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不适合，你如何得知？”白林冷哼一声：“无论如何，那功法我是学定了。”
他没再理燕赤霞，追着司寻的背影而去，燕赤霞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理解白林的心思。
无论哪种功法，杀妖诛魔都是一样的业果，若执意纠缠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的因果怕是难能两全。
走至黑风洞门口，凭空卷起一阵狂风，周围乱草丛生，树影婆娑，漆黑的影迹随风摇摆，分外鬼魅。
一股浓郁的香气自洞中弥漫而出，又香又甜，十分好闻，温茶闻了一口，就有点晕乎乎的。
司寻抬手捂住她的鼻子，冷声道：“屏息，这是腋下香。”
温茶立时清醒过来，发现脑袋有些疼。
司寻把她揣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淡淡道：“平日里狐妖害人，便会以这腋下香迷惑凡人，待昏睡过去，趁机取人魂魄。”
温茶听的耳朵都颤抖，一点也不敢吸气。
司寻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安抚道：“片刻便好。”
话音未落，空气中的香气越发的浓郁起来，浓郁到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与其说腋下香，还不如说是狐臭。
司寻能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些气体，但跟过来的白林和燕赤霞就受罪了。
“这些狐妖实在太过分了！”白林龇牙咧嘴道：“一会儿揪出来非得打死不可！”
燕赤霞却是不多话，待到臭气散去，提剑便朝洞穴冲去。
一进黑风洞，入眼的便是一片漆黑，洞中没见到一只狐狸，显然是逃走的小倩同狐妖报了信，让狐妖制造了狐瘴后，脱身而逃。
司寻走至黑风洞深处，身后的巨剑发出一声剧烈的震颤，丝丝金光流泻而出，直朝洞穴的一处而去。
司寻提剑而去，在金光停下来的地方，一剑而下，那坚硬无比的石头，竟是应声而裂，分成两半，裂缝后，竟是另一个洞穴。
燕赤霞举着火折子，看向司寻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探究，白林更是将艳羡的目光放在了那柄巨剑上。
司寻进入裂缝，空气中本应消失的狐臭，此刻又出现了。
“这是狐妖的老巢！”一向不假于色的燕赤霞难得露出惊讶，“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来到这个地方。”
“一切都是异士的功劳。”白林跑到司寻身边，拍马屁道：“如果没有异士的帮忙，凭借你我二人的功夫，怕是摸不到根本。”
燕赤霞没有异议，司寻的眉头蹙了一瞬，却是一言不发。
没走多久，洞穴前方出现了分叉路，三人不得不分开走。
白林急着和司寻一起，将燕赤霞赶去了岔路口，想单独同司寻拉关系，不过他还没说几句话，前方又出现了岔路口，为了将狐妖一网打尽，他不得不和司寻分开。
三人各自往前走，遇见了无数岔路，稍一不慎，便会走到死胡同。
兔子还狡兔三窟，更何况是生性狡猾的狐狸。
等三人分别摸到狐狸老巢时，躲在洞中的狐妖眼见障眼法无用，倾巢而出，同三人缠斗在一起。
“妖孽！受死！”白林提剑指向暗处挟着宁采臣的小倩，倾身过去，一剑刺向她的百会穴，小倩不得不暂时丢下宁采臣应付他。
宁采臣吓得缩在一方巨石后，偷偷看着洞中情形，不敢有任何动静。
窝在司寻怀里的温茶瞥见他的身影，趁司寻杀狐妖的当口，滚了出去，落地化作一白裙少女，径自走到宁采臣身边。
“嘿！你怎么样？”
听见声音，宁采臣吓得如惊弓之鸟，不过看到温茶面目时，瞬间露出欣喜之色，“小茶，你，你怎会在这儿？”
温茶和他窝在角落里，看了一眼杀神降世一般的司寻，说：“我们来救你。”
宁采臣顿时感动不已，“多谢你们，若我此番能出去，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嗯，”温茶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松子吃，边吃边说：“你没受伤吧？”
“没，”宁采臣摇摇头，瞥了一眼已现劣势的小倩，语焉不详道：“她虽是个鬼，不过，却没有伤我，我着实不知该如何说她。”
温茶点点头，又问：“你想救她吗？”
第335章 聊斋志异（十六）（）
“救她？”宁采臣虽说并不讨厌小倩，却对她极为忌惮，“我要如何救她？”
“她受制于同鬼王相交的千年树妖，有一魂二魄被树妖收了去，为了活命不得不听从树妖的话，勾人魂魄，为祸世间，你若想救她，便要耐心度她行善，再帮她找到那一魂二魄，便可让她转世投胎。”
温茶说的内容虽多，不过宁采臣却听的很清楚，他看向那在白林剑下面露狰狞，浑身戾气的小倩，有些怀疑的问道：“我，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温茶眨眨眼，无比笃定道：“你于小倩，是不同的，旁人之言，她不放在心上，但你说的，她一定会听。”
宁采臣缩了缩脖子，还是不太相信，“她之前诳语要挖我心肝，我有些怕她。”
