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殷兰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不甘,凭什么?她们凭什么要为此牺牲?
“殷茶没意见。”温茶表现得倒是三人中还算平静的,她望着张氏脸上脂粉都遮不住的笑意,心里一片冷厉。
“既然三个姑娘都没意见,那就把消息带回去吧。”
老太太一锤定音道:“二姑娘下月嫁,三姑娘和四姑娘就两月之后再嫁,这顺天府府尹和李老爷都不是什么能等之辈,早早嫁过去,也安了他们的心。”
殷宁忍不住辩了一句:“可两月之后,四妹妹才满十四,这未免早了些。”
“你懂些什么?”张氏瞪她一眼,“大周十二三岁嫁人者数不胜数,你们难道就比她们高贵了?”
殷宁被堵的说不出话,温茶拉着她的衣袖,无声的安抚着她,殷宁把脸撇向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起来吧,”老太太终于开了金口,“都是些要嫁人的姑娘了,这般作态做给谁看?”
殷宁拉着两个妹妹的手站起身,眼睛红肿的根本遮挡不住,张氏心里冷哼一声,这就是投错了肚皮的命运,谁叫是落魄侯门的庶女呢?
只要一句“为了侯府”就能堵住那几个姨娘的嘴,还不得乖乖把女儿嫁出去?
“回去吧,”老太太见尘埃落定,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待嫁这段时日,就乖乖在府中待着,别出嫁时,还这副丧脸。”
殷宁拉着两个妹妹走了出去,方一离了大院,殷兰就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是三个姑娘中,最想嫁得好的,她母亲是个姨娘,终年受到张氏的打压,过得一直都很痛苦,没多久就得了心病,常年卧病在床,若不是为了女儿,凭借一口气吊着,早就撒手人寰了。
殷兰哭,是怕自己步母亲的后尘,如果她也成了妾,她这辈子就毁了。
“我宁愿嫁给一个侍卫,也不愿攀顺天府尹的高墙。”
她不愿意为一个糟老头子蹉跎年华,更不想一辈子受人欺凌。
殷宁也在一旁默默掉眼泪,她又能好多少呢?
若能投身平民百姓家,做个普通的姑娘,有段和睦的亲事,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她们都是庶女,什么都身不由己。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
温茶见状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问:“二姐姐想过嫁给其他人吗?”
殷宁回过头,“四妹妹是何意?”
温茶不答反问:“二姐姐想不想?”
自然是想的。
但殷宁不敢说出口,“亲事明天就要定下了,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有的,温茶心说,那位常远将军就是她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求娶之心?
温茶思索着,打算找时间问一问楚霄。
“回去吧,”殷宁并不怎么在乎温茶这一问,她勉强笑着说,“下月就要出嫁了,我得给自己绣好嫁衣。”
殷兰似被“嫁衣”二字刺激了,甩开她的手,扭头哭着跑回了院子。
殷宁只好拉着温茶的手往回走。
“二姐姐,我没有开玩笑。”温茶侧目望着她的眼睛,“你若不想嫁给那人,那便不嫁。”
“这不是嫁不嫁的问题,”殷宁摇头叹息道:“我若不嫁也用诸多法子,可逃过了这次,下次呢?院子里还住着我的生母,若我的任性连累了她,我就是嫁了他人,也会痛苦一辈子。”
亲人是永远都逃不开的话题,尤其是女子,最看重这些。
侧夫人周氏是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否则,这些年她早该立起来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了,只可惜,在老太太和张氏的打压下,她不仅立不起来,还要拖累殷宁。
“如果能嫁给一个人侯府都忌惮的人呢?”
“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殷宁自嘲道:“若真有那样的人,娶得也该是嫡女。”
“若他偏偏看中了你呢?”
“那应当是眼瞎了。”
温茶:“”
“回去吧,”殷宁点了一下温茶的鼻尖,“以后别想这些没头没尾的事。”
温茶亦步亦趋跟着她往前走,看着她窈窕却忧郁的身影,心里下了决定。
回到院子,温茶让春蓉去叫新请来的粗使丫头,这粗使丫头是昨天黄昏跟着温茶进府的,长得肩宽体厚,格外壮实,力气也大的惊人,为了一口饭,非要跟着温茶当丫头。
温茶和张氏说了一声,张氏见只是个样貌普通的姑娘,想着温茶要下嫁南方的事,也便遂了她的愿。
春竹乖顺的走到温茶身边,温茶将一张纸条递给她,便让她出去了。
当夜,小院的轩窗便被人敲响了。
温茶打开窗,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楚霄站在窗前的梨花树下,眼神静静地望着她,开口道:“你信中说有急事,是何事?”
