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一直持续了盏茶时间,这动静才渐渐平息。
“你竟还会如此歹毒的功夫,我真是很好奇,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邪门武功?”
一旁的练霓裳看了一会儿,才按下心中的惊异,意外地说道。
花恺手掌收回,长吁一口气,微微一笑。
这魔女的武功见识还真是天下少见,竟一眼就看出这掌法的奥妙之处。
这门摧心掌虽是道家武学,却是其中少有的一门极为阴毒武学。
练到高深处,轻轻一按,便能教人五脏六腑尽皆碎裂,全身皮肉与骨骼却尽皆完好无损。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许多高深的内家掌力都能做到,像是练霓裳所使的绵掌掌力。
不同的是,别的功夫若是将人打成这样,那人必定是立时丧命,绝不会多活一刻。这门摧心掌中人之后,却不会让人立即死去,而是受尽痛苦折磨,三天三夜之后才会七窍流血而亡。
就如刚才这水面一般,若是换成打在人身上,得人体气血精气反哺,绝对不会平静得如此快,而是在人身上持续作怪,折磨得人生不如死,让人受尽苦痛而亡才作罢。
实在是阴毒之极。
花恺猜测,这绝是创出九阴真经的那人,为了报复仇人,才创出了这门歹毒之极的武功。
也就是练霓裳并非迂腐之人,换了那些自命侠义正道的老顽固,单凭这一掌,就要将他认作十恶不赦的邪魔中人。
拂了拂衣袖,道:“这你便错了,这是正宗的道家玄功,可并非什么邪门功夫。”
见练霓裳眉头一皱,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教你,你学了就知道,只不过学了这功夫,你这玉罗刹怕更是要名符其实,妖女邪魔之名,也更难洗清了,你怕不怕?”
“我自己的功夫都尚未学好,学你武功作甚?”
练霓裳毫不在意道:“就算学了又如何?我玉罗刹何时怕过谁人?在意过这些虚名?”
花恺对她的反应也意外,却还是开口道:“哦?你可知,你的妖邪之名越盛,你与你那情郎就越无可能,你有如此遭遇,八成是源于这区区虚名啊。”
练霓裳闻言一顿,两眼一闭,再不说话。
说错话了。
花恺不由挠了挠下巴,无意间就戳了人伤疤,这嘴也是贱。
正自无趣,四处随意张望了一下,眼角扫过一旁他画符所在,那是被他们用石头削出的一张案几,上面除了纸墨朱砂,还有被他放在其中的穴道铜人。
就是这一眼,让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第173章 铜人现劫图()
唰!
花恺一下掠了过去,拿去铜人,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这尊穴道铜人,这些日子他没少研究。
除了那些他耳熟能详的穴位、经络外,还刻着至少数倍于此的经穴,全是他闻所未闻的。
对于这些经脉和穴道,他们暂时还无法证实是真是假,只能姑且称之为隐脉、隐穴。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让他感觉莫名其妙的——铜人身上还遍布着许多“劫”字。
他和练霓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劫”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他因为刚刚修炼摧心掌,刚刚使摧心掌时,体内真气运行的路线还清晰地印在脑中。
这一眼扫到铜人,脑中的运行路线就如一幅清晰的画般,正好与铜人身人的穴位经络一一对应。
对应到铜人上的这副摧心掌的“经穴图”,不仅经过了不少隐脉隐穴,经穴的始末两端,正好就和其中一个“劫”字勾连。
“这到底是什么?”
花恺喃喃道。
他忽然体内运劲,挥出一拳。
“砰”的一声,打在一旁石壁上。
一大片花藤被炸得四处飞射,石壁上又有粉尘簌簌掉落,在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
如果细看,又会发现花藤掉口处各不相同,有的如被刀削般平整;有的脉络干枯,如遭火炙;有的参差不平,像是被某种霸道刚猛的劲力从中炸开
有刚猛,有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有横直,有内缩,有外涨。
一拳之中,就蕴含七种不同的力道。
一旁的练霓裳被这动静惊动,看了过来,眉头不禁一皱。
“你发的什么癔症,这花好端端的,怎的惹你了?”
她对这些龙爪血兰很是喜爱,见花恺辣手摧花,心中很是不满。
跟着看到石壁上留下的痕迹,她又咦了一声:“这是你先前使过的拳法?叫什么名字?”
