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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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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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卫。

    两位女冠辞去,不过却到处搜罗习武卖艺的女子,补足了女卫的人数。

    再后来梁夫人认识到了女卫的重要性,只要遇到中意的女子,就会留下来,女卫人数迅速膨胀。还专门跑回梁家台找了基本兵书过来在峡州时,还请鲍唐代为训练。鲍唐实际上也是一个文臣,没有办法依靠个人武力,当阳军的战阵训练要多于其他军队。

    梁夫人就是从那个时候认识到战阵的重要,但是南平军队里面崇尚个人武力的风气已经形成,当阳军也不听鲍唐的。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南平国归峡两州山峦叠嶂,荆州水网密布,战阵根本摆不开。两代君王有限的几次胜利,均是依靠偷袭,断了敌军的粮道,然后软磨硬泡,才取得了胜利。所以王保义和倪可福在训练军队是也朝着偷袭和隐匿方向走。

    加上南平国兵力少,不能和敌人硬拼。有可乘之机时从山林里一涌而出,遇到硬角色,就一哄而散逃进山林。以不损失兵员为原则。这就是前期南平国有强盗之国的称号很重的原因。

    文献王时,情况稍有好转,兵马最多是达到了三万人。但是和楚国连续几次战争都失败了,不得已向各国求救。

    没有要侍女,梁夫人自己在小铜炉上加炭煮茶。荆州地域,自竟陵陆羽作茶经以来,百姓种茶制茶渐多,江陵也成为了茶叶的集散地。梁震与友人会,是离不开茶和琴。梁夫人不爱琴棋,但是喜欢农艺和种茶品茶。梁震虽然是武信王第一谋士,但是却从没有当过什么官职,武信王的赏赐也都是用来修路铺桥。自己一家人和老百姓一样躬耕陇亩,梁夫人是长女,所以要带着弟妹干活。

    也因为是长女,梁震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这也让她的见识弟弟妹妹都要广。

    高继冲被勒令坐在桌子边上,杨继嗣却还在校场里扎马,他要大几个月,已经满七岁了。秦氏认为他即便不是一个武将,也应该是一个好的护卫,习武半点也不放松。而高继冲则适可而止,梁夫人替他擦干了身上的汗水,换上衣袍,就被命令陪母亲煮茶喝茶。

    “做大事的人,要有静气,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做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不准动,屁股上有疔疮吗?”梁夫人训斥道。

    高继冲把下巴搁在桌子上,闻着上面檀木的香气:“娘,多玩会儿不行吗?”

    高继冲虽然要看着母亲把茶煮完,但是只能喝一小口,然后就要读书和写字。而高继冲读的居然是《五经正义》,好在只读其中的《毛诗》和《春秋》。一个是母亲要读的,一个是父亲要读的。实际上,真正读完五经的人不多,多半只修一种,比如王贞范就主修春秋。可是《春秋》有三十六卷,《毛诗》有四十卷。比较少的是《易经》和《尚书》,但是梁老先生说那是上古文字,比较艰深,那是以后学的。

    一个小孩子要从小学这些,也挺为难的。

    “娘,没有简单一点的吗?我还是小孩子呢。”高继冲不想读这些,只能撒娇。

    “坐好,你现在不过是认得上面的字而已,很难吗?”梁夫人眼刀子就飞过来。

    高继冲没动,而是笑眯眯地说:“娘,这檀木的香气很好闻,书都已经旧了,气味不好闻。”

    梁夫人也笑了:“不好闻也得闻,书上写的都是天下至理,读懂了一辈子都有好处。”

    “印一点新书读不好吗?这太难了,从中间抽一些简单的文章,小孩子们读不好吗。”高继冲见母亲要过来敲他的头,连忙坐正了身体。

    “读书要从头读到尾,才能懂得先哲所思所想,怎么能够东拼西凑?”梁氏不高兴了。

    “东平西凑的多了,秦姨她们不也是东练一下,西练一下。”高继冲狡辩。

    “你这孩子,老是狡辩和偷奸耍滑。”梁夫人过来随意翻开一页,“把上面读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彼,彼宗庙宫室。笺云:宗庙宫室毁坏,而其地尽为禾黍。我以黍离离时至,稷则尚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迈,行也。靡靡,犹迟迟也。摇摇,忧无所愬。笺云:行,道也。道行,犹行道也。摇音遥。愬,苏路反。知我者,谓我心忧,笺云:知我者,知我之情。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笺云:谓我何求,怪我久留不去。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悠悠,远意。苍天,以体言之。尊而君之,则称皇天;元气广大,则称昊天;仁覆闵下,则称旻天;自上降鉴,则称上天;据远视之苍苍然,则称苍天。笺云:远乎苍天,仰愬欲其察己言也。此亡国之君,何等人哉!疾之甚。苍天,本亦作“仓”,采郎反,《尔雅》云:“春为苍天。”《庄子》云:“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读完了,高继冲继续抗议:“娘,您觉得这小孩子们能读得懂吗?还不如骆宾王的《咏鹅》。”

