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赶紧回去叫上鸿志。现在就开始收拾。记住,今天夜里不要睡觉,四更时分即刻赶着出城。”
卢葆业心里贪婪
的念头被重重打醒。他不住地点头:“是了,儿子一时糊涂。我,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房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节奏两长两短,只有卢经身边的心腹才知道这种特殊敲门暗号。拉开门,看见了贴身管家无比焦急的面孔。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卢经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荒兽暴毙在他看来已经是最糟糕的消息。贴身管家的能力和性子他都很清楚。能够让这种性格沉稳的人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又有什么可怕的灾祸上门?
他稳住摇晃的身子:“沉住气,不要慌。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管家用力咽下一口唾液,惊慌的语气中带着干涩:“太子。太子派人过来,说是现在就要带走那些玄天骏。”
……
太子府衙的门槛很高,卢经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用力扶着门柱,腿脚抬起老高,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跨了过去。
近侍们的动作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卢家上下所有人抓了个干干净净。严格来说。倒也没有直接拎着锁链拘捕抓人,只是派出太子直属的卫队官兵,把卢家所有亲族人等居住的宅院团团围住,牢牢封住大门,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一个三十多岁的黄门内侍握住卢经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走在前面引路,满面疲惫,显得很是疲惫的卢经跟在后面。两个人穿过大厅,走进了太子府衙内院。
要不是看在卢经悄悄塞过来一张面值二百两银票的份上,黄门内侍才懒得多管闲事。直接叫上左右两边的守门护卫,朝着卢经屁股上狠狠踢上几脚,催促他赶紧加快速度就是。
外界很多人都在传言,太子好酒,好美色,行迹浪荡。
其实太子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太子虽说经常举办酒宴,真正喝醉的时候却不多。至于女色……身为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身边连多有几个女人都不行吗?
卢经跟着黄门内侍走进内院的时候,太子刚好漱完口,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擦拭着面孔。
不用人催促,卢经放下拐杖,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房间很大,足以容得下几百人同时站立。两边分摆着各种家具,正中首位上的文案和椅子做工精致,材料也是上等的香楠木。太子走到文案后面,一个侍女乖巧的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卢经低着头,视线只能看见太子的脚。他额头低了下去,紧贴地面,口中发出声音带有淡淡的怨怒,还有无可奈何的困苦:“草民卢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闭上双眼,仰靠在椅子上养神,丝毫没有想要与卢经客套的意思,淡淡地问:“本宫的玄天骏呢?被你弄哪儿去了?”
卢经依然保持着趴伏在地上的姿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回禀殿下,那些玄天骏……都死了。”
太子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怎么死的?”
卢经的声音越发变得惶恐:“草民……草民也不知道。没有任何迹象,它们一直拴在草民家中的马厩里。就在几个时辰前,它们口吐白沫,全部暴毙。”
听到这里,太子睁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卢经,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道:“如此珍惜贵重的荒兽,居然被你活活养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卢经没有说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太子并非常人,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其实比自己拿捏得更加明白。本来,卢家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里摘除出去。偏偏自己财迷心窍,也怪不得别人。
侍女端上来一杯热茶,太子把玩着稍嫌发烫的碗盖,皱了皱眉,说:“本宫很喜欢那些玄天骏,也早早派人过去,在你那里下了五十万两银票的订金。若是你没有收钱,这些事情也找不到你卢家的头上。既然收了钱,就应该及时交货。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卢经身体颤抖幅度变得更大了。
他抬起头。直起身子,只是酸软的膝盖使腰肢一阵发麻,不由自主晃了晃,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他的嘴唇不断翕张,过了很久,才从唇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卢家……赔。”
“赔?”