温茶见他怕怕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她若杀你，何须等到现在。”
宁采臣一想，也有些意动，“我瞧着她生的面善，若是能救她，我愿意试试。”
“好。”
温茶伸手提起他的肩膀，在宁采臣不解的目光中，一掌将他推向了小倩所在的位置，彼时白林已经用黄符将小倩困住了，正待一剑要了她的命，宁采臣落下去时，正好扑到小倩身上，白林一剑穿透了宁采臣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沾湿了小倩的脸庞。
黄符被凡人血浸染，失去了威力，小倩挣脱桎梏，伸手抱住了宁采臣，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惶：“你怎，怎么会”救我
宁采臣咳出一口鲜血，想到温茶的话，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我是来度你的”
度。
小倩被这个字怔住，她一把推开宁采臣，转身就往洞外走，“我不要你度我。”
宁采臣在她身后连吐三口血，“那你便走吧。”
说罢，他倒了下去，英俊的脸上出现一抹颓色的苍白，宛若一支即将衰败的莲花。
白林望着手中沾了血的长剑，不可置信的盯着宁采臣，蹲下身来要看看宁采臣的伤势，折身而返的小倩一把将他推开，用法力卷着宁采臣飞速逃离而去。
离去时，宁采臣朝温茶眨了眨眼，温茶打了个手势，继续待在角落里等司寻。
白林却是瞧见了两人的互动，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抓住温茶的领口，恶声恶气道：“是你把宁采臣推出来的？！”
温茶无辜道：“你在说什么？”
白林一把将她扔在地上，用剑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骂道：“休要狡辩，你同那小倩分明就是一伙的！我现在就要了你这妖孽的命！”
说罢，一剑朝着温茶砍过来，温茶闭上眼睛，正要化作原形跑回司寻身边，空气中响起利器碰撞的声音。
白林的长剑被金色的巨剑挑开，被人狠狠的踢了出去。
温茶睁开眼，正好看见白林从地上爬起来的狼狈样。
他用剑指着温茶道：“异士，她是个妖怪！同那小倩是同伙，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司寻根本不搭理他，从地上把温茶抱起来，轻声道：“变回原形。”
温茶听话的变回松鼠，乖乖的藏进他的胸口，表示自己很天真单纯。
一旁的白林看的眼睛都红了，他咬着牙，恨得声音都变了：“她分明就是个妖孽！”
司寻没看他，提着剑朝四处逃窜的狐妖走去。
白林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觉得他是魔怔了，执意对他洗脑：“异士，您怀中的乃是为非作歹的妖怪，身为斩妖除魔的道士，我们不应徇私，您若下不了手，我愿意代劳。”
一旁的燕赤霞被他逗笑了，“人家养的小宝贝，跟你什么关系？”
白林瞪他一眼，紧跟司寻：“异士，您看不见，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她分明是故意到您身边，是妖鬼潜藏在您身边的细作，绝不能姑息她！”
他左一言右一语的尽在说温茶的坏话，听的杀妖的燕赤霞不由得露出一丝厌烦，他虽同妖怪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却不像白林这样，对任何与妖有关的事物都抱着极大的恶意。
人分善恶，妖亦如是。
司寻怀中的小松鼠虽是妖怪，但绝非恶妖，身上气息很干净，还隐隐带着些祥瑞之端。
白林作为道士，不可能察觉不到。
“异士，你将她交给我吧。”
白林伸手就要去抢温茶，一柄巨剑在他手指还没伸出来时，抵住了他的咽喉，司寻一向浅淡的声音冰冷如万年冰雪：“滚！”
白林被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司寻竟会为了妖孽跟他争锋相对：“异士”
司寻手中的巨剑逼近他的脖颈，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刹那流淌下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血腥让白林的气息瞬间就变了，他生而为白云观最具天赋的弟子，是天生的观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异士，你如此执迷不悟，我只得替天行道！”
他躲开司寻的剑，手中的黄符，直飞到温茶面门，要将温茶烧个一干二净。
司寻接住黄符，面上的平静瞬间就被划破，在白林还要作为时，一剑刺中他的手臂，将他定在了石壁上。
巨剑本就是对付妖怪的，剑峰上戾气丛生，钻进皮肤时，白林疼的浑身颤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不会再有第二次。”
司寻收回剑，转身就往洞外走。
洞中作恶的狐妖尽数被杀尽，那镇守在此的千年狐妖，在他们抵达时，就已经逃往树妖的境地。
司寻抱着温茶追寻着宁采臣的血腥气而去。
