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歇一怔,不过还是停了下来,将中山樱子放下。
现在已是深秋,山林里本就难透进阳光,此刻竟有一丝凉意,中山樱子悄悄的缩了缩身,脸色苍白,就连樱唇似乎都轻轻颤抖了下。
这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萧雨歇的眼睛,他自己身上清洁溜溜的,要不然还能将自己衣服给她披上。
萧雨歇心里升起无限怜意,皱眉道:“你身体还很虚,我们还是赶紧回城再说吧。”
中山樱子摇了摇头,眼神早已变得从前一样冷冰冰的,仿佛她的温柔已在刚才全部用尽了。
萧雨歇的心也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他勉强的笑了笑,道:“至少先让我给你弄点吃的,你一定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你看你,都瘦了那么多。”
他似乎害怕中山樱子再次拒绝,很快转过身去,跳进溪水里抓鱼。
这段时间,中山樱子每天都与寒毒抗争,确实滴水未进,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她能看出他眼里的痛惜,但她只是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中山樱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遭似乎又更凉了些,萧雨歇却精赤上身在冰冷的溪水里忙碌着,中山樱子怔怔的看着他,竟似痴了。
忽然一声欢呼,萧雨歇总算抓到了一条大鱼。
中山樱子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地上。
萧雨歇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仿佛刚才的一丝感伤也不曾有过。他事先折了根树枝,用嘴剥皮洗净,坐到中山樱子对面,笑道:“看我的!”
萧雨歇轻轻一敲鱼头,大鱼立刻停止了摆动,晕死过去。他把鱼平摊在手上,不消片刻,他的手就像烧红了的烙铁,跟着“滋滋”声响,鱼身上竟飘来一股香味。
中山樱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也忘了恼人的心事,萧雨歇这一手手掌上烤鱼还真是闻所未闻。
香味渐浓,只听萧雨歇道:“下次出门一定记得带上调料,就随时可以烧烤了。”
顿了顿,他忽然又道:“要不是那只火龙蜥我还不知道什么才能找到你。对了,那只火龙蜥怎么没吃了你?”
中山樱子道:“我太冷。”
萧雨歇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两眼看着烤鱼,神情淡淡的,也不知是语含双关,还是只是在说自己的寒毒令那些毒物恶兽都避而远之。
萧雨歇笑了笑,将烤好的鱼用树枝串好,细心的去掉鱼鳞递了过去,拍了拍手,道:“给,味道肯定不好,你就将就垫下肚子吧。”
中山樱子拿着烤鱼,默默的吃了两口,味道清淡,甚至有些难吃,却似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她幽幽地,带着如天上新月的冷清,道:“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萧雨歇看着她,忽然哈哈一笑,道:“找你是我这次回大秦的任务!”他一拍大腿,状态轻松地笑道:“现在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哈,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中山樱子脸色似乎变了变,道:“任务?”
萧雨歇淡淡的哼了一声,道:“不错!这是你父亲向倭皇提的议,目的不过是为了考验六合会的忠心程度。”
中山樱子冷冷道:“那六合会是否问心无愧呢?”
萧雨歇大声道:“当……”
可才说了一个字,萧雨歇忽然打住了,张着的嘴慢慢合拢起来,两人对视着,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不同的立场,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将两个人隔了开来,即便是近在咫尺,也变得难以触摸。
萧雨歇很想告诉她不想与她对立,但六合会始终是向着大秦,就凭这一点,他也会站在六合会一边。在大是大非面前,萧雨歇不管为了什么,也不会妥协的。
良久,中山樱子冷冷道:“我吃饱了!”
站起身来,她似乎犹豫了下,还是将才吃了两口的烤鱼扔在了地上,飞快转过身,快步离去。
也不知为什么,中山樱子并没有立刻御空飞走,淡淡的星光从林间洒下,将她的身影拖得长长的,紧随她的脚步,显得那么形单影吊。
萧雨歇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大声道:“你去哪里?是不是回小倭?没把你安全送回去,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中山樱子身形顿了顿,半晌,冷冷道:“那你的任务恐怕是永远也完成不了了。”
第58章 人体火山()
萧雨歇皱了皱眉,跟了上去,道:“怎么?你不回去?”
中山樱子没有回话,身子忽然一晃,脚下竟有些踉跄,萧雨歇吃了一惊,连忙抢上去扶住她刀削般的肩头,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萧雨歇吃惊的看着中山樱子,中山樱子的身体状况远比他想象中要差。
只见中山樱子两眼微闭,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如远山的黛眉轻轻蹙在一起,却难掩那丝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
她霍然睁开眼,轻轻推开萧雨歇的手,身子一挺,娇弱地,又如屹立风雨而不倒的小草,就那么骄傲地站稳了。
萧雨歇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悸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她越坚强,心中却越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萧雨歇心中忽生警兆,两股截然不同的强烈气息霎时布满了整个树林。
“呛!”
