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路的教了几天竟然就能让他学会这么高明的剑法,如果不是老张天资卓绝,就是这个“过路的”绝对是个高得不能再高的高人。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老张没说实话,不过以这些日子相处来看,花恺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张德顺闻言却沉默了一阵,花恺才说道:“大叔,我也不瞒你,咱们如果要成为自己人,这些事我是肯定要问的,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只不过咱们以后还是平等相交的好。”
他对这事的确是好奇,之前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不愿意说他也不在意,愿意说他也乐意听。
那是朋友相交。
但是现在不一样,看这些日子的作派,这大叔似乎是打定主意赖上自己了,他听说过赖人坑钱坑人,可没听说过上赶子给自己找主子的。
不过花恺自己也希望有一个能用的人,你情我愿,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既然以后要成为自己人,他显然得知道这人的根底。
老张摇摇头叹道:“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这事让我想起些往事罢了,若是公子愿意,我便给您说说也无妨。”
花恺扬了扬两道修长的剑眉:“呐,可不是我要探你底呀,你自己要说的,来来,咱们到那边亭子坐坐。”
张德顺摇头笑笑,跟花恺也有一个来月,对这个“新主”倒是有几分了解,知道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妙人”,性子还算良善,待人接物也是干脆爽朗,对待“下人”也没什么架子,却也有自己的主意和坚持。
所以心下打着小算盘的他,为了抱紧大腿,是一直把这位“新主”端起来,打定主意以下人自居。
坐到池边的亭子里,张德顺斟酌了下言词才慢慢开口道:“公子也知,月兰是我侄女”
第43章 天资绝世如我()
花恺闻言点点头,他又接着道:“我本出生于山南道,自幼家中贫寒,还有个兄弟,便是月兰父亲,父母早逝,只有我们兄弟相依为命”
“后来,我本想通过科举一跃龙门,哪知实在是资质愚钝,年过三十,依然只是个落第举子。而我那兄弟却从小好勇斗狠,我沉迷科举,竟不知他何时加入了一个江湖帮会,直到一天他浑身带血,抱着月兰出现在我面前,他伤势过重,来不及说几句话便去了。后来,我害怕再招惹了江湖是非,便带着她远走他乡,躲在平顶村,一躲,就是十多年”
难怪花恺感觉他不是一般人,原来还曾是个读书人,而且还参过加科举。这年头,“读书人”三个字含金量可不一般,而且唐时的科举,也是历代最为严格的,敢参加也能参加的举子,绝对不是以后那些读了几本书就能称秀才的大路货。
烛光与月光交织,映照在张德顺脸上,显得略为低沉清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还是问道:“那大叔,你没有想过报仇吗?”
张德顺面露自嘲摇头道:“报甚仇?江湖厮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自他踏上这条路,便该有这等觉悟,难道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
这话说得虽没错,但终归有些薄情,花恺觉得,张德顺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下面的话也印证了这点。
“这些年,我弃文从武,苦修家中所传剑法,暗中查访他的死因,想为他报仇。才知道,他仅仅只是奉了那个江湖帮会之令,去追杀一个江湖人,虽将那人杀了,他自己也重伤而死,这又叫我如何报仇?”
呃,这应该是别人应该来找他报仇了。
花恺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
“我那几手粗浅剑法本是家中所传的一本秘籍,可我原本不过一介书生,只凭一本秘籍,自然将剑法练得乌七八糟,后来被一位路过的江湖侠士所见,那人便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狗屁不通,又说难以忍受我如此糟蹋剑法,指点了我几日,便飘然离去。”
花恺对这种类似武侠中情节有感兴趣,闻言追问道:“张叔知道那人是谁吗?”
