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的神情一空。
僵硬的低头,看着他的手与她的手相握之间的骨头。
“你在,做什么?”
玄渊咧嘴一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骗你的,我怎么舍得惩罚你呢,我想惩罚我自己,伤了你对不起,让你难过对不起,但是,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往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已经害你死一次,又这般伤了你,怎么可以再伤你呢,所以,所以——”
“嘘,嘘嘘,别说话,没事的,没事的——”
小人儿的手有些发抖,想要把骨头给抽出来,可是就在这时,玄渊的身上蓦然窜起来大火,那红蓝相交的火焰,把他与她包裹在其中,像是想让她跟他一起死。
可是终究那火焰却温柔的覆盖在她身上,没有烧痛她。
“我,厉害吧,你的骨头虽然开了智,智力却不够,所以我很轻易的就压住它了——”
第1393章 7章:不知归期。()
“毕竟我把精神力,练到很强的,咳咳——”
玄渊冲着小人儿笑。
红蓝色相交的火焰,将他整个人映照的虚幻又美好。
但是小人儿却觉得,有一部分崩坏的自己,加快了崩坏的速度,钝钝的痛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蔓延出来。
让她无所适从,茫然的看着。
玄渊抖着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叹息。
“对不起啊,不想跟你不死不休,不想再伤害你,不想再失去清醒变成一只妖兽——”
“我啊,很讨厌自己的,就像你说的,我身上很臭,那种味道无孔不入,刺鼻又难闻,可是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很让人恼火啊——”
“所以,对不起——”
小人儿的睫毛颤了颤,绷死了唇角没说话。
看上去生硬又冰冷,像是之前时博士再把她变成机器人,让她去无尽杀戮的时候。
“别露出这种表情——”
玄渊红着眼眶。
“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那样的话,就不怕再伤害你了,夙浅,我喜欢你呀,喜欢你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还非常坏心的想拉着你一起死——”
“但是你不会死的,我知道,连想跟你同生共死都做不到,我痛恨自己的没用,可是我没办法了,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融合进骨头里,就像融合进你的身体里一样,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咳咳咳——”
红蓝相交的火焰越燃越大,大到把这一方天地都染成了那两种色泽,而玄渊的身影,在那火焰中越发的淡薄了。
他眉眼温柔,氤氲如画的看着她,用手指一遍遍的描摹她的轮廓,似是想要把她刻进骨子里,再也不会忘记。
“跟我说说话,别不理我啊——”
玄渊发颤的声音中,似是有些无奈,又蕴满了无尽的痛意与酸楚。
“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就好了,嗯?好不好?”
“你回来,我就不跟你计较。”
在玄渊殷切的期盼中小人儿慢慢的开口,一字一句,坚硬又果决。
“你回来,我就原谅你这么过份的做法;原谅你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我记住你不忘;原谅你自认为付出的自私决定;原谅你口是心非的不想伤害——”
“玄渊,你若回来,我就原谅你,但是——”
她抬臂伸手,抓紧他的手。
漆黑无垠的眼眸里,蓄积了惊人的狠意。
“但是,你若就这么离开,我会告诉你,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别这样——”
玄渊的眼泪砸了下来。
“别这样,我,我——”
她蓦然松开他的手,就那么冰冷的望着他。
像是在做诀别。
像是在抹杀掉,他与她之间的全部过往。
像是要将他给舍弃掉。
“别这样,别这样——”
玄渊呜咽出声,挣扎着想要去抓她的手,但是她却不再伸手抓住他,直到红蓝相交的火焰彻底将他给燃烧殆尽。
哐当一声。
那包裹在火焰中的骨头掉落到地上,而玄渊彻底不见。
她站在那里。
垂下眼,望着脚边的骨头,骨头已经不再是一根骨头了,而是变成了一把刀。
一把冰蓝色的直刀,上面虚虚的晃着红色的火焰。
就像是玄渊入魔前与入魔后的眼睛。
咔。
她一脚踩到直刀上。
用力了全部的力量,直接把直刀给踩爆裂,崩裂成无数碎片,消散在地面上。
而她的唇角,滚落下星点殷弘。
正如玄渊所期想的那样。
他把自己融进了骨头里,成了骨头的一部分,而骨头是小人儿的一部分,骨头碎了会重新在她的身体里长出来,当真是永不分开。
“呵——”
蓦的,她低笑了一声。
“骗子,说好陪伴一生,永不分开的,你跟他们一样,是骗子。”
