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无上荣宠不知道让后宫里多少人嫉恨地咬碎了帕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年里,雪砚侧君抑郁成疾,香消玉陨了。
君阑很有渣女本质,意思一下,给他封了个淑贵君,便厚葬了。
至于他唯一的女儿君雅意,则是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君后傅华亭主动请旨带去教养了。
君阑没什么意见。
傅家嫡子的品性与修养是连父君也夸赞的,女儿给他带,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与其说君阑放不放心,应该说她此时的全副心神根本就不在这些小事上,而是在封离歌身上。
封离歌不喜欢她。
这一点君阑不是感觉不到的。
但她是谁啊?
她是天下之主,她是九五至尊。
只要她想,她就没有得不到的。
而她想要封离歌的心,她只觉得,是时间问题。
君阑是那么自信。
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封离歌面前,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只要她得了什么好东西,一定第一时间送去元宸宫。
而封离歌的反应,永远是,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看一眼,然后便又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或是摆弄花草,或是抚琴下棋。
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牵动心神。
可以让他露出除了平静以外的任何神情。
君阑以为是时间问题,可她到很久以后才知道,不是时间的原因,而是人不同罢了。
随着执政的时间越久,君阑的性情越发狂躁,容易暴怒。
第1061章 女帝无疆(4)()
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更何况是本就性情乖张狂佞的君阑呢。
朝堂俨然成了君阑的一言堂,堂上只要有什么不合君阑的意,她动辄杀人见血。
一时间朝廷大臣战战兢兢,说话都小心翼翼,唯恐触了君阑的霉头。
君阑与大臣们日渐离心。
这样的气氛也渐渐蔓延到了百姓阶层,民生载道。
彼时已经是雍亲王的君瑶恰逢其会,打着清君侧诛妖妃的名号带兵杀进皇宫。
根本没给君阑选择,她和在百姓中有口皆碑的常胜将军苏阖一起,在宫内起兵造反。
尽管于名声有损,但是非功过,皆由史官书写,君瑶只要能登基,那么怎么写,怎么昭告世人,全由她来决定了。
君瑶当然成功了。
因为她能用的人,不止一个苏阖,不止朝中的诸多大臣,还有……封离歌。
君阑第一次看到,向来冷情淡漠的离歌也能笑得那么开心。
他勾起艳绝天下的眉眼,笑得魅惑横生,深情款款,对象却不是她。
而是她那个以温和守礼知人善任著称,实则狼子野心篡权夺位的好皇妹!
君阑当场气血倒流,心口灼热,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皇姐,臣妹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就大发善心告诉你一些事情好了,”君瑶露出惯常的温润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在场都是心腹,她放心地道,“你以为你的脾气为什么越变越差,一天不杀人不见血就难受得紧?”
君阑脸色都变了,瞪着她,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的宸贵君,我的好歌儿啊。”君瑶温柔地握起封离歌垂在身侧的手掌,眯眸浅笑。
“他第一天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就开始给你下药呢,神不知鬼不觉,你的性格便越来越暴躁,一天不杀人都平静不下来呢。”君瑶唇边勾起玩味的笑意。
她轻勾封离歌修长的脖颈,让他垂下头来,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眼眸却是直勾勾带着挑衅与得意望着君阑。
君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死死地望着封离歌,却至始至终再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众叛亲离的时候,君阑的脑子难得清明。
“君瑶!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就得到皇位吗?朕早就写过一封密令,一旦朕身死,密令便会昭告天下,你便再也别想得到这个位子了!”
其实哪有什么密令,她还年轻得很,又怎么会早早写下这么一份相当于遗旨的密令呢?
然而君瑶却不敢不信。
她脸色铁青地将君阑囚禁了起来,逼问她密令的下落。
然而这样的招数,又怎能瞒得了君瑶太久。
况且君阑早就被药性侵袭,人已经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君瑶没找到那份密令,但君阑疯了,唯一的皇女君雅意还小,君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摄政王。
某一日动动小手指,便让疯癫中的君阑死掉了,再制造一个小意外,君雅意也死了。
她名正言顺地登临大位。
在天下人的歌颂中,坐上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
第1062章 女帝无疆(5)()
若是星阑只知道这些,只会赞叹一句好一出谋朝篡位的好戏。
但实际上,她知道的更多。
最后的赢家根本不是君瑶,而是封离歌。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出妥妥的“离歌上位史”!
