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弃了手中的武器丢在一边。
“刀……不是这么用的。”他的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身体却在渐渐消散。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苏沫还是不禁动容万分。
她惊愕的扑向他，想抓住随风而散的他。他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笑着摇了摇头：“有趣……原来他的弱点……竟然就是你。”
那一招，他即便无法躲开这样近距离的攻击，可他也明明可以遂了她的愿，与她以命换命，可是……
他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向上抬了半分，将那一击刺入了她的肩膀。
这世界上最大的弱点并不是你招式中的破绽，而是你无法避开却也无法回击的穿心一击。
可谁又不能说，她是他的弱点，他不也正是她的软肋。
正因互为软肋，才必须各自坚强。
他笑着摇了摇头，任身体被风吹得散尽。
她最终还是没能触及他最后的温暖，眼睁睁的他再次在指缝中消散。
而她手中的那柄刀竟在那人消散之时，竟也寸寸裂开，碎裂之后竟漏出了里面细小的一角。
可那漏出的一角，竟是……于万年之后，她刺入他胸膛的那把刀。
她执刀的手终于一颤，只听“哐当”一声，那把刀掉落在地上，那碎裂的外壳寸寸落下，终于露出了那把刀柄极细的尖刀刀全貌。
竟是……同一把刀。
这一切像是一场走不出的轮回，让她的面色再度惨白了几分。她怔忪的看着天际的乌云散尽，看眼前的人随风而逝最终渐渐变为一颗悬浮于空中的石子。
她自然对这颗“石子”熟悉万分，因为这个东西正是她无数次见过的那颗所谓的能源。她将那颗攥进手心，感受着来自那石子间滚烫的温度。
可周围的景象却一寸寸的碎裂开来，直至整个世界土崩瓦解。
她的脚下，最后只剩一口枯井。
“愣着做什么？”
苏沫怔忪之间，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向井口，在那里，是神色淡然正望向她的韩辞。他将绳索自井口顺下，就站在井边等她。
苏沫顺着绳索攀上井口，看着井外的一切觉得恍如隔世。她缓缓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像是因为塔中发生的一切，而有些反应不及，不确认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他伸出手。
苏沫垂眸看向手中的那颗石子，最终还是将他放在了他的手心。
韩辞将那颗石子小心收起，转身欲走。
苏沫急忙叫住他：“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韩辞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转身看她：“是你的那些过去，还是你在塔中成功的杀了‘我’？”
苏沫面色一白，她知道他一定都知道了，知道她在塔中发生的一切，甚至……他一定已经依稀明白自己的来历，也极为可能猜到……自己会在未来杀了他。
她僵在原地，第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挽回。
可她却忽然听见站在不远处的人再次开口道——
“愣着干什么？走了。”
苏沫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正回头望向自己的人。
第841章 反派B别黑化 60（）
苏沫跟在韩辞的身后一路走回第二舰队的主楼，她看着面色如常走在前方的韩辞，心底却是一阵七上八下。
她本以为韩辞会因为这件事而丢下她，可他却并没有将她丢下。
可对于苏沫而言，他这样的反应却让她更加不安。
她从一开始的内心触动到如今的不安，其实心下的变化很简单。因为她知道，韩辞这个人虽然不轻易的表露愤怒，可他每次无法抑制的愤怒几乎都是由于自己。
可如今对于她这样的隐瞒和……做过那些曾经伤害他的事情，他却没有半分变色，那是不是就是说明……他并没那么在乎自己。
可当两人回到第二舰队的主楼，才发现舰队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辞的脚步蹲在主楼的门前，他的忽然停步让心事重重的苏沫一下撞到他的背上，苏沫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忽然停下脚步的高大身影。
“陛下。”韩辞的声音不卑不亢。
苏沫这才惊讶的透过他看向此刻正摆了座椅坐在一楼正厅正中间的人，她跟在韩辞身后，也急忙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牧浊点了点头，韩辞又复问道：“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韩辞的声音冷漠而疏离，又偏偏将整句话的重音都落在“要”字上，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间的送客之意。
苏沫不禁想着，整个斯蒂索星球，怕是只有他这一人敢对如今的陛下这般说话了。
只是如今牧浊已经确定了牧深为新的继承人，只独独缺一个继位的仪式，整个星球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将牧深当做了半个陛下，韩辞此刻的心里……又怎么会好过呢。
牧浊却微笑着将目光转向他的身后：“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她的。”
苏沫本还在想着韩辞如今的现状，却忽然发现众人都将视线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诧异的看向正笑着看向自己的牧浊。
