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将拈来的那朵嫣红色的花朵,挽在了一头秀间,风吹动起她的发丝,唯美而温婉。“你是哪位士大人的孩子?”女孩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只是个乡间的女孩,并不是士大人的孩子。”一阵风吹来,她们俩的衣衫被风吹起来,她的衣衫是棉布的,而女孩的却是丝绸的。
她们是不同的。
“我会记得你,还有你的花之见解。”女孩走了,坐着她的马车,越过山坡,远远的消失在绿色之中的天边。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她不愿对女孩说出她的秘密,或是说那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定期的会有一辆车子停在这个偏远的乡野别墅旁,照顾她的那对老夫妇会和车夫从车子上抬下几箱衣服或是书籍,然后,车子又一次的跑远,就象是未曾来过一样。那是遥远地方,遥远的人,还没有忘记在这个偏远之乡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存在罢了。算是尽义务吗,还算是没有泯去的善念,用这样早已经没有了人情亲情的方式,供着她这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小女孩渐渐长大。
她的世界是孤独的,从出生起就是被注定的,没有告诉过她,她是被从哪里抱来的,老夫妇对她的关爱和教育,更象是她的保姆管家,充当着她的家庭教师的角色。她只记得无意中的一次,她发现了当初包裹她的丝绸被单,那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物件令她非常震惊,这不是象老夫妇之前所讲的她只是被人寄养的普通孩子。她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这归于她的天性,于是,她开始收集关于自己一切的细小细节,渐渐,随着收集的深入她却无法再去快乐的生活。老夫妇对她非常好,但却好的距离遥远,一种无形的距离一直围绕着他们,他们对她保持着一种客气与礼貌,在那里绝没有亲情的成份,更象是一种职责。
她开始寻找自己失去的身世,开始去寻找未来世界中的自己,她发疯似的在寻找一丝一毫的线索,直至无法入睡,无法休息,无法吃东西。他们保持着沉默,象是被约定的秘密,闭口不谈她想知道的一切真相,他们和他们所为她做的一切渐渐令她感到绝望。她倒在自己的床上,任泪水湿透她的枕头她的被单,脑子中编想出种种可能,甚至幻想自己是被绑架的公主,在天边最远的地方,正有人在爬山涉水的寻找自己。她打开一个个箱子,却发现里面的衣服与鞋子还有书籍,是从一个孩子开始渐渐改变内容的,就象是这些都在掌控之中,连自己的成长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的。运来这些东西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知道自己正在成长之中,他们会按时间寄运来她年龄所需要的东西,只是,他们却不肯露面,一次都不肯。
青春是件很奇妙的东西,让人会在一定时期内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甚至执着到没有理由的地步。
它的终止,也是在没有理由的前提下。在她被这种种折磨的要死要活后的一天,在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认真的吃一餐晚饭时。她要来了几样甜点,将门插死一个人坐在房间中,从对面的窗子她可以看到远处的旷野。在吃第四块甜点时,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猜想。她是多余的,理论上讲她就是多余的,她在不该出生的时间出生,在不该她出生的地方出生,就算是别人的错误,结果就是轮到她来承担。在渐渐变暗的天色中,空荡荡的房间变得寂寞发暗,窗子外的旷野看上去也发了黑,整个世界就象是在一步步走进黑暗的绝望,她是那样的孤独,她是那样的孤立,她是那样的想哭泣却不会有安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次次她想崩溃,让自己脆弱的神经就此的崩溃掉,放弃掉所有的信心,可是很可悲的是,越是想崩溃却又无法崩溃后的无奈。强烈的想见到的愿望,突然就被恐慌取代,见到了又能如何,她终将还是不会被承认的存在。连幼年时一个模糊的记忆都没有,她被隔离了,被隔离在这个偏远的地方,那些人只是保证她不被饿死,不被遗弃,就已经够了。
她没有大病一场,也没有出走,更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伤感会转瞬即逝,欢乐会转瞬即逝,什么都会转瞬即逝,只要生命的本体存在,什么就都是转瞬即逝的。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也不一定就都不会发生,曾经希望的依然渺茫无助,曾经的痛苦挣扎也会变得苍白无力。在她可以选择是一切既往的如此下去,还是去改变一些什么从而开始另一种生存方式时,的确让她想了很久。
