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吗?”殇不知好歹地问了一句。
少女奇怪是谁,转眼一看,正是那个“野人”,只不过,野人现在身上传上了好像是刚剥下来的动物皮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但是,自己却依然……而且还站在水面上……
“你可以滚远一点吗……”羽茗根本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样的语气去说这一句话了,只知道哪怕日后回想起来,那一幕也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水蛇见到了那野人仿佛老鼠见到猫一般,拼了命地往水底赶。而殇看见已经洗净身子的羽茗,脑子里就不断重复着只有俩字的词汇——“好美……”
仿佛闹剧一般的一个多小时过去后,羽茗已经如愿以偿地换上了广袖羽衣。
殇也得到了回归湖畔的许可证……然而,老天最爱看戏,绝对不让好戏这么快收场;更加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正当殇返回火堆旁时,火光照在穿着羽衣的羽茗身上,沸滚的空气扭曲了羽茗的脸庞,只能看见羽茗那亚麻色的长发、金色的瞳色和那件令殇魂牵梦绕的广袖羽衣……
“姐姐……”殇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姐姐”
他发了疯似得扑向羽茗,以羽茗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死死地抱住了羽茗。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弟弟扑在姐姐的怀里撒娇……仿佛一切都没有变,没有悲哀、没有苦痛。
现在,殇感受到的,只有姐姐身上熟悉的体香,以及——
噗通
羽茗猛然把殇推倒在地。
羽茗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在燃烧,野人在自己胸前不停地磨蹭让她燃起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火。“你在干什么”她眼中噙着泪水,羞赧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地朝着倒在地上的殇怒道。被这么一推一叫,殇也清醒了许多,低着头用沉闷的声音连声道歉。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
羽茗先打开凝重的气氛,凝视着殇问道:“你……是不是把我错当成你的亲人了?”
殇点了点头,眼睛却依然闪躲着:“是我的姐姐……我以为,你是我的姐姐……”
羽茗心中纳闷:“姐姐?我很像吗?既然想她,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殇终于鼓起勇气望向羽茗,火光印照下的羽茗有一种别样的动人风采:“像……像极了,无论味道……头发……眼睛……衣服都像……”
殇每说一个词,羽茗耳根就会多红一分,等到他说完后,羽茗的两腮又酡红一片了……
不过,殇还在说下去:“我的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再也见不到她了……”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两个人的心头。羽茗和殇,虽然悲伤的理由不同,但却看到了相似的情景。
羽茗抿起嘴唇,带着一丝愧疚向殇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让你想起了难过的回忆。”
殇摇了摇头,已经释然,“我已经习惯了,尽管我每个月都会梦见她,但每次,她都是微笑着的……当然,除了这几次……”
羽茗自然不会问他的**,于是想换个轻松的话题,可是想来想去,羽茗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毕竟,他俩还不了解。
“我叫羽茗,家就在这附近,你呢?”羽茗单手托着腮问道。
殇手里捉着一根树枝,不断地拨弄着柴火,静静地回答:“殇·寒月;你以后叫我殇就可以了。”
羽茗捕捉到他话里的小意味,“以后?难道——你以后还会在这里吗?”说这话的时候,羽茗仿佛有些兴奋,但可能她自己并未察觉。
殇却注意到了,两人在这点上的敏感度竟出奇的一致;他的脸不禁红了一下:“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最近……”
“那~殇有自己的梦想吗?”羽茗突然蹲在殇的面前,双手托着腮,金色闪亮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眨着,简直就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殇被羽茗这一突然的可爱袭击给怔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只是望着她怔怔出神。
