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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梦越想越可怕,手脚蜷缩缩成了一个团状,她没脸见夜央,她总是在他面前做许多丢脸之事,一次又一次,没有一次事后的愧恨有约束效果。
“夜师爷,我一定是喝大了才说胡话,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也请你原谅……”许相梦说得委屈悔恨,蓦地又转而说道:“如果不可原谅的话,那你就打我好了,我保证不还手!”
许相梦蜷成一团腰背都酸了,她是真心认错,但她更有信心夜央并不会责怪她,只是她这心里对自己无底线,无终结的愚蠢疯狂实在难以忍受。
“其实如果那是大人的意愿的话我也很愿意。”
夜央突然不按常理出牌说出的一句话听得许相梦傻愣住,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准备打自己泄愤?许相梦蓦地脑袋一片空白,她本来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却突然感受到夜央稍稍撩开了被子。
许相梦眼中满是惶恐,她抬着双眼盯着夜央,他嘴角的一丝微笑又是诱人,又是叫人心里不安。
“夜师爷,你……”
许相梦委屈的双眼水汪汪的都要流出眼泪来,但她依旧决心履行自己的承诺,夜央还能打死她不成?许相梦对自己下了狠心,一下翻身躺好,死闭着眼睛说道:“夜师爷,你想打我就打我吧,不用当我是女的,你开心就好!”
许相梦心里乱如丝麻,她完全想象不到夜央对她下狠手的画面,如此温柔的夜央,如何能够残暴待她,她坚决不信。
许相梦悬着一颗心等候夜央的惩罚,最后,她只感受到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自己额头,许相梦乍一下睁眼,蓦然一吻贴在她的唇上,她眼中,是夜央饱含温柔情意的深眸。
这便是夜央对许相梦最重的处罚,两个吻牵动许相梦的一万缕心思,她好希望以后每天做不完错事,能够欢然承受夜央爱的惩罚。
“许相梦,你好不要脸,怎么能想着每天做不完错事这么无耻?”许相梦心里质问自己,忍不住嘴角的笑容,心里念道:“随便做一两件小错事就够了啊!”
许相梦丝毫不动弹地躺在床上,幻想着她的那些小错事,夜央见她忍不住的笑容,羞红的脸,稍稍疑惑,可任凭他聪明,却也想不到许相梦这个小女子心里打得是哪样鬼主意。
“大人,从今以后,无论是何人,包括我在内,不管因为任何事,都不能任由他们对你做你不愿意的事,记住了吗?”
夜央的话,温软胜似棉絮,许相梦此刻还不太懂他话中深意,但大概就是让她切记保护自己吧,许相梦领会一些,便凝视着夜央点点头,可她还是无法不纠结于与夜央相亲近的问题,一脸无辜无意地吞吐问道:“那和师爷之间,就算我愿意,也不能,不可以吗?”
许相梦实在厚不起来脸皮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表达她心中所想的意思,但夜央还是明白了,他仅仅只是微微一笑,令许相梦感到匪夷所思。
“夜师爷是不愿意的意思吗?”许相梦忽地哀怨了一脸。
“如果是大人的意愿,那我也愿意。”
许相梦觉得夜央这句话很耳熟,但她来不及回想,便看见夜央俯身往她靠近,许相梦心里一慌一着急,蓦地一掌推在夜央胸前,慌里慌张地说不出话来,道:“夜师爷,我,我……”
“怎么,大人改变主意了?”
