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她留着做什么?
星阑淡淡瞥了一眼,“什么御林军统领?护驾不利,贬为庶民。”
说完转身便走了。
那个统领闻言猛地瘫软在地上,满脸灰败之色。
*
热闹喧嚣的恒湖边,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人,有热闹温馨的一家几口,有偷偷出来幽会的年轻男女。
大多都是小心翼翼满是虔诚地投下一盏莲花灯,看着它随水漂流,再慢慢在心中许下不为人知的心愿……
刚刚在热闹皇城的街头一隅发生的刺杀根本就没有太多人看到,所以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南边的一片恒湖岸边却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一株高大的垂柳摇曳生姿,柔软飘逸的枝条有一部分也落在了恒湖之上,在夜色中显得很是幽雅。
垂柳下站着一个月牙白锦袍身形秀逸如竹的男人,提着一盏漂亮几乎完好无缺的莲花灯。
身后站着容音怀瑾他们。
听闻这边的声音,男人抬起一双淡色琉璃一般的漆黑双瞳,深邃黝黑的光芒倒映着楼阁灯火,绚烂异常。
看到星阑,他眼中划过显而易见的喜色,玉色脸庞微微放松,急促向她走了几步,复又止步。
星阑端详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衣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看来是真的很安全了。
想来对方不想和傅家有太大的冲突。
傅华亭精致温润的眼角眉梢带了浅笑,他咬了一下色淡如水的唇瓣,夜色中耳根爬上了一丝浅红,“陛下,你没事吧?”
星阑摇摇头,“无碍。”
什么无碍?!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她手臂上那么大一个口子?
傅华亭抿紧了唇,深邃的眸落在容冬抱着的雅意身上,眼中划过了一丝慌乱,将莲灯交给一边的怀瑾,疾步走过去从容冬怀里接过雅意,担心地问:“雅意怎么了?”
“她没事,只是吓晕过去了,回宫后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星阑微微蹙眉,淡淡道。
雅意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一次杀戮事件,希望对她的成长不会有太大影响。
第1096章 女帝无疆(39)()
傅华亭当然不会怀疑星阑的话,抱紧了雅意道:“陛下,我们回宫吧。”
看着男人担忧急切的眸子,星阑犹豫了一瞬,“你不放灯?”
傅华亭抬起黝黑眼眸,眸中明显的责怪之意,好像是在说“雅意都晕过去了你还有这个闲情放灯?”
额……
星阑掩唇低声咳了一下,“雅意这三天一直说想要放河灯,想许愿,如今她做不了,你这个做父君的就代劳一下吧。”
好像也有些道理……
傅华亭微微沉吟,垂眸看着君雅意白嫩的小脸。
恰逢这个时候容音捧来了一盏小巧的莲花灯。
星阑伸手将君雅意从他怀里轻轻地抱过,对微微呆愣住的男人浅浅一笑,“还愣着做什么?去吧。”
傅华亭浅浅勾唇,风姿俊朗,光华照人,芝兰玉树一般。
然后接过容音手中的河灯,拿起一支小巧的圭笔,开始在河灯内部写字。
星阑当然不会去偷看。
傅华亭写好之后,拿火折子点燃了灯芯。
然后再慢慢走到河岸边,如同每一个来这里许愿的人一样,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河面上,看着它安安稳稳地随水漂浮,双眼紧闭,双手合十。
俊美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虔诚又圣洁。
*
回宫的路上。
设计得精巧舒适的马车走在平稳的道路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震动。
傅华亭抱着君雅意,犹豫着才低声开口:“陛下,你回宫之后还是先去请太医吧,你的伤……”
“朕知道。”
之后便是一片沉默。
马车畅通无阻地行到宫内,星阑先把傅华亭和君雅意送到了长生殿,再回了养心殿。
早在刚进皇宫时,容音就派人去请太医了,此时恰好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后,星阑就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只留了也已经上过药的容雾。
“今日的刺杀朕怀疑是雍王所为,不是还留了两个活口吗?你务必仔细调查。”
“是。”
“下去吧,如果容一回来了就叫她立刻来见我。”星阑摆摆手道。
容雾恭声应下,然后离去。
没过多久,容音端了一碗药汤进来,“陛下,这是今日的。”
星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接过来,轻嗅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又喝了一点梨汁,吃过药之后,总是容易犯困,星阑吩咐了一句,便睡下了。
翌日,才受到了容一的回禀。
容一是一个面容平凡的男侍卫。
“陛下,昨日宸贵君睡下了之后,让子淇顶替他,然后乔装之后,秘密离开了皇宫,今晨才回宫。”容一单膝跪着,认真回禀。
星阑微微蹙眉,“他出宫和谁见面了?”