哪知张德顺摇了摇头道:“那位大侠的确是剑法通神,当初我曾想拜他为师,只不过您也知道,得了这位大侠指点,练了十几年,我这剑法依然一塌糊涂,连个山贼都打不过,是我太过愚钝,难入他眼啊。是以,他只指点我几日便离去了,连名号都未曾留下。”
“原来是这样,真可惜”
“能得几日指点,已是德顺大幸了,没什么可惜的。”
张德顺只以为花恺是因为他没能拜那人为师而可惜,可其实是因为花恺没听到自己想象中的爆料。
老张的身世经历倒也算得上令人唏嘘,可是初涉江湖,花恺未免有了过多的遐想,比如说老张身怀惊天之秘,什么绝世秘籍呀,什么惊天宝藏呀,又或者有着什么惊人身世,什么大门派叛徒呀弃徒呀,又或者身负血海深仇之类,以至于不得不隐姓埋名,缩起尾巴过活。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别说有没有那些曲折离奇、光怪陆离,就算有,也不没那么巧就让他碰上。
看着他还有点沉浸在过去的哀伤里,花恺大咧咧地拍了拍张大叔的肩膀:“张叔呀,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大好的男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机会,以后你会知道这天地究竟有多宽广,心胸太小,可容不下这天地。”
花恺话中若有所指。
老张不知他真意,只当是一些安慰之言,点点头:“过了这许多年了,我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只期盼着月兰这孩子将来可以平平安安过自己的日子。”
说到这个,花恺也有点沉重,毕竟那几个村民的死,张月兰的昏迷不醒,都是他的一个心病,是让他回想起那个不堪的自己的愧疚。
“张叔,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他也只能这么说。
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悲悲戚戚氛围的他,直接转换了话题:“张叔,你的家传剑法,能不能教教我?”
练了这么久那本破书,仅仅两招拳法都练不好,还有一招根本连门都看不见,花恺是绝不相信“天资绝世如我”,会是因为脑子问题才学不会,肯定是因为这拳经太破,不适合他,只适合焦大那种傻大个儿。
还是剑法好,又帅,比较符合他这绝世风姿的画风,肯定能练好。
嗯,没错,是这样的。
花恺一本正经地抱着这个信念,很虔诚地向张大叔请求。
“公子要学,自然没有问题,只是”
听到有戏,花恺眼一亮:“难道有其他规矩么?要拜师吗?,我可以的!”
张大叔连忙摇摇手:“哎,那倒不是,说是家传剑法,其实不过是先父不知从来何处偶然得来,并不值得自珍,只是这剑法一道,不比您之前练的两招拳法容易,而且,这门剑法虽不甚精深,却也是门内家剑法,可比那两式外家拳法要难得多,您”
他的中心意思,其实就一句话:你这门外汉,一点基础都没有,爬都没学会就想跑?你咋不上天呢?
显然他是个很体谅老板的下属,没好意思直说出来。
“事在人为嘛。”
花恺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只是他不肯死心,厚着脸皮强撑。
张德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与公子说说我这门剑法吧,这剑法乃是先父偶然得来,名唤‘三才剑法’,取天、地、人三才之义,共有九招,每招又有九式,合共九九八十一式,虽然在江湖之中并不算什么,却也有自几分精妙,当年若不是得人指点,我也无法练就,不过”
“公子若真要学,那便得从头学起,剑法一道,可不仅仅是练一把剑,手、眼、身、步,缺一不可,练至精深处,劲、气、心、意更要相合,这也是当初那位前辈指点我时所教授的八字诀,天下剑法,大抵不离这八字,乃是剑法之基。其实不止剑法,诸如拳掌刀枪,天下武功,莫不如是,所谓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这八字要诀便是‘功’,只能苦练,半点取不得巧。”
“我资质愚钝,练了十几年,唯有手眼身步四字尚可入门,这心意气三字,也仅仅是‘气’摸到了些门槛”
说到这里他面上微露悔恨:“若是我在这个‘气’字上有所成就,当初面对那个劫道恶贼也未必不是对手,实在有愧前辈的指点,公子,仅仅是这‘手眼身步’四字,恐怕没有个数年苦练也是无法入门的,这剑法若想学成,这四字又缺一不可,您可想好了?”
花恺本来一副入迷期盼的模样听着,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冷水当头的感觉,看这意思,要没个几年,他连剑都不配摸。但他也不是个意志薄弱、轻易放弃的人,还没开始就放弃更不可能,很快便坚决地点了点头
第44章 剑法()
“既然如此,这剑法便先放一边,我先教公子习练一套身法”
又回到园子里,张德顺站在空旷处对花恺正色道:“这身法,为习练剑法之首要根基,包括头、颈、肩、肘、胸、腹、背、腰、脊、胯,若是连身法都练不好,便是有绝世剑法在前,也不过一场空。我先给您演示一遍”
说着,他接连摆出一套个怪异的姿势,手脚并施,扭头伸腰,胸背脊胯,全身就没一处不动的。
“呼——”
这套动作虽看着复杂,可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没多久张德顺收势吐气,仅仅是这短短一会儿的工夫,花恺就看到他额头都冒起了细密的汗。
花恺也开始额头冒冷汗,他是惊的
想当初,他陪某“女友”练过一阵瑜伽,那过程,根本不把人当人,而是当衣服折、当绳子绕,简直让他欲仙欲死,但和老张这些动作比,瑜伽算什么?
