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想必就是在石竭谷中,一人一剑独抗千军,杀我数百契丹勇士的少年英雄了?”
听了这话,宋军阵中军卒大都以异样的目光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奇人,尤其是杨家诸将中年纪较小的几个小将,目光中隐隐带着狂热的崇拜。
虽然先前目睹的种种,让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得吓人的少年人,却拥有着更为吓人的本事,可作为杨家人,出生懂事以为就以沙场争战、建功立业为信念的他们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在战场上正面杀敌更令他们热血沸腾。
他们年纪虽轻,可手上沾染的敌人鲜血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杀数百契丹兵不算什么,令他们心襟动摇的,是别人似是不过弱冠之龄,却能单人只剑独对千军的无敌英姿。
花恺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几个小杨家将心中变得无比高大,若是知道他八成会更吐一口血,合着小爷为了救你们,刚才苦苦折腾了一把,半条命都丢了,就比不上别人一句话更有信服力?
听了耶律休哥的话,他目光泛动,是因为耶律谐理的遭遇,他们才布下了这个局?
第98章 神剑?天剑?(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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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英雄不必猜疑了,本王便是告诉你也无妨!”耶律休哥目光又转向杨业:“杨将军,先前之人虽是假扮本王,可他所说的话却是本王要说的,你堂堂当世名将,号称无敌,又何苦为宋国那昏君效力?”
“你可知本王如何能轻易将你围堵在此?还不是你们自家人早已暗通本王,你的一举一动尽在本王掌中,你安能不败?”
话锋又一转:“小英雄,虽不知你先前为何去刺杀那潘美,可你偏偏没有下手,这可是打草惊蛇了,这潘美老儿老奸巨滑,被小英雄你这一吓,又怎会毫无防备?”
花恺一听,顿时明白了,潘美这老儿与耶律休哥早就暗中勾结,当初自己找上潘王二人之时,正是他们暗谋坑害杨业之时,被他听去了密谋,又曾性命被胁,知道他是敌非友,又怎么会没有任何顾虑?
怕是在谋算这一死局之时,早就连自己也算计在其中,再加上耶律休哥早从耶律谐理口中知道自己的可怕,设下了如今这个局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其中细节不能尽知,但有一点却非常清楚,他太小看这些“古人”了。
仗着一身足以纵横此世的武功,以为无人能威胁到自己,却是自食恶果。
也就是他自己开了挂,否则以这些“古人”的智慧,真的能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而且他又怎么能想到,这些在他眼中弱得挡不住他一剑的“凡人”,竟然会拥有射鬼箭这种那诡异之极的东西,这实在是一个难以预料的巨大变数。
只可恨,那潘美身上竟有星宿庇护,否则当初就将他一剑了账,任他老奸巨滑,又哪里有发挥的余地?
耶律休哥哈哈一笑,像是嘲讽宋人的窝里斗,又是自得胜券在握,转而又向杨业招降道:“如何?杨将军若是肯降,本王不止就此退去,还保你等一世功名富贵,宋国之中竟如此坑害有功之臣,你等为他效命,岂非荒唐?”
“还有这位小英雄,你一身本事虽惊世骇俗,却也难挡我十数万精兵,我大军一动,便是让你杀又能杀得了多少?仅本王一支射鬼军便能让你疲于应付。本王实是怜你一身本事难得,不忍如此少年英雄就此逝去,若肯归附,本王一样许你功名利禄,绝不在杨将军之下,如何?”
他的话也并非虚言,花恺再厉害,也还是肉体凡胎。
哪怕在全盛时,一千多人拼一拼他能杀完,一万人他拼掉半条命也能杀他个七零八落,再远遁而去,可十万人精锐辽军,不是累死就是累到力竭被乱刀砍死、乱箭射死。
再加上他现在还受了伤,而且还有那诡异之极的射鬼军在一旁窥伺,似乎真的是死路一条。
形势确实很严峻,怎么算都是不降即死,别无选择。
耶律休哥的话在宋军之中产生一阵阵骚动,他们之中大多跟随杨业争战多年,出生入死,即既已上了战场,就早把生死置于一旁。
他们愿意争战沙场,哪怕死在敌人刀下也不会惧怕,可不代表他们能接受死于自己人的阴谋算计中。
想想自己为朝庭出生入死,最终却要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一刀,谁都不能忍。
杨业丝毫未将耶律休哥招降的话放在心中,对于军中的骚乱他也不曾惊慌,因为他自信只要自己还在,这军队就乱不了。
但是潘美与辽人勾结坑害他的事,却让他深受打击,哪怕先前在那让他护四州百姓南迁归宋的一纸荒唐军令下达时,他就有所明了,但总还报着一丝期望,如今,这期望破灭了。
杨业闭起双眼,略有悲凉之意。
杨家诸将已经义愤填膺,齐道:“爹!杀出去吧!我们护您突围!”