“楚将军能否帮我约一回常远将军?”
楚霄的眉头一皱,“何事?”
温茶隐忍不发,楚霄眉头皱的更紧,“你不说,我明日便让人查。”
他一说这话,温茶哗的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眶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
楚霄嘴角紧抿起来。
原本的耐性也因她的哭泣而显得焦灼,“到底是怎么——”
第766章 庶女心计(十七)()
“二姐姐要嫁人了。”温茶忍着眼泪,惶惶不安的说:“她要嫁给一个不好的人”
楚霄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也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她要嫁给谁。”
“她要嫁给督御史做侧夫人。”温茶说到这儿,又哭的停不下来,“那个督御史大人很坏,我不要她嫁给那个人”
她不满十四,想法和心性都很天真,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股说不出的纯净,听的楚霄心里发酸。
他倾身跳进屋里,紧盯住温茶,“那你想如何?”
“我不要她嫁给那个人。”温茶抽噎着重复这句话,“我不要。”
楚霄见她把眼睛都哭红了,暗叹一声小孩子的同时,伸手搭在了她肩上,冷漠的声音柔和下来,“你要怎么,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这话一下让温茶找到了主心骨,她哇的大哭一声,扑进了楚霄的怀里,揪着男人的衣襟,鼻涕眼泪一大把往人身上蹭。
楚霄身体一僵,任由她抱着自己,不知该怎么反应。
这姑娘太小了,抱着她就跟抱女儿似得,他原本轻松的内心瞬间升起一股负罪感。
温茶根本没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股脑把早上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祖母要把二姐姐嫁给督御史,把三姐姐嫁给顺天府府尹,这两个人一点也不好,我不愿意,你帮帮我”她揪着他的衣襟仰起头,如花似玉的小脸,被她哭的红彤彤的,合着她愤怒的表情,又可怜又可爱。
楚霄心里那股负罪感瞬间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冲淡了,他伸手点了一下温茶红彤彤的鼻子,“那你想找常胜做什么?”
“他是个大将军,比督御史官高,他、他能和二姐姐见一面吗?”
小姑娘说不出“他能不能娶姐姐”这样的话,毕竟,她还做不了主。
“如果让他们再见一面就好了。”她哀求得看着楚霄,眼睛湿漉漉的,像溪边饮水的小鹿,可爱的要命。
这样纯真的眼神把曾浴血杀敌,无往而不胜的镇北将军煞到了。
胸腔里那头小鹿震颤的停不下来,楚霄觉得喉咙有些干,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口渴,倒像是得了某种顽疾。
“可以吗?”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温茶有点急,“祖母明天就要给人回消息了,我怕再晚了来不及。”
“可以。”楚霄低哑着嗓音,顺从内心的悸动,把手放在了温茶的腰上,轻柔而强势的搂住了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但却是感觉最清晰的一次。
小姑娘的腰很细,也很软,不及一握,似乎一折即断,那是一种孱弱而美好的触觉,能引发男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暴戾。
楚霄眸色一暗,不由自主的加深了放在她腰间的力道,目光却落到了她颜色粉润,如同花瓣一样的唇上。
“我可以让他们见一面,你拿什么报答我?”
温茶一愣,歪头看向他,“还需要报答吗?”
“需要。”楚霄言简意赅道:“快些。”
“哦哦。”温茶急忙直起身,挣开他的怀抱,跑去枕头下,一股脑翻出个小小的木盒子,她跑向他,把盒子递给他,略带羞怯的说:“这,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
楚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叠薄薄的银票,还有些碎银子,应该是小姑娘这些年存的私房钱。
“够、够吗?”温茶忐忑的问道,“如果不够的话,也没关系,以后我会补上的。”
“够了。”楚霄关上盒子,把它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咦?”温茶的表情顿时就丧下来,又问:“那你要什么?”
“别的。”
“别的什么?”