老张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冷汗蔓延到了全身:“公子,若要练剑,这套身法务须每日勤练,不可中断,来,我先教你做第一个身法”
花恺吞了口唾沫,还能怎么办?硬上呗。
走上去,张德顺开始了蹒跚学步的教学,一边摆出一个动作,让花恺照着学,一边上下纠正,一边讲解。
“这套身法也是一共八十一式,看来虽繁复,却也有关窍,需谨记‘伸缩开合,闪展俯仰,拧转翻挫,冲撞挤靠’十六字,若能悟通这十六字,这套身法倒也不难。公子莫要小瞧了这些动作,先不说这身法对于剑法有何用,最简单的一点,首先就能让您化开筋骨,否则就是现在教您剑招,许多招式您也根本使不出来,甚至连个姿势都摆不出,惶论学对敌之法了。”
花恺学得满头大汗,真就像刚刚蹒跚学步的幼儿一样,一个动作都觉得磕磕绊绊的,尤其是这些动作每一个都对应着身体上的某一个或几个部位,将这些部位的肌肉或筋骨拉伸到极致,所以每个动作做起来都是痛苦无比。
他现在算是明白老张说的“没有根基”、“筋骨未开”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有过拉筋之类经历的人就明白了,第一次拉筋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在这种感觉上再乘个十,估计就是他现在承受的痛苦了。
不过他也没有叫苦,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不止是因为他自身对武学的向往,更是因为他心里的一口气,不想以后再面对“强敌”却无能为力了。
有人教和没人教,真的是两码事,对着那本破书,花恺就像是个无头苍蝇,有力也使不对方向,现在有张德顺手把手的教导,虽然依旧艰难,可总有了明确的方向,知道往哪头使力,往哪里坚持。
不过,这期间的艰难远超他的想象,就算他忍着,没多久就开始忍无可忍,开始惨叫起来,真是闻者惊心,连不知钻到了哪里疯的白怂也招了出来,远远看着,叫一声就把它吓得抖一下,没听几声,嗷呜一下转身就跑,狗都听不下去了
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嚎叫,花恺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学武之路
又是将近半月过去。
花恺停下身法的练习,喘着粗气,坐到一边的亭子里,咕嘟嘟灌了几口水,整个人趴在石桌上,像狗一样吐着舌头。
十来天时间,八十一个动作,他才学会了将近一半,这几乎是他目前的极限了,不是他笨学不会,而是其中有许多动作是他根本做不来的,就比如有一个,头向后、屁股向前,几乎是将身子扭成麻花一样的奇葩姿势,打死他也做不来,只有循序渐进从头练起,把筋骨化开,才有可能继续学下去。
这种情况让他有点沮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张德顺说他的修炼速度比他快得多,当初他是花了近年的时间才练到这样的程度。
他也知道急不来,休息一会儿后,对一边的张德顺道:“张叔,我说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最近他做事基本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都是动动手就有人为他去跑腿,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说到“正事”张德顺就是一脸认真:“厨子已经到位,德顺正在亲自教授他们公子的菜谱,酒楼那边按照公子的要求正在修缮,不日便能完工了。”
店铺盘了下来,花恺看过后让他找人按着自己的想法装修一下,又找人牙子买了些人,照本宣科地培训一下,其中就厨子自然是最重要的。
花恺闻言意外道:“你还亲自教授?把菜谱给他们自己学不就行了。”
“诶,公子,您的菜谱实在是太珍贵了,随便一个人有了这东西都能化身名厨,这可是能传家的东西,哪里能随意传授?还是分开来好,每人上几道便是了,还不能随意学,得让他们知道技艺难得,对公子您感恩戴德。”
花恺听完也不置可否,反正这所谓的菜谱不过是他“塞”进脑子里的中夏美食资料,川鲁淮扬粤渐闽湘等等无所不包,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基本是不会出现的,他脑子里藏的东西就是敞开了让人随便学,一辈子也别想学得全,除非有人像他一样开了挂。
不过老张这做法也是老成持重,为他考虑,不算什么大事,就由他去了。
“那这两天挑个时间,直接开门做生意吧,也不用搞太多事了。”
花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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