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事实上却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丫头把这两个男孩打了个落花流水，遍地求饶。
记忆里她也打过架，却没现在这么厉害。
打架的时候她也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她的力气虽然不大，但身躯移动却都算灵巧，如有神助一般轻巧地躲过男孩们简单的拳打脚踢，她回以角度刁钻的勾拳和踢腿。
两个男孩打她一个，却完全奈何不了她分毫。
旁边的三个人早已经目瞪口呆了。
女孩停了下来，伸脚踩在两个叠罗汉一般鼻青脸肿的男孩身上，微垂了长睫，蹙眉沉思。
不应该啊，她没有练过任何武术，但刚刚那些招式她用起来如臂指使，仿佛是天生的本能一般，那对于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招一式，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仿佛刻在了骨子里一般。
已经形成了本能。
可她才十岁，哪有机会去熟练这些东西。
第1254章 公子无殇（16）（）
壮实男孩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的身手比那个男的要好，敢不敢跟我打一场！”男孩还是非常自负的，收敛了惊讶的表情满脸郑重地看着她。
丫头弯下腰，信手从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孩怀里翻找，翻出了两枚令牌，她看也不看一眼，一枚揣在兜里，另一枚直接朝阿疆扔了过去。
令牌掉在阿疆怀里，他跟做梦似的，不可思议地揪了自己脸蛋一下，吃疼地吸了口气，才如获至宝地捡起了怀中那枚令牌，扯动眉眼，笑得连疼痛都忘了，“老大不愧是老大！我真是没看错人！”
丫头清眸瞥了他一眼，吐出了一个字，“傻！”
阿疆心里乐着呢，小姑娘骂他傻他一点也不生气。
壮实男孩见自己被无视，火气上涌，直接轰出一记直拳，直捣丫头面部！
“老大小心！”
丫头迅疾地弯身，横跃而起，直接一脚踢向了男孩下盘！
男孩躲避，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结局毫无意外，壮实男孩成了三个叠罗汉里最上面的那位。
丫头伸手往他怀里翻找的时候，那男孩识时务者为俊杰，真诚道：“我认你做老大好不好？之后一个月我都跟着你！”
阿疆就在旁边，耳朵贼尖，听到有人要撬他墙角，连忙跑过来不屑道：“我老大只收我一个！你想都别想！”
壮实男孩不相信，执拗地看着丫头，“我比他厉害，你收了我，一定对你更有用！”
“你没我忠心！你刚刚还想打老大来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锋相对，直到丫头从他怀里摸出三个令牌。
那男孩都快哭了，哭丧着脸道：“女侠你就收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老大的跟班的！”
“不行！不可能！老大只会收我一个人的！”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丫头。
被争宠的小姑娘感觉怪怪的，觉得这场面很有些诡异。
但她只是板着脸，清清冷冷地答：“阿疆说的对！”
阿疆顿时眉开眼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他又疼得龇牙咧嘴。
丫头又拿了块令牌给阿疆，抬起头刚想要对付那个拿了阿疆令牌的女孩时，却发现周围早已空无一人了。
那个小姑娘趁他们没注意，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
壮实男孩显然也发现了，不屑地骂了一句。
丫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阿疆一起，丢下了这叠罗汉的三人，原路返回了。
“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绝不能让人偷偷盯上。”丫头郑重嘱咐道。
你以为你已经很小心了，其实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却有人暗中盯着你，而你却不知道。
这种感觉，不太美妙。
经过此遭，阿疆对丫头更加信服了，闻言就是直点头，表示一定按照她说的做。
两人又换了别的方向找了些野果野菜，简单地填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阿疆脸上的伤好得很慢。
丫头依稀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但看着阿疆的伤，却还是束手无策。
只能拿些简单的民间常用的药草敷在他脸上。
第1255章 公子无殇（17）（）
阿疆却不是很在意，大大咧咧的，“没关系的老大，男人嘛，不就是要脸上留条疤才更加帅气吗？你看我现在帅不帅？”
小姑娘瞥他一眼，颇有些没好气地道：“帅，你最帅了！”
“嘿嘿！我就知道咱姐最欣赏我了！”阿疆已经跟她混得很熟了，有时候也会叫她一声姐。
“别跟我套近乎。”丫头淡淡地答。
阿疆摸着脏兮兮的头发嘿嘿一笑，浓眉大眼，眼珠漆黑明亮，看起来可爱得紧，“我们的令牌都已经集齐了，只要接下来好好地再度过一个月，就可以成功下山，开始接受训练了！”
