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李广云:“你死定了!!!”
下午放学,李广云还没从那句“满嘴喷粪”的诅咒里回过神来,他坚决要和温茶冷战,一放学就跟着江淼淼走了。
温茶收拾好书包,去办公室找陆谨言,陆老师正开着电脑整理资料,温茶一眼看去,全都是化学物理上的公式啊经典题型什么的。
见她过来,陆谨言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低声说:“你先写作业,等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我们就开始。”
“好。”
温茶老老实实趴那儿把语文生物等一系列好写的作业给写了。
抬起头来时,陆谨言已经把打印好的资料,订成一沓,递给她了,“这些是我专门给你找的,每天早上起来以后,记得复习。”
温茶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连着说了三个谢谢。
“把物理书拿出来。”
温茶赶紧从书包里取书,陆谨言拿着书,看也不看,随口问了她简单问题,这些最基本的,温茶记得很清楚,直接就答上来了。
陆谨言复又加大了一点难度,温茶咳咳巴巴,也能答的上,陆谨言用手撑着脑袋思索片刻,给她出了几道小题,两道大题,让她做。
小题还好,一到大题,她除了公式,连看图分析,都分析不出来。
这就比较尴尬了。
陆谨言看着她,极为平静的说:“基础不过关,脑袋也不够灵活。”
温茶:“”如果不这么毒舌的话,她勉强还能相信,陆老师是平静的
“你缺乏足够的理解和灵活的思考,这不是上基础课就能补得过来的,女生的逻辑能力大多不是太好,你想学好这门课,最简单的就是做题,做卷子,做到一定程度,解开这种题型对你来说,会变成习以为常的事。”
温茶点点头,陆谨言又说:“接下来,我会给你详细讲解这种题型,你仔细听。”
“好。”
这一讲解,就讲到了晚霞满天。
陆谨言停下来时,温茶满脑子都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手,她咋舌,陆老师真是个出色又善良的男人。
“走吧,”陆谨言站起身,从椅子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我送你回家。”
温茶晃晃晕乎乎的脑袋,跟着他往楼下走,离放学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此时教学楼里一片安静,只有楼梯间的灯光还亮着。
温茶亦步亦趋的跟在陆谨言身后,生怕一个转角,他就没影了。
陆谨言走的不快,走到转角时,会停下来等她,见她一脸苍白的跟在自己身后,眉头微动,“你怕什么?”
温茶眨眨眼,“我没怕”
“哦。”陆谨言招招手,“那你离我近一点,我们赶紧下去吧。”
“好。”温茶三两下跑到他身边,跟他并排着往下走,走出教学楼时,夕阳的光晕已经洒满了两旁的丁香树,细碎又精致的丁香花一簇簇绽放在枝叶间,深紫浅紫交相辉映,在黄昏里,格外漂亮。
这已经都到五月了,北方的花开晚,花落也迟,竟没能谢了这一池春红。
两人静静地走过花池,上了陆谨言的车,离开了校园。
回到屋,温茶给自己煮了一锅粥,吃过后,走到赖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方雷面前,一眼就看到了他校服包里的三张银行卡,她面无表情的盯了方雷许久,见他面上,一无愁思,二无忧虑,一派天真的模样,终是没有把他叫醒。
第594章 致爱丽丝(二一)()
五月中旬的时候,温茶从周子越那儿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分割款,她支付给了周子越相对应的酬金,又请了他和陆谨言吃了顿饭,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周末,方雷去探监,从李彩凤嘴里知道这件事以后,回家就跟温茶发了一通火。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握住了家里所有的钱,可没想到温茶竟然来了一出釜底抽薪,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李彩凤也对温茶恨得咬牙切齿,但她暂时什么也不能做,只把一张额度最小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了方雷,让他能有钱生活。
即便如此,方雷的生活,也开始拮据起来,那张卡里的钱不多,刚好够他一年的生活费,如果他还和之前一样胡乱花钱,李彩凤是绝不愿意的。
他也不想再去监狱里跟李彩凤要钱,李彩凤现在枯槁沧桑的模样,让他害怕,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有个坐牢的妈妈。
之前,学校里就已经有人在传他妈是个疯婆子、虐待狂,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不想继续下去了。
他觉得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对温茶好点儿,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后悔是最没用的。
方雷当天跟温茶吵了一架后,带着银行卡离家出走了,他取了一笔钱,去市中心的游戏厅玩了一下午,玩到深更半夜,饿的不行才想起去外面买点吃的,继续回来打游戏,一出门,四周观察他许久的三个年轻混混,悄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儿一起去了
他们早发现这新来的臭小子出手阔绰,周围也没跟个照看的人,正是绝佳的好机会
江北急匆匆敲开屋门,大喊了一声“出事了”,温茶套上外套跑出去,正要问出什么事了。
江北气喘吁吁的说:“方雷在游戏厅边上的小巷子里,被劫匪一刀捅到了肚子上”
温茶面色一顿:“有生命危险吗?”