“唔?”羽茗看他一副呆样不满的嘟起了嘴,仿佛在审问犯人殇究竟有没有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殇的脸更红,不过还是被“审问”地很到位,开口道:“我的梦想是建立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悲剧的世界。我知道这很难……不过,我不会放弃我会先创建一个国家,我要当一个善良的国王。百姓们没有钱用时,我愿意用自己的钱去贴补;百姓们没有田耕种时,我愿意把土地分给他们敌军来犯,我会率先出征;但我保证我的国度不会主动侵犯他国……我要让每个人都能接受教育……不像我这样连很多字都不认识……我要……”
“殇”羽茗突然竖起食指轻轻放在殇的唇前,就在殇兀自惊诧时,她微微偏了偏头,调皮地把手指移到殇的额头上——点了下去,“你真是个梦想家……简直就是骑士王似的国度嘛。”
殇顺着手指按下去的方向躺倒在地,仰望着星空,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只是个空想主义者,说我的梦想很骑士那都是抬举我了……”
羽茗也看了看漫天的星空,负手而立,缓缓踱着步,轻声唱着一首柔缓而动听的歌谣:
记得吗?我——陌上花哟。
记得的话,就请告诉我啊
人啊
为什么总要相互伤害呢
不明白啊……这……是吧
没忘吧……我——陌上花哟
没忘的话,就请告诉我呐
人哪
为什么不能相互谅解呢
没道理啊……这……对吧
每一次的雨过天晴后
看过海天交了吗
那种色彩记得吗
海天多么遥远啊
却能相交一线啊
人就为何不能呢
……
仿佛来自古老圣人的疑虑,仿佛来自天堂使者的追问……这首歌让殇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天色不早了,我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他们就会急死了……”一边说,羽茗一边静静地走远。
殇也站起身目送着羽茗。
正当走到密林边缘时,羽茗突然转身,弯腰轻笑道:“不过嘛~你也不要太自卑,我反正是挺欣赏你的奇思妙想的啦,希望你能实现它哦,善良的国王陛下?呵呵……”
殇的嘴角也渐渐上扬起一个弧度,不过,随后他就朝着密林大喊:“羽茗你还有衣服在这呢”
密林里传来一个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的声音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明天我会来取的你要记得洗干净哦~”
月夜重归宁静。
月下、湖畔,还有一个男人独自一人拿着一套女式紧身训练服不知所措……
第二天,依旧是个大晴天,晴空万里无云。
这一日,殇特别懒,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懒得起早。
作为“战士”和顶级佣兵,早起不光是种习惯也是种必要;而今日,不知是太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殇少了很多警觉性。
但对殇自己而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昨晚做了个好梦。自从遭到背叛和队友的欺骗以来,这一个多月他一直是噩梦连连,梦里刀光剑影、血海无边。而更多时候,在冰风谷的那段时光,他根本就没有睡眠可言。所以,在经历大起大落后,这一觉也是睡到“日上三竿”。
“大懒虫再不起床太阳就烤你屁股啦”
梦境里,殇还在和姐姐参加一个重大的、严肃的仪式,然而却被一只百灵鸟给啄了一下,最可恶的是,这只百灵鸟还口吐人言,说什么屁股要烧掉了。
真是婶婶可以忍叔叔不可以忍
“格叽格叽……”
殇猛地抖了几下,立刻清醒。
“嘻嘻,没想到你还怕痒啊~不是都‘勇者斗大蛇’了吗?”
殇揉了揉模糊的双眼定睛一看,才认出这百灵鸟居然是个曼妙的少女——羽茗。
“唔……呜啊啊啊……”殇伸了一个拦腰,简单理了理光摸摸就知道像鸟窝一样的头发后,开口问道:“羽茗?这么早就过来拿衣服了呀……”
羽茗刚想开口嘘个寒、问个暖啥的,却立刻被殇的这一段“没人性”的话给呛个半死。气不是简单就能消的,羽茗想整整这个不知趣的野人。
“啊……哦对,对,我是来拿衣服的。衣服呢?”羽茗问道,心里的小九九已经全开了。
殇指了指被他遮在身后的洞穴。洞穴没想象中的脏、乱,反而被整理的很干净,相信是殇做了一番功夫。
羽茗有些感动,不过,这份感动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了,羽茗,我想问你家里是不是开香料店的,为什么你的衣服不洗都那么香?而且——香气太过浓郁,都有点呛鼻子了……”说这话的时候,殇还特地揉了揉鼻子。
这下羽茗可不知道是该羞还是该怒了,于是,她决定保持淡定。
“殇,我们来谈谈正事。”羽茗开启了新话题。
听到这话,殇立马正襟危坐。看到他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羽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要建王国么,你有规划不?”