杨业不答,只是睁开眼,回首看向花恺:“少侠可还能再战?若是能战,老夫便拼死护你,想来以少侠本事,若有老夫麾下儿郎相助,不难杀出一条血路。”
若是花恺真能再战,以他本事,加上两万宋军,未必不能杀出去。
是他还有后半句没说,杀出一条血路是不假,可这血路估计将有八成都是他麾下儿郎的尸骨铺就。
这两万军兵,怕是要尽殁于此了。
与花恺不同,他们是军人,沙场战死,本是宿命,而花恺却是为救他们而陷入绝境,又不是军人,如果可以,自然不想如此少年英雄陷于此地。
此时花恺脸色莫名,看不到半点惊惧之色,也看不出喜怒,让人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
“呵呵”
花恺突然发出轻笑,对杨业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杨将军,若我能让他军心尽丧,你可有把握杀出此地?”
杨业两道刀锋般的花白浓眉一扬,虽不知其意,还是答道:“两军对阵,首在军心,若真能如此,哪怕他军卒数倍于我,老夫虽不敢言胜,可突围而去,却是不难。”
“好,既如此,还请将军早做准备,待我剑落,便向南突围,延平将军与延嗣将军此时带着百余士卒埋伏在十里外的山坳,人数虽少,想必时机适当,也能起些作用,这点将军应该比我了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身穿白袍银甲的杨六郎惊喜道:“大哥和七弟没死?!”
杨业眼中微亮,他虽不知道花恺要做什么,可若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未必不能死里求生。
花恺话至此处,不欲再多说,一振衣袍:“哪位兄弟能借剑一用?”
杨六郎急忙递过自己手中宝剑,先前拼命,他枪剑齐施,可杀了不少人。虽不知道花恺意图,但他此时对眼前这位看着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人已经产生了崇拜之心,自然无有不应,一付怕别人和自己抢的模样道:“用我的吧!”
花恺接过,掂了两下,笑道:“好剑。”
“还请将军让开前路。”
杨业微皱双眉,只是当此之时,他也只能相信,挥手间,前面军阵已散开。
他便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阵前,独面万军。
直视耶律休哥:“耶律休哥,你真以为躲在乌龟壳里,我就杀不了你?”
那耶律休哥自然不信在如此境地下,还有人能伤自己,听他说话,也只当是虚张声势,好整以暇地道:“哦?小英雄还有何本事?不若便使出来吧,也好让你心服口服。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视这十万雄兵如无物,杀得本王。”
花恺再不多言,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张黄纸。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时,一个莫名的声音响起在这金色的峡谷平原之上,一时间,似乎天地之间都在回荡着一个晦涩浩大的声音,无人能明其中之意,却都感受到其中的恢宏浩瀚,如同天地降下纶音:
“天地无极,天心正法,
玉液化生,阴阳逆从。”
“敕令!”
“天地无极,天心正法,
身如龙虎,乾坤覆载。”
“敕令!”
“昂——!”
“吼——!”
玉液闪耀着晶莹的绿光,带着庞大生机,没入眉心。
如同来自远古蛮荒神兽的咆哮响彻天地。
花恺体内伤势尽复,脏腑跳动如战鼓雷鸣,血液奔涌如山洪倾泄、大河奔流,不但力量尽复,更是百十倍地增长。
恐怖之极的增幅!
前所未有的强大!
双手握住剑柄,竖在胸前,缓缓举过头顶,像是举着一座山。
起风了?
一个宋兵从天地纶音中回过神来,拂去被突兀吹起的大风带进眼睛的凌乱发丝。
接下来不止是他,许多人都感觉到了异常。
风,更急了。
那柄高举过头的长剑,就像是一个渊深的黑洞,散发着无穷的吸力,吸扯着庞大的气流呼啸而来。
“杀了他!放箭!”
耶律休哥突然厉吼,语气中竟然透着惶恐。
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剑”。
花恺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不是他高举在顶的剑,而是将这把剑,将这个人,全都笼罩在内的一柄巨剑。
这是一柄长达数十丈,通天彻地一般的半透明巨剑。
不谈这柄通天巨剑蕴含的威势,哪怕是在方圆数十米内肆虐的残余的凛冽剑气,就割得人生疼。
如此威势,如若天降神威,让人难以直势,耶律休哥怎能不惧?