“幸亏发现的早,再加上劫匪求财,没伤到内脏。”
温茶跟着江北到了医院,方雷已经做完手术在病床上挺尸,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里面一片后怕。
听到声音,他脑袋转了过来,看到温茶的那一刻,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滚落,他动动干的起皮的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憋出一个“姐”字。
那些人把他堵在巷子里抢钱的时候,他怕的要命,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些人,盼着他们赶快走,可那些人不愿意,他们逼着他要银行卡,要密码,他不给,那些人就打他,最后还动了刀子,他拼命呼救,想要找人帮忙,但周围一片沉寂,那些人用刀子抵着他,他不想死,最终说出了密码
说出了密码也没用,他心想,那个密码是假的,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取到钱的,但是让他害怕的是,他们只派了一个人去取钱,另外两个人继续盯着他,他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报警,最后回来的那个人恼羞成怒,一刀捅在了他肚子上
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没想到醒过来就看到了温茶。
他就跟找到了亲人似得,想要朝温茶说他有多恐惧,他差点就死了这些,可一对上温茶面无表情的眼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茶冷冷的说:“你的银行卡都被抢了,想要补卡,需要你妈亲自到银行,你现在身无分文,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吗?”
“什、什么?”方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温茶继续说:“更重要的是,你的手术费、住院费以及医药费都没人替你付。”
原本还劫后余生的方雷听到这些,面色瞬间就惨白了。
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些,他以为这些都有人帮他垫付,比如送他来医院的警察,或者是,温茶。
温茶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她冷笑一声:“这世上,除了你的父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无条件为你买单。”
“可是”方雷终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可是我没钱”
“那做事情前为什么不考虑后果?”温茶严厉的盯着他,“你如果活够了,想放飞自我,可以随便找个角落把自己处理了,为什么要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方雷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气弱的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温茶对他产生不了一丝同情心,她冷眼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不要觉得自己年纪小就可以肆意妄为,你是死是活,除了你妈,没人会在乎。”
方雷被她说的面上无光,却不敢跟她对视。
现在除了温茶,就连他妈也没法帮他度过这个难关了。
“姐你帮帮我”他伸出手,想要去拉温茶的衣摆,小声说:“我已经知道错了”
“你帮过我吗?”温茶问他。
方雷脸一红,没敢吭声。
“我不想提你和你妈做过的事,一想起来就让我恶心,但这次我会帮你。”温茶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觉得你可怜呗,”温茶讥讽一笑,“以前你不是跟你妈都看不起我吗?现在被你们看不起的我却成了唯一能帮到你的人,你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方雷被她说的面色苍白,可却没有否认一个字,他的确看不起温茶,也的确觉得温茶没有未来,但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了。
“我我向你道歉”他撑着一口气,艰难的说:“只要你帮我,我就跟你道歉。”
“道歉?”温茶挑了挑眉,“用一句道歉,就想抹去过往的一切,你未免想的也太美了?”
方雷咽了咽唾沫:“那你、那你想做什么?”
“以前你跟你妈是怎么对我的,我要在你身上全部讨回来。”
温茶丢下这句话,转头出去交医疗费去了。
方雷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的话,又想起之前自己对她的伤害,极为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到现在,他身边也一无所有时,他终于感同身受。
不到山穷水尽,不知人间疾苦,当初,温茶也是这种感觉吗?
