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悲惨的结局在张木子的潜意识里已经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像被利斧直接劈中脑门,心脏被长矛一下刺穿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很好,李林壑,你很好,真的很好…”许久时间过后,张木子脸上浮现出神经质般的浅浅笑容,语无伦次的喃喃说道:“我会让你后悔,我保证,保证会让你后悔…”
随着他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声响起,四周地上,本来将歹徒捆绑好后,变得雕塑般僵直的人面蛛蛛突然骚动起来,迈着八条毛绒绒的细腿,争先恐后的爬到了李林壑的身上,用四瓣剪刀似的口器,将他周身的衣服撕出无数小洞之后,咬开皮肤,将一种古怪的浓液注入了其体内。
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发生,张木子语调不变的又笑了笑,轻声继续道:“你接受旧式教育,师从什么什么大儒,不知道有没有基本的生物学知识,知不知道蜘蛛是怎么吃东西的呢。
在我看来,所有动物中,这种小虫的狩猎、进食方式最有趣和复杂的,它没有锐利的牙齿或锋利、有利的爪子,行动敏捷的身体,所以只能编织蜘蛛网来利用工具来捕猎,这一点是除了人类之外独一无二的。
而且织网黏住猎物之后,蜘蛛也没办法直接把猎物咀嚼吞吞掉,它们只能靠把体内分泌的一种‘消化酶’灌注到猎物身体里,先把其血肉分解腐蚀成汁液,然后再吸食进肚子…”
说到这里,张木子鼓起全身的力气,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仰视着李林壑开始缓缓肿胀的身体,用脚尖轻轻一踩便将一个从皮肤上鼓起的水泡‘波’的一声跺碎,“这是种古怪的‘体外消化’,整个过程有时会持续几个小时。
为了保证食物的新鲜,在最初阶段,‘消化酶’中参杂的一种可以抑制痛觉神经的物质能有效的保证猎物不会疼痛致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抑制物质的效果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失去作用。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大约六、七个小时里,你会越来越痛苦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装满脓液的皮囊,清晰的感觉到五脏六腑一点一点的被腐蚀。
而且我保证,保证这种痛苦你的每一个家人,每一个手下以及他们的父母、妻儿都会感受到,我保证,我保证…”;渐渐的,本来慢条斯理的叙述变成了狰狞的咆哮,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失衡的张木子,猛然间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其他人。
此刻除了靠杀戮和折磨敌人,发泄出自己疯狂的情绪和极度的哀伤之外,他再没有其他想法。
可就在这时,黏在张木子胸前,早就已经吸纳到足够的生物基因数量,最近三两天内也达到了造物融合演化阈值,却迟迟没有进化的‘母巢’却突然间龟裂出无数细纹,之后猛的炸裂开来,化为了数量无穷无尽的细琐小片。
那些碎片的体积比灰尘、细菌还要渺小,用人的肉眼根本无法观察,不过如果放在光学显微镜下却能看出,全都呈现出状态不一的古怪螺旋形状。
它们在夜空中飘飘荡荡,相互融合、排斥重组后,慢慢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金属一样,重新飞回张木子身边,随着其急促的呼吸声,一点点的进入了他的体内。
如果是平常‘母巢’发生这样的变故,张木子早已感觉到了异常,然而此时的他心智完全被仇恨所填满,根本对一切都毫无察觉,只是不断遥控着人面蜘蛛撕开地上所有残害了自己父母的凶徒的皮肤,将毒汁注入了他们体内。
等到毫无察觉的将所有的母巢碎片全都吞进肚子后,张木子身体猛然一僵,感觉到浑身每个毛孔都像是突然被灌进了岩浆一样的灼热和疼痛,尤其是他的脑袋,整个头壳都好似正在融化般的痛苦。
受到这样的剧痛折磨,就算是饱经专业训练,可以忍耐极限痛苦的秘谍也早已昏厥过去,但相比张木子心中为父母复仇的渴望,这苦痛却仿佛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脸孔虽然已经痛苦的扭做一团,体温高的毛细孔中冒出的蒸汽竟隐隐将身体笼罩,却仍然瞪大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地上一具具扭动、哀嚎的人影,嘴巴里无意识的低声嘶吼着,“你们既然想我变成魔鬼,那我就变成魔鬼好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我如果早一点狠下心来替外公报仇,杀了你们,那父母也就不会死了,都怪我,都怪我心慈手软,但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说话间,张木子周身毛孔在散发完热气之后,慢慢渗透出一种松脂一般的古怪汗水,却不受万有引力的支配滴落在地上,反而向其眉心汇聚,与此同时,泥地中的李林壑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死了,竟然就这么死了,不是说自己是什么‘中统’出身的大间谍吗,怎么就这么痛死了,离最痛苦的时刻还早着呢,你怎么就能死掉呢,混账,真是混账、混账…”发现李林壑竟然这么轻易就获得了解脱,张木子不由愤怒的咆哮起来。