洞中白林捂住伤口站起身，大叫一声，提剑朝着狐妖的尸体大肆砍杀，直到将狐狸砍成肉酱，才红着眼睛坐在墙角喘气。
燕赤霞察觉到他气息不稳，不由得提了句：“那位异士怕是不能收你为徒了，你二人对道法的寻求不一，即便成了师徒，怕也不能如意，你不必太过伤心。”
白林死死的捏着长剑，眼睛里射出一抹阴暗之光，“异士曾杀妖如麻，弑鬼无数，怎会变成这般心慈手软之辈，定是被那小妖迷惑了，我一定要将他拖出漩涡。”
燕赤霞见他听不进去，也不再劝他，拿着剑，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倚在石壁边的白林眼睛里划过一道猩红色的光芒，谁也不曾察觉。
第336章 聊斋志异（十七）（）
追着宁采臣的血腥气走了一路，温茶从司寻的胸口伸出脑袋来，看了一眼四周慌乱的景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司寻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你的错。”
温茶摇摇头，“我见那小倩不像个坏鬼，自作主张的放了她，给你惹麻烦了。”
司寻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同那道士不熟，你做什么无需顾忌他。”
温茶想起白林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得，如果没有司寻，估计会马上冲过来把自己给剁成肉泥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司寻挠了挠她的下巴，淡淡道：“不必怕他，若他再生事，杀了便是。”
温茶昂起下巴，因他的挠挠，弯起眼睛来，很快把白林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很快走到了荒野之外的一处小谭。
小倩虽是个受制于人的鬼，但她却有自己的住处，是在离黑风洞有些距离的蝴蝶谷，中有一处温池，可常年花开不败，蝶若云涌，分外美丽。
此时小倩已经将宁采臣放到了温池边，细心的替他包扎伤口。
宁采臣睁着眼睛，见她眼角微红，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实，没那么疼。”
小倩见他还有心安慰自己，眼睛红的掉眼泪，“谢谢你”
“举手之劳。”宁采臣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不要哭。”
小倩在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满心愧疚道：“你待我这般好，我却想着要夺你魂魄讨好那树妖，我实在不知好歹。”
“我知你的难处。”宁采臣的口气因她的态度软下来，“我不怪你。”
“可我实在难受。”小倩垂泪不止：“你是我的恩人，我需得为你做些事，此生，注定要留在你身边服侍你。”
宁采臣正要拒绝，小倩又道：“不要觉得我受委屈，我化鬼这些年，日日身不由己，从未遇见过比你还赤诚的男子，遇见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运气。”
“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我也觉得满足。”
她生前嫁过一个人，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熟料那人平日的温情全然假相，背地里奸佞之派却是真，没过多久便因仕途受阻将她残忍杀害，随后便娶了高官之女，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她被暴尸荒野，心怀怨气化成了厉鬼，第一时间回头将那人掏心挖肝，碎尸万段，之后便流转于世间，如果不是遇到了树妖，受到了控制，她现在都不知在何处。
现在遇见宁采臣，一个愿意为她而死的男子，她忽然就没那么在意过去的恩怨了。
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我现在就已经很知足了。”
宁采臣被她哀伤的模样触动了心扉，没有提要帮助她的事，在她投胎转世之前，便让她在自己身边过最快乐的时光吧。
温茶和司寻走至蝴蝶谷，小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将宁采臣藏好，正要出去，司寻已经走了进来。
“我不杀你。”
对于小倩的张牙舞爪，司寻要平静的多，“我想同你做笔交易。”
小倩知道他的本事，面露迟疑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树妖的住所。”
“不行。”小倩第一时间便要拒绝。
司寻淡淡道：“你想和凡人在一起，却是二魂五魄的命数，你缺少阳气，他迟早会被你害死。”
小倩后退一步，有些惊慌，“我不会让他死的！”
“即便你去吸食他人阳气，维持住了人形，但树妖压着你的一魂二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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