第595章 致爱丽丝(二二)()
温茶交完医疗费,去医院的食堂打了一份饭菜给方雷送到了病房里。
她把饭菜往方雷身边一放,又给他倒了杯水,看着方雷期待的目光,冷冷一笑,“饿了就自己吃,渴了自己喝,想上厕所,叫护士,床下有尿壶。”
说完这句话,她推开门就往外走,方雷急忙叫住她,窘迫的说:“你、你能帮我守夜吗?”
温茶笑了一声:“谁给你这么大脸?”
她毫不犹豫的关上门,继续往外走,隔绝了方雷的期望,也隔绝了自己曾经渴望救赎的念想。
人,都是一报还一报的。
方雷住院的这些天,温茶给他请了假,每天中午会抽空去看他一眼,其他时候,就待在学校里跟陆谨言一起复习。
方雷住了一个多星期,就出院了,温茶让他在家里休养,每天给他煮点吃的,其余,就不再管他了。
她不会追究方雷什么,但同样,她也不会对他好。
她没那么大度,也没那么不要脸。
方雷伤好,已经是五月下旬了,他第二天就去了学校上课,下午准时回家,开始收拾房间,学着做饭,但他的厨艺明显不过关,东西煮的非常糟糕,温茶也不吃他做的饭,自己下碗面条吃完,就到屋里学习。
方雷虽然也不想吃自己煮的饭,但他身无分文,更不想找李彩凤帮忙,就只有自己忍着了。
这天,温茶一早就去了学校,路上碰到李广云和江淼淼,说要约她周末一起出去玩。
温茶想也不想的拒绝,她周末还有陆老师呢。
李广云嫌她活的无趣,“你现在可是我们班最喜欢学习的人了,学习成绩也慢慢上来了,老师们个个都夸你,怎么还不知足?”
“我就是不知足,”温茶说:“只要有一天没把你们这些个嘲笑过我的踩在脚底下,我就永远不知足。”
李广云被噎的直皱眉,“你说别人也就罢了,我可没嘲笑过你。”
温茶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背着书包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了。
鸡同鸭讲,有什么意思?
中午温茶跑到陆谨言办公室,吃过饭后就开始做数学卷子,陆谨言在一边给她把其他科目的重点划出来,准备下午的习题。
做好卷子后,陆谨言惯性的取过去批改,眼见温茶的水平从四五十分不及格的水准,一下奔到一百一十多分的样子,陆谨言是欣慰的。
但却并不满意。
“你前面选择题太粗心,后面大题又把不准。”把卷子批改完毕后,他对温茶说:“还得多加做题。”
温茶虚心受教,表示自己以后会更加努力。
陆谨言点点头,问道:“前段时间,听说你弟弟住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了。”温茶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上好几天学了。”
陆谨言看了她片刻,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不悦,不紧不慢的说:“人总是向前看的,不管是成绩,还是理想,都一样。”
温茶挑挑眉,没有反驳他。
陆谨言察觉到了她心里的冷淡,沉默片刻,没把这个本来就不愉快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补习这么久了,这周末,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他把水杯推到温茶面前,淡淡的说:“劳逸结合,对你自身也有帮助,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温茶笑着说:“那到时候,就不来打扰陆老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谨言摇摇头,“周末,我想去爬城郊的青云山,听说那儿的日出非常美,你要一起吗?”
他问的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强迫性的意味。
但温茶却没有听出询问,他只是在通知她。
陆老师总是这么温柔和强势呢。
“好。”她面不改色的笑着说:“我和陆老师一起去。”
陆谨言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
“嗯。”
傍晚温茶回到家后,方雷在屋里洗衣服,他不仅把自己的衣服洗了,还把窗帘沙发巾还有桌布都取下来一起洗了,卫生间里大盆小盆堆了一地,看起来,非常拥挤,方雷蹲在地上一盆一盆的搓,看起来跟虐待童工似得。
温茶盯了他一眼,也没打招呼,扭头就去了屋里看书。
当初屋里是有洗衣机的,但原主爸爸死后,为了让原主不偷懒,李彩凤硬是把八九成新的洗衣机折旧卖了,让原主用手搓,就是冷的要命的冬天,那些厚重的提不起来的棉衣,也是原主把手都洗烂了,才洗出来了。
有人心疼过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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