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冤亲债主只怕也比不得咱们当年啊。
想当年咱们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结伴走出镇子,投了毛大…”见曾经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之际的老伙计,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胖老人边喝米酒,边信口说道,话未讲完却被李善三厉声打断,“振宇你喝醉了吧,胡诌些什么!”
“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何况庙里又没外…”胖老人一愣,讪然辩解道,但对上老友酷厉的眼神,马上改口说:“是,是,我是喝醉了,喝醉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宫庙外隐约响起一阵喧闹的叫骂声,“驴,我剥好,马上下汤锅的驴让那个贼骨头偷走了。
x你老母,吃了我的驴全家买棺材,我这就去报警,抓住了让你好看…”
“哎,好像是孙阿牛的声音,有人偷驴,我去瞧瞧热闹。”胖老人竖着耳朵听了会,颇有兴趣的说道。
见他站起身,李善三突然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正要阻止,却见老友已经快步走出了厢房,而同一时间,刚刚用谎话成功欺骗完父母,得到外宿许可的张木子正走进一家中式快餐店中。
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圆北市区内不通宵营业的小店铺纷纷关张,春假期间的夜间补习班也开始放学,快餐店中人满为患,张木子只能唉声叹气的排在长长的人流后端,却没有发现自己进门,已经引起了店内几个穿着水手装校服的少女的注意。
在那些初高中小女生偷偷的打量,和窃窃私语中,他排了好一会队,终于挨到了柜台前,仰起头看了看餐牌说道:“一份牛肉面外加两个卤蛋,再要一份卤肉饭,一碗蛋花汤,谢谢。”
“是男生的声音,我就说是男生…”竖着耳朵听到张木子沙哑的点餐声,一旁校服少女中有人兴奋的低呼起来,紧接着就听她周围的同伴叽叽喳喳道:“真的好漂亮啊,像日丸的北野建,不过皮肤更细腻,简直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样。”;
“是啊,是啊,我看一定是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你看他穿着宽t和七分裤,一定是刚刚练完舞打算回家。”;
“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那我们去找他签名、拍照怎么样,然后帮他组织后援会,我来当会长。”…
青春洋溢的女孩们总是有很多桃色的幻想,并且虽然远比成人羞涩,却从不缺乏勇气,商量了一会,七、八个小女生竟真的站起来,围到了张木子的身边。
出生十八年,在异性眼中一直毫不起眼,平生只有一个交情极好的女性友人,却也只是‘朋友’身份,而非‘男人’的张木子哪里受到过这种礼遇,先是奇怪周围为什么多了一群女孩。
后来见其迟迟不走,又发现所有女生的目光都看着自己,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被人仰慕喜欢,而是‘援助交际’。
想到这四个字,张木子差点把满嘴的饭粒错咽进气管,‘咳咳咳…’了几声,手忙脚乱的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蛋花汤后,便像是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了饭盘中,努力装出不关己事的样子。
世事总不公平,如果是一个体态肥硕,其貌不扬的胖子做出这么狼狈的事,在少女们眼中就是贪吃没出息,猥琐懦弱;
可要是一位样子堪比视觉系偶像艺人,又粉嫩可人的美少年做出同样的举动,却是性格单纯可爱。
而且看到张木子比自己表现的更羞涩,女孩们反而开始变得放松起来,毫无顾忌的小声说道:“害羞了,害羞了,哇,不会还没女朋友吧。”;
“一定是还没女朋友,我听说没出道的‘练习生’被管的很严的。”;
“不要说‘练习生’就是那些刚出道的偶像团体,前四、五年那有交女朋友的。”…,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她们中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男孩子气,留着短发的女生,被同伴簇拥着向前半步,望着张木子说道:“你好,请问你是演艺练习生吗?”
“我…”张木子抬头四下望了望,确定是说自己,摇摇头道:“不,不是,我是北材高中的学生。”
“你也是高中生吗,”短发女孩眼睛闪亮的说道:“我也是耶;我在建安女校读高二;你呢?”
“我读高三;六月就要联考了。”张木子表情不自然的答道。
“是吗,那你就是学长了,”短发女孩笑着说道:“学长,能和我们照张相吗?”