一个寂寞的雨季,守望着潮湿的天空,骤然,她发觉,一切已经改变。
她又开始变得快乐,如以往一样,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山坡上,要么就是独自悠然的躲在书房中看书。以前的种种就象并不存在的她一样,它们既然选择了不存在的方式,那么,她也无心于它们是否真的存在。她要活在爱之中,爱,对所有她真心热爱过的,对所有她真心喜爱过的,每一天。她放弃伤痛,放弃不堪回首,放弃她执念想知道的秘密,无需再刻意的回避或是真心的喜欢。这样轻松的基调中时光过得很快也很自由,简单中生活的随意顺其自然的纯朴。
让她回忆起那些以往的猜想,是山坡上意外遇到的那个拈花女孩问起她是哪位士大人的孩子时,她无法回答女孩的问话。她无法回答她,她和士大人有什么关联吗,她不知道,现在的她也无心去知道,不是她选择不去知道,而是从开始她就被选择无法知道。于是,现在的她在能选择知道还是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能选择被遗忘还是自己遗忘时,她放过自己,选择不去强求最后结果就好。答案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经过时间的洗涤与淘洗后会渐渐清晰明了,不过,那些,对她已经没有了意义。
悲观的心是最敏感的,据说,越是悲观的人都周围的事情都要看得透彻,可能这就是一种时时处在绝望状态中的人的本性上的自保能力。快乐的人会忽略掉很多事情,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忧心的事情,就象是多大的雨下了总会停,这很好,也许生活本身就是如此应处在积极的态度之上。敏感本身没有什么错,但大多敏感的人都不会太快乐,这是天性上的东西也是后天生存环境中的积累,一旦人变得敏感了,就无法再改变掉这种直觉上的产物。
两年后,她的周身还是散发着麦子草叶香气,逆风站在麦田的阳光中。又一次的她见到了那个女孩。确切的讲,那个拈花的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位穿着华美衣衫的年青姑娘,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几名着装的侍卫。“您好,殿下”绿色的草地上,她就象是一直等候在那里一样,提裙欠身微向前屈膝轻轻一礼。“你是如何知道我是殿下那”女孩依然微笑如旧,非常有兴趣的问道。“生在西汀的在下,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女王,西汀殿下”她没有抬头,她已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小女孩,身份上的差距已经不能让她再抬起头来看着西汀殿下的眼睛说话,更不能那么直白的讲话。
“好聪明的小姑娘”殿下含笑,“怎么,还记得花之根基么”她盯着面前女孩平素的头发,以前那里曾经插满山花,是么,自己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为西汀最年青的女王。“是的,殿下,初见殿下,还似昨天。”她很动情的讲,也是非常真心所在的讲。“这样么,真是不错的孩子,你多大了,愿意和我去西汀的宫殿吗,那是个很安静寂寞的地方,听上去宫廷就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不过,我会让它变简单。”殿下看着面前这个两年前拿着山花一脸笑容的女孩,她已经出落的美丽动人,内敛的性格与沉稳温柔的举止令她很莫名的心仪。“十四岁,能被殿下看中,在下愿能在殿下身边,一直追随西汀殿下左右。”这时她才抬起头,用从容淡定的目光看着西汀?菲殿下审视着她的目光,她没有回避殿下的目光,她需要让她从中看到自己的决心还有自己内心的纯粹,这一刻就象是她生命中的注定。
她和西汀?菲一起走了。在她十三岁的那年,老夫妇给她一个含糊的消息,那位与自己有关或是一直并不承认有关的不知名的士大人,已经永久的消失了。坐在临窗的木椅上,她双手淑女的垂于膝前,十指交叉平稳的坐在那里,不远处的窗外就是她渡过漫长童年的丘陵旷野。她平静的听着,眼睛中却没有一滴悲伤的眼泪,哪怕是应应情景的需要她都没有做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平静,就象是他们在说着一个从根本就和自己无关的人。她能得到的就是乡间的别墅,以及确保她一生无忧的财富,还有这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照顾她的老夫妇。莫名的,她突然感觉到很轻松,全身心的,这就象是一个过程,很长,很长,消失的时候却快的惊人,无论曾想过怎么怎么样的过程还是一个个设想的假想,一切以消失结束时却简单得让人连失落的心情都没有。一个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人,在离去时也象开始和结束时一样没有存在过的痕迹,原来自己是可以如此的轻松,她感叹。她把别墅中的一切交给老夫妇居住照管,她要走上的是自己选择走的路,也许路程之上会很是麻烦,不过她还是想去试一试,以前的生命已经就此的过去,在这以后,在她以后的生命中她将以另一种方式去生存。