我那般努力的克制自己,想尽办法的来让你活下去,就算你拥有一身的妖魔之气与杂碎之气又如何,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把它们清除掉。
我那般努力的保持清醒,不让自己伤害到你,连走近你都一再思虑,会不会引起你的不适,引起我的暴虐,伤到你,一忍再忍,克制又克制。
我那般努力的找回,之前与你相处时的简单纯白,想要保持初心的护你周全。
我那般努力的的遵守诺言,哪怕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一再辨别你对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甚至给自己下了一次又一次暗示,非你不可。
因为赤诚难遇,你曾护我免遭流离,所以不可负。
世间万苦,人心惑蛊,肮脏又贪婪,总想要更多,更多。
我努力抑制那个崩坏的自己,不停的在说你与那些人一样,一时在欺骗,一样在利用,一样会厌倦,一会样离开,抑制她要伸手杀了死。
可是你却那般轻易的松开手,放弃掉,不愿再努力。
我与你而言,只可共享,却不可共负吗?
抓住我手的是你,松开我手的也是你。
那么,你便没什么好怨言的了。
玄渊。
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而我的喜欢——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都能持成雕像,让舍利不知道要该怎么做。
他以为她会杀了他的。
毕竟,他听从了白狼的话,干扰了她。
可是她没有。
只是侧头看他一眼,就从这方天地消失了。
消失的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犹如遗忘。
舍利动了动唇角,站在诺大的天上天,一时不知是失落痛苦,还是愧疚不安。
他一个人在这里待了无数年。
一日日,一月月,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无人可同他说话,无人会同他说话。
他看着上空轻轻叹息。
这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对了呢?
他伸手,掏出一个小珠子看着那里面萦绕着的一息魂息。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不管能不能,他都要试一试。
舍利一边修炼,一边把自己的神力注入到小珠子里,蕴养着那一息魂息。
望它还能有机会活下来。
望它还能填补那个娃娃的漆黑的世界。
要知道,他出手助白狼融进骨头里也是有思虑的。
因为往后在运数重新造出世界后,小娃娃定然不会继续把白狼关在这里的,到时候他身上的妖魔之气与杂碎之气,将会再一次的污染新的世界。
那么他们先前所做出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他才在那种时候,做了一回小人,出手扰乱了娃娃的魂识。
第1394章 8章:不知归期。()
让白狼有机会自燃。
白狼若是自燃,会在最大程度上销毁杂碎之气的。
因为杂碎之气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他若是死了,杂碎之气也就消散了。
就算不能消散,也会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不能出去的,但是白狼自身就不一样了,他会被小娃娃给放出去的,所以——
所以他暗了暗眼。
这次是他对不起娃娃了。
愿这珠子的里魂息还能再次成长起来,到时候他会还她一个干干净净,功德之力无上的白狼。
果然,他当初冒着被运数弄死的危险,去那母胎里抓一息魂息出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然——
“快点儿,成长起来吧。”
经年流转,不知日月。
舍利身上有之前小人儿给他设置的一层结界,所以这方天地里残留的一些杂碎之气,没办法穿透那层结界污染到舍利。
直到有一天舍利被弹出了这方天地,他懵里懵逼的坐到地上,与一只小奶娃娃大眼瞪小眼。
“”
什么鬼?
这娃子哪儿来的?
不是,等会儿——
舍利蓦的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奶娃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望向四周。
四周已是一方天地,但没有别的东西,天与地皆是一片灰茫,气息非常浑厚,但没有别的活物,只有眼前这个小奶娃子。
“呃,你,你该不会是运数吧?”
小奶娃子歪着头,好奇的瞅着舍利。
瞅着瞅着,他往前爬了几步,拽着舍利的袈裟,摇摇晃晃的攀着他的膝盖,窝进他的怀里,睡觉去了。
“”
舍利表情微妙。
一言难尽的低头瞅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子,再跟以后那个熊出天际的运数对比了下。
然后觉得,眼可能要瞎。
他忧愁的叹口气。
所以往后他要开始养娃子了吗?