    梁夫人过来看了看书页:“你真认得。”

    高继冲说:“这都读了多少遍了,认得,不过背不得。您别让我背书。不过是怀念前朝,没意思。”

    “你不是说读不懂吗,怎么又读得懂。”梁夫人笑了。

    “可是您觉得上面的字,俗语能够用得了多少。要是人说话都变成这个味道,想听懂就太难了。比如李先生一调书呆子,父亲就要打瞌睡。大人们还这样。”高继冲争辩道。

    “那是你父亲不读书,自然听不懂,你读书了,不就听得懂了吗?”梁夫人提起高保融,脸上的幸福之色让高继冲瘪瘪嘴。

    “那得要天下人都读书才行。不过天下人怕是更加喜欢看四民月令和齐民要术。学了那个才有东西吃,有衣服穿。”

    “可是那是小道,不是圣王之道。”

    “可是不懂小道,懂圣王之道有什么用。吃什么,穿什么?”

    高继冲与梁氏的这种争辩几乎每天都在进行,很多事情,很多想法,就是梁氏在争辩中被迫想出来的。可是越是这样,梁氏觉得高继冲越要读书,也不管他有多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正说话间,侍女引着余老走过来,他的身后是背着一个小药箱子的余政。余老刚好听见,鼓掌小道:“小公子说得对,不懂小道,何谈大道。”

第十二章 余老荐师() 
五岁的余政背的小药箱其实是用竹篾和麻布做的玩具,里面放的药草是有的,不过是他在路边自己采的采药。余老教徒弟通常都是这样,走到什么地方就会指着路边的药草说这叫什么,有什么用。味道怎么样,属于五行中的哪一行。聂红也是这样教出来的,现在成了女卫专业的医生。

    余政也因为这样小小年纪就认得很多草药。

    高继冲就招手让他过来,他还捂着自己的玩具药箱不肯。高继冲要跳下去抓他,但是被梁氏的眼刀子给杀住了。不过余政还是扭扭捏捏递过来,两个人就开始辨认里面的新鲜草药。高继冲自己不愿意读书,但是却好教余政写字,写的都是草药的名字。

    余政哪里懂写,所以多半都是余老在一旁边说边写。

    余老来了以后,梁氏就不再自己煮茶,就是煮茶,其他人也是不敢喝的。所以交给了侍女。自己笑眯眯地看着余老给两个小家伙讲解草药。只是高继冲还是一贯的别扭和刁钻。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余老有时候也会被气得把胡子吹起来。

    “您还没说,这种草为什么叫大蓟。您不说蓟是春秋古国,还是尧帝的后裔。可是一种草药为什么叫大蓟?”

    “因为这种草活血的效果很好,能够祛瘀消肿,对外伤效果也很好,也叫将军草,是最早用于军队的一种药物。”

    “它叫做将军草有来历,可是我还是不懂他为什么叫做大蓟,蓟是一个地名;可是您说这种草各地都有。”

    “蓟是国名,帝尧本姓姬,封于蓟后,蓟国国君的后人也姓蓟,这种草药可能最早在蓟国军队使用。但是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没有记载就不能乱说。”余老力图严谨,就是为了怕高继冲继续问。

    但是他失望了。

    “那是不是蓟国这种草药非常多,才叫蓟国。是蓟这个地名在前,还是蓟国在前?”

    “蓟这个地名在前。姬氏封于蓟时,可能那里遍地长着这种草。这只是可能,不是定论。”

    “蓟的字形,是说这种草的叶子长的想鱼鳍一样,锋利得像把刀。那是不是叶子的效果好?”

    “根叶花的药效都不同,根主养精保血;叶治肠痈,腹藏瘀血,血运扑损;花住调气血,清热。蓟的字形是将草药辨认的外形,和药效无关。”

    “喔。”高继冲总算问完了。

    不过又拿起余政采的一株药草说:“这个和大蓟很像,但是叶子上有很多绒毛。”

    余政连忙把那株采药夺过来,扔在了地上。然后跑到高继冲身后躲起来了。

    余老笑着朝他招手,然后在他主动伸出来的手掌心轻轻打了一下:“你知道这个不是大蓟,为什么要躲。”

    余政眼泪汪汪地,不肯说话。

    高继冲接口道:“这个没有药效吗?为什么不能采。”