这样嘶哑的怒吼了几分钟,他的神志终于因为‘始作俑者’的死亡而渐渐恢复了正常,眼神中慢慢露出理性的光芒,恰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呜呜呜…’的警笛鸣叫声。
发觉有人报警,张木子看了看远处亮灯的农家,却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是略一思索,漫步走到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几个壮硕大汉身旁,用力将他们的下巴和四肢跺的粉碎,然后心念转动,打算把地上的人面蜘蛛收回到‘母巢’,这才突然察觉,自己竟然身处进化之中。
第一次清晰的体会着生命力急速提升和身体极度痛苦交替袭来的古怪滋味,张木子不由愣了几秒钟。
如果是平日的话,经历这种和母巢一起进化的历程,他恐怕早已惊喜的蹦了起来,但现在却只是木然的叹了口气,转身躲避着警笛响起的方向,踉跄前行,不一会便隐身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
九十六章 莫测人生()
失魂落魄的在旷野中走了几个小时,靠着不时袭来的肉体剧痛,抵消着心灵因失去父母而产生的无以伦比的巨大悲怆,张木子机械的不断迈动脚步,硬生生撑过了自己第二次进化的全过程。
等到‘母巢’在他眉心一滴滴凝聚重新硬化成型后,恰好来到了一条四车道的城际公路旁边。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张木子站在路牙石上,头脑显得有些迟钝的望着路上稀疏的车流良久才辨明方位,木然的将黏在额头上的‘母巢’撕下来,粘在胸前,跑到马路对面,朝着园南市区的方向走去。
徒步前进了十几分钟,路边一座崭新的像是刚刚修建的巴士站,闯进了他的眼帘。
脚步蹒跚的走到车站中坐了下来,从生理角度看,张木子的身体明明刚刚完成进化,精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但精神却早已消耗一空,在心中一种透入骨髓的疲倦支配下,他脑袋无力的倾斜着倚在广告牌上只短短几秒钟,便沉沉睡去。
时光流转,不自不觉已是日上中天,期间,巴士站里不知来了多少打算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进城的普罗大众,几乎都对昏睡在车站的张木子投以惊讶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尝试着叫醒他。
直到一个穿着素色碎花衣服,面容显得十分善良的老妇人进到巴士站,看到张木子露天沉睡不醒的样子,凑近后,关心的询问道:“少年人,少年人,你怎么睡在这里,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才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在老妇人关切的注视下,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张木子恢复神智后,勉强笑了笑,声音嘶哑的答道:“阿嬤,我很好,就是昨晚玩的太嗨了,不小心睡着了。”
“啧啧啧…怎么会累到在大街上的巴士站里睡觉呢,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老妇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松了口气,慈祥而多话的嘱咐道。
不知为什么听了她的话,张木子莫名觉得一阵心酸,眼中不知不觉便落下泪来,看到这一幕,老妇人不由惊异的再次问道:“少年人,你这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被风迷了眼睛…”张木子低头沙哑的轻声说道,这时恰好一亮巴士停进站中,他急忙站起身,冲进了大巴之中。
车厢里空座不多,却正符合张木子的心意,他找了个领座有人的靠窗位置坐下,避开了紧跟其后上车的老妇人那引人脆弱的关心,望着车外不断变幻的景色,浑浑噩噩来到园南市区,随便找了条看上去十分繁华的街道下了车。
这时正是午餐时间,街市两旁的商业写字楼中不断涌出,忙碌了一整个上午,急着利用短短一小时的午休时间,填饱肚子,稍稍喘口气休息一下,再继续为前途和薪水奋斗的朝九晚五上班族。
头脑纷乱的根本无法思考未来行止的张木子混在他们中间,不辨方向的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到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此刻无论和谁,他都丝毫没有通话的心情,因此摸出电话张木子想要直接划到‘拒接’选项上,但当其目光下意识的扫过屏幕时,整个身体却突然僵住。
之后望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发了会呆,他像是被捞到岸上的河鱼一样,张大嘴巴急促呼吸着却仍然觉得胸口发闷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浑身都没法动弹,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才颤抖着将其接通。
紧接着,便听到手机听筒里传出一个自己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听见的女声,“木子,你昨晚给我和你爸爸打了那么多电话,有什么事啊?”