花恺心不在焉地随口道:“七伤拳。”
“七伤拳?”
练霓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极为陌生的名字,不由皱眉,又是一门闻所未闻的功夫,偏生又如此玄奥高明。
“一拳之中,隐含七种力道,中者难抵,不愧七伤之名。”
想起先前自己被这门拳法中隐含的七种迥异不同的力道,逼得有狼狈,她对这门拳法自然会关注。
因为她这一打岔,花恺也回过神来,闻言笑道:“那你便错了,这‘七伤’所指,可并非伤敌,而是伤己。”
练霓裳奇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人身之中,有阴阳二气,又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各自对应肺肝肾心脾,这拳法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这七者。”
“这七者尽属人身要害,脆弱之极,常人稍有不慎,伤了其中一者,都必要大病一场,严重的,还要害了性命。你也见识过这七伤拳力,这样的拳力运行于这七处要害经穴脉络,会是如何?”
练霓裳的武学造诣自然明白,接口道:“不死已是大幸。”
“不错。”
花恺想了想,干脆将七伤拳的总诀说了出来。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催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这便是七伤总诀,共分‘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七诀,其意实为警醒习练之人,此功一练七伤,七者皆伤,你说为什么叫七伤拳?”
练霓裳惊奇道:“世间怎还有如此拳法?这岂非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这样的拳法,就算极有威力,可以你武功,也未必看在眼中,你练它做甚?”
花恺摇头:“那也不尽然,这拳法有个关窍,功力浅薄者修炼,自然是一练七伤,可功力深厚者习练,这门拳法便是强壮心脉脏腑的有益之法了。”
练霓裳眉头轻蹙,对花恺那一身数量繁多、稀奇古怪的功夫愈加好奇,只不过探究人武学,在江湖中甚是忌讳,她好奇之下发问,也没想到花恺会这么大方的将其中奥秘都说出来。
她却不能再多问,接着刚才的问题道:“你刚才发的什么臆症?”
“我在想这铜人。”
花恺注意力又回到铜人上,他现在很确定这不会是巧合。
刚才下意识地使出另一门武功,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不仅是七伤拳,他回想了自己所会的诸般武学,和铜人上的“劫”字一一印证。
虽然不是所有武功都能对应上一“劫”,却是大多数都是刚好应上。
诸如七伤拳,更是正好对上了七个劫字。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你发现了什么?”
练霓裳冰雪聪明,知道花恺此举不会是无的之矢。
花恺拿着铜人,转动着思绪,一边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她。
“给我看看。”
练霓裳接过花恺递来的铜人,凝目细看了许久,和自己所学的武功一一印证。
才目露奇光道:“真是如此,这铜人究竟隐藏着什么奥秘?这些劫字又指的是什么?”
花恺摇头,虽然仍然没有摸索出其中奥秘,但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困扰他多时的疑难,或许真的就着落在这铜人上。
若是能破解其中奥秘,也许他用不着再花费时间,炼出天眼,便能解决。
这一想,便不再理会练霓裳,开始坐在水潭边上,抱着铜人苦思冥想。
练霓裳与他相处时日不短,知道他在武学一道上有些痴迷,往日练武时,就经常这样发痴,甚至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见状,知道他应该是在参悟什么,也不再打扰他,也就自顾去一旁练功。
这一想,就是几天过去。
练霓裳从修炼中醒转,睁眼一看,花恺依旧在潭边冥思,眉头便是一蹙。
往日他虽多有痴迷的时候,可还知道吃喝,也极爱干净,每日都要净身两次,比她这一个女子都要频繁数倍。
可这一次却是几天几天不吃不喝,脸上也长满了胡茬,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昔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心下顿时生起一丝火气,起身走了几步,长袖一挥,掀起一股水浪。
漫天的水花哗啦啦落下,边上的花恺顿时被溅了一身湿。
一道道水线从发丝上落下,花恺愣了一会儿,才大声道:“你干什么!”
“哈哈!”
练霓裳第一次见得他这么狼狈的模样,脆声大笑,见花恺两眼冒火,才勉强收住笑声。
却也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拂袖冷斥:“你看看自己的模样,再这样下去,你非得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不可。”
花恺愣了愣,旋即摇头:“你不懂,快了,快了,我感觉我就要抓到了。”
说着说着,他又快要放入茫然的状态。
练霓裳一时气急,刚想喝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两本秘笈既被那位高人与这铜人珍而重之地放在一起,会不会三者间有什么关联?”
