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次死亡- 第12部分

　　　　“但是我心里依然很感谢李疯子，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不是他提醒我开枪会触发警铃，恐怕我的下场会不堪设想。”

　　　　缩在墙角边，双手抱膝，陈是非等着天亮，等着有人来开门。

　　　　李疯子也识趣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几小时。

　　　　窗外渐渐变亮，天快亮了。

　　　　“喂了水没死！”这是李疯子的声音，他浑身被绑成个粽子，勉强抬起头来，对着墙角边的陈是非笑呵呵的说道：“马上有人来开门了，祝你越狱成功！困在这里的人多了去，我老李是被关的最久的一个，二十年！几乎和这个地方一样古老！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家伙能逃出去，结果还是被抓回来，我有种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是非无动于衷。

　　　　一道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照在李疯子的脸上，他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咔嚓！

　　　　一声脆响，门把手转动，房门也同时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身穿白色护士服的阿梅，面无表情，手里拿着记事簿。

　　　　陈是非从房门后面闪出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慢悠悠的接近阿梅背后。

　　　　见到李疯子笑的这么开心，阿梅先是愣了愣，而后也笑了：“今天心情这么好？”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我知道我是个疯子，你们对我也是又爱又恨，我能开心点，不给你们添乱，你们不也可以放心点？”李疯子笑的更加可爱了。

　　　　“嗯，说的也对，”阿梅在记事簿上刷刷刷写下李疯子今天的状况，这是她每天的例行公事：“你知不知道，赵院长和张大夫私下里对你的评价是什么？”

　　　　听到这话，李疯子立马情绪激动起来，躺在床上一阵挣扎：“他们是不是又在背地里说我老李像一条毛毛虫！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前几天晚上还偷偷开门溜进来想掐死我！不弄死我不罢休！我老李只要哪天逮到机会，一定要杀光他们俩个全家！还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这里所有带靶子的男人都干过，连那条疯狗都不放过！昨晚我还听见你在隔壁房间里叫床！”

　　　　摇了摇头，阿梅在记事簿上写下几行字。

　　　　情绪：不稳定。

　　　　暴力倾向：明显。

　　　　心理扭曲：十分严重。

　　　　被害妄想症：十分严重。

　　　　人际关系错乱症：暂未发作。

　　　　“我只是想告诉你，赵院长和张医生一向对你有很高的评价，希望你不要再把他们当成仇视对象。李疯子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疯子，这一点非常非常不容易。这是他们的原话。”

　　　　说完，阿梅转过身。

　　　　让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瞬间出现一张脸，黑人的脸，距离是如此之近，几乎鼻子碰到鼻子。

　　　　“哈喽，美女。”陈是非咧嘴笑了笑，回应他的是一声刺耳尖叫，几乎可以震穿耳膜。

　　　　“啊！！！！！”

　　　　紧接着，整个疯人院里响起了惊天动地的警报声，滴嘟滴嘟滴嘟……

　　　　大约过了十秒钟。

　　　　陈是非一只手胳膊勾住阿梅的脖子，另一只手黄金沙鹰顶住阿梅的脑袋，从213号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想法很好，自己一个人就这样跑出去成功的几率不大，不如挟持一个人质，可惜他算错了地方。

　　　　这是疯人院，不是妇产科医院。

　　　　####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地狱走廊有些相似，两边也是一扇扇的房门，只不过房门上的编号都是有规律的。

　　　　现在时间还早，好在大多数房门都锁着，否则一个又一个疯子从中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走廊尽头处，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一身蓝色警服，身高两米，犹如一个巨人，手中拿着一根漆黑的警棍。

　　　　这个保安虽然身材彪悍，奔跑起来却疾驰如风，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发出一声闷响。

　　　　砰砰砰砰砰！

　　　　“徐警卫，救我！”阿梅尖叫一声。

　　　　“你给我闭嘴！”破口大骂了一声，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陈是非准备破罐子破摔，他抬头看着不断接近的徐警卫大声吼道：“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徐警卫充耳不闻，依然在狂奔过来，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了。

　　　　“再次警告！马上停步！不然这个小妞真的没命了！”

　　　　还是没用。

　　　　“吗的！我可不是疯子！我不是闹着玩的！我是认真的！你再过来，这个小妞绝对脑袋开花！”