韩辞没有说话，苏沫自然也不敢说话。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韩辞，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苏沫本身是希望有机会可以与牧浊详谈的，可她如今与韩辞的关系却偏偏紧张得很。她却不禁觉得，这件事情，她既希望韩辞同意牧浊与自己借一步说话，又希望他如每次的那般替她拒绝。
“陛下也看到了，她现在受了伤。”他的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牧浊听了他的话，这才将视线转向她认真打量着她。
这一瞥，牧浊的视线顿住，他诧异的看着苏沫身上的伤：“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没关系的。”苏沫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其实这话不假，除了肩上那处被韩辞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外，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再严重的伤了，她又复问道：“不知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呢？”
韩辞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苏沫：“陛下如今见到她了，有什么事都可以趁现在一并说了。”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单独和她说。”牧浊皱眉慎重的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韩辞神色不变：“虽然斯蒂索是您的，可她是我的。”
第842章 反派B别黑化 61（）
苏沫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的男人。
或许他想说的是自己第二舰队的人，隶属于他的名下，可苏沫竟然还是没来由的心中一动。
牧浊瞥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人说：“去拿药来。”
他又复抬起头对面前的韩辞说：“我不需要很久。”
韩辞这才绷着脸离开。
牧浊站起身走到苏沫身边，笑道：“我们出去走走。”
苏沫跟在他身后走出舰队主楼，牧浊一改平日的不着调，谨慎的看向身后，见无人跟来才开口道：“上次你走的匆忙，来不及给你讲这个故事。”
他转眸看向苏沫，负手道：“我认识兮瑶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哦，就像现在的韩辞。”
“后来的事情其实都顺理成章，过程我不多说你也明白，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娶回家的故事。”
“后来……斯蒂索内部动乱，我的叔叔想谋夺我的位置。那时候我有一个特别优秀的部下……也是兮瑶的妹妹，韩兮谕。”
苏沫一愣：“陛下，原来你当初这么禽兽么？”
“……”牧浊的嘴角抽了抽：“在那次动乱中，虽然最后我保住了王位，兮谕和她的丈夫却双双离世，我便想着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苏沫哑然道：“你是说……他们其实并不是兄弟？！那他们知道么？！”
牧浊抿唇，摇了摇头。
“这么简单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们不就好了！”苏沫急道：“你不知道他们……”
“事情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牧浊目光迷惘：“你一定以为……韩辞就是韩兮谕的孩子，对么？”
苏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难道韩辞……”
“他是我的孩子。”牧浊闭上了眼睛。
“可是牧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他们为了保护韩辞离开即将沦陷的王宫，就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宫中，可却不曾想他们最后还是被我叔叔的人拦下了。”
牧浊攥紧了双拳：“韩兮谕和她的丈夫都死了，他们临死前……迫于无奈将韩辞推进了炼魂塔。”
“炼魂塔？！”苏沫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那时候他才几岁，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他目光哀恸：“动乱过后朝堂不稳，再加上我对兮谕夫妇的愧疚，我就让他们的儿子代替了……我的儿子，并将他视如己出。”
“我以为这一切便会这样结束了，可王族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能力……牧深他……我本来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其实每个王族的能力，其实都并没有多少可以用得上的时候。”
“可是我不曾想到……斯蒂索的浩劫会在这个时候临近。”
“浩劫？”苏沫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诧异的问道。
“对，我知道万年后宇宙会有一场动乱，斯蒂索的希望……就在下一任君主的身上。”
他垂下眸：“那时候，我以为已经死了的韩辞……竟然自炼魂塔中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那时谣言满天……大家也都知道了牧深并没有能力的事情，我便……公布说韩辞是我和韩兮谕的孩子。”