“你很开心？”小姑娘拿着稀软的果肉一点点地投喂着那只浑身光秃秃的小鸟，平静地问。
“开心啊，训练的话就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还能睡床，就不用每天在冰冰冷冷的草地上醒来了，我每天睡觉都很冷的！”阿疆不由自主地抱怨道。
丫头抿了抿唇，声音低得像叹息，“有人跟我说这里是地狱，如果一旦开始训练的话，我们遭遇的恐怕是数之不尽的噩梦……”
“嗯？老大你说什么？”阿疆没听到，神经大条地问。
丫头无奈且略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丫头捯饬了一下鸟窝，搬了些干稻草下来，让阿疆当做被子来盖。
阿疆感动得哇哇大哭，抱着她都不肯放手，说以后她就是他亲姐了！亲的！
小姑娘招架不住这种热情，只能板着个脸任由阿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倾诉。
于是这天，两人都很晚才睡觉。
饥肠辘辘地进了梦乡。
*
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开始倒数。
阿疆每天都眼巴巴地算着时辰，然后裹紧了自己身上脏不拉几还破了口的棉袍，吃着冷冰冰的酸果子。
两人运气好，才能偶尔吃到一次肉。
这天，距三个月到期只剩下了五天，天气已经开始回温，甚至出现了温暖明媚的日光。
他们在山上已经度过了最寒冷的严冬。
阿疆好高兴，兴冲冲地建议道：“老大，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再走远点吧，这片我们都太熟悉了，基本上都找不到能吃的了。”
“嗯。”
丫头抬起乌黑的眸子看了眼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微暖，冲去了一丝丝寒意，已经长出了交错的黑白羽毛的小鸟在她的头顶盘旋。
丫头给它取名叫遇雪。
冬雪天气里遇见的嘛。
当初遇雪长出黑毛的时候，阿疆还开玩笑这是不是只乌鸦，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事实证明，遇雪不是乌鸦，而是一只凶狠勇猛的鹰隼。
鸟窝里的其他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有遇雪破壳而出。
确定遇雪是一只鹰隼的那天，阿疆好高兴，骄傲得意的样子好像遇雪是他养的一样。
两人因着天气大好，第一次涉足了之前从未去过的地方，陌生的地势让阿疆也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
丫头则是牢牢记住了回去的路。
两人谨慎地在陌生的环境里寻找着食物。
第1256章 公子无殇（18）（）
这一片好像都没什么人，脚下长着大片的杂草和灌木，都看不见深黑色的土地。
每一次落脚，都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丫头微微蹙眉，心口高悬，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于心。
正想出声跟阿疆说我们回去吧。
阿疆却眼睛蓦地一亮，伸出手指指向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红彤彤的影子，“老大你看！那是不是野果子！”
小姑娘抬眸望去，拜良好的视力所赐，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的确是一片果子，看模样他们之前还在别的地方采摘过，味道应该还不错。
阿疆高兴极了，腹中空空如也让他觉得很难受，当下也不管小心防备了，猛地抬脚就朝那边跑了过去，半人高的杂草灌木很快就将他的身影淹没，只余他兴冲冲的呼喊声：“老大你跟上！我先去摘！”
杂草成片成片地被他踩在脚下，又抬起，挡住她的视线，声音哗啦啦大得很。
丫头却只觉心口一悸。
那哗啦啦的声音忽然就停了下来，她只遥遥听见一道重物落地一般沉重的闷声，那声音好像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却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心口炸起，丫头猛地神情崩裂，大声尖叫起来：“阿疆！”
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应。
“阿疆！”她又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浑身都开始发凉了，神情已经恢复了冷静，沿着回路，随手折了根树枝，手有些颤抖地探着路。
不是觉得害怕，而是冷。
四肢冰凉，那凉意蔓延全身，刺入骨髓。
吹了记口哨，遇雪扑棱着翅膀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丫头让它在前面带着路，她用那根树枝探着四处的路。
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深坑，那坑上原本埋着草叶灌木，根本就看不到，但阿疆掉了下去，那个洞口便露了出来。
丫头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
这是个很高的坑，深坑下面的空间非常广阔，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几缕光芒微微照亮了一块阴暗潮湿的石面。