君瑶刚登基,封离歌的确是安分的。
封离歌也是真心喜欢君瑶的。
两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之时,君瑶给他立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只可惜身在帝位,身不由己。
君瑶怎么可能只在后宫中留下一个红颜祸水的妖妃呢?
她立了钟鸣鼎食之家的傅家子为君后,陆续又立了几位实权大臣送来的良家子为侍郎。
她是九五至尊,后宫里就永远不可能只有封离歌一个人。
封离歌被冷落时,终于看透。
这世间情爱,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么爱他的君阑,尚且不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君瑶?就更不可能了。
然后他黑化了,用尽手段从君瑶那里夺得了皇位,开创了大胤皇朝第一代男子为帝的局面。
*
“离歌……离歌……”
君阑对他,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想来,应该还是对他有爱吧。
毕竟那是霸道横行我行我素了一辈子的君阑唯一倾心爱过的男人。
星阑慢慢坐在了梳妆台前。
“容音。”
寝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为首一个容颜秀丽眉目温和的青衣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溜或是端水或是拿杯的小侍。
容音是君阑身边的贴身近侍,也是她的大总管。
长相阴柔俊秀的小侍们轮番开始伺候星阑。
或是整理衣服,或是洁面。
星阑漱好口,重新坐了下来,一个小侍动作轻柔地开始替她束发。
或许看着星阑面色平静,尚算温和的样子,容音斟酌再三,温吞开口道:“陛下,文侍君那里……”
文侍君就是刚刚被星阑踢下床的男人,昨天晚上被君阑临幸过的。
因为封离歌对君阑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君阑昨天又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一回到养心殿便翻起了牌子,文侍君就是那个幸运儿。
星阑眉心微蹙,心里划过一丝厌恶,面上却冷然道:“你看着赏赐些东西给他便是。”
“是。”
容音善于揣测圣意,不然也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子上。刚刚看到文侍君那么狼狈地跑出来,她还以为陛下对文侍君动了杀意,但现在看陛下神情,倒是不尽然。
梳洗完毕,用完早膳,便去上朝议政。
一般跟在君阑身边的,都是大总管容音和侍卫总管容冬。
容音负责日常起居或是传递旨意,容冬则是保护君阑安全。
星阑来的时间不早不晚。
封离歌已经在后宫呆了三年,盛宠了三年,上个月君阑刚将他升为宸贵君,元宸宫再过不了几天,就要竣工了。
如此隆宠,怎不招人嫉恨?
而雪砚侧君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唯一的皇女君雅意已经被君后带在身边两年了。
说起这个君后傅华亭,在后宫里到真是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不受宠也不争宠,君阑死前恐怕都没想到这一号人。
第1063章 女帝无疆(6)()
但君阑被囚禁以后,这位君后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君瑶为了拿捏君阑,便把君雅意从他身边抢走,先后折腾死了君阑母女二人之后,为留贤名就将傅华亭幽禁起来了。
但好像剧情一笔带过,说是后来前君后跟一个宫女相爱,然后逃出了皇宫。
星阑瞥了眼规规矩矩站在她后面的容音,嘴角隐秘地微微一勾。
如今国泰民安没什么大事,所以上朝也委实有些无聊,大臣们启奏的也都是一些小事,无非什么科举啊赋税啊之类的有关民生的事情。
星阑随口下达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法子,便淡淡道:“众卿可还有本启奏?无事便退朝。”
金銮殿下一片安静。
容音就是君阑肚里的蛔虫,适时地往前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一个大臣的声音便响起,“臣有本启奏。”
星阑耐着性子道:“何事?”