　　　　徐警卫即将冲到眼前。

　　　　“我擦！”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把疯子当成正常人，把正常人当成疯子，可惜陈是非都碰到了，他先是把李疯子当成了正常人，当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自己又被别人当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么还能怎么办？

　　　　“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现实世界，周围一个个都是大活人，不到走投无路我不会开枪，而且鬼知道开了枪会出现什么吊炸天的后果，所以第一时间我做了一件事，用尽全力一把将手中的护士推向那个徐警卫，然后转头拔腿就跑。”

　　　　徐警卫是个练家子，一闪身就躲过了阿梅，几个大踏步追上了陈是非。

　　　　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警棍。

　　　　陈是非终于被逼急了。

　　　　“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一声大吼，陈是非回头对着徐警卫的额头就是一枪，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脑海里闪过几个字。

　　　　抱歉，此次发射子弹卡壳！

　　　　徐警卫冷笑了一声，手中警棍并没有对着陈是非的脑袋敲下去，而是一个转手朝着陈是非的菊花捅了过去。

　　　　有一件事陈是非做梦都没想到，这不是一根普通的警棍，而是带电的，而且电压绝对不低，悲剧就此发生。

　　　　整个走廊过道里，响彻惨绝人寰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7章　喂了水到底死没死？（）　
一分钟后，徐警卫和阿梅站在旁边，低头看着陈是非扑倒在地不断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

　　　　“小样，我叫你再跑！叫你学黑帮电影里面挟持人质！再给你吃一棍！毛都没长齐就想飞！”

　　　　说着，徐警卫手中的电击棍又对准菊花插了下去。

　　　　这回陈是非干脆连叫的声音也发不出了，浑身剧烈抽搐，抽了几十秒彻底晕了过去，手中紧紧抓住的黄金沙鹰也掉了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黄金沙鹰？”徐警卫拿起那把手枪，开了几枪根本射不出任何子弹，不禁失笑道：“拿个玩具当真枪，这家伙也是病的不轻，不过……阿梅，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他？我们院里怎么还有黑鬼？”

　　　　“这个，他是……”阿梅干笑了一下，编了个借口：“今天刚转来的，这个病人非常特殊，可能一下子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这家伙到底得了什么病？”徐警卫随口问道。

　　　　“你有没有听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阿梅反问道。

　　　　“就是那个人质对犯罪分子产生感情的怪病？”徐警卫点了点头：“在书上偶尔看到过。”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陈是非，阿梅说道：“这家伙刚好反过来。”

　　　　“原来如此。”点了点头，突然徐警卫又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家伙喜欢哪个人就挟持哪个人？”

　　　　####

　　　　啪！

　　　　一杯冰水浇在了陈是非脸上。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此刻陈是非的菊花还阵阵发麻发痛，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金属桌子边上，手上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桌面上放着那把黄金沙鹰。

　　　　桌子对面毕恭笔挺的坐着三个人，身穿护士服的阿梅、一身白大褂的张大夫、西装笔挺带着老花眼镜的赵院长。

　　　　看这阵仗，陈是非立马明白过来，这显然是审讯室。

　　　　“你是谁？”咳嗽了两声，赵院长问了第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现在却难住我了。我是谁？是啊，我是谁？我是陈是非？另一个陈是非恐怕现在已经在家里和他姐姐翻云覆雨了。那么我是威尔史密斯？呵呵，威尔史密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鬼信？再说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山寨版而已。突然我发现我是多余的一个人，已经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了，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没有来历、只有孤独，最后，还是李疯子的一句话救了我。”

　　　　“我叫……”笑了笑，连陈是非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这么说：“喂了水没死？”

　　　　嗯？

　　　　喂了水没死是什么鬼？

　　　　阿梅、张大夫、赵院长三个人全部愣住，瞪大了眼珠。

　　　　“孩子啊，我知道你有病，但没想到你病的这么严重。”头发半白的赵院长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喂了水没死，没人想知道谁喂你水，也没人想知道你喝水会不会死，我们只是想知道昨天晚上你是怎么逃过安保系统溜进医院、怎么闯进213号病房的，以及你的真实身份、你去找李疯子的动机。”

　　　　“关于他的真实身份，我可以提供一些资料。”说着，阿梅将几份报纸、一些照片扔在了桌子上。

　　　　张大夫拿起几张照片看了看，又看了看陈是非的脸，说道：“阿梅，你的意思是，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在美国拍电影的黑人影视明星？”