    “也不是不能采,只是不能把它混进真药里面。这种草也叫牛口刺,有药效,但是药效不同。除了叶面有浓密的毛以外,他的茎干是实心的,大蓟是空心的。一个性柔,而一个性刚。能采是因为天下万物都需要辩而识之,不辩怎么认得?打小政是因为呐呐不能言,且把药草扔在地上,对正确的事情不坚持,对错误的事情不自知。人应从天理,而不是害怕我。”

    余政去把牛口刺捡回来,放进了小药箱里,笑得没了眼睛。

    高继冲则回想着余老的话,好久才说:“先生所述,天下至理,比那些之乎者也容易懂多了。”

    梁夫人找余老过来,就是因为蒙学。

    蒙学梁夫人很早就提过了,但是高保融这个死脑筋并不信任那些书生,认为书生们教的东西都没用。

    高保融的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太普遍了,因为只要有兵,有武力,随便是谁都能够在沙场上拼出一个节度使。高保融的这种想法把儿子高继冲也给带坏了。不过这父子俩还那帮武夫还是有所不同,他是不是认为读书没有,而是成天读圣贤书的书生没用,这是高保融长期务农和担任司农的后遗症。

    余老虽然不透露姓名,但是姓余的没有多少。余老对大唐掌故非常熟悉,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梁震认为他可能是唐玄宗时太常博士余钦的后人,余钦后人迁居新安,而余老说话偶尔也带南音。只是从诗书人家沦落到江湖野医,不愿意承认而已。梁震的这个说法,孙光宪也是认同的。因为如果讲诗才,余老偶尔透露出的一两句,都非常惊艳。只是老人不做词。偶尔的那两句也是五言或者七言。

    所以高保融信任余老,大多数人也没有多大意见。

    没有办法,想要高保融和梁夫人都接受的这样一个先生,除了余老还真找不出谁来,不然就是病老的梁震和公务繁忙的孙光宪。

    高继冲与余老的对话其实就是确定蒙学的教学和学习原则。一个是辩,一个是识。在辩与识过程中讲一些道理。对于孩子们来说就够了。

    “也许我们把蒙学想得太复杂了。”梁夫人点头笑道。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玩耍,公子和小政是一样的。他们就是在玩耍中认识接触到的东西,这也许才是根本。”余老笑眯眯地看着高继冲拿着余政和杨继嗣玩耍。一棵草,一块石头,一根木棍都要玩上半天。高继冲总是会在玩耍的过程中把一些很普通的东西掰碎了,揉烂了才罢休。

    这种不弄清楚不回头的性格本身就是一种天赋。而这是余政与杨继嗣不具备的,他们两个有的玩就行了,不会管那么多。

    “蒙学,我这个老头子恐怕只能把握方向。还是请一些和年轻一些的孩子来陪他们。他们精力旺盛,我是跟不动了。”

    “您有没有好的人选?”

    “荆南这么多公子小姐中,有一个人性格和公子差不多。”余老笑道。

    “王大人的小女王婉蓉。”梁夫人也想到了这个女孩子。

    “是的,她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如果讲聪慧,那是一等一的。”余老点头道。

    王婉蓉,王保义最小的女儿,五岁能够背诵黄庭内外经,八岁开始学琵琶,十四岁,很多乐师都自愧不如了。

    “不过听说她有些怪癖,不喜和人讲话。身体也不太好。”梁夫人见过这个女孩,长得有些妖孽,敏感。

    “是的,我曾经给她诊过脉,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治好她。现在倒是想到一个方法。王小姐的病其实是关出来的,她太聪明,学东西常常会触类旁通,闺阁里的那点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的天地应该更加广阔,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如果请她来带着公子他们,也许是个好办法。”

    余老喝了一口茶道:“和公子在一起,需要有一个七窍玲珑心,王小姐有。”

    “除了王小姐呢。”

    “因为蒙学有女孩子,所以还是以女子为主。有一人可当此任,就怕夫人不敢用。”余老笑道。

    “谁?”

    “此人姓耿。”余老答道。

    梁夫人便沉默了。良久才问:“耿先生在何处?”

    耿先生,南唐将校耿谦的女儿,聪明,美貌。能够写诗文。不过她的闻名却是因为道术,唐中宗把她请入宫,据说能够炒雪为银,与中宗生了一个儿子,却称在雷电中生,乘雷电而去。后来居然把南唐太后带出宫,实际上帮助她私奔。虽然找回去了。但是耿先生也跑掉了。

    曾经有人看见她在江陵买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在峡州一个小道观中隐居。

    “耿先生之道术无它,不过是炼丹法之变也。然此人行走各地,见多识广,因身有不便,导致生计艰难。还请夫人悯之。”

第十三章 纪南城() 
军法到底有多森严?

    高保融只有苦笑。

    因为王老将军在,江陵军至少行军有了一些模样。而因为高保融在,所以也没人敢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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