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绣中药已久,早就难耐,不管前面是谁,光着身子便扑了过去。
同样伏在案上的周珩浑身一颤,忍不住抱住了她。
他的眼眸有着一瞬间的清明。
深深地看向了在一旁施施然抱臂似在看着好戏的星阑。
室内白色如许的灯光映照着他看过来的眼神,眼瞳黑若宝石,却隐带光芒,痛苦,讥诮,自嘲,谴责,不敢置信……
那一个眼神里似包含了万般情绪,最终化为混沌,任由身体涌上的药意将自己吞没,他再没看星阑一眼。
星阑怔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纠缠的男女,星阑发自心底地涌上了一种莫名的难受的情绪,不知是原主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穿上外裳走了,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脑中不断闪现周珩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心中百味杂陈,竟隐隐有些后悔。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腔,好似连着心脏,她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后悔了。
是连绣非要算计到她身上,也不能怪她反击。
香茗馆。
周珩从疲惫倦怠中醒了过来,掌心传来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怔,看着怀中俏丽美好的容颜,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眸中染上滔天怒火,他猛地推开身下的连绣,生气的连脸颊都微微发红,带着十足的镇静,他开始从一片狼藉中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连绣嘤咛了一声,茫茫然地睁开了圆圆的杏眼,看见了正穿好衣服的周珩,声音喑哑,“周珩哥?”
紧接着看到自己青紫一片未着寸缕的身体,猛地尖叫了一声,用身边的衣服罩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连绣眼圈猛地红了,她虽然提倡新式教育,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婚前被人给侵犯。
想到今天来此的目的,她的脸都忍不住开始狰狞起来。
一定是星阑那个贱人!
周珩穿好了衣服,垂眸看她,墨眸幽沉似水,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连声音都好像被冻住了似的,“我会娶你。”
第191章 民国舞女(23)()
连绣一听,心中因为失身而变得复杂的情绪陡然转变为欣喜,要不是场地时机不对,她都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
周珩看见她眼中隐约浮现的喜色,轻轻一嗤,“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绣抱着衣裳坐在地上,心中百转千回,才谨慎地说道:“星阑小姐约我来的。”
说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珩只觉心中一片冰冷,看见连绣哭的梨花带雨,他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色,只轻轻低喃了一声,“是吗?”
他并不相信连绣的片面之词。
只是一想到是星阑将他推进了这个女人的怀抱,他就忍不住愤怒的想要杀人。
她不爱他,不喜欢他,甚至对他半点怜悯都没有……
他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浅笑含冰,带了无边的痛色与苦楚。
香茗馆这一日的香艳之事并没有传出去。
但连绣失贞已是事实,周珩必须对她负责。
周珩没有来找过星阑,每日的报纸上却刊登了周家和连家要结亲的新闻。
众人哗然,前段日子周少爷还追星阑小姐追的紧,大有不娶回家不罢休的姿态,这会儿转头就要去娶连家千金了?
有人点着头赞同,“这才对嘛,周少爷又怎么会真的看上一介舞女呢?”
“嗯,周大人和千金小姐才是门当户对!”
星阑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顺便有时候还能在舞宫里看到男女主和易凛之间的爱恨情仇。
男主她曾有幸见过一面,是个俊美优雅温柔含笑的人,这样的男人,相比霸道自我的易凛,恐怕更得小白兔盼瑶的心吧。
星阑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瓜子,心中评判着。
她依旧是仙乐舞宫里艳名倾城的绝世名伶,依旧有大把大把的公子哥散财如雨般的邀她喝酒唱歌,聊天跳舞,当然,星阑拒绝陪睡。
原身之前没拒绝易凛,不过是因为以她的身份地位无法对抗他罢了,反正现在易凛又对她没兴趣。
不过有时候被吃豆腐真的让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所以她打算着要攒钱离开这个圈子了。
陈朗最近也没空拉她了,他最近和人合伙做生意,码头运输行当。
星阑知道,他会成功的。
他的生意一步步做大,或许也有波折,但最后都过来了,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为了A城最多金的钻石单身汉。
就是他将即将没落的代翠捧成了一流的舞女。
星阑忍不住想,难道陈朗后来好代翠这一口?