“照相…”张木子露出不解的神情。
“嗯,我们刚才发‘脸书’说在‘望桥’吃宵夜,遇到了一个长得超级漂亮的男生,很多好友都不信,所有想上图做证。
就拍一张吗,求你了。”短发女孩撒娇道。
“好,好吧。”张木子傻愣愣了点了点头,之后像木偶一样的被摆弄着拍了许多张合照,还留了联络方式,才目送着意犹未尽的小女生们离开。
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错愕的自言自语说了句,“掉了几斤肉而已,有那么夸张吗…”,表情却渐渐沾沾自喜起来。
过了一会,忍不住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面,一边得意洋洋的自拍了一张照片,登录脸书,朝好友中找到一个头像是腊肠狗,用户名写着‘三尾阿狸’的账号发了过去,还附赠了一段留言,“看我减肥后的新形象,帅吗?”。
不一会,三尾阿狸还了一个吐着舌头,唾弃的猪头表情,“这也修太大了,别人的美照是修图,你的美照是投胎啊!”。
看到回复张木子撇撇嘴,将一大碗牛肉面一扫而空后,豪气万千的又留言道:“你这么说是妒忌,我晚饭吃了两个巨无霸堡…卤肉饭,外加一碗蛋花汤,够你吃一周的,可是现在就是比你瘦,刚才还被一群女生围着要合照噢。”
几分钟后,三尾阿狸的回复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你这种吃法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日丸练相扑,到时候可能真有一群小肥婆要和你合照。
呀,不能再聊了,我们舍监来了,要休息了,揪咪揪咪,晚安。”
张木子扫了一眼,摇摇头留言道:“真不明白你是在坐牢,还是在上学,当偶像真那么好吗?”
不一会最后一个回复传来,“你忘了演戏、唱歌是我从小到大的理想了吗,睡了,晚安。”,随后三尾阿狸的头像便暗了下去。
见好友已经下线,张木子无聊的收起了手机,喝掉最后几口蛋花汤,站起身向快餐厅外走去,刚几步突然就觉得肚子涨的难受,汤水像是涌在嗓子眼一样,随时可能晃出来,可胃里竟还是隐约有几分饥饿。
这种矛盾的感觉令人非常不适,他放缓脚步,来到了大路上,轻轻揉着肚子,漫步走了好一会,终于感到肚子不再发胀,可胃里的饥饿感却越来越强。
这时才觉得自己今天晚餐吃的分量实在是多的夸张,状况有些不对劲,张木子站在海岛宜人暖风中只觉得遍体冰凉,刚才的得意心情早就不见了踪影。
思前想后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他匆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了最近的公立医院。
圆台岛上医疗体系发达,挂上急诊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等太久,广播声便响了起来,“患者张木子先生请到第二诊室问诊;
患者张木子…”,与此同时墙壁上的巨型屏幕上也开始滚动出现了张木子的名字,催促他走进了诊室之中。
急诊室连同着临时治疗室,面积颇大,两名接诊医生中,年长的一位正在护士的协助下,站在张病床旁为一个满头是血,的肩膀上纹龙画凤的壮硕中年人缝针,刚走进门的张木子只能走到年少的医生身边坐下。
第七章 噩梦()
接诊的医生外表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一副很没有经验的样子,好在态度倒很认真、客气,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木子的脸色,问道:“同学,哪里不舒服啊?”
“我,我晚饭吃了很多东西,肚子撑的难过,但还是觉得饿。”张木子捂着肚子答道。
“吃了很多是多少呢?”医生又问道。
“两个巨无霸鸡肉堡、两份炸鸡…”张木子报出了一大窜的食物。
“吃了这么多还觉得饿,那应该是饮食无节制了,请问你最近吃什么激素类的药物了吗?”医生显得很专业的判断道,并开始用听诊器检查张木子的腹腔。
一番折腾之后,做出了张木子身体一切正常,除了有些许营养不良外,非常健康的结论,“你没有生理性的疾病,应该是由节食过量造成的非典型暴食症。
我给你开些缓解胃蠕动的药,放松心情,很快就会好的,你现在这个年龄一定要保证营养供应,青春期体重增加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要继续节食了。”
“医生,我从来没节过食,我,我今天下午体重还是两百斤,是,是遇到‘脏东西’才变瘦。。。”听到医生的诊断根本就似是而非,张木子急忙解释道,但话说到一半,却觉自己的遭遇在平常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便没有继续下去。
果然,医生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同学,如果你吃了不好的‘药’,也可能会产生饮食无节制的后果哦。
我个人是不相信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的,但如果你要是真觉得遇见了‘脏东西’不舒服,那就应该去宫庙,不该来医院,政府的医疗资源是很珍贵的。”,将处方递了过去。