容一头埋得更低,声音之中愧色明显,“宸贵君出宫以后,人太多,属下等人都跟丢了。请陛下责罚。”
星阑闻言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封离歌肯定是和君瑶幽会去了。
呵!她这个雍王倒是坐的舒坦,派出大量刺客暗杀她,还一边和名义上是她的男人偷偷私会。
星阑眼中划过一丝幽芒。
第1097章 女帝无疆(40)()
“苏阖呢?”
“苏阖将军一整日都没有出门,直到昨晚半夜三更,才出门,去了城外一座无名山,在山上某处呆了很久,她离开以后,属下的人才发现,她去看的,是一座无名碑。”
无名墓碑?
“去查查葬在那里的人是谁?”星阑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容一:“是。”
“下去吧。”
容一却没动,目光犹疑似是想说什么。
星阑微微疑惑,“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容一这才放开胆子道:“属下的人远远看到苏阖将军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之后还去喝了酒……”
“这一点你刚刚也应该禀报的,如是朕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星阑眯着眼睛打断道。
“陛下恕罪。”容一冷汗涔涔地磕头。
星阑看了他一会儿,“行了,继续说吧。”
“苏阖将军好像非常失落和伤心,属下猜测,那无名墓中葬的可能是苏阖将军的心上人,当然,这有可能也只是属下的猜测。”容一一字一句地道。
心上人?
这个猜测容一敢放在她面前说出来,把握应该是很大的。
星阑想到这个,心中顿时划过一抹异样。
的确,苏阖现如今应该也有三十五岁左右了,将军府中却清冷异常,只留了寥寥几个夫郎,用来伺候她饮食起居。
对男女之事却极其的不热衷。
所以到现在这个年纪了,也不曾留下什么子嗣。
君阑之前秉着关心下属的原则,曾提过准许她一年的假回家生孩子。
但苏阖拒绝了,君阑追问,苏阖也只会说将来领养一个女儿便好,不做其他想。
君阑便放弃了。
如今想来,苏阖的确是个有秘密的人啊。
星阑意味深长地想到,看了眼容一,“行了,苏阖的事情好好调查,没别的事便下去吧。”
*
上朝的时候,大臣们也基本上都知道了星阑被刺杀的事,纷纷都义愤填膺,上奏势必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诛九族,一个个同仇敌忾忠君之忧的模样让星阑看了心中微微冷笑。
这群臣子如果真有那么忠心,当初君阑就不会倒的那么快了,君瑶就不会上位的那么快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才是人性。
君瑶也扮演好了一个忠于君王关心皇姐的好妹妹。
一朝堂都是影帝啊。
星阑心中叹息着下朝了,君瑶那么关心君王的安危,此时的面子功夫自然也要做足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星阑去了御书房。
“陛下,刚刚臣妹在朝上不敢问,不知你可有受伤?”君瑶恭恭敬敬地问。
朝廷她不敢问,但也有没脑子的问了,星阑懒懒抬眸,“朕不是说了吗?容雾容冬护驾有功,朕毫发无伤吗?”
