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天下间唯有楚国是个例外。上天给予了楚国皇帝一块很是特殊的好地块,四面都有险峻的关隘,邻国难以打进来,北面和南面就算是战况不利,也可以退守磐石关和长城。在铁桶一般的封闭环境里,享受着和平与安乐。
也许,天下间其它国家也是这个样子。但这终究只是猜测,没有多少切实可信的证据。
身为执掌一城要地的将军,何天养的亲卫家丁足足超过五百。为了养活这些人,何天养可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无论兵器铁甲。还是平日里的伙食,家丁们的待遇远远高于普通士兵。甚至就连军饷,也是从无折扣足额发放。也只有这样,家丁们才能保证战斗力,也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如此悍勇的话来。
几百个家丁围在何天养身边,在城头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很是显眼。何天养扶着城墙站稳身子,听到那护卫说话。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种恶狠狠的模样,在何天养身上并不常见。家丁们也不明就里,没人敢搭腔。之前说话的家丁被问得有些急了,于是大声说道:“老爷,咱们跟外面那些蛮子拼了。杀一个算是不亏本。杀两个就赚了。”
家丁们都是军将们用银子喂饱的。之所以花钱养着这些人,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能拿得出手。眼前。戎狄大军围城,求援文书何天养已经派人送了出去。若是援军没有及时抵达,身为守将,必定是要与铁阳城同存亡。家丁虽然也是武人,却也懂得“卖命效忠”四个字,自然是要跟着何天养这个主官一同赴死。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聚集在何天养身边的五百多名亲信当中,神色坚定的人,只有少数几个。其余绝大部分,都是慌里慌张,面色发白。身子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甚至就连那名护卫说出话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流露出怨毒的目光。
何天养恶狠狠盯着那个护卫看了近半分钟。那人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何天养猛然抬起脚,朝着那护卫的胸口用力狠踹过去,当场就把那人踢翻在地。
他指着双手撑地坐起来,脸上全是懵懂不解的护卫连声怒骂:“你****的就这么想死吗?想出城是吗?打开城门自己去啊!看看你一个人出去能杀多少?别******拖着老子一块儿去死!”
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其他家丁望向那名护卫的目光变得冰冷,几个站在旁边的人也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把他一个人留在中央。
何天养跺着脚,恐惧压抑的情绪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不管不顾,揪住护卫的胳膊,指着外面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眼睛瞎了?你没看到外面是什么状况吗?天啊!那是好几万,好几万,甚至上十万的戎狄啊!你再看看这铁阳城里有多少人?百姓已经差不多掏光,老子麾下的兵丁有几个能指望?除了你们算是能打,其余的还有多少?你再看看外面,再看看外面。什么是戎狄?那些家伙从生下来就骑在马上,控马弓箭人人都是好手,更不要说野蛮成性凶悍无比。人家是个个都能打,老子领着你们这几百号人,去对上城外的好几万……尼玛的,你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何天养嘴里唾沫星子四溅,声音忽而沙哑,忽而尖厉,就像是在恐惧和愤怒中死命咆哮的疯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自己。就你们这些整日里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货色,还想跟外面那些戎狄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以前所谓的杀敌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在城外游荡一圈,砍掉几个百姓脑袋带回来吗?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你们玩得纯熟,老子不是不想管,而是看在你们都是老子家丁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你们有好处,也就等于是老爷我自己有好处。现在好了,尼玛一个个脾气长了,心也野了,居然想着要出去外面跟戎狄拼命……去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一出去,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何天养贪生怕死,却也说得是实话。
等到他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些,旁边一名亲信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将主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早些时候出城,倒也能够跑出去。现在戎狄大军把这铁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就算出去恐怕也有麻烦。兄弟们感念将主爷大恩大德,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将主爷往外冲。只是这戎狄蛮子数量实在太多,只怕逃不掉啊!而且他们马快,数量也多,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来。到时候……”
何天养脸上全是怒意,很是烦躁地挥挥手:“给老子闭嘴。这些事情老子当然知道,比你还要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滚,都******给老子滚!”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从远处城头上急匆匆跑过来一名队官。他分开人群,来到何天养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将,将主爷,外面的戎狄蛮子在喊话,说是让咱们投降。还有几封箭书从外面射进来,说是只要咱们降了,一切照旧,既往不咎。”
之前说话的那名护卫插进话来:“若是不降呢?”