太子冷笑道:“怎么赔?那可是珍稀荒兽玄天骏。不是凡俗间随便什么草料就能养大的普通马种。”
尽管知道太子心机深重,卢家此次在劫难逃,卢经心里仍然存了那么一点点侥幸。他鼓起勇气说:“卢家愿意赔付殿下足额金银,以求殿下宽恕。”
“哼!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本宫缺钱花故意找你们卢家麻烦似的。”
太子显然看透了卢经脑子里的想法。他轻轻用碗盖碰了碰茶碗,发出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本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以你卢家的那点本事,不要说是玄天骏,恐怕就连普通荒兽都抓不到一只。也罢!既然你说了愿意用金银赔偿,本宫也不难为你。本宫做事情一向宽宏大量。听说,卢家曾经与宣武将军杨家结过亲。杨天鸿拒绝承认这门亲事。呵呵!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卢经额头两边散落着乱发,眼神也变得困乏。他惨笑着点点头:“有。”
太子饶有兴趣地问:“本宫还听说,为了区区一份婚书,卢家就向杨家开出了高达八百万两银子的价钱,是不是真的?”
卢经的面部表情一片麻木,机械地点着头:“确有此事。”
太子讥讽着说:“商人计算银钱的本事,果然令人称道。一份婚书折价居然如此昂贵,价值也不知道究竟翻了多少倍?既然已有前例。那么赔偿本宫的银两,也就照此执行。这应该不算是强买强卖。完全公平合理,不是吗?”
卢经那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木然地点着头,嘴里含含糊糊答应着“是”字。
太子似乎对数字这种东西特别敏感,尤其是说到钱财方面,兴趣就特别浓厚:“一份婚书价值八百万两。当年。卢家和骠骑将军杨靖联姻,朝廷官员和豪商身份都很高贵。以民间的彩礼结算,婚书本身价值应该在五万两银子左右。骠骑将军杨靖非常人,价值自然也就更高一些。满打满算,就当做是八万两银子。啧啧啧啧!卢家居然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足足百倍的赔偿金额。如此看来。背弃信用的惩罚果然厉害。也不知道究竟是杨天鸿吃了个哑巴亏?还是你们卢家特别精于算计?”
“本宫交给你们卢家五十万两订金。若是按照百倍价值计算下来,就是五千万两。”
“就照这个数字赔付本宫吧!那些玄天骏死就死了,本宫也不要了。本宫不喜欢在俗务上耽搁时间,卢家什么时候能把银子送过来?”
卢经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变得凝固。
五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恐怕楚国一年的税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字。
卢经很想大喊大叫,很想站起来指着太子连声怒斥。或者是用刀子割掉太子嘴里那条胡言乱语的舌头。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这种事情怪不得别人。太子说得很对,若是没有自己要求杨天鸿赔偿八百万两银子彩礼在前,恐怕太子现在也不会提出百倍价值的赔付银两。古人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看来,当初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到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若是卢家能够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也就不会漫天要价,贪图杨天鸿送到府上的那些荒兽,更不会落到现在这般惨痛的境地。
卢经张开紧闭的嘴唇,脸上满是乞求:“启禀殿下,草民实在拿不出如此之多的银两。还请殿下怜悯,放我卢家一条生路。”
太子注视着卢经,毫不在意他的痛苦和言辞,平静地说:“要你拿出五千万两现银,的确有些令人为难。也罢,若是银两不足,也可以用其它东西抵扣。比如田地房屋、古董字画、商铺珠宝……本宫一向待人宽厚,只要交出等同于五千万两银子的财物,用玄天骏欺瞒本宫一事,就此作罢。”
卢经觉得头脑“轰”的一下炸响开来。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太子这是铁了心想要把卢家连根拔起。
官府皇族很少对豪商下手。一是没有足够的借口;二是因为豪商网络遍及天下,不在本国,就在他国。若是将本国豪商全数缉拿,相当于毁灭了本国商业基础。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因此,即便豪商大贾犯罪,所在国家君主往往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事情不大,没有惹上众怒,随便罚点银子,也就过去了。
然而,卢家这次做下来的事情,与往次不同。
在荒兽这件事情上,卢家得罪了太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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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四节 田庄()
太子身边眼线众多,对于京城内外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清二楚。网值得您收藏 。。
景宁王和静安公主也看上了这批荒兽。
杨天鸿在卢府动刀子砍杀荒兽,就像不要钱似的,宰杀了三头避水金睛兽、十匹玄天骏。
若是卢家脑子灵活些,当时就应该把剩下的三头玄天骏交给杨凯带回来。然而,卢家父子实在贪婪,又想着要平衡全局,才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搞什么见鬼的拍卖会。
太子这次是真正动了杀心。就算那三匹玄天骏不死,太子也打定主意,要把卢家的势力彻底清除。
