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死了可以再找。至于脑袋这种东西……大家都一样,掉了就没办法再安上。
张萱如默念着法决,双手十指分张,牢牢掌控着巨大水盾在空中悬浮。水温不断提升,巨大的球形水体表面已经出现了大量蒸汽,某些部位甚至起泡、沸腾。
张萱如看到了坐在侧面看台上的小师弟杨天鸿。
他正在冲着自己微笑,嘴唇不断张合。如此之远的距离,当然不可能听见他的声音。不过,张萱如昨天晚上跟着杨天鸿学了不少唇语。杨天鸿说过:在赛场上,一定要密切注意他的唇语,按照指令行事。
诱使彭立主动冲进水盾的必须因素很多。
表情、动作、时机、水温高低等等……
虽然计划已经制订出来,可是能否成功实施,还得要看张萱如在赛场的表现。
杨天鸿并不认为张萱如会老老实实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不过,任何事情一旦接触到了“爱情”两个字,身涉其中的女人都会变得愚蠢无比。
还好,王彦峰知道张萱如必须赢,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两个人的未来。
男朋友,加上冷厉森严的郭林生,以及众多同门,不要说是张萱如,就算是一只胆小怕事的羊羔,也会被来自身边严厉密集的催促,调教成为凶狠残忍的饿狼。
水温在短短数十秒内成倍上升,彭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变得非常模糊。缺氧,加上难以忍受的滚烫和剧痛。沸腾的开水发出“咕嘟嘟”的恐怖响声,血水刚从伤口里渗透出来,立刻就被煮开变成黑褐色的固体。他大张着嘴,被煮熟的眼球一片腻白,失去知觉的身体随着水流上下漂动。渐渐的,水盾不再清澈,变成了肉汤一般的浑浊。
张萱如拼命提高水温,王彦峰和张焱把身上的所有火属性晶石都给了她,才得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把水盾“煮开”。彭立彻底变成了死人,被煮熟的皮肉大面积脱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杨天鸿密切注视着彭立的动静。看到他舌头从嘴里伸出,手脚再也不会动弹,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后,这才点点头,嘴唇微启,对着无比紧张的张萱如说出“赢了”两个字。
“哗啦!”
球形水盾从空中轰然坠落,在地面上散成一大片带有淡淡肉香和油花的湿痕。彭立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的烂肉溅得很远。由于被煮得很熟,头颅从脖子上当场摔断,倒折成与后背齐平的诡异角度。
看台上鸦雀无声,很多人面露激愤,很多人满面讥讽,还有更多的人神情肃然,沉默不语,呼吸沉重。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比斗手段。居然把人活活煮死,实在太残忍了。”
“话虽如此,我观此战却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归元宗那位女弟子水属性功法中规中矩,没有使用任何法宝,也没有师门长辈在旁边协助。提升水温本来就是水属性功法的训练基础,她用在赛场上并不为过。要怪,只能怪摩云派彭立大意轻敌。此乃自取死路之道,怨不得别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打法……倒也是,何必一定要凝水成冰,进而形成兵刃?比斗之法千变万化,只要能赢,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是我们太过于拘泥形式。归元宗的弟子张萱如,倒也赢得实实在在,机敏过人啊!”
……
回到客房,设置好隔音禁制,杨天鸿立刻被归元宗众位门人弟子团团围住,如同鸟雀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房间里的气氛无比热切,充满了欢快和喜悦。
“杨师弟年纪虽小,却神机妙算,值得佩服啊!”
“我们终于扳回了一场,值得庆贺。”
“张师妹今天表现得不错,杨师弟在其中居功至伟,反正我们是赢了,可喜可贺!”
张萱如和王彦峰走到杨天鸿面前,两个人深深一拜,心悦诚服,无比感激地说:“谢师弟活命之恩。从今往后,我二人任由驱使,莫敢不从。”
杨天鸿笑了笑,平静地说:“这话你们应该对郭师叔说才对。今天如果不是他在场震住了摩云派曾培云,说不定现在人家已经杀上门来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不讲道理的疯子。他们只知道人死了就要报仇,根本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着,杨天鸿转身走到坐在椅子上的郭林生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郭林生仍然面无表情,只是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中有了几分惊讶,几分赞许。当然,也少不了一丝淡淡的审视。
见状,张萱如和王彦峰连忙跟过来,站在杨天鸿身边,对着郭林生鞠躬行礼,口中不无恭敬地连声道谢。
能够成为炼气士的人都很聪明。杨天鸿如此做派,张萱如和王彦峰当然可以看出这个刚刚入门的年轻师弟是在帮助自己。昨天晚上私奔的事情,可大可小,如何处理全在于郭林生的态度。虽然今天战赢了摩云派彭立,可是就张萱如和王彦峰来说,“私奔”这件事,已经触犯了门规。
第二十二节 洁癖()
郭林生为人直爽,他当然很满意杨天鸿和众位弟子对自己的尊重。同时,也更加看重春日大比的结果。
抬起右手,指着站在面前的张萱如,郭林生的目光却集中在杨天鸿身上,问:“下一场,还能赢吗?”
