然一笑,这才是许相梦的一贯作风,尽管夜央无数次被她这样“欺骗”,但心里只有相处的甜蜜。
黄昏的园子,光秃秃的昏黄色,调和的气氛温和轻柔。许相梦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两边脸蛋,发傻地望着身边的夜央。
许相梦嘴角一弯笑容扬起,那是在她嘴角挂上千万斤也止不住的笑容。夜央微微一掠而过许相梦,许相梦就化笑容为鬼脸吐舌,一副骄傲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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