这种事情往小里说,是言而无信。往大里说,就是把自己这个太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总想着平衡拉拢各种关系,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才是所有势力当中最为强横的一股。也罢,既然你对本宫看不上眼,本宫就让你家破人亡。
卢经也是跟随着黄门内侍一路来到太子府衙之后,才在脑子里逐渐理清了顺序,想明白其中关键。
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想是想透彻了,就是太晚。
此前之所以没有否认拒绝太子提出的五千万两银子赔偿,就是卢经存有侥幸,觉得是否能够以卢家的财势搏上一搏。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卢经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殿下所求,不过是钱财外物。老朽对此本不该多问。只是临死前,还有两个请求。”
太子撇了撇嘴。嘲笑道:“你的话可真多,要求也多。鬼头刀下的囚犯最多也就是喝碗壮胆酒。你倒好,还要啰里八嗦说上一大堆废话。”
卢经叹了口气,说:“还望殿下放过我卢家后人的性命。所有罪责,均有老朽一人承担。家财富贵,殿下自行取走便是。”
这要求与太子所料差不多。他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思考了几秒钟,太子注视着卢经:“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
卢经本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异样红色。他攥紧双拳,声音明显比平时加重了几分:“启禀太子,卢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杨天鸿一人。老朽此生再无别的心愿,只求在临死前,以全部家财求得殿下的一个承诺。”
太子问:“什么承诺?”
卢经眼里全是无比仇恨的杀意:“求殿下将杨家上下满门抄斩。若是现在不行,就等到殿下日后登上大宝。寻找由头,治他杨家一个谋反叛逆之罪。”
太子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你是在要挟本宫吗?”
卢经重重叩头撞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口中怨怒声不绝:“老朽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卢家和杨家之间仇恨深重。根本无法化解。反正,卢家已经走到了尽头,无论如何,老朽都要杨家为我卢家陪葬。”
停顿了一下,卢经抬起头皮破裂,满是鲜血的老脸,嘶声喊道:“卢家地窖里藏银多达数百万两。老朽愿意把这些银子双手奉上。银窖设有机关。若是不知道顺序乱来一通,地下江河之水便会涌入银库,把所有藏银滚滚带走。老朽自知必死,只求殿下给老朽一个恩典。”
太子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片刻,他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慢慢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卢经要了一把匕首。
他不喜欢毒药。虽然那种死法要简单得多,也不需要更多的勇气。毕竟,用刀子砍杀自己,与直接吞服毒酒比起来,显然要难以下手。可是,卢经不喜欢毒药穿肠的感觉。他觉得那样做很痛苦,还是直接捅穿喉咙死得更快些。
交出卢家地窖的钥匙,朝着太子拱手行了个礼,卢经也不拖沓,调转手中匕首的刃尖,狠狠插进自己的咽喉。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冒血的尸体,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此前带着卢经进来的黄门内侍轻手轻脚走到太子身边,低眉顺眼地说:“启禀殿下,卢家其余人等,该如何处置?”
太子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淡淡地说:“卢家盘踞京城多年,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了不少,在百姓当中颇有怨言。此次,有人举报卢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传令,东宫卫队在卢家搜出各种兵器两千余件,盔甲三百套。铁证如山,全家上下所有人等尽数拘押。待本宫禀明父皇,再转交大理寺,判他个满门抄斩。”
黄门内侍怔了一怔,显然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所说乃是卢家?并非杨家?”
太子对黄门内侍的态度很是不满。慢慢偏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还要本宫重复第二遍吗?”
黄门内侍再也不敢多言,低头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内侍的背影,太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卢经竟敢在临死前要挟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没错,卢家地窖里的藏银的确对太子充满了诱惑。可是双手奉上是一回事,言语威逼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太子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最多也就是卢经自戕,卢家上下人等灭杀一半,也就差不多了。可恨那老儿偏偏在临死前还要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