按照排序,张萱如接下来还有两场比斗,分别是十二日和十四日。只要两场皆胜,就是本届春日大比水属性项目的冠军。
那意味着极其丰厚的奖品。尤其是丹药和各种药材,都是归元宗迫切需要的。对于张萱如本人,也是极其难得的强化机会。
她可以得到大量丹药,修炼速度远远超过其他无法得到丹药的门人弟子。这就是用生命拼杀得到的奖励。
杨天鸿摇摇头:“我不知道。”
郭林生问:“为什么?”
杨天鸿说:“因为张师姐下一场的比赛对手还不知道具体是谁,比斗名单至少要明天才能决定。在这之前,一切猜测都没有意义。”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萱如:“师姐,今天的比斗手法,下次绝对不能再用。意外和陷阱最多只能用一次。昨天晚上我说过,师姐你今天不会死。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魔族非常强大。被囚禁在玲珑宝锁内部的魔王惧森罗没有撒谎,他的确有着超卓过人的智慧。《黑暗宝典》记载的不仅仅只是魔族功法,还有很多惧森罗自己的战斗技巧和以往经历。
正是参照着《黑暗宝典》上这些从未有人读过的文字,杨天鸿才专门针对张萱如和彭立的特点,制订出那种别出心裁的战斗计划。
该给郭林生的面子,一分都不能少。他毕竟是归元宗的金丹宗师,也是自己的师叔。
杨天鸿也没有傻到白白帮人做嫁衣的地步。他非常巧妙,而且隐晦的提醒张萱如:郭林生虽然强大,可是在比斗赛场上,她真正能够依靠的人,仍然还是自己。
张萱如长得很漂亮,却不是没脑子的花瓶。她连忙拉着王彦峰,对杨天鸿再次行礼道谢。
看着已经明白了自己意思的张萱如,杨天鸿点点头,淡淡地说:“这几天,一定要密切关注每一场水属性比斗。另外,你平时吃饭,绝对不要吃鱼。”
……
春日大比第十二日。
白雅萍一直都认为,只有华贵服饰才能衬托出自己的美丽容颜。
月白色的丝缎半袖裁剪贴身,头上的凌云髻使脖子看起来白净高直,下面系着洒金碎点锦裙,粉白色的腰带衬托出杨柳细腰,胸部被高高托起,虽然天气不是很热,白雅萍仍然披着极薄的,质地几乎透明的短衣。无论正面还是背后,看上去都充满了诱惑,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从不用金质发簪。黄金虽然价值昂贵,却显得俗气,远远不如白银看起来那么高贵。
只有暴发户才会十根手指头插满了粗大金戒指。真正有品位的富翁,只会佩带一条毫不起眼的银链,链子末端的怀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是名匠大师独一无二的珍贵杰作。
今天的水属性单项大比,白雅萍对张萱如,两名选手都是女人。
白雅萍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我从小天资聪颖。
宁玉宗有着整个修炼世界最好的水属性功法。师傅对自己这个资质上佳的弟子无比疼爱,私下里给了不少丹药,这才得以在区区十六岁之年,成为了前途无限光明的炼气五阶修士。
在宁玉宗内部,白雅萍有很多外号:水蓝之星、冰玉美人、蓝公主、云水玉女……
就性别比例来看,女性修士数量并不算少。然而,修炼水属性功法的女修士最多也就是在这个群体中占百分之二十左右。因为水系功法特殊的包容性质,作为道侣,专修水属性功法的女人无疑最为合适。所以,只要沾上一个“水”字的女性修士,身边往往都聚集着众多追求者。
何况,白雅萍还是一个颇为特别的女人。
她很漂亮,那张美貌面孔并非是后天以功法修改的结果,而是与生俱来,没有丝毫添加,或者删减。
世上的美女无非两种: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然美貌。二,经过人工改造的手术产品。
只要成功筑基,修士们也就有了在一定程度上修改自己容颜外表的能力。当然,修改幅度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皮肤变白,肌肤嫩化,五官位置稍微有所改变等等。胖子身上的脂肪仍然无法用灵力消除,皮包骨头的修士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身上长出几十吨肉。想要真正以无上神通改头换面,那至少也是元婴以后的事情。
所以,在目前阶段,白雅萍的确有着足以自傲的丰厚资本,身边的追求者也趋之若鹜,仿佛一群群用高浓度“灭害灵”也撵不走,喷不尽的蚊子苍蝇。
美女出场,的确与普通人不一样。站在角斗场对面,隔着三十多米远的距离,张萱如已经闻到空气中飘来一阵清幽的脂粉香气。
在如此之远都能闻到气味,可以想象,白雅萍身上究竟擦抹了多少化妆品?