“规划?那是什么东西?”殇又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好吧……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关于如何去建国,军队、粮饷、土地、人民之类的。”羽茗很快就进入了老师角色。
殇很光棍地摇了摇头。
羽茗料到了,心里并不吃惊,接着说道:“那你打算如何去实现它?不说别的,当开国元勋都需要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这个我有”殇找到自己能插话的部分了,极其兴奋,立马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光荣战史。
“小时候我就猎杀过一头这么大的角马……”他一边说,一边比划。
虽然看上去似乎很滑稽,但是,越听、听到后面就越心惊。羽茗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野人殇很厉害,能够在水怪的腹中生存下来,但是,她也有一招秒杀湖怪的能力,只不过昨天是被吓到了而已,纯粹的实战经验不足;虽然这是羽茗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也不无道理。
而殇则不同,如果殇说的全是真实的话,那么殇的实力就直逼传说中的“战士”,只有战士可以一个人单挑恶龙。
“哦……对了之前勇者协会办法给我一个奖章,我觉得那个太老了,但他们还是让我永远不能离身,所以我把它别在我的肚脐上,你看”殇突然撸起上衣,露出自己的肚脐……
羽茗又是一个没反应过来,而正当她打算叫上一嗓子时,她却被殇肚脐上的那个奖章给噎个半死
【“战士”称谓……百年都未必能授予一人的“战士”胸章……这家伙不光有,而且……还别在了肚脐上?】
好吧,羽茗已经确信自己需要当殇的“家庭教师”了,要给他彻头彻尾的进行“再教育”。
“咳咳,可以放下来了……我说的是衣服。”羽茗微微吐舌。
殇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挠了挠头继续坐下聆听教诲。羽茗却起了身,她背过身去,沉吟了片刻。
太阳正对着殇,殇正对着羽茗。羽茗突然转身,太阳在她背后形成七彩的光圈,“我决定了——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哈……哈?”殇的惊讶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喜悦之情。
于是,在今天,心元历946年七月的某一天,未来那极富影响力的“翼”国的国王与王后,正式结为伙伴,渐渐推动着命运的齿轮。
“啊对了,我们应该建个秘密基地吧”殇突然提议道。
“为什么?”羽茗对这个提议的理由完全不明白。
“这是我在佣兵团中学到的,建国这种事情是很避讳的,所以只能在暗地里做,我们就需要有个基地,不论是存储物资还是临时休整……都……”殇原本还说的津津乐道,后来看到羽茗并没有多么高兴,他又泄气了。
“你打算建在哪里?”羽茗好像并没有否定。
殇又神气了起来:“当然就这里啦”他指了指身后那个洞穴。
“那里……么……”羽茗低着头静静地想了想,随后,她抬起头微笑道:“我同意。”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羽茗已经完成了学院的学业,全身心投入到“洞穴”的建设中来了。
洞穴已经被“挖洞专家”殇给掏了个真空,内部空间大得吓人,而且,经由羽茗的要求,洞穴设计变得很复杂,一个洞连着一个洞,就连常常出入的殇也经常在里面迷路。
迷路的解决方法就是——继续挖洞。
于是乎,洞越来越多,不得不用指示牌标示。
而这两年,羽茗每周都会过来,带些美味的食物和衣服,有次,为了了解殇的尺码,还特地拉殇上街。
※※
“殇给我站住,我看看公主裙适不适合你”羽茗大追杀开始。
“哎哟,不错哦~”羽茗此刻更像小魔女。
“殇?呃,不是吧……”羽茗明显被迷倒了的模样。
“羽茗,你怎么眼睛发直?哪里不舒服吗?”殇正把手伸向羽茗的额头,想要看看是否发烧了。
谁知羽茗竟红着脸打掉那只“咸猪手”,连声说没什么,但为什么眼神总是闪躲呢?
※※
那时的情状又是一番嬉笑怒骂,不过,彼此的羁绊也在挑选的过程中变得更加深厚。
羽茗没忘自己的义务——一定要把殇的情趣和味拉回“正途”。于是乎,羽茗从最基础的写字开始教起。
虽然殇的字体很难辨认,歪歪扭扭好似画符,但是羽茗一直很耐心地教,甚至还像母亲一样在殇握笔的时候,为了矫正他错误地姿势,亲自握住殇的手不断调整……一笔一划、一个词一个词地教……殇虽然嗅着姐姐般的香味,但却并不分心,认真当着“学生”、当着“弟弟”,虽然,每到夜晚回味时,羽茗的形象总是与自己形影不离,姐姐竟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画面,仿佛是一种认可,一种受到祝福的幸福。
殇,在羽茗未至的时间里,总是期盼着什么,一种近在身旁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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