楚霄面色一赫,冷冷道:“自己想。”
温茶想不到,她把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过来给他看,让他选,“没有别的了,全部都在这里,你要哪个,拿走就是了。”
楚霄表现得很冷漠,“我哪个都不要。”
温茶憋着嘴又要哭,满脸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霄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暗自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小孩子。
“你与宰相大公子做的事可还记得?”
温茶霎时怔住,眼泪都被突如其来的发问逼了回去,她略带不安的看向楚霄,故作不解的问:“你、你说什么?”
“可还心仪他?”楚霄容不得她做缩头乌龟。
“没、没有。”温茶条件反射的回答,“我跟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也就是说不想了么?
楚霄脑海里闪过雪地里她抱着脚哭的场景,那时候应当是伤心的。
“我不会想他的。”温茶极为冷淡的说,“他是个不好的人。”
在她眼里,不是良配的,都不是好人,不管是为老不尊的顺天府府尹,还是原主嫁的李老爷,都一样。
楚霄盯住她,“那就是不想了。”
温茶脸一红,被他看的莫名羞耻,“当、当然。”
“嗯,”楚霄放心的搂住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体,面不改色的说:“那我就要你吧。”
温茶:“!!!”
“你明年就及笄了,正好可以嫁进将军府。”
温茶:“!!!”
她整个都呆掉,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肿么破?
楚霄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淡香,手指在她腰上紧握起来,“不愿意?”
灼热的手指像烙印一样桎梏于腰间,感觉非常奇妙,温茶霎时就红了脸。
这也太突然了吧?
她还没开始勾。引,将军怎么就自投罗网了?
“说话。”她的沉默让楚霄不高兴,他单手抬起小姑娘的下颌,锋利的眼眸里透出一股敏锐的光芒,看的温茶心神大震。
她顿时就哆嗦起来,“我、我不是,不是不愿意,就、就是怕自己,配不上将军。”
她不敢说自己不做妾这句话,如果说了,楚霄应该会把自己捶死的吧?
配不上,楚霄没觉得哪里配不上,要真追究起来,他年近三十,她却还没及笄,自己倒是占便宜娶了个小妻子。
“配得上。”他把她扣在怀里,完美的契合感让他浑身都舒坦起来。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懂得谦让的人,也不会给猎物可逃之机,更不会给他人可趁之机,既然对小姑娘有了牵挂,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年纪大就大些吧,以后多宠着她点也不错。
第767章 庶女心计(十八)()
温茶在他怀里僵硬了身体,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确信,她期期艾艾的问:“你、你要娶我做妾吗?”
做妾?做什么妾?
楚霄眉头皱起来,“你想做妾?”
温茶当然不想啊,“我是庶女,除了妾能做什么呢?二姐姐和三姐姐也都是做侧夫人的。”
说起这,她又有点伤心,“我不想做妾,我害怕”
“怕什么?”
“夫人会欺负我的,将来的孩子也嫁不了好人,我也会很快就难过的死掉。”
这句话听的楚霄眼神一暗,“没有人敢欺负你。”
他看着她惊恐又不安的眼睛,严肃道:“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的孩子,你更不会难过的死掉,我只娶你一个人。”
温茶傻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相信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席话。
古代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这个人居然说,只娶她一个人难道是被穿越了?
她呆呆的模样,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怜爱,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眉心一吻,“傻子。”
温茶:“”
楚霄见她仍然傻乎乎的,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明天我会过来提亲,也会带常胜过来,我会差他过去找你。”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还有种站在云端里,并不真实的感觉。
楚霄眯起眼睛,对她的怀疑冷了脸,“我骗你作甚?”
温茶这才反应过来,哭唧唧的说:“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娶我的。”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楚霄生不起气,“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
“哇!”温茶感动的不行,含着泪把脑袋靠在楚霄的胸前,大起大落的情绪后,终于有了点心安的感觉。
她没有怀疑楚霄话里的真实度,只是惊诧他怎么会看上她,毕竟她对他而言太过幼齿了。
就是这样,他居然都没有嫌弃呢。
楚霄温柔的抱着她,凝视着她精致秀气的侧脸,心里升起一股燥热,有种想让她马上就长大的急切。
他揉搓着小姑娘的腰,调动全身的自制力,才按捺一口咬在她嘴上的冲动。
她还小,还太稚嫩了,得慢慢来。
“哦对了,”安静了一会儿,温茶扬起脑袋看向他,“我三姐姐也不要嫁给坏人,你帮我。”
关系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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