　　　　“怎么可能。”赵院长首先笑了出来：“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国际巨星，怎么还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我没说他是。”阿梅吞了口口水，说道：“但是真的很像，两人的相似度达到了99％以上。”

　　　　“这并不能解释什么，世界上相似的人有很多，印尼有个家伙叫做伊尔哈姆阿纳斯，他和美国总统奥（ba）马的相似度也高达95％以上。”摇了摇头，张大夫再度看向陈是非：“我们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谁？怎么绕过安保系统的？去213号病房的动机是什么？”

　　　　“有一个很搞笑的现象，当一个人被认为是疯子的时候，那么他越是想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别人就越会认为他是个疯子，而我现在就是这个现象的忠实验证者。”

　　　　陈是非的回答依然没变：“我是喂了水……”

　　　　“什么喂水不喂水的，操！”

　　　　砰的一声，赵院长拍着桌子猛然站了起来，勃然大怒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们就成全你，来人！把他带下去，和李疯子关在一间病房里！要么就让他被李疯子整疯掉，要么就等他想交代的时候放他出来！”

　　　　几个警卫打开门，把陈是非带了下去。

　　　　陈是非一边哀嚎，一边挣扎：“喂了水没死！我TM真的是喂了水没死！我TM不是疯子！！！”

　　　　“这……”

　　　　张大夫有些担忧的说道：“赵院长，把他和李疯子关在一起不好吧？你不是不知道，李疯子真正发病的时候，一个正常人都能被活活整疯了。”

　　　　“等他受够了，我自然会放他出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起身准备往外走，赵院长回头说道：“何况，这家伙本来也病的不轻，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闯进精神病院，拿把玩具枪挟持人质，整天喂水不喂水的？鬼知道哪个操蛋的家伙喂他喝水到底死没死？”

　　　　“也对……”摸了摸下巴，张医生第二个走出去。

　　　　阿梅是最后一个走出审讯室的，刚关上门，突然想起桌上还放着那把黄金沙鹰，她连忙回身打开门，跑进去拿起那把枪。

　　　　“人是个疯子，枪倒是挺漂亮，可惜一看就知道是廉价的塑料玩具枪，不知道从哪家两元店里买的。”

　　　　黄金沙鹰抓在手中把玩，阿梅越看越是不对劲。

　　　　“不对啊，塑料不应该这么重，而且反光也太刺眼了一些。”

　　　　阿梅忍不住张开嘴，对着枪口用力咬了一口。

　　　　“唔！！！”

　　　　啪嗒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阿梅用手捂着右脸颊，往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的说道：“这把枪……居然是……纯！金！的！！！”

　　　　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嗖！

　　　　一声脆响，原本还在地上的黄金沙鹰，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阿梅满屋子转了一圈，手枪果真彻彻底底消失了：“难道我也疯了？”

第18章　悲情三日（）　
“没有人告诉我，李疯子到底得了多少种精神疾病。也没有人告诉我，和他关在一起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而如今的情况是，我不但和李疯子同处一室，而且得到了比他更特殊的优待。手脚被绑在床上？那还是小意思，我浑身都被惨白惨白的绷带捆成了一个粽子，除了眼睛、鼻子、嘴巴，整个头都被包的严严实实，连拔出手枪自杀都做不到，俨然成了一个活的古埃及木乃伊。”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李疯子平时是怎么解决大小便**的？难道直接拉裤子上？”

　　　　213号病房。

　　　　此刻，原本就狭小的房间里又多了一张床，陈是非和李疯子的床相距不过半米。

　　　　李疯子一直在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渐渐出了神。

　　　　“我知道你是个疯子，但你说的没错，”陈是非叹了口气，艰难的扭过头颅望向李疯子：“逃脱计划失败了，我们又见面了，我不但被他们当成了疯子，而且现在还和你关在一起。”

　　　　“嘘——”

　　　　李疯子轻轻嘘了一声，继续瞪着天花板：“有头牛在天上飞，别打扰我！”

　　　　“哎，果然是对牛弹琴……”

　　　　一小时后。

　　　　李疯子还在瞪着天花板，陈是非却盯着他看的出了神。

　　　　“大侠，你已经盯着天花板看了整整一个小时，头顶上除了一盏电灯连根毛都没有，你他吗究竟在看什么？别告诉我你还在看牛！”

　　　　李疯子终于转过头来。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还带着哭腔。

　　　　“儿子……是你！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