中山樱子的千蔻赫然在手,她的娇躯在这一瞬间挺得更直了!
风停了,树静了,连归巢后叽叽喳喳闲话长的鸟儿也安安静静的大气也不敢出。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天地肃杀,无边落木忽然萧萧而下。
东面而来的气息阴森尖锐,带着冷如骨髓的寒意;西面而来的气息却躁动狂热。两股气息在萧雨歇和中山樱子所在的地方汇聚,仿佛两堵高压气墙,将萧雨歇和中山樱子压得死死的。
中山樱子的呼吸顿时一沉,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但目光幽亮,清澈如水,却是毫无惧意。
萧雨歇则要好得多,面色沉静,对周围的压力恍若不觉。
其实中山樱子的修为自然较萧雨歇为高,但她大病初愈,元气大伤,法力剩下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面对如此重压,自然感觉吃力。
落叶缤纷,然而在离地还有近两米的时候,一边的落叶突然像是被刀锋切成了烟丝,在空中暴洒开来,煞是壮观;而另一边的落叶则突然干枯焦黄,“呼”的一下变成了一片火雨。
萧雨歇冷哼一声,对对方露的这一手,却根本没放在眼里。
火光映照下,从树林的东西两边,缓缓的各走出一个人来。
两人蒙着面,身材都颇为高大,穿着同样的黑色连帽风衣,一人拿着一把一米左右的尖刺,另一人则手握两把黑黝黝的斧头。
拿刺那人从东面而来,正好面对中山樱子,寒气越浓,中山樱子不由轻轻一颤。
萧雨歇眉头一皱,中山樱子刚祛除寒毒,怎能再经受得住寒气袭体?他刚准备将中山樱子拉到自己这边来,黑黝黝的斧头忽然燃烧起来,在其主人法力的催动下,一团火焰喷涌而出,在途中变作一头燃烧着的豹子,气势汹汹的向萧雨歇扑了过来!
火豹咆哮着,声震长天,掠过之处,一片焦土。
火豹来势十分迅猛,眨眼就到了萧雨歇跟前,在他的眼睛里映出了一片火光。
萧雨歇心中极是恼怒,这两人什么话也不说,一来就要置人于死地,当真可恨。他冷然一笑,忽然大嘴一张,火豹“嗖”的一下窜进萧雨歇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拿斧之人目中本有得色,这下可不将那光着身子的流氓从里到外烧透?
可那厮不但好得很,将他真法之精的火豹吞了过后,竟立马转身去对付拿刺的同伴去了,被如此轻视,拿斧之人惊怒交集,肺都快气炸了。
而就在拿斧之人动手那一刻,尖刺闪电般射向了中山樱子。
尖刺闪耀着寒光,呼啸而来,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划过水面,溪流顿时冰封。
中山樱子心中一凛,千蔻泛起白中带紫的光芒,依然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砰!”,流光四溅。
中山樱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退两步,千蔻倒飞了回来。然而尖刺却只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又闪电般射了过来。
若在平时,这一式恐怕就是相反的结果,但中山樱子元气未复,竟是连对方的法宝都无法逼回去。
眼见尖刺来势更加锐不可挡,中山樱子勉强站定脚步,纤手连动,在身前结起了三道紫色的光墙。
“噗噗”的两声轻响,前两道光墙竟势如破竹的被尖刺穿破了,寒气也像无数根无形的针一样刺了过来。
中山樱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紧咬牙关,催持最后的法力,千蔻又亮了几分,总算将最后一道光墙守住了。
“轰隆隆——”
旁边忽然竟有火山爆发!
火红的岩浆由小变大,就像一条火龙,从萧雨歇的嘴里磅礴而出!