只不过已经太迟。
花恺双手如举山峦,缓缓挥下。
通天巨剑也随着“缓缓”斩下。
看似迟缓,实则快得让人无反应。
飞来的箭矢还没有触及就已经纷纷粉碎。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时间烟尘滚滚,让人目难视物。
待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已经说不出话来。
一条长达百丈的沟壑凭空出现,从花恺身前丈余一直延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堪堪擦着耶律休哥穿过。
所过之处,无论士卒、刀兵尽皆化作碎片。
神剑,夺魄势!
一片寂静,尤其是作为那个身影敌人的辽军,没人能说话,没有人敢说话,他们的胆魄已经被神剑夺去。
这哪里是人能挥出的一剑?
这是神剑!是天剑!
“儿郎们!杀!”
杨业不愧是杀场老将,哪怕如此慑人心魄的一剑,也只是一瞬恍神,便最先反应过来,虽然有些可惜没有斩中主帅,但看着明显被夺了心魄的辽军,一声令下,一场兵力数倍悬殊,却是少数压倒多数的血战便已开启
第99章 七郎并双姝()
屋中只剩下花恺与杨业二人,那一大家子早已回避。
花恺盘在坐榻上,听完杨业的述说,眼光微闪,同时对杨业的佩服更添几分。
当日陈家谷金沙滩上,他一剑夺十万辽军胆魄,杨业率残军突围。
虽说敌军军心已丧,毕竟两军数量相关悬殊,他能突围而出已经让人佩服,但那日那突围而出后,并没有撤回关内,反而绕道奇袭寰州。
为围剿杨业,辽国西路大军几乎尽被耶律休哥齐集陈家谷,只留耶律斜轸率两千军卒坐镇寰州城,竟被杨业趁虚一战而下。
之后朔、寰两州在杨业死守之下,撑到关内援军赶到,久攻难下,再加上陈家谷一役,耶律休哥虽然几乎围死杨业,近二十万大军却也折损近半,实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损耗过重,军心大丧,已无心再战,不得不退。
至此,北伐大业就此中断。
宋四路大军其余三路都被打回关内,只有西路杨业部经此穷途绝路中的反戈一击,保住了朔、寰二州,导致北伐虽失败,却在幽云之地打下了一枚钉子,占住了进取幽云的门户,由此进退可据。
大宋此次兴师动众的北伐总算没有完全无功而返、颜面尽失。
这事和他关系不大,花恺没有什么感触,反倒是另一件事让他很不爽。
杨业及杨家诸将全都安然存活回京,又在其余三路尽败的情况下,保住了朔寰二州,算是立下大功,那设计陷害他的人应该没什么好下场才对。
可事实上阴谋勾结陷害他的潘美与王侁二人,在杨业回京参奏二人所为之后,结果就是王侁被贬斥为民,潘美被降三级留用。
看似都受到了惩罚,可实际上屁事没有。
勾结敌国,阴谋陷害己方大将,致数万军兵惨死金沙滩,却只受了这点不痛不痒的责罚。
虽然多是因为没有确实证据,皇帝只追了个救援不力之罪,却也实在让杨家诸人愤恨。
王侁还好,有宋以来,素对文人宽容优待,少有对文官用刑的,更别谈死罪,贬斥为民差不多已经是最重的责罚。
但潘美的降三级留用就真的是跟没罚一样了。
从杨业口中所知,潘美此人位高权重,头衔一大堆,最显赫的是忠武军节度使、韩国公、加同平章事。
国公之爵就不说,身为开国功臣,显赫之极。
同平章事,其实就是主政事的宰相,宋时的宰相其实已经是虚称,加上这名号才是真正总理政事的宰相。
这次撸掉的,就只是他节度使一职,有跟没有根本没区别。
不爽归不爽,花恺还是没放在心上,他最想做的,是亲手了结这两人性命。
杨业说完,老脸难得笑道:“此次我杨家上下能保性命,万余儿郎得以安然而归,朔寰二州得保,全赖花大侠大恩大功。此恩山高海深,杨某只有铭记在心,以图后报,至于大侠之功,杨某已经凑明圣上,花大侠既已苏醒,想来圣上不日便要召见,到时必有封赏。”
花恺听完撇了撇嘴,对所谓的封赏全没放在心上,不过转瞬又是心中一动,眼珠动了动,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个一时兴起的念头暂时压下。
转而道:“我说杨将军,你就别老一口一个大侠的叫了,听着我很老似的,叫我名字就好。”
杨业也没多做推辞,直接点点头,花白浓眉一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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