眉毛却已经忍不住皱起来了。
开口的人是个中年女子,身形修长偏瘦,五官依稀可辨年轻时的风采。
她板着一张脸,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如今国库有亏,建造元宸宫,皆是搜刮民脂民膏,劳民又伤财,臣等以为,应施行惠民政策,动员……”
星阑看了她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就是傅太师,君后傅华亭的亲生母亲,算是她的……婆婆吧。
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元宸宫建造期间,太师大人每天都要来上这么一句,你不烦朕也烦了,朕答应你,就奢侈这么一回,元宸宫建完了,再来商讨如何充盈国库!”
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
容音适时地喊了一嗓子,“退朝!”
大臣们哪敢反抗,全都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陛下!”
星阑起身离开,身后跟了三四位臣子,一起去了御书房,星阑拟了几道拨人力或是物力的旨意扔给她们,然后终于清净了。
她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朱笔准备开始批折子。
容音就站在她旁边给她磨墨。
星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出声道:“容雾。”
一道黑影仿佛凭空出现似的,青烟一般落在地上,单膝跪下。
容音一看,便非常知趣地放下石砚,出去了,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雍王和苏阖在哪儿?”星阑看着奏章,漫不经心地问。
容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闻言垂首道:“雍王殿下每日呆在王府吟诗作画,偶尔出去赏景看戏,苏将军现在还驻守在青州。”
青州是边疆重城,苏阖在那里也不奇怪。
星阑眯起眼眸,手中狼毫狠狠丢在容雾身前,“废物!朕养你们就是养了一群废物!”
容雾沉默,将头埋得更低。
“你们看到的只是她们想给你们看到的!”星阑说了句颇为拗口的话,冷冷道,“给朕加派人手,密切注视雍王和苏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不要轻举妄动,直接上禀!”
“是!”
“还有……”星阑沉吟了一瞬,“宸贵君那里也派人盯着!”
第1064章 女帝无疆(7)()
“是!”
忠心的影卫永远只会执行主子下达的命令,而不会有丝毫的疑问。
星阑捏了捏眉心,又吩咐了几句,让她们仔细查查有关苏阖的事。
苏阖侍奉两朝女帝,安邦定国,功不可没,可谓是忠心耿耿,但她为什么会和君瑶狼狈为奸,推翻君阑的帝位呢?
其中缘由,值得商榷。
“退下吧。”
容雾离去。
星阑有些烦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灌了口微冷的茶水,才将心里的狂躁压制了下去。
她抿紧了唇探着自己的脉搏,也只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不怪乎太医例行看诊,却从来没有发现她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君阑中的本就不是毒。
而是药。
不过是药三分毒,封离歌就算每天只下那么一点点分量,三年来积少成多,君阑也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心智。
这种改变极其细微。
就连君阑自己不也是没有察觉到吗?
心火旺,脾气暴躁,这都是日积月累起来的。
*
夜幕降临,夕阳的余晖从薄薄的窗纸洒落下来。
星阑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御书房。
容音和容冬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后。
路过御花园时,星阑心意一动,便拐了进去。
此时的御花园也是很好看的,晚霞余晖笼罩,浅红淡橘的光芒洒落下来,淡雅白兰,粉白芍药,皆笼着一层浅浅光晕,百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星阑面无表情,随意地散着步。
容音二人很是知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不远处,唯恐有什么做得不对惹她生气。
忽然一阵嬉闹声传入耳中。
“哈哈哈!好高!怀瑾再推高点!”
是那种稚嫩的小女孩声音。
皇宫里的小女孩,恐怕也只有一个大皇女君雅意了。
星阑微微挑眉,循声走了过去。
花木扶疏之间,绿叶红花渐渐淡去,落日的余晖下,一个穿着藕荷色对襟襦裙扎着两个花苞头的小姑娘映入眼帘,她坐在藤蔓秋千上,身后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衫眉清目秀的小侍推着她来回晃荡,小裙子摆啊摆,露着一双小巧玲珑的绣鞋。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笑成了新月的形状,白嫩的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好一个玉雪可人的女娇娃!
星阑眼睛一亮,顿时就想到安玖小时候,刚往前走动几步。
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突兀响起:“参见陛下。”
星阑这才看到被她忽视的另外一个人。
一袭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如竹,三千乌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精致眉眼温雅如玉,眼眸形状优美,瞳孔犹如点漆,半垂下长睫看人时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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