那石面上长着厚厚的青黑色苔藓，有一节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长满了霉斑的蹄子，没有看到阿疆。
阿疆应该滚落进了更黑暗的地方。
女孩抿紧了唇瓣，神色冷静地喊：“阿疆！”
“阿疆！”
“阿疆！”
……
她喊了很多遍，却至始至终没有听到一丝回应，只有空旷的深坑一遍遍地响着她的回音。
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坑洞的崖壁，只能让遇雪飞下去看看。
遇雪飞了进去，锐利的眸逡巡着黑暗危险的坑底，最终只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那衣角上几乎布满了鲜血，还隐有白色的浆液。
丫头坐在一旁的杂草上，看到这片衣角的时候，有一瞬间想要吐出来。
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腹中空空如也。
有些呆滞地望着面前的这片残破衣角，她的思绪似乎陷入了一片空茫。
*
阿疆死了。
死无全尸。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丫头在那个坑洞旁守了三天三夜，在深洞旁叫了无数遍阿疆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丝的回应。
第1257章 公子无殇（19）（）
三天内，唯一能果腹的就是遇雪不知从何处叼来的野果子。
鸟儿不懂果子好坏，那野果一直酸到了她的心肺之中。
三天里，她唯一不断重复着的两个字只有阿疆。
只可惜，那个活泼聪明的孩子却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第三天，她咬了一口遇雪叼来的果子，下一秒，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吐出了一颗牙齿。
看着那颗牙齿躺在血泊之中，她忽地勾唇，眼眸一片深邃漆黑，一脚将那颗掉落的牙齿踢进了深坑，将果子也扔了进去。
“阿疆，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我不能陪着你了，你就把它当做我吧，一路走好。”
稚嫩沙哑的嗓音淡淡响起，女孩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上的神情冷漠得可怕。
遇雪在她头顶上飞了几圈，发出一声长嘶，好像也是在对那个对它笑喂它吃东西的男孩告别。
一人一鸟又回到了那棵大树旁，苍天大树，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一般。
依稀能看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围着大树绕圈圈，然后笑眯眯地问她有多少尺。
她面色平静地爬上了树。
看着鸟窝里另外三个灰色的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蛋，丫头微微侧头看着遇雪，“它们应该也死了，不如吃了它们。”
遇雪是飞禽，不懂自己和这几个白花花的蛋有什么关系，它只是用头蹭了蹭丫头的头发，琉璃般的眼珠漂亮得紧。
丫头就知道它答应了。
于是之后两天，她基本上没有离开大树的范围，两天的伙食就靠这三颗蛋了。
最后一天，让遇雪待在空中，她下了山。
*
下山的路非常好找，只是考核的时候下到一定的距离，便会有无殇城的人出现阻拦他们。
山脚下已经站了一群孩子了。
等所有的孩子都到齐了以后，无殇城的人便开始检查，并且将结果告诉了他们全部人。
“上山一百三十五人，如今还活着站在这里的，九十一人。”
丫头微微抿唇，眸光低垂。
“拥有两枚令牌有资格开始训练的有五十六人，这五十六人出列，跟着他去鹤唳岭见无痕大人，其余人留下，以后便是我无殇城的杂役。”
九十一个孩子分作两拨，丫头站在人多的那一拨里，跟着最前头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回到了鹤唳岭。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春了，空气微微有些凉，却算不上冰冷。
丫头的四肢却仍然冰冰凉凉的，仿佛有连绵不绝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慢慢涌进。
回到鹤唳岭，众人等上了一会儿，无痕才出现。
恐怖狰狞的脸不过才过了三个月，却让所有的孩子都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山上度过的无尽苦楚的三个月，仿佛被拉长了很久一样，可实际上，只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孩子们尔虞我诈，相互斗殴，甚至你死我活，骨子里都有了一种改变。
而这种改变，正是无痕所想要看到的。
他微微点头，“恭喜你们，入门成功，未来的五年基本上都要在鹤唳岭度过。”
第1258章 公子无殇（20）（）
“入门考核过关，证明你们比那些被淘汰了的或者死去的孩子更加优秀，也更有资格成为我无殇城未来的骨干。”
“接下来的训练，会很苦，甚至你们中会有人觉得生不如死，但我希望你们能坚持，无殇城已经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