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半日的时间。”
“你是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送信给他。”
第324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58（）
“送信给他。”
“事到如今，你还信他？！”天辞冷笑着，像是不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么大的一个局，这么多的兵马，他那样精于算计的一个人，他会不知道？！”
“不是我信他，是我只能信他。”她安心坐下，将桌案上的纸展开，一笔一划的写着书信。
天辞夺过那封信，将它撕得粉碎：“这么远的路！他即便是来，也赶不及了！他如今只要弃了你就可以一路南下称霸整片大陆，志在四方的男儿又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般的诱惑？如果他有想给你留一线生机，他便一开始就会调动这一万人马不是么？！”
“如果……他不知道呢？”
“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别无他法了不是么？”她再次展开一张纸，认真的书写：“我只能，再信他一次。”
在城内动乱。城外进攻的双面夹击之下，岚歌的一万军队苦撑了尽两日之久，手下也不过仅剩不足五千残兵。军内人心惶惶，将领们一个个面色紧绷得如临深渊冰窟。
“要不，我们降了吧！！”其中一位将领沉声道。
“你特么的给老子滚！我们无霜铁骑何时有过降兵？！”另一位将领猛然站起身，拎住那位说要降的将士一拳便打了上去！
“都特么几天了！援军呢？！说好的援军呢？齐将军不是说过，会来接应我们的么？他人呢！人呢！！”那名被打掉了牙满口是血腥的将领发疯了一样的尖叫着：“我们降了，还有一条生路！”
“不可能的。”岚歌看着有些开始动摇的众人，冷声道：“你们没发现今日进攻的西驰国军队比往日凶狠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岚歌，空气间安静得可闻针落之声。他们自然是发现了的，只是那与……
“我猜，大概是齐将军收服了三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了西驰军中。”
“什么？！”满室的人听了她的话都站起身来，他们压抑而狰狞的目光看向从容坐在主位上的岚歌：“你他妈一个娘们懂什么？齐将军不可能抛下我们去攻城，他答应过要来就一定会……”
“报！！报！！！”
紧闭的门猛的被从外撞开一位满身是血的将士扑到在门前的地上。
众人见他身穿无霜的兵服，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名将领认出了他，惊呼道：“是！是我们派出去和齐将军联系的探子！！”
众人急忙将目光再次转向那伏在地上的人，那人像是仅吊着一口气，吃力的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齐、齐将军破三城，转军……向……向东南方向进军了……”
“什么？！”那刚刚打人的将领急忙两步冲到他面前提起他的领子：“你说清楚，老子特么如今在西方，怎么会是东南？！”
“齐将……令……杀我……”他死死的攥住那将领的衣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齐将、令、杀我。
第325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59（）
齐将军，下令杀我。
如果这样解释，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之前派出去联系的探子才会全部音讯全无，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齐将军才会彻底失去联系，因为他忙着收复失地，为了让他们凭借他会来接他们的希望奋力抵抗到最后一刻，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名刚刚还誓死追随着齐将军的将领失了魂一般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其中一名将领双目血红，他猛的一拍桌子：“不就是死么！老子什么时候怕过死！若是我们的性命能唤来无霜的安宁和全军的胜利，那又算得了什么？！”
“那特么老子也要在战场上风风光光的死，若是我王要我死大可以明言，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为什么要将我们骗来困在此地？！”
“对！我们以性命相交，为何唤来这样的结果！”
“我等真心追随将军，为何将军却要这般欺骗我们！！”
……
几人三言两语，愤慨非常，正逢双方休战之季，就连门外的将士也因看到了那位报信的将士又或是听到了些什么风声而聚集在了议事厅的门外，涣散了的军心，谁又想平白无故被人做了弃子？室内吵闹声不绝，室外亦是怨声漫天。
“自己的命运，又何必交付到他人的手中。”岚歌站起身，朗声说道。
众人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有质疑、有肃穆、有敬重，也有不屑。岚歌的目光一一略过他们，站起身走到门口。
再次推开那扇门，她对着挤在门外或是浴血或是缠满纱布的将士们：“出征前我见无霜城的百姓在于禁卫军一同放孔明灯。”