许相梦十分不解为何在这事上,夜央如此冷静从容,连微笑都不显得是恶意,而她则是完全相反,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好像怯弱,仿佛没开始,就注定了这将是她的一场败局。
“不是的!”许相梦坚定了语气,张扬起她素来的那份骄傲,双眼注视夜央,不惧说道:“我没改变主意,但是……”
许相梦的威严霸气全使在了这句“但是”上面,而后,许相梦又蜷成了一团,变成了一个小女子模样,说道:“本大人虽然勇敢坚定,无所畏惧,但这个事情,还是,还是……”
“其实我和大人一样。”
夜央一句话挽救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的许相梦,她稍稍转身看夜央,只见他重新躺下,脸上是轻松的笑容,与刚才截然不同。
“面对心爱的人,确实会情不自禁,突然间身不由己,但其实心里会很紧张,害怕伤害对方,惹她不高兴。”夜央说道。
此时此刻说出此番话的夜央才真正让许相梦觉得匪夷所思,她对夜央的认识,从来停留在冷静沉重这一层,像是慌乱紧张这类,完全不觉得跟他有半点搭边。
“原来夜师爷也会紧张啊?”许相梦懵然一脸。
“是啊,尘世间的人,又有谁能做到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还没有遇见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还没有卸下防备的伪装。”
正如夜央所说,许相梦就是他今生遇见的那个最重要的人,让他能够卸下防备的伪装,真心相待。只因为许相梦,夜央成了有情绪的活人,不再如从前那般,空空躯壳,距人心千里。夜央唯一对许相梦的最后份隐藏,是他心上无法拨开的心痛,但他相信有一日,自己能够将它坦诚。
夜央深思眉目凝重之时,许相梦缓缓转身而来,她望着眼前的夜央,同样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永远无可取代。
第二百四十章 陶姐之死()
今日阳光融化昨日冰雪,一缕阳光带来的不只是温暖和光明,还有有关施南寿命案的巨大进展。
县衙接到报案,今早发现第二个死者,同样被利器刺进胸腔,破心而亡。
许相梦和夜央匆匆赶往落霞阁,许相梦心头纠急不已,她完全不忍相信所听到的报案情况,尽管她进到落霞阁,在那个房间门口看见门内已然倒地死亡的陶姐,许相梦仍旧不敢眼见是真。
明明昨晚她还在落霞阁喝酒,和一个个活生生的陶姐打着官腔,一夜之间,生与死只在一刹那,闭眼的一瞬间,失气的顷刻间。
许相梦滞步房门前半丈处,双腿不知是软无力还是僵硬,总之再无法上前。她身体不禁一颤,靠在了身后夜央的肩上。
许相梦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陶姐这样势利的人,但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她当时针对过自己而已,后来陶姐对自己这位知县大人也算恭敬尊重,自己在这落霞阁也是混得如鱼得水。
许久,许相梦终于有了力气往前走,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明明脚下是坚硬的石地,却让她感觉到空洞的脆弱,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重坠深渊,从生到死,仅此一瞬。
陶姐被杀是一个许相梦此刻不信却是实在发生的事实,此外,还有一个她坚决不能相信的事,便是杀人凶手是戴子卓。
据第一个发现陶姐尸体说,他早起整扫打理后园,远远就看见陶姐院里房门开着。按常理,陶姐那个时辰应该还在睡觉,不可能大冬天开着门睡,于是伙计心存迷惑便走上前去。
万万没想到,伙计这一走近,竟发现躺倒在门边的陶姐,心处一刀,已然毙命。而那个伙计亲眼所见的,还有倒在血泊旁边,手握利器的戴子卓。
“我当时就吓死了!”伙计描述起当时所见情景仍旧心惊胆战。
虽然照伙计的说法,戴子卓或许有可能是犯下两件命案的凶手,与死者都有关系,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次甚至直接倒在案发现场握着凶器被发现,逻辑推理得通,证据也齐备。
此事不容太拖,两夜死去两个人,所涉及的有嫌疑的凶手又是相识之人,许相梦再不认真对事的一个人也知道此事严峻。许相梦不信戴子卓是凶手,但为了平人心,还是命令暂且将他收押监牢。
一行人回到县衙,半刻不待,即刻展开严肃的案件讨论,还未完全病愈的金劲也参与进来。
“我觉得戴师爷不是凶手!”许相梦上来第一句便是表示对戴子卓的信任。
“我也不相信是戴师爷杀人。”成墙随之应道。
“这我也觉得,像姓戴的这么胆小的人,别说杀人,我看杀鸡都不一定能下手。”金劲对戴子卓虽说曾经不支持,如今他还是不针对。
许相梦,金劲和成墙三人表达了对戴子卓的信任,但夜央和成城却显得谨言不少,他们并非不信任戴子卓或者怀疑许相梦,只是更认为能让戴子卓真正的脱罪的不是一句相信,而是证据,抓到真凶。
几人重新分别梳理过施南寿案件和陶姐的案子,如今已能确定,凶手并非为谋财而害命,一刀中心夺人性命,如此恶毒手法,若非有深仇大恨,绝不可能辣手至此。
两件命案的犯人是同一人,那必定与施南寿和陶姐都有关系之人。施南寿一个普通老百姓,在东巷生活几十年,圈子很大,但如何能有一个仇大恨深到一刀夺命的仇人?
而陶姐,一家妓院的老鸨,入行多年,逼良为娼的事定是暗地里干了不少,相较施南寿,她或许仇人多些。但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二人联系到一起,让同一个人,恨之入骨。
“会不会是是两个人作案,后者刻意模仿前者呢?”金劲问。
“不会,仵作大叔确定了,戴师爷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和施南寿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一定是一个人干的!”许相梦坚决说道。
“可是,他们两个人怎么都不像生活有交集的人,施南寿只嗜酒又不好色,陶姐也只会攀附勾搭富贵之人,就他俩……”金劲仍旧道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金劲不说则已,他一开口自己心里的疑惑,倒让许相梦,夜央和成城三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一件事,他们怎么不会有交集,他们实实在在有过一次无法磨灭的交集。
“谁说他们没有交集?”