看到中山樱子受伤吐血,萧雨歇心中的狂怒可想而知。
那火龙照亮了整片树林,甚至半边天际,刚从他嘴里出来时不过儿臂粗细,可到了拿刺之人头顶,仿佛有几万吨的岩浆瞬间倾泄而下。
拿刺之人大惊失色,倒飞出去,尖刺也跟着倏地飞回。
但几万吨的岩浆在拿刺之人上方却是铺天盖地,就像一个岩浆海倒扣下来,他动作再快,也是躲避不不及,立时被滚滚洪流所吞噬。
普通的火山岩浆也就是一千多度,而萧雨歇喷出来的岩浆却至少在四五千摄氏度,那人连泡都没冒一个,就葬身于凭空而来的岩浆海里。
中山樱子的压力骤然一轻,光墙散去,身子晃了晃,嘴角又沁出了一丝鲜血。
几万吨的岩浆片刻将周围一大片变作了火海,犹如炼狱,很快就汹涌的向萧雨歇这边奔腾过来,他虽不怕,中山樱子却已被炽热之气逼得满脸通红。
萧雨歇揽住中山樱子的纤腰,“呼”的一下蹦上了天。
他们刚飞起来,两只火豹向萧雨歇原来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却是拿斧之人不服气,双斧齐发,使出平生解数,要给那流氓好看,不想下一刻,却令他心胆俱裂。
那还是个人吗?
自己的精火之术,还有都还没有机会使出来的几板斧,比起人家来,简直就像是小儿把戏。
拿斧之人不敢停留,飞身而起,朝相反方向迅速逃逸。
他来时逼格很高,走时却如丧家之犬。
事实上论修为,萧雨歇在修真界不过处于低层次,但他体质的剧变真正如他最初所说,让他开创了一条不同的修真之路,竟能以令人想象不到的物理攻击,代替威力绝伦的法术。
神奇的是,他那肚子能吞噬一切,却又似乎能吐出一切。
第59章 超强吸力()
黑斧在夜幕中发出两道幽光,眨眼间飞出几十米。
空中忽然有道淡紫色的光芒迅捷无比的追了上去。
那一道紫色的光芒正是千蔻,中山樱子瞥见拿斧之人遁走,立刻拼着余力,催动千蔻激射而出。
此时的中山樱子几乎耗尽了所有真元,千蔻一出,顿时一阵眩晕,螓首靠在萧雨歇肩头,无力地道:“快!别让他跑了……”
话音未落,已然晕了过去。
萧雨歇大吃一惊,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叫道:“樱子!”
伸手在中山樱子鼻端一探,他的手竟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还好中山樱子鼻息尚存,只是十分微弱,萧雨歇长长吐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萧雨歇身子一折,落在了一个小山坡上。
山坡上视野开阔,只见黑斧被千蔻阻了一阻,还未飞远。
千蔻没了主人灵力掌控,竟被黑斧震落进奔流的岩浆海里,霎时不见了踪影。
眼看拿斧之人身形一顿,又欲飞走,他这一飞以现今的萧雨歇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萧雨歇顾不了那么多,将中山樱子放在地上,忽然张开大嘴,如长鲸吸水般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似绵延无绝。
拿斧之人就要飞上云端,天空任鸟飞,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地将他拖住了!
拿斧之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不由魂飞魄散。
他上方的乌云,已像抽油烟机般被抽了下去,天空竟重新现出了星光,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嘲笑着半空中不停挣扎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产生如此强大吸力的,竟是萧雨歇的嘴。
萧雨歇的嘴就像是黑洞,他现在吃下一座巍峨大山也要不了半个小时,如果没有吞噬一切的能力如何能办得到?
他的嘴产生的吸力自然骇人听闻。
不过萧雨歇从未想到过用这个方法来对付敌人,他一直认为嘴除了吃东西和说话外,也没什么作用了,没想到它现在的作用越来越不容小觑。
随着吸力的产生,狂风伴随而来。
“呜呜”的狂风在萧雨歇嘴里大作,拿斧之人挣扎了近十分钟,渐渐的精疲力竭。拿斧之人目中露出了绝望之色,忽然大吼一声,拼尽最后余力,将两板黑斧掷了出去。
他原以为满含灵力的斧头怎么也能将萧雨歇挡一挡,哪怕舍弃千辛万苦炼就的墨斧,总要保住性命,不想斧头却“咻”的一下吸入萧雨歇口中,便如石沉大海。
这么大的骨头卡也把人给卡死人了,然而那厮却似浑然不觉,两把精炼之斧在他嘴里似乎连一根毛毛鱼刺都不如,直接就被吞到肚子里去了。
那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也彻底绝望了,很快就被萧雨歇吸了下来。
那人一被吸过来,萧雨歇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像钢箍一样慢慢收紧,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掰着萧雨歇的手,却已无力掰开,虽满脸恐惧,却什么也不肯说。他两眼望天,仿佛天上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比萧雨歇的更可怕。
萧雨歇道:“你,不怕死?”
那人呼吸困难,脸也涨成了猪肝色,忽然一口向自己舌根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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