这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疲倦,但在张木子听来却比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籁之音还要悦耳千倍、万倍,他又发了会呆后,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使劲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到疼痛确信不是做梦后,脚步踉跄的瘫坐在了路边的‘绿化池’上。
张张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用力捶打着胸口良久,终于觉得自己重新又有了呼吸了能力,张木子这才开口,用一种仿佛畏惧美梦破碎般小心翼翼的语气,嘶哑的回答道:“妈,是你吗?”
“当然是我啦,木子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连妈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里的女声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哈,我没事,我没事,哈哈,我,我,哈哈哈哈…”确定和自己通话的正是在自己的想象中已经死去的母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转折,但张木子还是情不自禁的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像个疯子似的一面大笑;
一面泪流满面,抽搐的说不出话来,听到儿子疯癫的表现,电话另一端的李香芝态度不由变得惊恐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木子,木子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妈妈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妈、爸爸都可以帮你解决的,你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
怎么了,是旷课太多被‘挡科’了吗,没关系的,儿子,没关系的…”
“不是,妈妈,我一切都很好,就是,就是…”必须在母亲面前隐藏极多秘密的张木子努力平复着情绪,张口结舌的想了想鬼扯道:“昨天一早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以为是着凉了就没太在意。
结果拖到中午的时候开始发低烧,下午没去上课,请假一直睡到晚上,结果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你和爸爸被人,被人绑架了。
那个梦真的很真实,很真实,完全就是栩栩如生,我被吓醒之后急忙就开始给你们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担心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话筒里传出来的惊骇声音所打断,“木子,你,你说昨天做梦,梦见我和你爸爸被绑架了吗?”
“是啊,妈,而且梦里的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样,我吓得,吓得魂都掉了,”张木子半真半假的带着哭腔,趁机反问道:“这一定是心灵感应,你和爸爸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电话里李香芝声音有些发飘的答道:“何况‘圆台’是法制社会,就算真有意外发生,警察也足够的力量保护市民的安全,所以别胡思乱想了。”
听到这番话,张木子心中灵光一闪,语气肯定的说道:“妈,你和爸爸昨天出了意外,结果警方临检或者,或者巡逻时觉得那些歹徒可疑,或是其他巧合情况下,把你们救下来了对不对?”
电话另一端,李香芝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别乱猜了木子,没事的,我和你爸爸都没事…”
“你这么说就真是有事发生喽,哈,这次是侥幸没大祸临头,那下一次呢,”张木子后怕到声音发颤的打断了母亲的话,脱口而出道:“你们要的发生意外,我该怎么办。
妈,要不然你和爸爸搬到申罗岛去住好吗,那里常住的都是‘天行宫’的信徒,绝对安全,环境又好,你们也不用继续经营‘补教中心’那么辛苦,不是两全其美吗。”
儿子的话说的幼稚但却尽显一片孝心,李香芝听了,又好笑又感动的说道:“我儿子也知道孝顺了,妈妈真是没白费十几年的辛苦把你养大。
可是木子啊,我和你爸爸今年才刚五十岁,后半辈子还有几十年,因为一次意外就放弃在‘圆台’的事业,朋友,两个人背影离乡,隐居到小岛上过生活,这像话吗。
别担心了,你从小在‘圆北’长大,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治安有多好,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过是偶然而已…”
“那你们要答应我请保镖保护你们的安全,”张木子早已预想到母亲绝不可能轻易答应自己迁居的要求,好在大敌李林壑已除,其手下的喽啰也已经几乎死光,倒也不用太担心会再出现绑架事件,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的说道:“我昨天担心了一整夜,心里像被火烧一样难过。
妈,外公把申罗岛留给我,既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圆北市的治安是不错,但在‘圆台’上有多少身价比我们家差很多的家庭,被**绑架的例子,真发生了这种事,破产是小事,要是,要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