想着想着,忍不住自己都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她瘫软在沙发上,有些不想动。今天喝酒喝的有点多了,但好在她是千杯不醉的那种女人。
不想再陪客人,她跟艳姐说了一声便走了。
艳姐这回破天荒地没多说什么,每次她说要提前离开,艳姐就心痛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损失了一大笔钱一般。
将自己裹得厚实了点,她秀气地打了个酒嗝,向后门走去。
此时虽已入夜,但正是舞宫生意最好的时候,她自然不能从正门离开。
第192章 民国舞女(24)()
后门停了辆很眼熟的车子。
星阑有些迷糊了,没有多想。
地面有些滑,她差点摔倒,正好倚在了一旁的小车上。
背靠着汽车,她将手臂搭在额头上,仰头去看天空。
周珩回来取车时便看到这副景象。
那个女人身姿窈窕,背靠着他的车子仰着头,天鹅般的颈部曲线,美好玲珑,雪白的肤色,脸颊上却染着两团若有似无的红晕,勾魂摄魄一般。
听见他的脚步声,那个女人悠悠侧过头来,黑色的夜幕下,迷离的灯光下,媚眸轻移,带着一种烟视媚行的意味。
周珩一怔。
对方却对他轻轻一笑,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好似他是她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轻轻地打了声招呼,“珩少爷,好久不见。”
周珩听见了自己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所有异常的情绪掩盖了下去,只淡淡道了一句,“你靠着我的车。”
“呀!”星阑真的是有些糊涂了,不好意思地起了身,“不好意思。”
却因为靠久了,身子还是有些不利索,离开了他的车子还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周珩握紧了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刚刚差点就忍不住上前去扶这个女人了。
星阑却没走,看着他走近前来,忍不住由衷地道:“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呀!”
她是真的喝醉了。
周珩心中如此想,冷冷地道:“托你的福。”
星阑这才恍然一下,回过神来,好像的确是她的杰作。
浅浅地笑了一下,轻轻突兀地道:“再见。”
周珩被她弄的一哽,他还以为她这架势是要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却没想到……
面色冰冷地上了车。
星阑慢慢地走着。
夜色太黑,电车肯定已经停了,她想着,这条路上车夫很少,说不准她要走多久了。
周珩却开着车,说不出心里怎么想的,只觉着她一个女人还喝醉了,便远远地落在了她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是满腔苦涩与冰凉。
当日的事,后来他已经暗中查清楚了,还从当日的包间内找到了三具男尸。
连绣约她喝茶,背后的操纵者却不是连绣。
连绣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大家闺秀,决计不会想到要如此暗害星阑,是他的父亲指使的。
他的父亲终究是不满了,指使连绣算计她,却没想到星阑如此冰雪聪明,果断狠辣,杀了那三个男人,最终却算计到了他身上。
将他推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得知一切的时候,父亲冷笑着嘲讽他,“这样一个女人,对你无心又狠决,娶回来供着吗?”
所以,究其原因,还是他不够好,不值得她喜欢吗?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只要你有权势有手段,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周珩冷冷笑了一声。
可他要的,不是星阑的虚情假意,而是她的真心。
他将一片真心拱手放在她面前,她却不屑一顾。
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星阑的真心相待。
第193章 民国舞女(25)()
星阑虽然喝的有些迷迷瞪瞪的,但好在吹了会儿凉风,神智清醒了许多。
想到刚刚周珩面对着她时难看又强忍着的神色,忍不住有些好笑,心中微微惆怅了一下。
她那一天也算是兵行险着了。
若不慎的话,是真有可能将周珩推向连绣的,但若此时的周珩对她真的是真心实意的话,可能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A城的治安很好,特别是内城区,只可惜这一带是歌舞厅,鱼龙混杂,声色犬马的场所还是有那么些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在周边。
果不其然,几个贼眉鼠眼穿着看起来并不怎样的男人色眯眯地围上了星阑。
周珩坐在车上,看见星阑被围住,神色微紧,飞快地下了车冲了过去。
却诧异地看到星阑三下五除二竟将那些混混打了个落花流水,而他冲了过去却被忽然转身的星阑砸了一拳。
星阑打了身后冲过来偷袭的男子一眼,才发现对方竟然是有可能冲上来救她的周珩,神色微微尴尬地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也是……”
周珩有些哭笑不得地揉着左眼,看着着装丝毫不乱的星阑,也只淡声说了一句,“无碍。”
星阑看着他已经有些青紫的眼眶,一边俊美星目,一边熊猫眼,犹疑道:“不然去诊所看看?”
