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原计划里,本该半夜的时候,将睡熟的褚子言也放到隔壁房间去,但该死的,他竟然自己睡过去了。不过,现在那房间的煤气浓度那么高,褚子言还睡着,这个时候将他弄过去的话,也是来得及的吧?!
这么想着,赵大福就冲回了来,将躺在床上的云裳,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朝着隔壁房间走过去。
知道他的打算,云裳眯着眼睛装睡。
但等赵大福打开那房间里的一刻,她装作被呛醒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嚷嚷:“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此刻天色大亮,邻居们都醒着,赵大福不敢强行将云裳关到那房间去,只能放下云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什么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云裳也不戳穿他,“好像是煤气的味道。”
“怎么可能?”赵大福关键时刻的演技也是不错的,一脸惶恐,猛地一下推开了房门,叫了一声,“爸妈”就冲了进去。
不过,他才冲到一半,大概是担心这煤气浓度太高,别让自己也中毒了,他立马又转回来,将房门打开,又去将窗户都打开之后,才去看万盈跟赵天。
万盈赵天早就死了。
云裳先是清楚地听到了赵大福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接着他就开始假模假样地叫了起来:“爸妈,你们怎么了?你们回答我啊……”
云裳:“……”
先不说台词了,就这语气,也根本不对。
死了两个人,最后还是惊动了派出所的人,只是赵大福的演技虽然不到位,可这现场布置得也算是完美无缺,派出所的人来了之后,得出一个“煤气罐没关严,煤气泄漏中毒”的结论后,也没发现其他。
派出所的人刚走,赵大福就迫不及待地叫来了保险男。
在云裳的示意下,保险男开始走赔偿流程,不过这赔偿的人,他没一次性全部给赵大福,而是借口流程问题,先少少地给了赵大福一些。
虽然少,但这钱,也足够赵大福奢侈一笔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挥霍的滋味,身体上就先出了问题他感冒了,而且感冒得有些严重。
因为感冒来得太快太急,艾滋女将赵大福接到了她跟保险男租住的二层楼房住。
住了两天,赵大福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来越难受,那时候,正好是云裳给他端药去喝。
他一手推开了云裳的药,那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脆响。
赵大福似乎是被那声脆响给惊到了,他看着地上的碗半晌,突然抬头,用那双没得到充足休息而红血丝遍布的双眼,盯着云裳,对云裳说:“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死到临头,竟然还敏感起来了。
云裳心中评判了一句之后,看了看赵大福,在赵大福又催了一句“快送我去医院”后,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去了。”
“你说不用去就不去,老子偏偏要去,老子有的是钱……”
“有的是钱也没用。”云裳凉凉地说道,“艾滋病,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再等一百年,也治不好你。”
“什么艾滋病,你疯了吧,我就是感冒。”
“那你想想,从来都不感冒的你,怎么会突然感冒,还越来越严重?”
“感冒就是感冒了,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得了艾滋,身体抵抗力下降,所以才会感冒。”
“放你妈的屁,老子就是感冒,快送老子去医院。”
“你不信是吧?”云裳冷冷一笑,看着赵大福根本不信偏偏又略有几分害怕心虚的模样,“我有个办法,可以证明。”
说着,云裳突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碗片。
看着那尖锐的碎碗片,赵大福突然心上升起了一股危机感,他并不知道云裳要做什么,但冥冥中,却又感觉对方似乎要做非常危险的事情。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正巧抬头,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艾滋女与保险男,他赶紧冲着两人叫着,让他们过来,拉开云裳这个疯子。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的疯子,你马上就知道了。”云裳话音刚落,她一把抓住了赵大福的手,在赵大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用那尖锐的碎碗片,用力地在赵大福的手腕上割下。