许相梦思而抬头,金劲和成墙的眼神还是迷茫的,但夜央和成城已然明白了许相梦的意思。
“但是,五年前的事,跟这次命案这么会有关联吗?”许相梦还是疑惑不太坚定,脑子里一通翻天覆地的猜想,说道:“难道是施酒鬼的女儿的冤魂来索命了?”
许相梦说归说,还翻白眼咧嘴颤抖起来,感情她装鬼的模样自己看见便吓不到自己,所以就能肆意吓别人。对许相梦这样的行为,夜央几人还真不知还如何评价。
严肃的讨论终究被许相梦这副鬼样子打断,说了这么多,倒也算有一个收获,既然没有其他思虑继续查下去,他们便决定调查五年前一事开始入手。
既然有了这个猜想,许相梦几人便兵分两路,成城和成墙去东巷向麻叔他几人进一步了解,而许相梦和夜央便去落霞阁继续查探。
没了陶姐的落霞阁乱成了一团,姑娘们有的庆幸自己因他人之祸而得自由,有的抱怨将来的迷途。又因为命案发生,所有人都奉命留在落霞阁,不得随意离开。
许相梦和夜央来到县衙,楼上楼下,房间内外的姑娘和伙计都朝他们跑了过来,想着他们有什么消息,至少能不继续把他们圈在这里。
“大人呐,夜师爷,你们可算来了,那凶手都抓着了,为什么还不让我离开呢?”
“就是说啊大人,隔壁街胭脂铺每月今日出新品,我还要去光顾呢!”
“大人,您就放了我们,反正陶姐也不在了,我们也就自由了,您就让我们各自离开吧!”
许相梦一进门就听一个又一个姑娘的“如何如何”,此起彼伏的请求在耳边回荡不休,她一个知县大人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招烦的。
“不要说了!”许相梦忍无可忍一喊,夜央紧接着开始回应她们一个又一个问题,道:“首先,戴子卓只是嫌犯,而且他醉酒不醒,恐有被人利用之嫌,并没有人亲眼看到他杀了陶姐,再有,陶姐是不在了,可你们与她之间的债务关系必须经过核实而不是自然解除。”
夜央如此冷静沉着地应对实在看得许相梦入迷,但她还是仗着夜央筑起的台阶强发自己的威势。
“就是说啊,还有你,落霞阁都关张了你还要买什么胭脂,涂了给镜子看呢?”许相梦冲着那个姑娘一喊,质问得她无言以对。
夜央留下了几个在落霞阁待了五年以上的姑娘,遣散了其他人。几人围着桌子坐在,其中一个就扬着叫许相梦看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的笑容,说道:“夜师爷,真没想到您好容易来一次我们落霞阁,不找年轻貌美的姑娘,反倒找我们几个年纪最大的,还真是……”
“说什么说什么呢,本大人和夜师爷来这里是为了查案,查案懂吗?才不是找什么姑娘!”
许相梦听得一腔怒火,又是拍桌子又是踹凳子,冲着那几位老姑娘就是一顿说,她停嘴,便是鸦雀无声。
许相梦泄了气坐下,终于言归正传,夜央一句闲话不多说,直接问五年前施南寿女儿被卖到落霞阁的事。
落霞阁年年姑娘来去不少,要说五年前的一个姑娘,那可是在她们的记忆海里捞针。但她们几人却记得施南寿的女儿,她叫施玲玲,让她们记忆深刻的,也就是她的姿色,以及她的悲惨一生。
当年,施玲玲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却生得玲珑秀美,富有灵气。在她们口中,施玲玲第一次登上落霞阁的舞台就引起巨大反响,半个月,声名远播,如果施玲玲还活着,那绝对可以与袭倩相媲美。
“只可惜呀,红颜薄命,才十六岁,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就因为她那个只爱酒不要女儿的爹沦落到风尘,又被色老头看上,最后香消玉殒,不过这都是命吧!”
“那个色老头是谁呀?”许相梦听得一脸为施玲玲倍感悲哀之意。
“隔壁清水镇的的鲁员外呀,四五十岁的人了,硬是仗着家财万贯,非要买施玲玲做小妾,陶姐当时见钱眼开就答应了,这不就在花轿抬着施玲玲到了半路,她趁着所有人休息,冲出轿子就跑了,最后被逼无路可逃,小姑娘骨子里脾气硬,就跳河了,不会水,也就被老天爷收走了,尸骨无存。”
听着她们口中所说的有关施玲玲的故事,许相梦仿佛像是看过一场真实发生的悲剧一般,她看遍始终,却永远不可能扭转局面,甚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