苏沫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怒：“然后你现在又宣布确定了牧深来继承你的王位？你到底将两个人都摆在什么位置？你知不知道这样更会加剧两个人关系的恶化！”
第843章 反派B别黑化 62（）
“不。”牧浊固执的摇了摇头：“牧深答应了我，只要他继位，他就永远不会杀韩辞的。我知道了你所谓的以后发生的一切，可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改变了。”
“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么？”苏沫神色紧绷，分明就是不相信他所说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怎么不信？牧深答应我的就一定会做到。”
“是，他会做到，他一定会做到的。”
“是啊。”苏沫冷笑道：“他可以不杀韩辞，他只要借他人的手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又可以不打破和你的约定了？”
苏沫回想起从前的一切，忽然觉得，似乎牧深正是因为和他的约定，才会一次次想让韩辞自我了结甚至假借自己的手来结束这一切……
牧浊没有说话，面色却一片青黑。
苏沫却正色道：“你叫我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讲这么一个故事的吧？”
牧浊闻言也收起了面上多余的表情，第一次如同一个君王一般的看向她：“我来，是希望你离开他。”
“离开他？”苏沫不可置信道：“我怎么可能离开他，而且，就是你将我送回这里的。”
“是。”牧浊转过身去：“我这些时日都在想，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切……”
苏沫不屑道：“于是你就想出了不顾所有人反对也要让牧深登上王位这样的馊主意？”
“不管这一切是对是错，即便真的是错的我也会将它坚持下来。”牧浊目光坚定：“可是你从没想过，这一切的错乱可能本就不是因我而起……而是因为你。”
“不可能。”苏沫镇定道：“我并不能影响什么。”
“恰恰相反。”牧浊冷笑道：“你知不知道，韩辞最后到底为什么会死？”
苏沫的面色一僵，蹙眉道：“自然是因为两人的争斗。”
“那为什么他最后偏偏死在你手中？”
“那是……”苏沫的话忽然顿住，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
“我去过未来。”牧浊却转而问道：“可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苏沫疑惑道：“我的过去我并没有忘记，这和想不想知道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那么巧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为什么他那样的人，会喜欢上你？”
面对牧浊的问题，苏沫几次张口欲言，可话到了嘴边却都不知该如何来说。
为什么？
她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在她疑惑两人感情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他偏偏会喜欢自己，甚至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会那么巧的找到自己。
见苏沫久久不语，牧浊终于再次开口道：“如果……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呢？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蓄谋去往你身边呢？”
“什么……”苏沫怔忪道。
“你的星球叫什么？”
正欲回答的苏沫却忽然愣住，她……她忽然发现，她竟并不知道自己的星球叫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没有名字的‘星球’就是所谓的位面。”
“而你——从不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人。”
第844章 反派B别黑化 63（）
“而你——从不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人。”
苏沫冷在原地，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用悲悯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人。
过了许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的，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他就是在我的世界遇到了我，然后……”
“是他创造了那个世界，创造了你。”牧浊的话却如带血的刀子，一刀刀刺入她的心脏：“他出于对亲手创造事物的好奇，于是亲自去往那个世界。可他却不小心在路上遇到了事故，也遇到了你。”
苏沫如失了声一般，只是呆呆的摇着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你不仅没有编号，也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星球，平常的人看不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的。他创造了一个世界，或许那个世界的主题本身就是他的一时兴起为自己设置了一个难题，因为对于他来说任何事情都能轻松解决，可是他却偏偏输给了自己设置的难题……输给了他自己，也输给了你。”
“所以……对于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