“啊”撕裂的刺痛,让赵大福发出了一声惨叫,他本能地缩回手,但已经迟了,手腕上被云裳用碎碗片划拉出了一道伤口,血液争先恐后地从那道伤口里流出。
“我草你妈的,我弄不死你……”看到血,赵大福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他张嘴大骂云裳,更想伸手打她。
可是他伸出去的手,却轻轻松松地被云裳抓住了,并甩了回去。
从得了感冒开始,赵大福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此刻浑身无劲,根本不是云裳的对手。
“你你……”赵大福就伸出给手而已,此刻就已经累得够呛,他心知现在的自己打不过云裳,只用一只手先捂住了自己流血的伤口后,他冲着艾滋女叫道,“你是废人吗?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艾滋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云裳一眼,她心中实在是害怕云裳明知道得了艾滋的人,一旦身上有伤口,很容易流血不止而死,可云裳就那么眼睛都不眨地就给赵大福割下了那么一道伤口,一想到对方现在才十五岁,她的害怕中更是掺加了几分的恐惧进去,可赵大福却跟眼睛瞎了似的,还不断地叫她过去,要她收拾云裳。
别说她被云裳抓住了把柄,就算没有,就冲着她刚刚的那一番表现,她都不敢得罪对方。
“你闭嘴吧你。”艾滋女生怕赵大福再继续教自己,让云裳恼怒了自己,就冲着赵大福吼道,“她没骗你,你就是得了艾滋,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看你的伤口,正常人,这会儿都该止血了。”
赵大福一愣,就去看自己捂住的伤口,这一看,他才发现了不对劲,他一手的血。
作为经常打架斗殴的人,赵大福受伤流血的经验还算是丰富的,他知道艾滋女说的没错,正常的人这会儿早就止血了,而不该是他现在这样,松开伤口之后,那伤口就能才出现一样,流血不止。
“不不不不……”赵大福赶紧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快送我去医院,送我去医院。”
这一次,任由他叫了半天,云裳还有房门口的艾滋女保险男,没一个人理他。
“我有钱,快送我医院,我给你钱,很多钱,赔偿款我分你一半好不好?”赵大福冲着保险男开始求救,见对方为所动,他继续说道,“不,我分你七我只要三,三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一,我只要一,要不要?我一都不要了,我全部给你,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你得的艾滋,去了医院也治不好,还是不要浪费钱了。”保险男说道。
“不是的,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得艾滋?你们都在胡说八道,都在骗我……”
“是我传给你的,”艾滋女看着赵大福,“我得了艾滋。”
“放你妈的屁,你得了艾滋,你咋个还没去死?”
这个时候去跟赵大福解释不同的艾滋病患者表现不同有一些人,就是能够长寿,甚至这位艾滋女,通过原来那一世的命运来看,人家至少还能活三四年呢显然没什么意义,云裳对艾滋女跟保险男吩咐了一句:“你们别跟他说话了。”
两人彻底闭嘴了。
“送我去医院,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骗我,我不可能得艾滋……”
云裳放任赵大福说着骂着,她不开口,那两人也不开口。
反正就他现在的样子,也只能过过嘴瘾。
就算他们不拦着他,估计连这房间,他都是爬不出去的。
“我自己去,我自己去……”骂骂咧咧一阵后,赵大福的头脑越来越晕眩,眼前也偶尔发黑,他开始害怕了,一边嘀咕着自己去,一边他努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站起来。
可重感冒在身,加上现在又失血过多,他只微微抬头,眼前就是一片片的发黑。
最后,他不敢站起来,只能借着爬的动作,先从床上摔下来,再慢慢地往外爬。
往外爬的时候,他内心又担心又焦灼,他怕云裳三人阻拦他。
可是当他爬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那三人根本没有任何要阻拦他的打算,他心中顿时多了几丝的动力,一边休息,一边往前爬。
当他感觉自己爬了半个世纪之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问话:“赵大福,你以为你能爬出这个房间吗?”