感情上的萦绕困惑,飘泊的没有根基的归宿感,来的莫名,消失的也莫然,就此的过去,淡淡的微笑绽放在她的面容上,其实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微笑
寂静华丽的宫廷深深,高束腰的宫廷白长裙,束起的秀发,失去了言笑的面孔,包裹住了她,和她的过去。
她不再是没有身份的有可能是贵族的孩子,她不再是发间插满山花的乡间女孩。她,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她将面对的是西汀的宫廷和她的殿下,一个复杂且满是寂寞的地方。
不要以为,她会从此一生身陷孤独寂寞,因为她能听得到天使的呼吸,大大的,天使。
在西汀?菲殿下的茶室里,她偶然看到一朵干枯后的山花,被压在一本厚厚的字典中,时间久了,纸页都被染成了淡淡的脂胭红色
一日,午后光线温婉朦胧中,在庭院回廊处,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男子是很少出现在宫廷内蔚的,尤其是看上去气质光明朗朗就更少见了。她的怀中抱着一束刚刚采下的鲜花,那是她正准备为殿下放入茶室而采摘的这一季最繁盛的花枝。她盯着他的脸,看着他由远而近,在这里,她这样做是并不失礼的,她有理由知道这个闯入宫廷内蔚的陌生人,是谁。
‘西汀侍卫长,涉水’,‘西汀,第一女侍’。
他们的开场白,很简短,却让他们以后,一直记得彼此
八十八章 —有利的风向—易旗()
起风了,连续的几日,天空虽然看似放晴,却偶尔的泛起阴云,这是多变数的一季,有点,象动荡的时局。
裁缝捧着他的新衣离去,他只允许裁缝们在他的礼服上用纯金的线来缝制他的加冕大礼服,只有高贵的金色,纯正耀目光茫四射的金色,才能配得上他的地位还有那个令人无法忘记的光辉时刻。很多年后,不,是多少年后,他都要让艾撒,以至所有参加过他加冕礼的人们记得他黑色加金色饰的礼服。那是个庄严的时刻,史上最伟大的一位艾撒王将在正式加冕成为陛下。
压制许久沉沉的心情好象就此消失了很多压抑,他又一次的在自己的花园中背着手,很沉思的目光,看着远处遥远中的‘帝政山’。苍茫的天色中,很令人有种怀旧的心情,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个女人,西汀?菲女王殿下。突然的,他哑然的笑了,至于是为什么,什么样的心态使得他想发笑,一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她会参加他的加冕礼嘛,那个看似高贵且高傲的女人,自以为是的女人。啊,当然不会,她是不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的,那里已经没有她的王后的位置了,难道要她象个没有地位的侍女一样,站在他的身旁吗,在众目注视之中?想至此,对于西汀?菲,格贡?艾撒是不会心怀愧意的,永远,不会,这就是规则,在权势的利益场上本就没有愧意这种东西的存在。他复杂细致的布局,一步步的在逼迫将西汀?菲殿下带进来,再一步步封口塞死退路,最后再除去这没用后的垃圾。这些,只会让他感叹于自己的才华,除此之外,一切他都只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象烟雾一样的东西笼罩着重重阴霭中的‘帝政山’,渐渐浓重,峰峦朦胧模糊渐成阴影,天地形成的天然屏障将西汀隔离在那面,任风也法来看透艾撒这边的风景。
格贡?艾撒的心情不错,无法形容的兴奋,他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他将拥有西汀的原燃料资源井,如此艾撒就将不再受第三国的牵制,以后在第三国的面前将完全有独立说话的气势与资格。至于西汀那面嘛,那个女王殿下不是还在艾撒这里吗。他又一次的露出微笑来,他可是一位有情有意的君主,主人哪有轻易就让客人离去的那,他会好好的留下西汀?菲来,好好的关照她,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艾撒半步。他是君主,但不一定所有的君主都一定要成为君子,君子又是什么,相对论吗。
不久前,他又差人,送一束新鲜怒放的百合给他的西汀?菲女王殿下,她对他,曾经,现在,以后,都还是,很有价值的
**是一种很难以满足平衡的东西,虽然它是无形状的,却是强烈且强大的,得到的越多时反而会更让人感觉膨胀,接着就又是新的蠢蠢欲动的欲念。他,是不会让西汀?菲回归西汀的,因为这是从开始就计划好的,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这场交易中的最核心部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要给对方,对方最想要的东西,对此于大家彼此彼此,这才是公平交易。他不会让对方失望的,嗯,就是做陛下,也是要讲信誉的。
计划之中,被他架空后失去权势后的西汀?菲殿下将就此被他‘挽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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