“关联?”
花恺一愣,旋即双目放光
第174章 一指能惊神(6/16)()
月正中天,此时的明月涧中,清澈的山泉自洞顶飞流而下,银色的清辉自此洒落。
飞瀑流泉,明月映照,真正应了明月涧这个名字。
这等清幽绝美的景色,练霓裳却全无心去看。
虽然在这石洞中住了不少时日,洞中也只有她和花恺孤男寡女,可实际上并不曾有半分绮色。
平日里花恺这个在练霓裳眼中,极为神秘的男人,除了用一些古怪的方式,为她恢复容貌,其余时间只是闷头修炼。
而练霓裳也同样只是独自练剑调息,除此外,其余时间却是坐在洞外,看着漫山遍野的龙爪血兰花海,不言不语就是一整天。
两人各行其事,只是偶有交谈。
但今日,练霓裳没有练功,也没有发呆,只是站在洞内,紧皱着一双英眉,看着盘膝坐在潭边的花恺。
这时候的花恺样貌极其吓人,一张俊脸上,忽青忽红。
脸色发青时,阴气森森,青光透体而出,映照得半边石洞青光蒙蒙,四周寒气逼人,水潭上冒着丝丝冷气,犹如置身幽冥。
脸色变红时,热气逼人,全身红光大放,一阵阵热浪中人欲昏,原本冒着寒气的水潭,竟渐渐沸腾起来。
青红变幻交替,使得石洞中如入冬夏,循环往复。
练霓裳知道他是在以自身一门神功,强练指元篇和惊神指,只是今日的动静比往常要大得多。
她至今想不通,这人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武功,全是她闻所未闻的,还都是玄奥高深,天下少有的绝学神功。
她更想不通的是,一个人得有多么惊才绝艳,才能一人身兼数十门神功绝学。
尤其是这数十门绝学中,九成是内外兼修的玄妙武学。
要知道武学一道,非是儿戏,想学就能学的,就算有惊天才学,一学就会,可学得越多,越容易走火入魔。
他又是怎么令得这么多绝学并存,却毫不见隐患。
不过,若是他眼前所使这一门,自称乾坤大挪移的武功,真有他所说般神奇,倒是真有可能做到。
这门武功实在是一门古今罕有的神功。
在她的见识中,也只有十绝中的两人,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的绝学——移花接玉,与这功夫有些相似。
但也只在运劲使力的法门之上,有些相似的奥妙,移花接玉却没听说过,有如这门乾坤大挪移一般,对自身潜能的激发有如此神效。
这武功也并非只是运劲使力的法门,更能御使体内五行,颠倒阴阳二气,有着一法通,万法通的莫测玄奥,实是包含了天下大半武学道理的宝典。
练霓裳心中思绪纷乱。
这时却见花恺忽然全身剧颤,青红交替越加频繁急速。
让她看得是惊疑不定,心下担忧
也只有花恺自己知道,他体内的真气,正如山洪暴发一般,沿着惊神指运行的经脉穴位,汹涌肆虐而过。
若非他精元强盛,体魄强大,又身具金刚不坏神功,再以乾坤大挪移之这力搬运疏导,换了别人,只是这股肆虐的真气,就能让他半身残废。
真气肆虐之下,他左边脸颊,经左肩,过左臂,直至左手食指末端,都产生了剧烈的痉挛,急剧颤抖不已。
强忍着痛楚,极力疏导着那股浩大汹涌的气劲。
这股气劲,是他以指元篇中悟出的发劲之力,御使自身的纯阳功力,却想不到会暴发出这么可怕的力道。
只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不得不顺势而为,强行蛮干。
“轰隆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并非是真个有响声,而是从他精神中透出的巨响,汹涌的气劲,尽数向着左手食指汇聚涌入。
这一刹那,花恺感觉到自己身中有什么东西豁然碎裂,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吸扯着他全身气力全数涌入。
不自禁地抬起左臂,伸出食指,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往身边一块数尺见方的巨石上一指点去。
“噗!”
“噗!”
接连两声闷响,整根手指尽没入巨石,劲力更是透指而出,将巨石整个洞穿,余力未消,无形指力穿透巨石,指射入洞内石壁,留下一个指头大小的平滑窟窿,黑幽幽深不见底。
这时花恺才睁开双眼,汗透全身,前胸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