美丽,也是需要金钱衬托的。没钱买衣服和化妆品,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一团渣子。灰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穿上水晶鞋和漂亮裙子,立刻变成王子眼中的美女。脱掉这些换上日常工作服,头天晚上还搂在怀里亲密跳舞的王子根本认不出来,还以为那是街边扫地的大妈。
比斗开始的金锣已经敲响,白雅萍却瞪大双眼,无比震惊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张萱如。
她知道张萱如上一场用沸水活活煮死了摩云派的彭立。出场之前,师傅再三叮嘱:张萱如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白雅萍手上捏着两道凝冰符,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遇上滚烫的开水,她有的是办法应付。
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
张萱如穿着一套无比肮脏的衣服。
表面全是污垢,衣服就像就是在污水沟里浸泡了好几天,再捞出来穿在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欲呕的强烈臭气。黑黄色的泥团到处都是,枯草碎屑遍布全身。就连张萱如的脸,那张粉腻白净的脸,也涂满了脏里八几的泥浆,看上无比恶心。
就连蹲在街边要饭的乞丐婆子,恐怕都要穿得比这干净。
白雅萍一直认为张萱如的美貌仅次于自己。是的,再漂亮的女人也没有我好看。
然而,现在如果继续把张萱如与自己进行对比,白雅萍觉得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她看到了糊在张萱如左肩上的一团粪便。那东西仿佛近在咫尺,黄兮兮的,黏糊糊,散发出无比可怕,让人转身想要逃跑的可怕恶臭。
这种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仅是白雅萍,就连看台上数以千万的修士观众,也对张萱如身上前后对比强烈的变化瞠目结舌,以至于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思维和视觉冲击。
“道祖在上,这就是张萱如?归元宗前天那个战赢了彭立的女弟子?”
“她这是怎么了?上厕所不小心掉进粪坑了吗?怎么练衣服都没换就直接上场?时间不够还是怎么说?这,这也太古怪了吧!”
“天啊!臭死了,这女人简直又脏又臭。这,这,这还能叫做是女人吗?”
也难怪,提起“女人”两个字,总会下意识联想起干净、美貌、优雅等等一系列美好的名词。哪里会像现在,根本就是一团浑身上下被粪便和污物裹住的人形物体。
张萱如迈开脚步,朝着满面惊恐的白雅萍快步走来。
她就像是一个魔鬼,一个散发着恶臭,不断朝外喷洒污水的肮脏魔鬼。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白雅萍发疯一般胡乱叫嚷,下意识的连连后退,漂亮的脸蛋全部被恐惧占据,眼睛里不断释放出慌乱无比的目光。
对于臭和脏,人们都会本能的避让。
就像街上开过来一辆吸粪车,没人愿意靠近,要么加快速度远远离开,要么另外寻找别的方向。
白雅萍现在的心理就是如此。浑身沾满污垢粪便的张萱如对她来说简直比死神还要可怕,当然是有多远就逃多远。
必须转身才能逃跑,一跑就露出了后背。
宁玉宗白冰岚是白雅萍的师傅,也是修为高达金丹第七层的宗师。
能当师傅的人,眼光和思维速度都要远远超过徒弟。
浑身脏污的张萱如刚一上场,白冰岚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前后差异巨大的变化所震惊。然而,仅仅只是几秒钟,白冰岚就从震撼中清醒,迅速理顺脑子里的意识,运起灵能,不顾一切冲着赛场上不知所措的白雅萍狂呼咆哮。
“别管那么多,立刻出手杀了她。”
“张萱如实力一般,她不是你的对手。”
“脏有什么可怕的?她是故意这么做,故意在刺激你!”
不要说是金丹宗师,就连聚集在赛场周围的筑基修士们,也看出了张萱如的险恶用心。
的确,脏和臭有什么可怕?不就是眼睛和鼻子对此感到不适,从而产生本能的厌恶。即便是不小心沾在身上,大不了过后好好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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