将士们纷纷抬起头看着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明明是数千人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为什么又说起了无霜城……
“他们说，是望子归、望夫归、望父归。”她高声道：“他们都在等我们回家，我不会说我带你们回家，但是我希望我们能活着，一起回家！如果无霜再不需要我们，那我们又为何不为双亲、为妻儿、为我们自己打这一场仗！”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她想着，她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威信，即便是齐将军不来这件事，众人也极有可能将事情归咎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挫败的垂下头，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喊道：“若还能留得命在！愿随公主一同回无霜！”
“对！为国半生，我们也该为自己而战了！”
“对！回家！”
一个声音之后，便有第二个声音。最后，大家一同再次燃起了斗志，竟比之前等待齐将军时还要满怀斗志。岚歌命人取了酒，每人一碗的分了下去。
“这天堂地狱还是人间，有酒有兄弟！就也不妄走这一回！”
众人喝过酒，摔了酒碗再次赶赴战火的最前线，岚歌拭了拭唇角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向城墙之上走去——身后却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她回过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天辞。
第326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60（）
众将士们已经赶赴前线，岚歌看着拉住她衣袖的天辞笑问：“怎么了？”
“我……”天辞慎重的想了想，还是说道：“我送你离开。”
“我不走。”岚歌说得也很慎重。
“五千残兵和三万精兵，毫无胜算。”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我也一样。”她启唇笑道。见他微愣，她转头看向高高城墙之上的士兵们：“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如果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至少可以陪他们到最后一刻。如果我这个主帅都逃了，他们又还有什么信念可以支撑呢。”
“你别胡闹，他们对你来说不过是位面中的一群过客，你……”
“是过客么？”她眼底是枯败城池上的残灯烛火，回首时却是不羁的决然：“我们或许是过客，可这却是他们的一生，他们都不惧，我又有何惧？”
天辞终是松开了手，这一刻，他忽然发现，或许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眼前的这个人。于是他终是笑道：“既然如此，那生死我都陪你走一道。”
西驰军在傍晚时分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在城墙上的防线灾难抵御他们势如破竹的进攻。
岚歌与天辞站在城墙之上，与一众将士们共同拼杀着，烈火熊熊燃烧的战场之上，不分敌我的鲜血浸染了整片土地，血液的腥甜之气弥漫了整片天际。
一袭红装的岚歌虽着男装，但飒爽灵动的身影却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个传闻中病恹恹的公主，却不想有这般的胆识气魄，什么倾城容貌不过红颜枯骨，可这一刻，她眼底的光芒却成为了每一位无霜士兵心中的曙光。
为自己而战，也为与他们共生死的公主而战！
可毕竟这一世她身体薄弱，城下不断涌上的人又是骁勇善战的西驰三万精兵，她渐渐有些吃力不敌，几次都险些被西驰军伤至命脉，好在天辞几次在士兵们的刀剑之下将她救回。
她看着被浓烟弥漫灰蒙蒙的天，觉得有些疲惫。
可她为了身后的兄弟，那些为她流血拼命的战士们，她不能倒下。
只是她如何能忍心看他们一个个就这样赴死，她不甘心。
“小心！！”三把长枪同时向她攻击而来，她急忙执起手中的长刀挡住其中的一个可另两把长枪却飞快的向她刺来。
再纷乱的战场，她也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前没有前进的路，也没有退路，她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
没有人天生强大，没有人当真无欲则刚。在这一刻，她却还是起那个人。
可那个人，在哪里。
已无武器，已无处可躲。她只能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挡……
在地方战营外，一袭黑色铠甲的男人却凝眸看着城墙之上的身影，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人：“守城的主帅……是谁？”
“这……臣不知。”
“你不知？！”男人冷哼，抬脚将身边那位同样坐在马背上的臣子一脚踢下了马背。
可放出的命令覆水难收，三万精兵的围剿又怎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尽退，他策马向牧城疾驰而去！