那么,那小女娃娃去哪儿了?
他完全看不到她的影子啊,更别说感受她的气息了。
她那样超脱出去的存在,除非她愿意,否则别人还真没法子找到她。
愁。
很愁。
非常愁。
势必要把运数给掰成五好青年的舍利,用糖鞭教育,从根里开始调教运数。
在让他自由发挥着制造万物的时候,跟他一遍遍的树立三观。
导致逐渐长大,已经有自己想法的运数,一看到舍利头都是大的,跟他一次次上演鸡飞狗跳的离家出走再强行被抓回来的事件。
直到某一天。
舍利不知从哪儿拎回来了小鬼头。
小鬼头很小,连运数的一半高都没有。
舍利把小鬼头交给运数,让他照顾他。
美名其曰:
给他制造点儿牵绊,让他多点儿人情味儿,往后指不定会不会干出那么凶残的事情了。
至于那个小鬼头是从哪儿来的。
舍利轻咳一声。
嗯,应该是被那小女娃娃扔来了。
鬼知道那小女娃娃从哪儿弄来的,反正从那次以后,他是没见过她。
她到底藏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
不过那个小鬼头,舍利到是认识。
他可是管六道轮回的轮回主来着,当初这轮回主莫名其妙失踪,让他找了好久,天知道他钻哪儿去了。
结果现在又给跳了出来,也是奇迹。
要知道现在世间万物的格局都跟以前不同了,更还没有到轮回主出现的时候,偏生这轮回主却出现了,不是奇迹是啥?
不过若是那小女娃娃弄来的,也算是这轮回主造化大。
可实际上,哪里是轮回主造化大?
是他自己与夙浅结下了善缘,才被夙浅点化,扔给了舍利。
轮回主也是一个异类。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而是由天地灵气自主凝聚而成,后来因机缘巧合之下被运数点化,给扔去管六道轮回,才有了轮回主。
而如今,因为夙浅的体内曾有轮回主赠与她的功法能量,所以她能感受到轮回主的气息,才想到之前那一茬儿,就将其点化了,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而夙浅具体在哪儿。
她依旧待在那片曾经生出的那片黑暗中。
那片黑暗,除了她,也就只有运数可以随意进出。
不过现在的运数好像不记得那片黑暗了。
因为他刚一开智,就被夙浅给踢了出来,又把舍利给扔了来,送他们做堆。
而这一片天地,亦不是运数造就出来的,是夙浅自己开辟出来的。
她已经成长到了能够开天辟地的地步。
岁月是个好东西,它总能造就一些人的强大。
她不仅能够开天辟地,亦把每张脸都剥离了出来,还让其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放养在这片黑暗中生存。
这其中便有一个傻白甜的自己,与一个曾经需要随时抑制崩坏的自己。
完整的把她们分离出去,而主体却陷入了沉睡。
把自己一分为三,需要消耗很大的魂力,甚至还会有所损伤,而在这片黑暗中沉睡,会在最大程度上的进行修补。
当她从修补中醒过来时,那两个独立的个体,已经走出了这片黑暗,去了下面的世界,在那世界里搅风搅雨。
其中一个因为魂力不够强大的原因,还缩小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时时刻刻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
那少年银发蓝眸,有一张氤氲旖旎的脸,笑容干净温暖,待人温和有礼。
当夙浅在看到那少年时,神色有了一些松怔,但却转瞬即逝。
啊,没死啊。
不对,是已经死了。
却没想到,舍种还藏有后手。
弄出这么一个剔透纯白的玄渊,既然这样的话。
她懒洋洋的撑着下巴。
既然一个有,那么另外一个也应该有才对,这样才显公平不是?
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她五指一抓,抓出直刀,从里面逼出一抹魂息,扔在了四天之上某一处的恶魇之地。
那里,正是另外一个独立各体生活的地方。
玄渊与傻白甜他们生存在她开出的那片天地里,那里被他们叫做诸神之地。
而诸神之地之下,运数被舍利似有似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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