赵大福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云裳再追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才爬了多远。”
赵大福不禁回头看了一下,然后他绝望地发现,他以为自己爬了很久很远,结果他现在距离床,不过正常人的两三步距离。
再回头,近在咫尺的门框,距离他怎么越来越远,似乎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你死了,也不可能爬得出去这道门的,赵大福,等死的滋味如何?”云裳的声音如一支箭,直刺赵大福的心,“你知道吗?你爸妈当时也是这样,煤气中毒,全身乏力,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等着死亡讲理,断下最后一口气……”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做的……”
“怎么能不关你的事情呢?煤气罐不是你抱回来的吗?不是你打开的吗?不是你将所有门窗都关了的吗?不是你活生生地闷死了你爸妈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赵大福一声尖叫,他用手想要去堵住自己的耳朵,可他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了。
“是不是现在一点力气都没了?这就对了,失血过多的时候,跟煤气中毒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不是我不是我,我都说了不是我……”赵大福一叠声的否认,说完之后,他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对,不是你。”那让他害怕的恶魔般的声音,突然转了语气,“是我,赵大福,老实告诉你吧,这些其实都是我设计的。我找了得艾滋的女人,让她接近你,把艾滋传染给你,我又找了卖保险的,教你怎么赚钱。不过,我还是得非常感谢你啊,我本来只打算让你去死,用你换一笔钱的,没想到你把你爸妈也给算进来了,这一下子,让我得了三笔巨额赔偿,你说,这么多的钱,我这辈子,能挥霍得完吗?”
“你、你敢、你敢!”云裳说出来的话,简直是挑战赵大福的世界观,他根本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赵大福,你太小瞧我了,你当真以为我胆小怕事,就能任由你们欺负吗?哦,对了,你爸妈死的时候,我进去房间看他们了。你知道吗?他们竟然以为我是去救他们的,你说可笑不可笑?不过,他们也不算是白死,毕竟在他们死之前,我把你要害死他们得赔偿款的真相告诉他们的。你说你现在死去,在黄泉路上,遇到他们,他们会不会再让你死一遍……”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去看病,我有很多钱……”赵大福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
云裳冷哼了一声,能做出毒杀父母的人,她还以为他得有多坚强的神志呢,竟然几句话就被摧毁了。
懒得再跟神志不清的人说话,云裳退出了房间,让保险男与艾滋女处理后续。
没多久,赵大福就断气了,保险男开始处理后续的赔偿款问题。
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天道感应,云裳最后还是等到了那一笔巨额的赔偿款,拿到钱后,她与艾滋女保险男做最后的告别,并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许再回来。
两个人终于能摆脱她了,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
而等他们终于坐上了离开这个小镇的车后,两人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先随便去了一个小镇,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艾滋女不小心磕了一下,伤口有些流血,她没太在意。
也许确实是身体特殊的原因,她得艾滋好几年了,那传染给她的男人,现在都死得只剩下白骨了,可她却还一直好好地活着。
可走了没多久,她察觉到了脚上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进去了,低头要检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那伤口竟然一直在流血。
赵大福流血不止的画面,给了她太深刻的印象,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他当时的画面。
她太害怕了,就让保险男带她去镇上的医院包伤口。
可那伤口,无论医生怎么包扎,血总是很快就渗透了绑带。
“不对啊,这种小伤口,也没伤到血管,怎么可能一直流血呢?”大夫皱眉。
艾滋女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整个人好像掉到了冰窖里,她似乎是看到了赵大福的死亡在自己的身上开始重演。
保险男也想到了,他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想要逃离,可他的眼前却没来得由地一阵发黑,整个人,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最终这两人,谁也没逃过,双双异死他乡。
对这样两个人,既然被云裳遇到了,她断然没有要放任他们继续活着的必要,所以,在事情差不多敲定的时候,她给这两人下了药。
前者,打乱她身体的新陈代谢,降低身体抵抗力,有艾滋在身,只要受伤,艾滋女必然毙命;至于保险男,云裳就直接给了他三日才发作的毒药,让他一遭毙命。
而这两人死的时候,云裳正在县城陈陆夫妻的家里。
她带了赔偿款过来,说是煤气中毒,家里人刚好都买了保险,便得了这么多的赔偿金。
陈陆夫妻实在是没见过那么多的现金,又听说赵家三口人,竟然全死了,当时都有些被震住了。
云裳不着痕迹地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了两人。
两人接过来,一人喝了一口,这才缓冲了一下心中的压抑,陈阿姨先开了口:“子言,别害怕,以后你就跟着……”
在听到“跟着”两个字的时候,云裳发现,自己的手开始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