“我,哎,是,谢谢医生…”知道医生把自己误会成了‘’(吸毒)过量的小,无法解释的张木子只能狼狈的接过处方,逃出了急诊室。
取了药,一口气吃了医嘱的两倍剂量,他匆匆离开医院,随便找家便宜的小酒店住了下来,连洗漱都没做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妄图用睡眠来抵抗腹中越来越难挨的饥火。
已经折腾了几个小时,早就耗尽精力的张木子在舒服的软床上一躺下,很快便陷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饥饿感让他无法真正的平静入眠,疲倦感又使他一动都不想动,浑浑噩噩里,张木子的脑海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一米来高,身体纤细,满口獠牙,指甲像是兽爪般锋利的小矮人来。
那矮人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吃力的拖着一具体积比其足足大了两三倍,像是尸体的东西蹒跚而行,四周黑色的迷雾里,不时有小兽猛然蹿出,动作极快的啃食一口他拖动的猎物,然后飞快的逃掉。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张木子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以忍受的愤怒感觉,双拳紧握,咬紧牙关,嘴巴厉声呵斥道:“该死,该死,该死…”
而随着他低沉的咆哮声在圆北市区酒店的房间中响起,相距数十公里外的天宫镇镇郊废矿坑中那滩死物似的灰色浆糊,表面再次翻滚起来,内里如同又开始孕育魔怪一般,接连涌起了几个扭动的凸起。
和第一次不同,这次隆起的凸影并未经历不断诞生、消退的过程,而是直接凝固后褪去了表面的粘液,显露出三个身高一米左右,体态匀称,秃着脑袋,淡黄色皮肤的小人来。
这些‘小人’诞生之后,呆滞的左右看了看,突然一起四肢着地,跳跃奔跑起来,在矿道里并排疾行,不一会便冲到了月色之下,没入了几十米外的丛林之中。
片刻之后,一阵凄厉的叫声在林地里响起,过了几分钟,就见四只目光清澈如孩童的侏儒拖动着一具肥大的驴尸,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驴尸豁开的腹腔中还填满了黄鼠狼、野瓘之类小兽的尸骸。
一步、两步、三步…在四个‘小人’合力之下吗,丰硕的猎物很快便被拖进了黑暗的矿道,被面积只还剩下一尺见方的灰色浆糊腐蚀殆尽,化为了养分。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张木子感到肠胃被一股暖流贯穿,顿时觉得不再那么难熬,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一起床便感到肚子比昨晚舒服了很多,忘记昨晚梦境的张木子觉得医生开出的药剂有用,急忙又吃了两片,这才洗脸、刷牙,退掉了房间。
室外明媚,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都市正重新焕发出勃勃的活力。
在越来越大声的汽车喧鸣里,无事可做的张木子在街头闲逛了一会,随便买了几个蛋饼当作早餐吃掉,百无聊赖的摸出了手机,把陆文浩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拨了过去。
“张木子你个恩将仇报的死肖仔,我好心借你钱,结果你这么对我,还把我拉进黑名单,你知道我昨天有多惨吗…”电话一接通便传出陆文浩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张木子觉得耳朵震得嗡嗡作响,急忙偷笑着把手机拿远,等到骂声小了才憋住笑说道:“大号,你误会了,我昨晚是想给你一个好好马子的机会啦。
你想啊,昨天的事亚莎发火肯定是她理亏,事情说清楚之后,你不就一下占了上风吗…”
还不等他讲完,陆文浩已怒声打断道:“你演的那么像,事情有那么容易说清楚吗!”
“我换洗的衣服都留在你家了,再说亚莎和我也熟的要命,冷静下来,有什么说不清的。”张木子撇撇嘴道。
“你以为女人会像你说的那么有理性,讲道理吗。”陆文浩大声吼道:“不管了,你现在来找我,中午一起去见亚莎,她找你有事。”
“真是服了,亚莎就那么不信任你,还要和我见面才相信啊。”张木子丝毫没有身为‘损友’的自觉,语气不屑的抱怨道。
“不是啦,她找你是有其它事。”陆文浩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
“她会有事找我?”张木子不解的说道。
“你不是,不是遇到‘好兄弟’一下减重了几十斤吗,亚莎她,她也想去见见。”陆文浩吭吭哧哧的答道。
所谓‘好兄弟’的意思和‘脏东西’相同,在圆台民间也是鬼怪的代称,听到这话,张木子一时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脱口而出道:“见见,见谁?”
“就是你,你昨晚碰到的‘东西’了。”陆文浩支吾着说道。
作为男人张木子不懂女人为了变美、变瘦可以下多么大的决心,更不知道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