“不用,”周珩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很僵硬的口吻道,“我送你回家。”
星阑选择妥协。
她可没有兴趣陪着周珩去诊所。
“我来开吧。”星阑跃跃欲试地道,但她将这一丝兴致掩藏的很好。
周珩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径自去了副驾驶位坐下了。
原主的确会开车,而星阑更不用提了,古今中外她什么交通工具没坐过?
古代的驴车她都坐过。
车内两人一派静默。
星阑是个懒散性子,况且她对周珩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率先打开话匣子。
周珩咳了咳,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踌躇了一会儿,忽地冷漠开口道:“为什么?”
很突兀。
星阑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酒意上涌,她晕了晕,当先想到的却是幸好这时候酒驾不犯法,微微勾唇,她认真地道:“你们很配。”
不然她完全可以将连绣交给那三个男人,而不是连绣心悦的周珩。
周珩脸色微微发白,“我喜欢的是你。”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为什么还要将我推给别人。
星阑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似嘲讽,又似讥诮。
周珩看到了,“你不信?”
星阑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周珩冷冷一笑,“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下,你很高兴吗?”
星阑听了这话却是一怔,忽地想到原身的心愿,是让周珩的一腔真心付诸东流,“你对我是真心的?”
“自然。”
“那么,”星阑微微弯唇,笑了起来,顾盼生姿,“我很高兴。”
周珩微微一噎,险些说不出话来,心里堵的很,他眼眸生了丝戾气,唇色发白,“你说什么?”
第194章 民国舞女(26)()
星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危险之色,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说了蠢话,状似镇定地继续开车,“没什么。”
周珩眯起了双眸,定定地望着她,语气幽幽,“你说,你将我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很高兴?”
星阑懒懒地回视了他一眼,矫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很高兴。”
周珩转眸一想,信了。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自家楼下,星阑下了车,回眸对他浅浅一笑,“珩少爷,再见。”
周珩却忽然也下了车,将车锁了,看向疑惑的星阑,挑眉问道:“你家里有医药箱吧,不请我上去帮我处理处理?”
星阑看着他的熊猫眼,很想说没有,但周珩来过她家,知道她家的陈设。
她只能无奈答应了。
周珩自然是来过她家的,追求她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死皮赖脸留下来蹭吃蹭喝。
只可惜,他渴求的那个人,至始至终,无动于衷。
星阑开了门,去拿消肿的药膏,周珩毫不客气地进了门,坐在了沙发上。
环顾着这里,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
每一次坐在这里,他都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能够登堂入室,成为这里的男主人。
如今,却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星阑拿了药膏给他,坐在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毫不温柔地道:“自己抹。”
周珩有些无奈,却也知道不能强求,从前还能死皮赖脸,可如今他已经是她人的未婚夫。
“那时候……”周珩有些艰难地启齿道,“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星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珩少爷,我想,你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周珩倏地看向她,黑瞳灼灼。
“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会喜欢上你。”星阑伸出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摇了摇,对他说道。
周珩一愣,那管消肿的药膏从掌间滑落。他不明白,那几个字他都知道是什么,可为什么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呢?
他轻轻启唇,说出今天他说过了许多遍的三个字,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
“什么人都有可能,只有你不行。”星阑懒懒地倚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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