那队官抬起头看了一眼,语气陡然变得充满了畏惧:“蛮子说了,若是不降……那,那就全程百姓尽灭,鸡犬不留。”(。)
第二百七三节 投降()
何天养嘴里唾沫星子四溅,声音忽而沙哑,忽而尖厉,就像是在恐惧和愤怒中死命咆哮的疯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自己。⊙頂點小說,就你们这些整日里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货色,还想跟外面那些戎狄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以前所谓的杀敌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在城外游荡一圈,砍掉几个百姓脑袋带回来吗?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你们玩得纯熟,老子不是不想管,而是看在你们都是老子家丁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你们有好处,也就等于是老爷我自己有好处。现在好了,尼玛一个个脾气长了,心也野了,居然想着要出去外面跟戎狄拼命……去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一出去,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何天养贪生怕死,却也说得是实话。
等到他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些,旁边一名亲信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将主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早些时候出城,倒也能够跑出去。现在戎狄大军把这铁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就算出去恐怕也有麻烦。兄弟们感念将主爷大恩大德,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将主爷往外冲。只是这戎狄蛮子数量实在太多,只怕逃不掉啊!而且他们马快,数量也多,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来。到时候……”
何天养脸上全是怒意,很是烦躁地挥挥手:“给老子闭嘴。这些事情老子当然知道,比你还要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滚,都******给老子滚!”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从远处城头上急匆匆跑过来一名队官。他分开人群,来到何天养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将,将主爷,外面的戎狄蛮子在喊话,说是让咱们投降。还有几封箭书从外面射进来,说是只要咱们降了,一切照旧。既往不咎。”
之前说话的那名护卫插进话来:“若是不降呢?”
那队官抬起头看了一眼,语气陡然变得充满了畏惧:“蛮子说了,若是不降……那,那就全程百姓尽灭,鸡犬不留。”
一听这话,有几个家丁当即就要发作,想要动手,却看到何天养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好得出声。想了想。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将主爷,咱们这铁阳城很是坚固,城墙还是早年间用糯米汤水混合黄土砖石做起来的,坚硬无比。就算是石头砸上去,也难以留下和印痕。何况,咱们城内粮食也够,库房里弓箭多达二十万支。往着辽阳方向的信使走得早,相比已经突出重围。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必定可以撑到援军过来。”
何天养紧紧皱着眉头,有缓缓松开。他沉默了很久。脸上神情变得很是复杂,转过身,对着那名前来报信的队官开口说道:“你先回去盯着,一有消息就赶紧送过来。吩咐下去,人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过了这个关口,老爷我重重有赏。”
那队官点头称是。转身跑了回去。只不过,家丁们毕竟是何天养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能听出何天养声音里带着颤抖,脸色也要比平时白了几分。当下,家丁们纷纷交换眼色。都没有出声,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城外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喊叫声。其中伴随着马蹄撞击地面传来的震动。紧接着,远处城墙上无数人在死心裂缝般呼喊“蛮子攻城了,蛮子攻城了!”
放眼望去,城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影。戎狄的灰色皮袍占据了视线中的全部空间。雪亮的兵器反光从一个个角落里射过来,晃得人眼花。何天养浑身一颤,没有跑向城头,却连忙转身朝着城下跑去。这是他从很多战死者身上得到的常识————戎狄弓马娴熟,尤为擅长朝着城头上骑马抛射。很多守卫者都是被活活射死。只要跑到城墙下面的防护洞里,自然也就变得安全。
平心而论,何天养虽然怕死,却也不会轻易投降。无论如何,只要守铁阳城就是大功一件。何况,家丁们说得也对。铁阳城防坚固,城中粮食充足。戎狄再能打,那也是在草原上往来纵横。这些蛮子缺少军械,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铁阳。只要坚持下去,等到援军来了,危局自然可以化解。
然而,刚刚走出去不到五十步,身边一个亲卫却面露惊慌,不顾一切扯着嗓子狂呼大喊:“将主爷,将主爷,蛮子上来了,蛮子登城了!”