君瑶温和如水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瞬,面上庆幸喜悦,“陛下没有受伤就好,臣妹也就放心了。”
实则心中暗恨,一群没用的蠢货!她都派了那么多人手去刺杀她了,居然还是毫发无伤地回来!她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星阑神情淡漠地问道。
第1098章 女帝无疆(41)()
君瑶温和清丽的面容一僵,方才拱手道:“没有了,臣妹告退。”
转身离开时,眸光有一瞬间的晦涩。
袖中的手掌紧紧握起。
总有一天,她也要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
“陛下,宸贵君求见。”
星阑眸光微闪,看了眼还未离开的君瑶,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君瑶绕过金丝楠木屏风,便看到一身绛红色华服三千墨发披散而来的封离歌,一双潋滟清冷的丹凤眼微微低垂,轻飘飘地朝她看过来,看见是她,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眼尾殷红小痣勾魂摄魄。
“雍王殿下。”
“宸贵君。”
君瑶微微拱手。
二人之间气氛平淡陌生,疏离有礼。
任谁都挑不出不对来。
若不是知道这二人之间确有私情,容音还真看不出来他们俩有什么暧昧的。
封离歌身后跟着子淇,子淇手里端了个托盘,汤药汩汩冒着热气。
“参见陛下。”
星阑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贵君倒是稀客啊。”
她不高兴。
封离歌脑子里登时便跳出了这四个字。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两人相处已有三年之久,他早就习惯于在不动声色间揣摩她的心思,继而把握好对她的态度。
他竟亦不知自己何时竟对她这么熟悉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封离歌没有说话,从子淇手中结果托盘,眼风扫过他们二人。
容音看了星阑一眼,便恭敬后退离开了。
御书房内顿时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封离歌慢条斯理地将参汤放在她桌子上,清泠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响起:“臣君今早听闻陛下受伤了,便前来探望,若是陛下不愿看到臣君,就请喝了参汤让臣君一同带走。”
星阑闻言勾唇一笑,伸手拉着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朕怎么会不愿看到你?参汤是吧,朕喝。”
星阑端起那碗参汤,只喝第一口便知道其中放了什么东西,眼底划过一抹幽暗厉芒,她面色不改地又喝了第二口。
然后放下了。
看着她就这么放下,封离歌也不急,清冷无波的绝色面庞精美如画,“陛下昨晚和君后一起出宫了?”
“还有大皇女,怎么?离歌吃醋了?”星阑促狭地望着他。
他才没有!
封离歌心中急急反驳。
面上却是羽睫微垂,朱唇微抿,“怎么会?只要陛下开心就好。”
星阑哈哈一笑,伸手摸他散落在肩头的乌黑长发,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就好了。”
封离歌微微一僵,心中却是警铃大作,他总觉得君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然对他的态度怎么不冷不热的,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络讨好了。
“臣君一直都这么想。”他淡淡道。
星阑把玩着他的发丝,忽然问道:“离歌为何总是不束发呢?”
“陛下之前不是问过?”
“朕忘记了。”星阑微笑直视着他。
封离歌抿了抿梅红色的薄唇,深邃的丹凤眼幽幽地注视着星阑,“臣君不会束发,又不喜旁人碰,所以便披散着了。”
第1099章 女帝无疆(42)()
星阑放下他的乌发,忽地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负手而立,背对着眼神莫测的男人,“贵君以后还是将头发束起来吧,整日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封离歌一僵。
“朕现在要去长生殿看看雅意,你回去吧。”
说完,星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只留下封离歌心乱如麻。
君阑的态度怎么会变成这样?
根本叫他无所适从!
看着那半碗还未喝完的参汤,他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诡异的恐惧感。
她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他是卧底,他是虚情假意潜伏在她身边的一枚间谍?
她……不喜欢他了吗?
封离歌有一瞬间的迷茫。
*
去到长生殿的路上,星阑直接吩咐容冬,“去,派人和苏阖接洽,就说朕已经知道她秘密回京的事了,让她挑个时间秘密进宫面圣。”
“是。”
容冬退去。
到了长生殿。
通禀后,星阑进了内殿,去了后花园。
阳光正好,并不刺眼。
一棵阴影笼罩的大树下。
君雅意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摆出来的书桌前,正在练习书法。
傅华亭坐在她的不远处,手执一本书卷正在翻阅。
星阑免了二人的行礼,直接对雅意说:“你先练字,完成了之后再过来找母皇。”
君雅意乖巧点头答“是”。
星阑便坐在了傅华亭旁边。
傅华亭此时已放下了书卷,黑色琉璃般的眼珠子凝望着她,眼中是不容错辨的关心,“不知陛下的伤可好些了?”
“些许小伤,不足挂齿。”星阑挥挥手,淡然道。
傅华亭微微宽心,开始沏茶。
男人出自书香世家,这些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动作连贯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星阑端起成品呷了一口,浅笑夸赞,“不曾想君后竟泡得一手好茶!”
“陛下谬赞了,臣君技艺尚且疏浅。”傅华亭谦虚道,面色淡然,宠辱不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星阑静静地打量着他。
傅华亭当然能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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