第327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61（）
她似乎听见了冰冷铁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听见血液自伤口处汹涌而出的声音，可她却并未感到如期而至的疼痛。
她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那挡在她身前的人替她挡下了那自两方而来的长矛，一只被拦腰斩断，而另一只……则刺入他的胸腹之中。
“天辞！”她诧异的抓住他的衣袖，颤抖着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借着，又斩断了那已经刺入自己胸膛的长矛，一手扶着那半截的长矛，另一只手依旧挥刀挡下了身旁再次攻来的长矛。他迅速斩了几名西驰兵，将她再次护在身后。
可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护在身后？！
她急忙举刀砍退几名西驰兵，扶着他一路退到城墙边。
“岚歌，走吧。”他的手掌沾满了血水，有他的也有无数死在他刀下亡魂的，他一向最为喜爱干净，修仙的时候，就永远是一副纤尘不染的样子，即便是如今做了祭祀，也整日一袭白衣。
可是如今，他素来如无霜千年霜雪一般洁白的衣裳，却浸成了一件血衣。
他的手颤抖的拍上她的肩头：“走吧。”
“我不走！你明明可以走的，你管我做什么！”她明明说着声音却颤抖着，不是责怪，而是深深的内疚。她劈刀再次斩退一波攻上来的敌人，拿着刀的手却越来越吃力了。
可身后的他却贴在墙边，慢慢的滑坐了下去。
岚歌一惊，急忙回身去看他。
“天辞！天辞！”
她惊恐的攥紧他的双肩，城下由远至近渐渐传来嘈杂的喊杀之声，她也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西驰兵靠近她也仿佛没有听见看见一般。
“别哭。”他笑着想抬起手伸向她沾染了血迹的脸颊，低声叹道：“能这样任性一次……真好。”
他的手最终未来得及触碰到那日思夜想的容颜，便沉沉坠落。
岚歌愣愣的看着他，不置一语。她留下是道义、是情分，是身为无霜公主无法推卸的责任，可他呢？为什么死的却是他。
身后西驰国的士兵齐齐举起长矛向她刺来！她却只是呆呆的跪坐在他的面前，直到身后传来铁器碰撞的争鸣之声！
那人带着一身的肃杀，可探向她肩头的手却带了一丝不忍与迟疑。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终于转过头，看着烈日残阳之下一袭白衣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的年轻君王。
他最终，还是来了。
可是。
她站起身，眼前是被血液浸得粘稠的断壁残垣，脚下是与她并肩生死的铁血忠魂，身后是敌军临境的喊杀砍打。城墙之下，白色兵服的无霜驻守边境的援军到了，战局终于得到了彻底的缓解，他们心心念念等待的人，来接他们回家了。
可是……他们又有多少人埋骨于此，终难归故土？
自古的帝王之路都是流血千里，只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坚持的信念与死守的忠义，又该如何藉慰？那些曾经放弃他们的人，又该如何偿还？
她垂眸看着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天辞，用颤抖的手想去抱起他：“我……我带你、回家……”
第328章 倾国公主：既有岚歌，不羡长生 62（）
她身上虽没有致命之伤，却同样伤痕累累，所以费力想抱起天辞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岚渊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可她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他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启唇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
“我怎么会生王上的气。”她忽而笑道：“王上不如去问问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他们等了多少日，盼了多少日，可是援军呢？答应他们会来接他们回家的援军在哪里？！”
她说到最后，声音沙哑，可她却浑然不觉般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你看这城墙上的血，你闻这满壁的血腥之气，你看那些无辜的生灵……天辞呢？他又有何错，可他是替我死的。”
她明明低垂着头，他却依然看见她眼底滑落，浸在她怀中那人被血染得鲜红的衣衫之上消失不见。他僵直了身体，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岚……岚歌……我……”
他蹒跚向前，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却渴望拥抱易碎的她。
“别过来。”她却满目冷然的执起手中的长刀，直指向他。
他却步履不停，脚步迟疑却满目坚定的向她走去。
任长剑刺入他的肚腹，见她终是目光闪烁，他握紧那刀柄自身体中拔出，单膝跪在她身前终是将她拥入了怀中。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