登城了?
进来了?
这消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何天养顿时大惊失色。这才多大点儿的功夫?难不成,戎狄蛮子根本就是把云梯架在城墙上,毫无阻拦就这样爬上来了吗?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顿时看见远处城墙上已经插上了一支旗。制旗的布料很是粗糙,却很结实。旗面上绣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狼头,獠牙森森,仿佛随时准备着择人而噬。
北方戎狄最为崇拜的神灵就是狼神。他们自称为白狼的子孙。这些草原蛮子以狼为武,以狼为勇,更是以狼为旗。
远远的,看见好几个身穿皮袄的蛮子顺着云梯爬上城来。这些戎狄凶悍无比,挥舞着手中的刀,朝着守卫者头上身上不要命的乱砍。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城头上掉下去,在地面上被活生生摔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惨叫声越发激起了戎狄蛮子的残忍。他们纷纷挥刀砍下死者的头颅,将其牢牢系在腰间,或者干脆用布条栓起来,斜挂在胸前。这种野蛮凶悍的做法,据说也是戎狄的习惯。他们用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获得勇气,据说还可以号令死者的灵魂,威胁他们保护自己在战斗中不受伤害。只不过,具体有没有用,谁也不清楚。
再也没有人吭声。就连刚在声音最大,喊叫着说要出城与戎狄拼命的护卫们。也纷纷闭上了嘴。人人都是脸色煞白。尽管他们都知道戎狄蛮子战斗力强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强悍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将,将主爷说得对,这,这根本就挡不住啊!咱们还是逃吧!还是赶紧逃吧!”
之前慷慨激昂的家丁顿时变了口风。不过,尽管改口。他仍然只是选择逃跑,而不是投降。
何天养也在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的人跌跌撞撞从城头上跑了下来。何天养的亲卫们紧张的连忙拿起武器,可是定睛一看,却是之前过来报信的那个队官。
“将主爷,守不住了,真的是守不住了。”
那队官身上虽然遍布血迹,可是看起来显然不是他自己的伤口。估计是腿脚利索跑得快,这次又借着报信的名义。从城头上跑了下来。他声音颤抖,说话都带着哭腔:“将,将主爷,参将刘大人战死了。蛮子,蛮子刚一上城就把他砍死了。蛮子人多,十几把刀招呼过去,就算是个铁人也要被捅成窟窿。刘大人掉在城下,连个全尸都没能落下。”
何天养没有吭声。只是眼睛里一直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目光。大家同在铁阳城为官,他对这位参将刘大人的印象从来就不好。对于刘大人的种种行为,更是看不顺眼。尼玛,也不想想,铁阳城是什么地方?在这种塞外苦寒之地,不寻思着怎么从士兵身上搜刮好处,偏偏整日里说什么要整修武备。操练军队……操练,练尼玛个逼!现在怎么样,人死了不说,脑袋还被戎狄砍了去。那戎狄可都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疯魔狂人。区区几把钢刀就想要挡住他们,这怎么可能能?
何天养在沉默。旁边的家丁们却急得很是焦躁。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几个人站在何天养旁边,酝酿着若再是这样就强行带着何天养一起离开。铁阳城注定了是守不住,这种时候抛下主子自己逃跑,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总之,一定要护着何天养一起离开。可是时间紧迫,何天养在铁阳城内的妻儿老小,还有家产金银什么的,就根本顾不上了。
说到金银家产,也很是令人心疼。都说是千里做官只为求财,何天养也不例外。在这铁阳城里做了几十年的镇守将军,好不容易才把这里经营得铁桶一般,里里外外大部分产业都贴上了何家的名字。现在,戎狄轻轻容易就打了进来,一切又得重头开始。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那句老话说的: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从城头上传来的喊杀声越发激烈,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城头上掉落下来。戎狄蛮子凶性大发,楚军官兵根本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城头上不要命的跑下来。为什么要拼命?在铁阳城这种地方,表面上说是军队屯田,其实就是放下武器给军官们种地。平日里种田缴粮交税,一年到头自己根本拿不到一文钱,全家人想要吃饱都是难以满足的奢望。这个时候,还要打起刀枪与戎狄蛮子拼命?真是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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